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 孿生 - 紅筵

啊嘶, 一看就知道是雷文
快看! 快渡劫!

受是自己雙胞胎哥哥的替身,攻貌似是某公司總裁。原本哥哥和攻是戀人,哥哥最後是和其他人在一起。之前攻和哥哥似乎是遇到算命的還是在廟那裡有人說他們的面相看起來是會在一起一輩子的,所以攻認定自己和受的哥哥最後會在一起。
在哥哥不在的期間把受當成替代品,對他很不好,好像還弄死受很珍惜的狗的樣子。後來哥哥回到攻身邊後,那個哥哥已經喜歡上在和攻分開時待在一起的那個人了,對方也威脅攻將哥哥放走,攻就讓受代替哥哥赴約。對方發現攻帶來的不是哥哥後,受為了保護攻而將他推下車,自己當誘餌並將車開到河裡後失蹤了(印象中應該是河),之後對方還是發現攻就把攻弄失明。
最後攻發現他愛上受但以為他死了(受沒死還把眼角膜捐給攻),是某次談生意時對方帶他到按摩店推薦某個按摩師時,攻認出那個按摩師是受,但受只當攻對他示好是攻和哥哥感情出問題想利用他。
後來攻假扮成受之前的同學,又約他一起租房子,慢慢讓受再次愛上他才坦白自己的身份。
最後攻受和受的哥哥及其戀人有一起吃飯。(不確定最後這部分是不是翻外)



文案
楊子傲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失憶了,身邊只有一個叫秦沐銘的男人,自稱是他以前的戀人。
秦沐銘無微不至照顧自己,讓他以為會這樣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慢慢的,他突然發現事情遠遠沒有想像那麼簡單,自己其實有一個已故的孿生弟弟……
懷疑、欺騙、背叛,一層一層的謎團被揭開的時候,楊子傲才發現了事實的真相——
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向自己舉起了槍,這個男人拯救了他,也毀了他。
他要按照其他人的軌跡活下去,漸漸忘記自己,亦真亦假,他早已分辨不清。
關於“自己”的記憶一點點被拾起來,又一點點被遺棄。
永遠陷入黑暗中的時候,楊子傲才發現,自己其實不需要光明。

內容標籤:商戰 虐戀情深 天之驕子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楊子傲,楊子謙,秦沐銘 ┃ 配角:秦沐薰,孫浩天 ┃ 其它:

