[同人] (星昴) Destiny Foreordained - AlseGold - Yuki

東京巴比倫同人文 - 櫻花櫻視角
虐QAQ


窮盡一生一世 織就無限追憶

在這個地方,我,已經生存了數千年。如此漫長的時光,足以將我的故事湮滅成一段傳說,隨即為世人遺忘,隻有必須將其銘記於心的人才得以知曉。即便如此,他們所記憶的也隻是那段傳說,而非真實的往事。皇一門的族人自幼接受的訓導,就是將我看作陰暗晦影的一部分,對他們而言,我即是黑暗,是務必要從他們畢生守護的這片土地上驅逐的邪惡。惟有每一代的櫻塚護,才真正地了解過往的事實,他們必須將其牢記在心,因為他們是櫻塚護。但就算是這樣,他們所銘記的,所知曉的,也僅僅是片段的真相而已。

我即是那一棵樹。與眾人所認定的剛好相反,我並不使用邪術。的確,我是這個地方黑暗靈力的核心,但並非所謂的邪惡巫術。光與暗隻不過是同一硬幣的兩面而已,黑與白也隻是相對的兩種勢力。更確切地說,光與暗都是白,而黑才是黑。我誕生於開天辟地之始,作為維持光與暗之間的平衡,抵抗邪惡力量的數種力量之一而降世,與那些“龍”的存在非常相似。封印以保護人類的方式守護這個世界,而御使則已警誡人類的方式守護這個世界,恰如同一硬幣的正與反,兩種面貌,同一目的。雖然事實的確並不止如此,但那些東西我暫且還不想全部透露。

有時,我也會責怪櫻塚護一族為什麼要將那套無稽之談無限地散布下去。他們大概都認為這樣做可以讓一切簡單化——隻要提到櫻塚護,使用邪術的人幾乎馬上便全部逃之夭夭,並且,常常都比較明智地不再使用那些邪法,因為沒有人樂意拿自己的靈魂去喂一棵樹,而且還是一棵公認的很邪惡的樹。有的時候這讓我實在很想笑。當然了,我不笑,因為我是樹。可是不管怎樣這讓我覺得很有意思,想想看,邪惡術者會被邪惡嚇得逃之夭夭麼?要是這些說法都是事實的話,你該覺得到現在為止他們早該和櫻塚護聯合起來,結成個巨型邪術集團什麼的,一舉把皇一門和他們的同盟者全部擺平才對吧。噢,找我來會談,告訴我說想跟我聯合的荒唐邪術師倒是有過不少,結果櫻塚護十分干脆利落地把他們解決了。有些時候我真想不明白皇一門那些人怎麼就看不到這些,要是這麼看的話,我倒覺得傳說中有關他們崇高智慧的真實性實在相當地可疑。不過話又說回來,櫻塚護也一樣讓人頭大,真的。有時候,人類真是讓我一點也摸不著頭腦。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越來越老,也很明顯地,越來越殘酷。這我也沒有辦法。我佇立在這裡有幾千年了,也為了這個地球勇敢地面對過你所有能想象到的東西。那時我學會了保持耐心,而保持耐心與靜心等待對那些用秒,用分,用小時或是用天來衡量時間的人而言本身即是一種殘酷。正如所有身具力量的生物一般,我是命運的一環,又被命運所掌控。有時候,光與暗的對決是人類所面臨的歷練,但有的時候卻是正與邪的對戰——你明白,與光與暗的對戰完全不同。當對戰的雙方是正與邪之時,櫻塚護便會悄然地成為皇一門的協助者。皇一門代表著可見的威脅,而櫻塚護,正如同與其身份相稱的一般,是隱藏的武器。

皇老夫人,皇家第十一代主人,了解這一點——不過卻選擇了將其遺忘,而相信謀殺她兒子的人是雪華,就像第一代櫻塚護一般,在癲狂中殺死了自己的三代表親(順帶一提,也是他的好朋友),皇一門的當主。但老人家錯了,櫻塚護自第一代以后就不再謀殺,他們殺人並非出於自己的預謀,而且隻在必要的時候才殺人。真實的情況有點復雜,不大好講,但皇家第十二代主人恰好身處特殊的情況之下,無法逃脫。他是不能被容許生存在那樣境況中的……如果你將那種境況稱之為生活也可以……於是,雪華在一切變得太遲以前奪去了他的性命。結果便自然而然地又將兩家的族仇弄得更深了一層。

我相信命運

櫻塚星史郎第一次與皇家第十三代主人,還是小男孩的皇昴流相遇的時候,是在我的枝下,而我知道我所看到的是什麼。我知道那小男孩是誰,知道他將會變成什麼樣子,也知道我現任的守護者認定他是特別的人。除此以外,我還看到了更多的東西——我看到將那兩個人的心聯結在一起的那條銀色的命運之線正在他們之間輕聲吟唱,但無論擁有多少力量,他們自己也同樣看不見它,感覺不到它。我承認,我想要皇家的那個孩子死,這是出於純粹自私的原由,你知道,因為我明白命運為他們安排下的將會是什麼——還有,那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他們,將是命中注定無法得到幸福的戀人,未來世界無數對這樣的戀人中的一對,並且,他們不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那種類型。那隻是普通的悲戀而已,而這兩個人卻是特殊的,但並不因為他們是皇家的主人和櫻塚護,隻為在最后的決戰中他們將成為敵對的雙方。就這樣,櫻塚護與將成為最后一任櫻塚護的人相遇了——命中注定的相遇——於是我知道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至於將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我不清楚,也不怎麼太在乎——直到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隻剩下不多的幾年可活,與我的有生之年相比僅算得上是幾秒鐘一般長的時間。如我所知,我的整個世界在那一天裡分崩離析了。