☆、失憶

第一章失憶
“你醒了。”我慢慢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留著俐落黑色短髮的男子,他穿著西裝,一臉凝重地看著我:“你昏迷了好幾天了。”
“這是哪裡……”問完這個問題,我才發現,自己的記憶一片空白。不要說這是哪裡了,眼前的人是誰,甚至我自己是誰我都不知道。努力回想時,頭便開始劇烈地疼痛。
“你別費力去回憶,頭會疼的。”男子略帶關心地說,抓住我抱著頭的手,對我說:“醫生說,你可能失去了記憶,從現在開始我慢慢告訴你。”我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叫楊子傲,今年二十一歲。”我點點頭,默默記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又說:“我叫秦沐銘,是你的戀人。”戀人?眼前的分明是個男人。
“你在失憶之前,一直與我相愛。”男人溫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憂傷,他繼續說:“但你現在也許不記得我了。”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點印象也沒有了……”他摸著我柔軟的頭髮說:“我有自信讓你再次愛上我,別擔心。”說罷吻了吻我的額頭,起身給我拿藥。
我看著男人修長的背影,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
面對一個什麼都想不起來的戀人,他一定有很多說不出的苦衷,但我是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現在跟我說話的,分明就是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藥端來了,一起的還有一杯溫水,男人看著我吞下白色的膠囊,說:“以後每天都要按時吃藥,從今天開始由我來照顧你。”我聽話地點點頭,喝了一口溫水。
秦沐銘看著我笑了,他默默地說:“失憶之後性格都變了呢。”我問他,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他又摸了摸我的頭:“以後會慢慢告訴你的。”
幾天之後,我可以下床了。
現在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鮮而神秘的。這個寬廣的私人病房,桌上擺著的百合花,明亮的落地窗……我本想開門走出去,沒想到秦沐銘先回來了。他看我開始下床走動,顯得十分開心。
“終於可以下床活動了,康復得很好。”他笑著過來抱住我,我沒有反抗。雖然對這個人沒有感覺,但是畢竟我是虧欠著他的,無論覺得噁心也好反感也好都不應該推開這個受過傷的人。
然後他牽過我的手,對我說:“來,到家裡看看。”我迷茫地跟著他走。原來這個私人病房就在他家中,看樣子應該是請私人醫生來給我治療的。我看著歐式古典風格的傢俱,走在木地板上,感覺自己失憶得夠徹底了。
“你一直跟我住在一起。”他望著家裡的一切,目不轉睛地說道。原來我一直住在這麼漂亮豪華的地方嗎?“以後,你也會一直住在這裡。”他轉過頭來又朝我笑。
眉眼俊朗,渾然天成的男性氣息。可是,我並不喜歡男人。不對,應該是,現在的我並不喜歡男人,可我不敢告訴他。
“吃蘋果麼?”他拿了一個蘋果出來要削,我小聲地說了句“好”。他麻利地去了皮,削了一塊要喂我。我並不習慣被喂,何況對方是個陌生的男人。我禮貌地用手接過,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愣了一會,淡淡道:“你以前從來不說謝謝,而且經常鬧著要我喂。”我愣了,脫口而出:“我才沒那麼矯情。”“不許這麼說自己!”他語氣有些慍怒,我識趣地住了口。他這麼喜歡以前的自己嗎……真是受寵若驚。
“以後也不許說謝謝了,不然我會不習慣的。”他又笑了,收回了惱火的表情,又要喂我蘋果,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自己湊過去直接吃掉,但是這樣做之後只覺得自己無比噁心。但他笑了,他摸了摸我的腦袋:“真乖。”
可我一點也不習慣。
晚餐的時候,他不停夾菜給我,我看著飯碗裡漸漸堆滿了菜,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想……自己夾。”他頓了頓,我馬上回想,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他歎了口氣,把夾到我碗裡的菜又一點一點夾了回去,對我說:“等你跟我熟了之後,再這麼對你吧。”
我不敢看他落寞的表情,只好低頭扒飯。事實上我在心裡想,不管是多麼親近的關係,我都不喜歡別人給我夾菜,反而我更喜歡給別人夾。
以前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不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
晚上,秦沐銘說要和我一起洗澡,我果斷拒絕了。“不好意思……我現在還不習慣……”他苦笑著說:“好,我等你慢慢習慣。”轉身走了出去。我看著氤氳的水汽為鏡子披上一層白紗,抬手在鏡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楊子傲。
楊子傲啊,你以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要怎麼做,才能變回從前的那個自己?不知為什麼失去了記憶,連性格竟然都發生了這樣的巨變。
突然我想起了秦沐銘,我一直這樣,他會很難過吧。楊子傲,你要趕緊變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我們又見面啦~記得來看噢~~!今天更兩章~

☆、秦沐銘

因為實在想不起秦沐銘,我有天無聊就上網百度了一下。
秦沐銘,黎明集團X市地區的董事長,而什麼是黎明——這我還是知道的。本市最有勢力的兩個企業,一個叫誠毅,另一個就叫黎明。黎明的房地產幾乎占到了整個城市的五分之一,不僅是房地產,凡是印有“黎明”這個牌子的東西,價格都會自動比其他東西貴上三倍,但還是有大把人甘願買它。而黎明的股票很少下跌,有也只是小幅震盪,可以說,黎明是全城中極具影響力和知名度的品牌。
不看不要緊,剛剛看到前門幾個字就把我嚇慘了,劃拉著進度條,我吞著口水一點一點往下看:25歲,斯坦福大學畢業,小時候是天才,曾連續跳了兩級,在初中就學完了高中的課程,後來考上了Q大的少年班。才讀了一年就在對外交流時被斯坦福破格錄取了。
全部看完時,兩隻腳都軟了。
那個今天還坐在我面前給我削蘋果,看著我溫柔微笑的男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黎明集團的董事長?!我以前要有多淡定,才能和這樣偉大的一個人以戀人的關係生活在一起啊。我只覺得現在就算看著他,也覺得有種油然而生的敬畏感。
“子傲,我回來了。”我關了網頁,走到門口去看著那個脫了外套正在解領帶的男人。的確,看外貌是非同一般。穿著白色襯衫仍然勾勒出漂亮的肌肉線條,兩條長腿顯得十分勻稱,黑色碎發配上鋒利的眉腳,挺拔的鼻樑和淡粉色的薄唇,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般成年男人所沒有的魅力。
可是,我不是同性戀,對於這個和自己長著相同生理結構的人並沒有興趣。
“子傲,餓了吧。我來做飯,你去沙發上躺著。”這樣優秀的男人居然還會做飯……我隱約地感覺,做飯我應該也會的。做飯這種技能就像自行車和游泳一樣,只要學會了便永遠不會忘掉,即使記憶丟失,一旦接觸了這些東西,也還是能找回當時的感覺。
“我……我來吧,也許我會煮……”“還是我來吧,別傷著手。”他溫柔地把我推到外面:“等著我,一會就好。”我點點頭,順從地在沙發上坐下。
坐在大沙發的一角,不忍心占太大的位置把它弄髒,一天什麼事情也沒幹,我突然很想出去走走。廚房裡很快飄來了飯菜的香味,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懸在沙發下晃來晃去。
“久等了。”他笑得像冬日的暖陽,端來了香噴噴的飯菜,問我:“想在茶几上吃還是在飯桌上?”我回答道:“哪兒都行。”“你以前最愛在茶几上吃,還偏要邊吃邊看電視,怎麼勸都不聽。”
我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飯碗,把飯含到嘴裡,小聲問:“我想知道……我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以前啊……”他眼睛望向前方,居然有些濕潤:“是個很可愛,很調皮的傢伙。”說罷他起身,拿起一個CD說:“這都是我以前拍的,珍藏起來的回憶。”
他打開了電視,把CD放進去。電視機裡出現了我的樣子,以前留著囂張的黃色頭髮,飛橫跋扈地燙得四處亂翹,眼神也桀驁不馴。“銘,別拍了啦,快去煮飯。”我在鏡頭裡放肆對著秦沐銘喊著。
“就拍一會拉,等會再去。”是他的聲音,溫柔中帶著寵溺。“肚子很餓誒,我又不會做飯,快去煮啦!”“好啦好啦……”秦沐銘無可奈何的聲音響起,伴著畫面一黑,切換到了下一個視頻——
“子傲,笑一個。”“笑屁!不笑!”我故意嘟著嘴。“你笑起來才好看啦。”秦沐銘又是苦口婆心地勸。“我不笑難道就不好看了嗎?!我可是全天下第一帥氣逼人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啊,跟我在一起是你秦沐銘的福氣!”“是是是,所以老婆大人,笑笑好嗎?”
畫面中的男子笑了,但是和現在的我不同,他是放肆地大笑,爽朗而陽光。接著,切入下一個視頻。
“秦沐銘!你怎麼還在拍?!”“好好好,就一會啦。”“那讓你拍一段果體~”說罷我開始脫衣服,一件一件,最後居然□□。我看到這裡,有些害羞地捂住了眼睛,但又偷偷留了一條小縫繼續看著視頻。
視頻中的我放蕩地大笑,毫不忌諱地光著身體在秦沐銘面前走來走去,甚至還擺出各種秀肌肉的姿勢——儘管沒什麼肌肉。視頻中傳來了秦沐銘的笑聲,“來,親一個。”我笑著走過去,拉過秦沐銘,接過他的相機。然後便是法式熱吻,畫面中那個我一直舉著相機拍著我們激吻的模樣,我有些看不下去。
“好了,關了相機做點別的事情吧。”秦沐銘的聲音有些嘶啞低沉,畫面一下被切換了,切到了最後一條視頻。
“我叫楊子傲,等會要和我最愛的秦沐銘出去談判,要是出了什麼不測,我是說要是。那麼這就是我留給秦沐銘的最後一段視頻。”畫面中的我頓了頓,繼續說:“我楊子傲一生中和不少人交往過,也和很多人上過床。但是我這輩子,只愛過秦沐銘。他在我心裡永遠是唯一的,萬金不換,甚至比我的生命更加珍貴。” 視頻中的人抬了抬頭,似乎在把眼淚逼回去:“哈……真是肉麻。”然後繼續看著鏡頭說:“萬一我出了什麼事,答應我,秦沐銘,一定要再找一個相愛的人活下去,我允許你把我忘掉。”
“最後,我愛你,秦沐銘。”視頻中的我笑笑,把相機按了,偌大的電視螢幕突然黑了。
這就是以前的我嗎?和現在的很不一樣呢。好好的留什麼遺言嘛,真不吉利……想到這兒,我轉過去看了看秦沐銘。
坐在我身邊一直默默看著視頻的人,此刻卻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給我來點評論吧親們~