皇家主人與櫻塚護是無法由同一個人擔當的,光與暗在同一個肉體中根本無法長久地並存下去。這就是我的命運——一直以來就是我的命運——注定了的結果,意味著我的死期將至,而在我死去的同時,皇一門整個家族也將永遠失去他們的力量。由此還將產生強烈的波及力量,就仿佛是地震的余震一般,強烈到足以將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靈力清掃一空。現在,我已然一清二楚,預言即將在那個孩子身上實現。

我將自己所有的煩悶、憤怒以及威嚇的情緒全部傳達給了星史郎,但他卻將它們推到一旁置之不理,用精神力溫和地告訴我說他有個更好的主意。他這麼說的時候,我算是清楚了所謂的老弱無力感究竟是什麼——也明白我自己對此根本無能為力。所以我就做了旁觀者,看著他向那孩子灌輸櫻塚護們為了讓生活少點麻煩而編造出來的最氣人的謊言。他說我的花瓣之所以是粉紅色是因為我吃掉的那些靈魂。

這簡直把我氣壞了。我才不是靠吃靈魂過活的,黑魔法才會這樣呢。你知道運用黑魔法需要多少靈魂作代價嗎?我所做的是將為那些邪術師所折磨的靈魂奪過來再將他們釋放而已,他們尖叫是因為這樣做會讓他們感到疼痛——黑魔法的束縛是很牢固的,你知道。總的來說,我的確從所有的靈魂身上吸收了力量,雖然“力量”並不是我認為表達起來最為確切的詞。精氣?不,也不太好。總歸沒有那東西靈魂也照樣好好的就是了,不管怎樣,它們必須在進入來世以前將它丟棄。這是因為不同靈魂所擁有的那樣東西的層次也不同,是他們活著的時候得到的,而走入來生之前,他們必須回到同一層面上來。這也就是“死神絕對一視同仁”這句格言的深層含義。每個靈魂的出發點都完全相同。所以,我吸收掉那些力量,或者說精氣,然后把靈魂們放走。我必須這樣做,因為滯留他們是不被允許的,而且再怎麼說來,我都不是靈魂的庇護所之類的東西啊。

沒錯,我的花瓣是粉紅色的,但這是因為那些血的緣故,我也沒有辦法。櫻塚護不可能總是隨便將就找個地方把人埋掉,否則哪天某家熱情過度的建筑公司決定在某個偏遠地帶的田地裡掘點土再蓋個購物中心什麼的時候,就該有一大堆懸而未破的連續謀殺案子捅到警察那裡去了。無論如何,尸體最終都要歸為肥料參與物質循環的,況且我又不是人類,所以我才不在乎根底下是不是埋了死人呢。墓場裡還有那麼多樹呢,你也沒聽到有人抱怨不是嗎。

可我不能告訴星史郎他的命運。解釋起來有點困難,不過總的說來還是因為我是眾多力量之一,公然泄露天機或是做些什麼都是遭禁的。我是絕對不能直接干擾事態進程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他我不喜歡他現在對那孩子做的事。我沒告訴他那孩子的名字,於是他不知道。他所知道的隻有那孩子擁有靈力,且對於有著那樣強大力量的人而言又是如此不可思議地純潔可愛。而我想要的一切就隻是讓他們離對方遠遠地而已。我正試圖與命運對抗——可我那個自私自利的守護者卻隻是笑笑,叫我別吃醋。哈哈,看在老天份上,我是樹啊,什麼時候我也能吃醋啦?

於是,懷著報復的心理,我掀起一陣風,吹走了我守護人的話,讓小男孩沒聽見。不過我早該清楚的——命運就是命運,他們的命運從相遇的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每一瞬間都將適時地再現

我看著星史郎一天天地成長,一天天地拋棄了感情。每一代櫻塚護都必須盡力做到這一點,否則等不到將責任遞交給下一任,自己就要瘋了。說真的,人類是無法忍心殺死別人且將殺戮當作享受的,隻要他們的本性還是良善的。我指的可不是那些成天四處毀啊燒啊搞迫害啊之類的那些患了虐待狂的白痴——必須聲明一下,地龍的神威就相當接近這一類型,我真是弄不懂命運到底搞的這是什麼名堂,居然把他弄成那樣。不過,他的本質並不止是地龍的神威而已……但這些都是題外話了。言歸正傳,皇一門與櫻塚護都被訓練成為時刻將責任放在第一位的術者,但訓練的方式完全不同,因為兩家所擔當的是不同類型的任務。皇一門將“人”放在首要地位,因為守護人類即是他們的責任。悲天憫人的胸懷,睿智,以及力量一向都是皇一門主人一職的標志。而櫻塚護則不同,櫻塚護是殺手,因此必須將一切個人的情感都封禁起來,學會永遠都不用“心”來掌控自己的行為。一切都必須用理智解決,理智統領一切。櫻塚護一向都被看作是謀殺者,但這種觀念是錯誤的。櫻塚護不會蓄意謀殺,殺人隻是為了守護,為了維持平衡。這就是櫻塚護的責任,為此他們犧牲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那個,不,我並沒有俘獲櫻塚護的心。想象一下一個人類愛上一棵樹那會是什麼樣子啊,那樣的話結果可就太恐怖了,還不用說櫻塚護也要因此變得和一個純粹的雇佣殺手沒什麼兩樣,事實上根本不是這樣。不管怎樣,我即不會因為喜歡人類而想要他們愛上我,也不想沒完沒了地監視他們的心。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我密切地關注著一切事物的發展,但決不會將半點人類的感情因素扯進來。

櫻塚護一貫如此,這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結果:責任高於一切,且永不涉及感情。他們在必要的時候殺人,為了正義而殺人,如果你喜歡這種說法的話。遇到皇家少主的那一天星史郎殺掉的那個女孩——她同樣也是個威脅。具有危險性的人是不分年齡的,你知道,那個女孩連續謀害了三個人——她自己的保姆,哥哥,以及父親的情人。她很聰明——利用玩具茶杯,真的茶,糖和毒藥這一套東西達到了目的,且沒有一絲悔意。她還計劃著要去殺掉她的鄰居,也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因為她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擁有邪惡靈魂的人並不一定都使用黑魔法,這就是櫻塚護不會動惻隱之心的緣由。若是星史郎聽命於自己的心,對這女孩產生憐憫而放過她,那麼她一定會謀害更多無辜的人。你知道,正義一向都是無情的。

當命運呈現在我心底 我知道,你就是唯一

不過,他的確做得很極端。他不得不構建起一道防御壁壘來對抗自己的情感,因為你可以將情感封鎖起來,但它們總會卷土重來,就像他遇到皇家少主的時候一樣,那孩子開啟了那扇門。另外,我的守護者還定了那個愚蠢得不可思議的賭約。他喜歡那孩子,雖然那時候他仍然基本上沒有感情。但命運已經為他們兩個同時打上了相互依存,相互對抗,且永遠無法在一起的烙印。星史郎知道那孩子非同尋常,並且,他還想再見到他,於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本來到此為止就對了,可他沒有,反而講了一堆傻乎乎的話說想打個賭什麼的。“今天,我就放過你吧”,沒錯,就是這個。其實根本沒必要閑扯上這麼一大篇,還有什麼窺見櫻塚護秘密的人就都要死之類的廢話。拜托,他所需要的隻不過是抹掉那段記憶罷了。對那家伙的程度而言,這種法術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嘛。這是星史郎第一次聽命於自己的心,並且,不會是最后的一次。這樣,他在皇家少主身上留下了印記——而惟獨隻有我,看到了代表著他們之間羈絆的那條閃爍著淡粉色光芒的線,是如何與命運的銀色線條纏繞在了一起,將其又加固了十重數。他們的愛與命運,永遠地束縛在一起了。

我暗示他,在他的未來中會有那孩子的存在,而他會遭遇危險,且如果照賭約中所說的那樣要去了解那孩子也同樣是危險的,所以請他可不可以死了這條心。可星史郎正和其他櫻塚護一樣的固執——我早就觀察到了,這是所有人類一貫的通病。因此,他自然是不聽我的話,還一個勁欺騙自己,覺得他隻不過是在做個游戲,隻是玩玩而已,根本沒當真。可事實上那當然不是什麼“玩玩而已”,自始至終都不是。

途中與我相見 跨越無際的藍天 去到隻屬於彼此的世界
途中與我相見 跨越無際的藍天 使其成為來世的開端

櫻塚護是要付出代價的,最終,他們會失去理智陷入瘋狂。恍如一個行刑者一般不斷地奪去人的性命,最后若不是把自己當成了支配人類的怪物,就是被罪惡感和痛苦折磨得發瘋,一切都隻是時間問題。因此,初代櫻塚護就是這樣精神失常的,於是他的繼任者殺了他,隨后成為了第二代櫻塚護。自那時候開始,櫻塚護就是這樣,通過所能構建起來的最為堅固的聯系——死與愛——而非血緣,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了下來。繼任者是否是櫻塚護的后代都無所謂。雖然舍棄了一切人類所能擁有的,可稱之為最深刻,最真實的快樂與悲傷的東西,櫻塚護卻被賜予了這世上所有人都無權享有的權利——選擇自己的死亡。每一代都是如此,因為他們必須趕在癲狂將他們擊潰以前死去。在初代櫻塚護隻手屠殺皇一門半數的族親,由此結下兩家的亙古宿怨后,櫻塚護的繼承法則也就此定下。舊法規定,殺死每一代櫻塚護的人是他們最心愛的人,而不是最愛他們的人。

星史郎與皇家那一對雙胞胎一起度過的那一年,實在是最無聊的一年,同時也是最快樂的一年。我指的是對我自己而言。說它無聊,是因為我那個守護者總是沒完沒了地自我催眠,說自己的和善隻是偽裝,那一切隻是一場賭約,還有,他是沒有感情,不可接近,獨來獨往,冷漠的櫻塚護之類之類,一遍又一遍。每到夜間,當他不再是那個溫和的獸醫時,他甚至比以前更冷酷,以此來補償自己白天自由放縱感情的罪過。我真怕他這就要瘋了,所以就告誡他說他非立即退出不可。而他的確考慮過不少次,也都同意了,可第二天卻總是照常回他的動物醫院,他離不開皇家的那個孩子。對此他每每都說這是因為這個游戲實在太有趣了,噢,得了吧,他是找到機會做一次另一個自己了,若不是櫻塚護的話,他也許就是那個樣子。並且,他正在享受扮演普通人的樂趣。他可是第一個嘗試過那一種生活的櫻塚護啊——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個了,不過,事實卻總是比這復雜得多的。