☆、不習慣

“你怎麼了……”我有點不知所措,是因為現在變了個人,導致他開始懷念從前的我嗎?
不管喜不喜歡這個人,我都不忍心看他哭。我試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啊……我也許現在只是短暫的失憶,若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一定能夠變回去的。”他還是無言垂淚,過了很久以後才開口:“吃吧,飯快涼了。”
我們一起默不作聲地吃完了飯,然後他為我拿來了藥。我吃了藥,對他說:“我們等會出去走走吧,在家待一天了,有些悶。”他溫柔地又笑:“好,都聽你的。”
漫無目的的,兩個大男人在街上閑晃。逛到一個賣花的小販那兒,他買了一束紅玫瑰遞給我。我接過玫瑰,小聲說了句“謝謝。”可我不敢跟他說,也許是他記錯了,我更加喜歡茉莉。
逛了許久什麼也沒買,但是我只覺得在外面空氣變得清新了很多,整個人也神清氣爽起來,褪去了在家裡窩了一天的萎靡。
“我以前是幹什麼的呢?”我試著問他,想要做回自己以前的工作。“調酒師。”我是調酒師?不要說調酒了,我可能連晃晃玻璃瓶都會把它打碎掉。而且現在完全不記得酒的品種,仿佛沒有接觸過這個領域的東西,看來是不可能重操舊業了。
我們又回到家,他脫下外套,就來幫我。“我自己就好了……”我不好意思地拒絕了。他一愣,點點頭放下了手。
每件小事他都會為我做好。替我拿好拖鞋,放好洗澡水,拿好睡衣和擦澡巾,倒好睡前牛奶。但是,我並不習慣這樣。因為我一直隱隱覺得,我是一個及其獨立的人,而且這種事情,通常都是由我來做的,我並不像大少爺那樣好吃懶做。
也許,是因為腦部的損傷,讓我這樣性情大變把。我躺倒他放好的水中,舒服地洗了個澡,穿上浴衣就要去自己的房間。
不過我突然想起來,這是第一天脫離病房,而我不記得房間在哪兒了。
“抱歉……請問一下,我的房間在哪?”我小聲地問他,他回頭說:“你從來都是和我睡的,沒有房間。”我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要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床上?那是不是意味著,要做那種噁心的事情……
想到這兒,我就阻止了自己繼續想下去,我記不清,也不想記起我到底做過多少猥瑣的事情,但一想到要和秦沐銘一起睡,便蛋疼菊緊。
自己睡自己的就好了吧……但是萬一他對我動手動腳怎麼辦?我四處看了看,他的房間真是大的嚇人,但就連用來防身的工具都沒有。不對啊,我是男人,我幹嘛怕他。
沒錯,我心安理得地用被子構建了防禦塔——裹得裡三層外三層,再拿了一個抱枕橫在兩人中間,恩,應該沒問題了。
我放心地躺下。不一會兒,秦沐銘擦著濕漉漉的頭髮進來了。
他先是有些不解地看著在空調房裡裹得像千層卷一樣的我,然後“撲哧”一聲笑了,說:“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在你還不習慣我的時候。”我臉一下便紅了,把頭往被子裡又縮了縮,他走過來,抬手把我像滾春捲那樣一滾——滾到床的另外一邊,被子就被攤開了,然後他把我摁在床上。
我還從未這樣近距離地看過他的臉,他溫熱的鼻息噴在我臉上,把汗毛吹得癢癢的。糟糕,血液似乎都奔著臉上去了。我呆呆看著他。
他垂頭,在我唇上留下了一吻:“只要這個就夠了。”
我還未反應過來,他就鑽進了我被敵軍摧毀的防禦塔中,抱住我說:“晚安。”第一次被男人這麼抱著睡,我真的非常不習慣。但是不習慣不等於不喜歡,事實上我還並不討厭。
這傢伙至少比抱枕要舒服些。
第二天早上醒來,便看到一臉緋紅的秦沐銘。“怎麼了?”我有些不解。“你睡覺的時候……變得好乖。”他微咳一下,把臉撇向一邊。“我原來是什麼樣?”“好像……整個床都是你的,經常把我踢下去,還會磨牙打鼾流口水……”他笑意更濃,轉過頭來看我說道:“意外的驚喜呢,你變得這麼聽話。”
我繼續深究我昨晚到底是怎麼睡的,他跟我說,睡著的我就像一隻小貓,酣睡的時候會蹭蹭他,抱著他不撒手,也不打鼾,只是胸脯微微起伏。睡相很好,只占一點點地方,大部分時間都乖乖地縮在他懷裡。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通常被誇獎時,我都會害羞臉紅。“你以前被誇獎的時候可不這樣噢。”他仿佛看穿了我,笑著說:“以前我每次誇你,你就驕傲地說:‘老子本來就很牛逼’,一點都不謙虛。”他站起身摸了摸我的頭:“所以你才叫子傲,對吧。”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麼木有人看TT