因為他正自得其樂,所以我也滿高興的。在這乏味的幾千年裡,我第一次有了一個能夠展現出相當接近於幸福的樣子,以及一種與工作順利無關的,正常的滿足感的守護者。他心中就是有著這麼一種安寧,那是某種能夠讓他放心鬆弛的東西,於是他不必整天都想著自己這份殺手職業了。我對此也很感興趣,遠遠不同於通常的那些原因。我看到了一個無意中卸下了冷酷外表的守護者,這使他變成了一個十分十分有趣的研究對象。除此以外,皇家的那對雙胞胎又是絕對的有趣,他們把一種他從未遭遇過的溫暖與愛帶進了他的生活。雪華太嚴肅了,她教會了兒子許多事情,卻從未告訴他歡笑的秘訣。我不笑,因為我是樹,但那個名叫北都的女孩很難教人忍得住,真的,太難了。此外她還常常作弄她的弟弟,讓我也覺得樂不可支。沒辦法,皇家少主實在太容易被揶揄了。

就這樣,那一年裡,星史郎很快樂。但他對此也開始警覺了起來,試圖找理由擺脫這一切。約束櫻塚護行為的應該是理智,而不是心。人類的快樂注定永遠都不是櫻塚護所能擁有的東西,你知道。他總是隻差一點就能得到皇家那孩子,卻每每都在理智提醒他不可以被心掌控的最后一秒逃了開去。至少他還知道,如果不讓自己的心(或是身體)壓倒理智——對櫻塚護來說是絕不允許的——就走不到那一步。而我決定不告訴他其實他已經愛上皇家的那個孩子了。我為此相當不快,因為這就意味著我的死亡,也因為我曉得他們兩個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可我能做什麼呢?未來永遠都不是我所能夠揭示的東西,總有一天,他們將為這一年的滿足付出代價的。

而當那個瘋女人試圖刺傷他的昴流君時,他自己也明白了。

櫻塚護使用的是靈力,但是當我的守護者護住皇昴流時,他所依靠的隻是本能——無關靈力的本能。他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那個孩子,沒有感情的櫻塚護是不會這樣做的。

於是,那一道防御的屏障再一次被樹立了起來。對他來說,放任心來管束自己是絕對不行的。越早地屈服於心的力量,便將越快地走向瘋狂,而時機尚未成熟。因此我選擇了沉默,由他自己來尋找自己的出路。他想要將皇家的那個孩子從身邊趕走,越遠越好,並且下定決心表現得盡可能地冷酷而殘忍。而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也需要這樣,以此來警戒自己,告訴自己他仍可以將情感封禁住。當然,他並不知道,他的防御障蔽上面早已現出了裂痕,想要補救也已經太遲了。而他依然相信自己並不愛那個孩子。理論上來說這也是真的,他並不愛他……不是皇家的那個孩子對他的那種愛,不是那種包容的,順從的,全心全意的,一個真正的戀人所付出的愛。

櫻塚護永遠都無法那樣去愛,因為通往愛的道路,即是步向死亡之路。

因此他利用我來制造戲劇效果,你知道,粉紅色櫻花瓣之類的那一套,把那孩子弄到同一棵樹下面,然后再現出真實身份以及所有的榮耀,等等等等。

不過這次我插了手。我用心靈感應給那個老婦人,皇一門的前代主人傳了個信。現在就讓那兩個傻瓜對決實在太早了些,我實在是不想這時候就一命嗚呼。老婦人肯定不想聽我的話,不過她還是來了。她鐵定非常討厭我,但她曉得我究竟是什麼東西。我是上古的力量之源,不會說假話。隻不過她已經年老體弱,就算她靈力強大,也做不了什麼。而那個白痴少主也就在那裡挂著滿頰的眼淚,傷心欲碎地……之類之類地,明顯地陷入了呆滯狀態。我實在是希望他可不要保持著這個樣子長大成人,否則人類的那場戰役就已然不戰而敗了。

我專心地看著,若星史郎真的發動攻擊,我就要在他攻擊以前那一瞬間沖進去彈開他所有的力量。我不敢保証那會怎麼樣,不過,該死的,要是他真的殺了那孩子,就會發生更糟糕的事情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他殺了那孩子就會發生什麼,也不想知道,可是皇家少主活著的話,至少我也能大致地對以后的事情有點概念不是麼。

但是,他沒有攻擊。

我告訴你說,他根本沒有攻擊。那老婦人很弱,雖然她表現不俗;而且皇家少主就萎靡無力地挂在那裡等死,星史郎完全可以殺掉他的昴流君再重傷那老婦。可他沒有,他就那樣停手不干了。

我想,那時候他一定已經知道了——一定已經十分確切地明白,對於他而言,皇昴流究竟是多麼的重要。如果失去眼睛是他領悟的開始,那麼在我的枝條下面的那一刻便是徹底的覺醒。但他自然是必須要把櫻塚護那個荒謬的神話發揚到底,所以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廢話,差點讓皇家少主當場死掉。我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不過,我自願地承認,我沒全懂。因為傷害了心愛的人,我的守護人也正是在傷害自己,可他成功地在自己的感覺變得不止是一陣刺痛以前將它屏蔽掉了,還忙不迭地告訴自己他的昴流君對他來說根本什麼也不是,之類之類的。聽見沒有,*他的*昴流君。有一陣子我實在沒法相信他會真的傷害那孩子。

所以,當他殺掉那孩子的孿生姐姐時,我——即便是我——也大吃了一驚。

一生一世間 惟有愛 會向孤獨的人伸出雙手
接受了愛的饋贈 我們便可以更加堅強

歷代櫻塚護都堪稱才智過人,而星史郎卻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他是個冷漠而敏銳非凡的思想者和謀士,可以預見到事物的各種可能性,並能准確無誤地取得最適當的結果,這既是他的稟賦,同時卻也是加在他身上的詛咒。除此以外,他還擁有著歷代櫻塚護都望塵莫及的、迅速把握機遇的能力。年方二十五歲,他就已經成為有始以來最強的櫻塚護了——這讓我愈發地篤定,我的末日,肯定就是在這一代了——而他的力量仍在不斷增長直至鼎盛。他的力量使他預見到了未來的一些懸疑,於是在謎底揭開,皇家的那個孩子陷入了,哦,昏迷,我想還是這種說法最為恰當——以后,他徑直來找我面談。

告訴我,您都看到了什麼,櫻大人。究竟有多糟糕?

我明白,其實就算我不說他也知道,那個未來絕不美好。

再糟不過了,我簡短地說道。

這樣的話……那就永遠都不可能了……這不是他想要說的話,但我卻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他的意思是,我們永遠都不可能了。

我明白了,他靜靜地說道。我明白了。隨后他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他看得見——對將要到來的那一切短暫的一瞥。兩個神威都已經降生……我想隻剩下一個辦法了。進入他心中的話……太危險。

太親密,這才是他想說的。那樣做可能會洞穿我的守護者用來防御的心壁。

他陷入了沉默,但我可以感覺得到,在他心中,壁壘再一次被重重構建了起來,比那一年裡任何時候都要更加堅固,更加厚重,且牢不可破。皇家少主再也不可能走得進去了。沒錯,他的心中的確存在著那麼一小片空間,但卻是極為狹小的一片空間,並且,已經被寒冰塞封住了。

當我們用感情冒險 以為自己擁有著永遠

因此,北都找到他時,他殺了她。不是因為她給予他的那個愚蠢到底的原因——事實上,那是獻祭。櫻塚護從不為得到獻祭而殺人,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意圖。但星史郎的所做卻是緣於一個我並不完全同意的原因:為了給皇家少主上一堂能讓他永生難忘的課。

他會瘋掉的,我這樣警告我的守護者。

如果他瘋了,我會讓他好起來的。他必須了解,自己總有一天要去戰斗。他太善良——也太傻了。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是單純的光明與黑暗,但昴流君看到的一直都隻是光明的一面。

我想,我在我的守護者那聲輕輕的嘆息中感覺到了某些深意。難道你對他來說,還不夠黑暗嗎?我這樣指出。

不,不夠。

我不喜歡這個答案,於是,我等著他說下去。

你沒有必要知道,他說。把她放走就是了。

你希望我向她轉達你的歉意嗎?

他很驚訝。我並不感到抱歉,這隻能如此。我做必須要做的事,並且付出代價;如果命運決定了其他人也要付出代價,那麼我接受。這就是櫻塚護的作風。

北都不懂這些。她在懵懂中來到這裡,又在懵懂中死去。施行最后的法術,並把愛和死亡與其束縛在一起,她所使用的恰恰是將我與我的守護者束縛在一起的力量。於是在無意中,她也加固了將我的守護者與皇家少主束縛在一起的那道羈絆。等到她意識到命運為那兩個人備下的將是什麼時,已然為時過晚。隨后,我便將她的靈魂送走了。

雖然星史郎無從知曉,但我卻知道,並且,隻有我知道。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

途中與我相見

我仍記得九年以后的那一天,星史郎來找我,而我察覺到了那一天與往日有所不同。他靠在我的樹干上,默默地為自己點上煙。他什麼也沒有說,但我卻看到那蒼銀,血紅以及淡粉的牽絆所閃耀的光芒,完全不同於這九年內的任何時候,並且我感受到了他的變化之處。皇家少主已經回到東京,一切即將開始。他們自己雖然不知道,但那緊張的氣息已經開始醞釀——神威已經做出了選擇,而他的雙子星也在他選擇的那一刻被決定了。

我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星史郎正在想些什麼。九年過去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皇家的那個孩子,這就是讓他感到十分困惑的事。在他心中,那道壁壘上的裂痕於我在一旁沉默地觀察時再度增大了一點。有關那孩子與他孿生姐姐的記憶閃過他的心頭眼底,竭力掙扎著想要沾染上情感的色彩。但星史郎熟練地將它封住,並迅速地略過了這一切,因此他仍然可以繼續將自己置身於這些記憶影象之外。整整一夜,他都站在那裡,一支接一支地吸著煙,直到天明。

過后的日子裡,我知道他在不斷地追尋著皇家少主的影跡,因為我可以同時感受到他們兩個人。星史郎幾乎每每都比以往更加沉默,更加冷淡,他很少在我的枝干下歇息,因為他的時間和精力都被皇家的那個孩子佔據了。我明白,他現在讓我的守護者非常迷惑。那孩子已經長成了大人,且還是極漂亮的一個年輕人,如果我對星史郎的反應解讀得沒錯的話。但當我的守護人認為(非常感傷地)他所認識的那個孩子就藏在年輕人那一層堅硬卻又脆弱的外殼下面時,我推想著大概有不少次皇家少主的行為都讓他實實在在地感到滿頭霧水。星史郎為此十分煩惱,這人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會被誰吸引,但皇家少主卻將他俘獲了。他想要成為唯一能夠真正理解那孩子的人……一半是由於理性的好奇心,另一半是因為……哦,他很在意那孩子身上的某些東西。