☆、第一次

他出去上班了,而我在家裡無所事事。他交代過,病沒有完全好別偷溜出去。於是我便乖乖呆在家裡,看著秒針追著分針,然後超過分針,接著開始下一輪追逐。
我想,我應該替他做點什麼,就算是償還住宿費和醫療費。我打開冰箱,拿了一些蔬菜和肉,不知為什麼,居然覺得輕車熟路。連刀工都沒有退化,切出來的肉薄且均勻。煮飯一般怎麼煮?我看了看電飯煲的使用說明,很快就學會了。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桌上便擺滿了我做的好菜。我靜靜地坐在飯桌旁等他回來。
果然,六點半剛過,便聽到他的聲音:“子傲,我回來……”一開門,他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一大桌子菜。
“辛苦了。”我走過去拿過他脫下的外套,幫他掛好,笑著說:“我就說我會做菜的,你還不信。”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手藝毫不遜色於他的我,又看看那些噴香誘人的菜肴,坐下來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嘗了嘗。
“好吃嗎?”“你怎麼做到的?!好好吃!”我自豪地看著他大口大口吃著飯,突然他放下碗筷,揉揉我的頭髮:“我們子傲也會做飯了呢,我可以退役了。”“以後的家務都交給我吧,我都會做的。”
“不要。”他當機立斷拒絕了。“為什麼?”“因為我希望你能像原來一樣,什麼都別做,撒嬌讓我來照顧你。”我搖搖頭:“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要自己做啊,我也是成年人了,怎麼能都讓你照顧。”他還想說什麼,我搶著說:“失憶以前你照顧我,那失憶以後就換我來報答你吧。”
晚上,我們走在僻靜的公園裡,他拉著我走到了一個沒有人也沒有燈光的角落,鬼使神差地吻了吻我。我的臉一下就紅了,他小聲說:“以前每次這樣吻你,你都說不夠,還反過來強吻我。”我沒敢說話,只是捂著嘴,臉更加紅。
“怎麼變得這麼害羞了呢?”他笑著牽起我的手,十指相扣。雖然還是不習慣,不過已經不排斥了。
晚上,他還是規矩地抱著我,什麼也沒做。聽他說,我的睡相是真的有了180度大轉彎,乖得讓他很不習慣。
他還說,從來沒見過我這麼可愛的時候,乖乖蜷縮在他懷裡,時不時地往他身上蹭。於是他才每天都捨不得先睡,要看著我睡著了才會閉眼。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我每天呆在家裡給他洗衣服做飯,有時候看看電視玩玩電腦,等著他回來,一起吃飯,一起牽著手散步,然後一起相擁入眠。
他是一個極具魅力的男人,或者說,是個有魔力的男人。我從躲著他,到想要去接近他,到習慣和他在一起,也不過就短短一個月。
轉捩點出現在一天晚上,我大大咧咧地拉開廁所門,發現他在洗澡。不知為什麼,瞬間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倒流到了臉上。均勻的肌肉線條,懸掛在身體各處的水珠,濕噠噠的頭髮,薄而性感的嘴唇,一切都讓我覺得頭昏腦漲。我想要趕快退出那個地方,或者說,我現在根本不敢直視他的果體。
我小聲說了句“抱歉”便試圖逃跑,他喊了我一聲,我停下來。他說:“子傲,過來好不好。”我猶豫著,手緊緊捏住了門把手,不敢看那雙黑色的瞳孔,怕下一秒便失去理智墜入深淵。
他站起來,捧住我的臉說:“子傲,為什麼不敢看我?”我只好往下看,那雙眸子實在太攝人心魄。
然後他湊過來吻了我。
很輕很輕,卻讓我的整顆心變得很重很重。我頓時有些喘不過氣,接著他又吻了上來,我沒有躲,閉起了眼睛。我知道以前我一定經常跟他做這樣的事,但是失憶後,被他親吻的感覺卻像初吻一般青澀害羞。
接著是深吻,他探入我的口腔,更確切地說,是徹底戳破了我最後一道防線,我有點神志不清,羞怯伴著期待,我開始試著回應他。得到了無言的首肯,他更加放肆,手開始剝我的衣服,我沒有反抗。
直到一直被他扒光,兩個人坦誠相視。“子傲……可以嗎?”他有些擔憂地問我,我想了想,堅定地點了點頭,他把我抱到了大床上。
儘管他的動作十分溫柔,也儘量照顧我的生澀,但我還是感覺到了強烈地痛感,從臀部傳來直刺我的神經,我的雙手緊緊捏著被單,冷汗大顆大顆往下掉。也許是因為禁欲太久,他就像剛放出籠子的困獸一般饑渴無比,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
雖然已經做了潤滑,但是那個像是從未被開化過的地方還是劇烈地疼起來,而他也以及喪失了部分意識,毫無顧忌地瘋狂晃動。
我甚至覺得,這個身體不像是經歷百戰的,反而像是處子之軀,每一寸關節都開始疼痛,而血順著大腿一直流下來,把床單染紅。我咬著牙,幾乎要疼暈過去,但看著身後的他那樣盡興,我不忍心叫他停下來,只好一直忍著,牙咬疼了,就換手咬。
而他似乎並沒有看到我如此痛苦的隱忍,直到我眼睛一黑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這次進度很快吧!!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小紅好開心呢~