但眾多的新事態正在一件件浮出水面。

時間一天天過去,地龍陸續現出真實面目,天龍也逐個現身,使得空氣中劍拔弩張的味道愈漸濃厚;甚至在透過守護者的雙眼目睹以前,我就已經了解這些人的本體了。每個封印或是御使覺醒之時,我都能感受到為他們而紡出的命運之線在閃爍著,低鳴著,將他們相互聯結,鎖入那沖不破的羈絆。地龍象征著人性陰暗的一面,背負的是智慧、冷酷及決斷。而天龍則是人性光明的一面,背負的是自私(的確不是無私),愛與勇氣。無論哪一方都不理解對方的立場,也注定無法理解。過去的那些年裡,光和暗完全背道而馳,沿著各自的軌道向前發展,現在則是雙方碰面對峙的時候了。最后的審判,決定是通過改造人類自身從而重整這個世界,還是通過毀滅人類而重整這個世界。這就是兩個神威的任務,一個代表著人性的光明之面,另一個代表著陰暗之面。總而言之,那兩個人就是整個人類。

穿越無際的藍天

那一天,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的守護者在顫抖。

他靠著我的樹干,一言不發地隱在暗處,連將自己遮蔽起來的幻境都沒顧得布下。他幾乎可以說是因為憤怒而顫抖不已,他的情緒正燃燒著白熱的火焰,連他的心壁也在這熊熊的烈焰之下顫動起來。火焰的勢頭直直地指向他自己,指向地龍的神威——還有皇家少主。很明顯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同時牽涉到他們三個,並且激怒了我的守護人。星史郎沒有說,但他心中映射出來的畫面卻將他煩亂的原因告訴了我。直接說來,就是地龍神威公然毀掉了皇家少主的一隻眼睛,而后者此時正裹著繃帶躺在醫院的床上。自然,沒有人能在櫻塚護渾然不覺的情況下對皇昴流做這樣的事。我守護人憤怒的根源即在於此,還有一些則是與皇家那孩子的願望有關,據我猜想是因為地龍神威的那些話。

我有點不高興了。自從那孩子再次出現以來,他就一直在想著他。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當一個人白天黑夜的所思所想隻剩下一個主題時,他很快就該感到疲憊不堪了。

你為什麼不去看看你的皇家少主?我問道。與其這樣坐立不安,也許去看看那孩子倒還好些。那樣或許能讓他冷靜下來,把這些事情一一整理出個頭緒來。一定要直面恐懼,否則就會永遠為恐懼所役使。不過另一方面,也許直接與渴望與迷戀的事物正面接觸也不能算是處事的最佳方法。

星史郎點上一支煙,卻沒有將它放到唇邊,反倒是定定地注視著那須微的火焰在那細長雅致的紙筒底端不斷地扑動閃爍,隨后他突然將它擲到了地上並碾在腳下。他向后靠回到我的干上,用謹慎而平靜的語調說道。

“他的神威會擔心的。”

這時我覺察到他心中驟然燃起了一道劇烈的火光,而他無情地將它扑滅了,就像對待那支香煙一樣——那一閃而過的烈焰,即來自於那數層用以維持他心智健全的,厚重而牢不可破的障壁后面的某些東西。

“但我是櫻塚護。”

星史郎緩緩地從盒中抽出另一支煙,並將它點燃了。這一次,他銜住了它,將煙霧吸進,隨后從容不迫地慢慢吐出。

“直到我死,他都是我的。”

而真正的意思他並沒有說出口。直到他死,皇家少主永遠都得不到自由;直到他死,他自己永遠得不到解脫。

但我卻早已知曉,這世上存在的某些羈絆,可以超越死亡。

去到隻屬於我和你的世界

櫻大人。

櫻塚護,我嚴肅地回答。

謝謝。他將臉頰貼在我的干上,過了一會。於是,我不禁想起雪華第一次將這孩子的臉頰貼在我的樹干上,以便來日辨認的情景。

你要走了,我說。

我要走了。他承認。今天,有個人必須要死,您馬上就可以得到養分了。

這可不是你感謝我的原因,我冷冷地說。

是的。他表示同意。聲音聽來很愉快。但您已經知道我為什麼要感謝您了。那天早晨,在我殺死我母親之前,她也感謝過我。現在我也是一樣,感謝您所做的一切。

我緩緩地對自己點點頭,小心地揮動著我的枝條,於是,一陣雨一樣的花瓣與落葉飄然掠過他的身際,仿佛乘著一陣清風一般。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光景。

我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我知道,直到我死,他都是我的。但您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知道即便你死去,你也屬於他,對嗎?我答道。最后的審判已經臨近,去找他吧,櫻塚護,最后一次。你仍可以改變你的未來。

他頗為有耐性地笑了。櫻大人,我沒有未來。我是櫻塚護,也是七御使,地龍之一。我做我不得不做的事,並為此付出代價。他在此頓了一下。實在是有點感傷,我想道。……今天,我想,我要付出我的代價了。

九年來,你和皇家少主都已經為你們一同度過的那一年而付出了代價,我告訴他。決定這代價究竟何時才能全部還清的是命運,而不是你。

今天,我要付出最后的代價,他靜靜地重復道。奪去皇北都生命的代價。並且通過它,來滿足我的昴流君的願望——同時將自由還給他——讓他可以和他的神威在一起。

體察到了隱藏於這些話語之后的真意,我沖口說道,你已經窮盡一個櫻塚護可能擁有的所有的愛去愛那個孩子了啊。

可那永遠都不夠,他靜靜地回答。我感到他心中的障壁在震顫著。櫻大人……很久以前我曾一度感到也許會是如此,但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我們的命運早已注定。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您可以和我一起去嗎?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櫻塚護從來都不會缺少勇氣。

我會的,我向他保証。我會在那裡,亦步亦趨地跟著你,不管發生什麼。我知道還是不要勸阻他為好。因為他之所以這樣做還有其他的原因……我怕那會摧毀他的心壁,釋放他的心,而迫使他發瘋。

謝謝。

他直起了身,細心地拂去外衣上的花瓣,如此冷漠而溫文,散發著充滿磁性的魅力以及內外兼具的強勢氣息,讓男人與女人同時折服於他,並在數年前俘獲了皇昴流的心。他對此一無所知,一直都認為不是這樣——但他是可以愛別人的人。皇北都是對的——我的守護者也擁有愛的機會——但她並不知道,作為櫻塚護,愛即是死亡之路。

我看著他走遠,感覺著上方天空中的星宿正緩慢地移動到即定的位置。他的命運已無可扭轉。

途中與我相見

最終,我看到皇家少主的到來,雪白的風衣飄蕩在呼嘯的風中。銀色的命運之線如此狂亂地錚鳴著,在兩個人之間伸長,拉緊,而淡粉與血紅的光芒同蒼銀交織在一起,直到合為一體。其時已到。

在意識的邊緣處,我察覺到了第三個人的存在。神威。

那個曾經是桃生封真的孩子也認出了我。/古老的一位。/

我知道該如何應付他。/不要插手,/我警告他。/還有,叫另一個神威也同樣不要多管閑事,但不要傷了或是殺了他。/和地龍神威打交道時,你必須把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才行。要是被他插進來,所有人就都完了,這世界也就毀於一旦,根本都不會有最后的戰斗了。

/好吧。/他停頓了一下。/這麼看來……那個天龍仍然愛著他。/

/我們會知道的。/我簡短地答道。因為殺死櫻塚護的人從來都是他們最心愛的人,而不是最愛他們的人。

於是,我靜靜地看著星史郎依舊微笑著握起拳頭,瞄准了皇家少主的心臟。而當這一擊的目標被鎖定時,我感覺到圍繞著星史郎的心的障壁在層層斷裂,緩緩地倒塌了下去。而其中被封存的情感,自從九歲的皇家少主笨拙地邂逅了我的守護者之時便隱藏於此的情感,於痛苦中最終甦醒,並與皇家少主的手穿過他心臟時帶來的身體上的痛楚交織在了一起。

……星史郎……我的守護者,你將我服侍得非常好……我們已經完成了屬於我們的責任……

我知道我的花瓣正在零落,飛散,但此時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一刻我向你致敬,櫻塚護——鈴木星史郎,鈴木雪華的兒子,皇一門早已被遺忘的遠親。去吧,星史郎,你已然出色地完成了你的任務,重拾你真正的名字吧。

我望著皇家少主緊緊地擁抱著星史郎的軀體,扭曲了姣好的面容。

哭吧,皇昴流。現在你可以哭泣了,因為你的心就在你認定它早已破碎到不堪修復的時候再一次碎裂了。但將你們緊緊束縛在一起的羈索卻變得愈發堅固,終不可破。你的愛,以及他的愛,將這道羈索封存至今,並升華為永恆。的確是世間鮮有的愛——如若你能領悟的話該有多好,皇昴流。永恆的愛也是可能被拒絕的。最終,你是他最心愛的人,但他是你最心愛的人嗎?

星史郎拒絕殺你,並不是因為你對他毫無價值,皇昴流,你對他太重要了。他最愛的隻有你一個人,而也隻有你一個人是責任和命運對他下的禁令。因為他的愛會讓他痛苦,驅使他瘋狂,所以他選擇了將自己的情感封禁起來,而在不知不覺中,為將你推開還是把你拉進這兩者之間掙扎徘徊。你認為他總是在矛盾地暗示著你自己無力制止還能是為什麼呢?啊,可是,你誤會他了,因為你不理解他。你一直都在試圖理解他是怎樣的人,為什麼會對你的痛苦不聞不問,但即使這樣,你仍無法了解他。除非你身為櫻塚護,否則,你永遠都無法理解。

他用他所能愛你的唯一方式深愛著你——不是你所期望的溫柔多情的愛,但他永遠無法給予你更多,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他窮盡自己的所能愛著你,愛到在本可以殺死你的時候卻放你走,愛到放過你的祖母,愛到選擇殺死你的姐姐,傷透你的心以便使你從自我封閉中走出來,並領會到這世界上還有黑暗的一面。為了你以后的責任,這是你必須學到的東西。他愛你,愛到足以認定在你眼中毫無價值的正是他自己,而並不是相反,如你所想的那樣。他永遠無法殺死你,也永遠無法傷害你。數年前讓你心碎,隻是為了保証你至少可以活下來。他願意不惜一切來做到這一點。

他故意啟動了你姐姐的法術——不止是為你,也為他自己。他想要放你自由——並讓你為姐姐復仇——也是為了讓自己從你的世界中解脫出來。你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吧,對不對?他不得不將自己從你的束縛中解脫出來。你,皇昴流,你太專注於自己,所以看不到這一切。你一度讓他成為自己世界的中心,但你永遠都不明白,他根本沒有自己的世界。人類都需要別人的陪伴,但他卻注定終生孑然一身。一棵樹的陪伴對一個人來說沒有什麼用處,不管這棵樹是不是如我一樣出色而強大。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的余地,但是你有,而你選擇的卻是不要其他人的陪伴。

哦,順便一提——他選擇死還有另一個原因,連他自己也沒把它當成自殺的主要動機。他認定你已經開始喜歡神威了。這幾乎讓他崩潰,你知道嗎?他最終會被逐往瘋狂之路的。他從未想到你會愛他,因為你從未表露出你愛櫻塚護,你隻愛櫻塚星史郎,而星史郎同時是這兩者。因此,懷著既自私卻又高尚的意圖,他作出了戀人所能作出的最偉大的犧牲。他給了你離開他的自由。