☆、上班

第二天起來,便看到他愧疚的臉。床單被重新換過了,身體也被清理過了,但是我還是由於強烈的不適應發著高燒,我坐起來,腰和那個地方叫囂地開始疼痛,我慘叫一聲,又躺下了。
“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他抓著我的手,飽含無限歉意地望著我。我看看那只手,被咬出血的地方已經結疤了,我朝他笑笑:“沒事,我願意。”他起身吻了吻我的臉,說:“早餐在桌子上,我先去公司了,中午再回來照顧你。”
他走後,整個家都變得空曠,我休息了許久,勉強坐起來,一步一步挪到下面吃起了他做的早飯。我突然覺得現在這樣非常幸福,想著中午做好飯等待他回來的欣喜,我就禁不住嘴角上揚。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我已經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而他也如期而至——“我回來了,子傲。”看到一桌子的飯菜,他默默拿起筷子開始吃,但並沒有太開心的表情。我有點失落,問他:“……不好吃嗎?”“不是。”他夾了一口菜:“以後這種事,你不要做了。”
“為什麼?在家裡做好飯等你回來吃不好嗎?”他看了我一眼,淡淡說:“我更喜歡你以前好吃懶做的樣子。”
我更加失落了,突然有點吃以前那個自己的醋,好吃懶做、無理取鬧、飛橫跋扈卻可以獲得那麼多偏愛,而現在這個勤勞踏實、知書達理、善良謙卑的自己卻不受待見。我只是想為他做點什麼,想讓他不要那麼辛苦,為他分擔一些家務。
“從明天開始,你就到我的公司實習吧。”他抬頭看著我,我點點頭。他歎了口氣道:“你真的變得太乖了,乖到我覺得一點也不習慣。以前我千方百計求你到我公司實習你都不願意,現在一句話便點頭答應。”我埋頭吃自己的,只是覺得隱藏不了的失落。
這個人喜歡的,依然是以前的自己。
第二天,我便如期到他的公司報導了,黎明果然是獨霸一方的大企業,從建築面積到樓宇規模都有著大家風範,與一般小公司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踏著大理石鋪成的滑溜溜的地板,帶著他給我的昂貴的公事包,穿著他專門給我買的合身的西裝,我找到了我的辦公室。
“傲哥來啦!”大家一看到我,仿佛都認識我一樣熟絡,只有我一個人人生地不熟有點不知所措。一個穿著西服梳著整齊背頭的人過來一把摟住我,說:“身體好點了嗎?我們大家都很擔心你。”我點點頭,小聲說:“謝謝……不過——我失憶了,已經不記得你們是誰了……”
他一愣,擺擺手說:“我還當是什麼呢!沒事,失憶了重新認識就是了!我叫張越,可以叫我越哥。”“屁咧!越小弟!”一個膀大腰圓快要把西服撐破的男人用報紙打了一下他的腦袋:“這是秦總的人呐!什麼叫你大哥啦!”然後朝我鞠了一躬,說:“傲哥,你隨便叫他小張就好了,我是這裡的經理叫王暉,你叫我小王就好。”
我點點頭,向他點頭致敬:“王經理好。”王暉愣了一下,連忙擺擺手:“不行不行,你這麼叫秦總非砍死我不可!”我笑笑:“我是您的下屬,自然要尊稱您了,秦總不會生氣的。”他們聽到我這麼說,都面面相覷。
過了很久才有個女同事開口:“傲哥,你怎麼了?”
我從他們口中知道,他們第一次見被秦總死命帶來的楊子傲時,根本不是像我一樣的人。楊子傲十分張揚,第一天到公司便訓起自己的上司:“小暉啊——我可以這麼叫你吧?”王暉連忙點頭:“可以可以。”“你們都要叫我傲哥,因為我是你們董事長以後的老婆。我也不想幹活,從明天開始不會來,不過你們聚餐的時候都要通知我,知道了嗎?”在場的人齊刷刷點了點頭。
後來每次聚餐、K歌他們都會叫上楊子傲。而雖然第一天被來了個下馬威,但後來他們就發現楊子傲其實並不是那麼難相處的人,雖然為人驕傲囂張,但性子及其豪爽,而且心直口快,和他相處從來不用藏著掖著,漸漸地,他們也就喜歡上以前那個我了。
我聽到這裡,捏緊了自己的公事包,小聲地說:“對不起……你們可能會失望。”他們看向我,我繼續說:“可能是因為失憶,性格都變了很多……但是我人很好的,很想重新認識你們,和你們做朋友,希望……不要因為和以前截然不同而討厭我。”
這下他們都愣了,這還是以前那個自比天高的傲哥嗎?失憶以後居然變得如此謙恭和善,讓他們都變得很不適應。
接下來的一天,雖然王暉沒有給我派什麼任務,但我給自己找了很多活兒——幫張越整理報表,幫各個同事提水、列印、跑腿,幫女同事分析財務資料。這樣一來,大家的活兒都提前做完了,王暉大發慈悲地讓他們提早一小時下班。
而我的收穫,就是我覺得這一天都過得很充實,不像在家裡眼巴巴地看著時鐘等著秦沐銘回來。我問了王暉秦沐銘的辦公室,在頂樓董事辦公室第一間。
我坐電梯上去,心裡塞滿了要跟他說的話。我要說我不像以前那樣無所事事,我幫大家做了好多事兒,自己也學到了很多,我覺得很喜歡待在辦公室。
但是還沒進門,我就聽見了一個女性的聲音:“沐銘,今天晚上來我家吃飯。”
我心裡一咯噔,愣是不敢開門。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辦公室,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不管了,雖然不想打擾他們,但我還是決定進去。我才不想眼睜睜隔著一道門看著我的人被其他人搶走。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寫得不是很好呢。。桑心

☆、看穿

我打開門,鞠了一躬,看著秦沐銘說:“抱歉,打擾了。沐銘,我下班了。”秦沐銘一愣:“今天這麼快嗎?”我心裡一沉,果然我提早下班才殺了他個手足無措,可惜你今晚的偷情要泡湯了。“是啊,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我還是在外面等秦總談完事情再說吧。”說罷我冷著臉想走。
突然脖子傳來一陣涼意,撲鼻而來的是清新的淡香水味,一雙柔軟纖細的胳膊纏住了我都脖子,我一愣,這不是剛剛那個女人嗎?“子傲啊,想死姐姐了!”
姐姐?!秦沐銘走過來,拉開把我緊緊摟住的女人,護著我說:“你這老巫婆別動我家子傲,我晚上會去你那兒吃的。”然後轉過來看我:“怎麼,剛剛看你的表情像在吃醋呢。”我有點窘迫,紅著臉低頭小聲道:“我哪有……”
秦沐銘笑笑拉著我對那女人說:“姐,子傲失憶了,他不記得你。”
姐?!我這才抬頭看了看那女人的長相,眉眼確實和秦沐銘十分相像,簡直是少有的美人。我剛剛難道是……幼稚地吃了他姐姐的醋嗎?
“哦?這樣啊。”女人抱著臂走過來,捏了捏我的臉:“子傲,不記得你薰姐姐啦?”我搖搖頭。女人抱臂一笑,說:“那你倆今晚一起過來吧,我買了一堆菜,秦沐銘你來給我煮飯。”說罷踩著高跟鞋走了。
“切,一天到晚就會奴役我。”秦沐銘不爽地抱怨了一聲。我拉拉他的手:“沒事,你忙一天了,我來煮吧。”“說了你不用學煮飯。”語氣有些不耐煩,更多的是冷淡。我被他這樣的態度嚇到了,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回來牽起我的手:“抱歉,剛剛太凶了。”
我搖搖頭笑道:“沒關係,我們走吧。”他捧過我的臉在嘴上吻了一下,整理完辦公桌上的東西牽起我,鎖上門便走了。
薰姐的家比秦沐銘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說秦沐銘家是KING SIZE,薰姐的家就是老佛爺的規模了。不同于秦沐銘的歐式風格,薰姐家是十分俐落的後現代風格。鮮豔的紅色配上沉穩的黑,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而白色的傢俱要不就是簡單的直線,要不就是優美的流線型,仿佛從傢俱上就可以看出薰姐是個怎樣的女人。
我有些拘束地坐在白色的貴妃椅式沙發上,薰姐顯然也是剛到,她把西裝一脫,我才發現她不僅長得漂亮,身材也是一級棒。緊身的黑色商務裙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臉部精緻得無可挑剔,大波浪的卷髮齊腰,即使只是化著淡妝也顯得嫵媚動人。
我認為,我應該是喜歡女人的。但是看到薰姐這樣完美的女人卻一點也沒法動情。也許是心裡已經悄悄地被某個人佔據了把。
“小銘,做飯去,我跟子傲聊聊。”我擺擺手:“沐銘一天已經很累了,還是我來做飯吧。”薰姐一愣,隨即笑道:“我沒有聽錯吧?子傲說要做飯?!”說罷她轉頭喊回了正向廚房邁進的秦沐銘:“喂,你讓子傲做頓飯我嘗嘗,你輔導他。”
秦沐銘在一旁默默無語地看著我熟練地切菜炒菜,煲湯燉雞,突然開口:“你以前……就會做飯嗎?”“我不知道呢,也許吧。只覺得這種技藝很熟悉,不是隨著失憶就會忘掉的。”我朝他笑笑,打開鍋蓋——
香氣頓時充滿了整個廚房,秦沐銘被淹沒在水汽中,沉思著一言不發。
“吃飯咯,薰姐。”我把所做的所有菜都擺到了桌上,色香味俱全,堪稱美味。薰姐看到這些菜,顯然有些目瞪口呆:“都是你一個人做的?秦沐銘你沒有作弊?!”“是啊,快嘗嘗吧。”
薰姐嘗了口道:“果然不是秦沐銘做的味道,不錯啊,子傲。”然後扭頭喊還在廚房的秦沐銘:“你吃完飯後洗碗,然後來我房間找我,我有話跟你說。”
三個人其樂融融地用著晚膳,飯畢薰姐把我拉到沙發椅上:“你先看會兒電視吧。”秦沐銘乖乖去洗碗,薰姐回了房間。
電視上在播“動物世界”,這一集講的是騙術大師:章魚常常可以偽裝成另一種生物來騙過掠食者,變色龍可以變換任意一種顏色完美融入自然,枯葉蝶靜靜伏在地上就像一片落葉。
“姐,什麼事?”秦沐銘開門,看到了抱臂的秦沐薰。
“現在請你給我解釋一下,那個冒牌貨的事吧。”秦沐薰雲淡風輕地說著,挑眉看著秦沐銘。
他一愣:“姐,你都知道了……?”“廢話,你智商超過一百四,我是你姐難道會傻嗎?別人能被‘失憶’這種幌子蒙混過去,你還想騙你親姐?”秦沐銘低頭思索了片刻,問:“什麼時候察覺的?”
“楊子傲最討厭別人捏他的臉,而且他不會做飯。就算失憶能改變他的性格,我想本能的厭惡也無法改變,熟練的烹飪技巧也沒法速成。你的漏洞太多了,弟弟。”說罷她翹起了二郎腿:“我不會接納他的,我就認楊子傲一個。”
“把他當成子傲,難道不行麼?”“呵,當成子傲?”秦沐薰甩了甩頭髮,盯著弟弟說:
“你瘋了秦沐銘。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楊子傲,根本沒有人替代得了。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來假冒楊子傲還謊稱失憶的,不過那個贗品我勸你早點處理掉。”
作者有話要說:  還沒開始虐呢呵呵~還早呢~~大家耐心看吧~