珍惜這一切吧,皇昴流,在你尚有機會的時候。時已將近終結。你對這個男人的愛永遠都無法超越他對你的愛,而星史郎的犧牲,盡管沒有什麼價值,卻連像我這樣一棵古老,堅韌的樹也深深地為之感動。

穿越無際的藍天

正歇息著古老的枝干時,我忽然感到有些古怪。這種感覺很像是星史郎與我的聯系……但這是不可能的。我早就已經把他的靈魂放走了……可是,等等,這裡面還有些不同之處……

我感覺到一個人的存在。看在上天全部星宿的份上,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怎麼回事,也不知道究竟怎麼辦到的,皇昴流這個氣死人的傻瓜居然設法將自己混合在星史郎和我的聯系之中了!!!還沒經過我同意呢,這小子!還有,他到底站在我的枝條下面干什麼?他應該和他的神威在一起才對,或者至少發發好心為他的星史郎表示表示哀悼嘛。可是,噢不,他卻在這裡……皇一門與櫻塚護的力量合為一體了。

我顫抖了起來。皇昴流,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我唏噓著說道。

隨后傳來了他的答復,虛弱而陰郁。我想您是那棵櫻樹吧。

這時我察覺到了其他的東西。他的眼睛……他不是瞎了一隻眼睛麼……老天啊,他正使用著星史郎那隻完好的眼睛呢。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麼時,我不禁打了陣寒戰。

理論上講,因為星史郎是自殺的,哦,所以就不可能有下一任櫻塚護了。我都已經忘記了沒有守護者的話,隨著力量的流失,我會非常緩慢地死去這件事了。根據上古的法則,除非我的守護者自殺,任何殺死櫻塚護的人都會成為下一任櫻塚護……我們之間的聯系——我和星史郎之間不管怎樣肯定還保持著聯系。也許被削弱了,但是仍然存在著,即便他的靈魂已經離開了。我已經斬斷了與他靈魂的聯系,但是他的身體卻還沒有消失——

皇昴流,你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嗎?

我是……櫻塚護……

好吧,這麼說來,我不需要慢慢地死去了,但是我是真的真的需要克制住自己不把這個傻瓜殺掉。不過,有件事非問不可。

說真的,你到底從哪弄到星史郎的眼睛的?

他的聲音既冷淡又沉悶。地龍神威給我的。他說……如果我接受……我就會成為下一任櫻塚護……

原來是那個礙事的地龍神威。很好,他覺得自己已經主宰世界了。可他根本不怎麼清楚自己為什麼無法殺死司狼神威,也不怎麼知道為什麼另一個神威永遠都不可能被摧毀。司狼神威仍然存在,在他心中,還有一點屬於原來那個有骨氣的暴躁男孩。我們今天看到的神威可沒什麼骨氣——也許隻是很多人這麼想而已。哈,想要對抗地龍神威的話,就要有點骨氣才行。好吧,我可以告訴他,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仍是那個曾經深愛著,且現在依然深愛著司狼神威的桃生封真。不管怎麼樣,地龍神威是永遠無法殺死另一個神威的。

但我已經跑題了。

我把注意力轉回到皇昴流身上。所以你拿了那隻眼睛,就這樣接受了,我滿心不快地說。

現在我總算明白命運究竟是怎麼運作的了——經由皇昴流這樣的傻瓜的手。看著星史郎浪費生命陪這個腦子隻有豌豆大小的笨孩子玩耍,實在讓我很心痛啊。

我不得不……他喃喃地說道。

我看著這孩子。或許他那些愚蠢的誤解全部都緣於那份愛吧。人類總是這樣。我看到銀色的命運之線閃耀著明麗的光芒;隨著星史郎的死,淺粉與血紅的線已經消失了。其中的愛是顯而易見的:那蒼銀的命運之線,閃耀的是柔和的金黃。

我真是不想當保姆。

還有,我真誠地希望神威能在獻祭之日狠狠地給那個地龍神威一下子。

使其成為來世的開端

最后的審判已經來臨。我可以感覺得到。

最后的獻祭之日。

我懷疑,天龍和地龍裡面有人注意到這個嗎?

每一個封印和御使的死,都是一種犧牲,一種獻祭。

這的確很有趣。

所有決定地球未來的人都會來到這裡,所有的人——死者或是生者。畢竟,他們是天龍和地龍,無論發生什麼,他們必須在這最后的日子裡,集結於此。

啊,他們已經來了。

他們佇立在那裡,相互凝望,相互對峙。

空汰。

嵐。

護刃。

火煉。

征一狼。

昴流。

神威。

神威。

星史郎。

游人。

草薙。

哪吒。

牙曉。

最后的戰役開始了。




附:翻譯授權書
XXXXXX wrote:
Hi! I am Yuki. Nice to meet you~Did you see my review to your fanfic "Destiny Foreordained"? I am a Chinese SS fan^^ I love that story so much that I can not help myself asking you if you can give me the permission to translate it into Chinese and introduce it to my friends. Could I have your permission? ^^ I will work hard~~Have a nice day~ I am looking forward to your mail~~
Yuki
~~~~~~~~~~~~~~~~~~~~~~~~~~
Alsepang Tyun"主題: Re: Hi~ 收件人:
Hi, Yuki!

:) I would have replied earlier, but I'm studying for my exams. >_> I'm really honoured that you've asked to translate it. -- I'd be glad to give you permission on just one condition: could you let me take a look at the translation before you post it up?

AlseGold

Comments

Private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