☆、得到認可

我看著秦沐銘一臉鐵青地退出了房間,一步一頓地走下樓梯,有些關心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問:“沐銘,怎麼了?”“沒什麼。”他有些虛弱地笑笑,摸了摸我的頭。
然後他說要帶我回家,我有些顧忌地問:“要和薰姐講一聲吧……?”“不用。”他抓起我的手便離開了。
晚上我們躺在一張床上,但他並沒有碰我。我轉過臉去,和他面對面,摸著他的細發問:“剛剛薰姐叫你過去,發生了什麼事嗎?”他搖搖頭,摟住了我。我伸出手回抱住他,把頭埋在他懷裡小聲說:“沐銘,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他一愣,抱著我的手有些僵硬,過了一會才緊緊收住手臂,在我耳邊呢喃:“子傲,我最愛的楊子傲。”
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那天之後,薰姐對我的態度就180度大轉彎。那天過後我去公司上班在電梯上碰到了薰姐,很開心地跟她問好:“薰姐好。”她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說:“叫我秦董事。”“是……秦董事。”
我本以為薰姐只是公私分明,在私下還是會對我很好,但是我想錯了。
那天下班後,我去找秦沐銘,在頂層有一次碰到了薰姐。“姐,沐銘下班了嗎?”她看了我一眼,語氣冷淡地說道:“不知道你出於什麼目的接近他,不過希望你有點自知之明。不管秦沐銘腦子出了什麼病,作為他姐我不會接納一個贗品。還有,別叫我‘姐’。”說完便踩高跟鞋“噔噔”地走了。
我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做了什麼讓她那麼生氣,雖然委屈,但我想得更多的是要跟薰姐解釋清楚,我只是單純地喜歡秦沐銘。
一進門,看到了幾乎累癱的秦沐銘,連我進去了他都沒有發現。我走到他後面,幫他捏起肩膀。“子傲?”“恩,是我。”我繼續捏著,有些心疼地問:“很累吧?忙了一天。”他點點頭,愜意地靠在椅子上讓我幫他按摩。
“我想……我也許是做了什麼讓薰姐誤會的事情,希望能跟她解釋清楚。”秦沐銘虎軀一震:“你見她了?她跟你說什麼了?”“就是……不要接近你什麼的,總之我沒怎麼聽懂她的意思。”
“那女人發神經,你別理她。”秦沐銘似乎松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說道。“可是還是跟她解釋清……”“說了不用了!”他暴躁地打斷我,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我有點被他的態度嚇到,但想到他工作了一天壓力也需要釋放,我這時候不應該再蠻不講理地糾結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也就忍了下去。
“抱歉。”他歎了口氣,拿起衣服起身離開,並沒有拉著我。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覺得眼前這個人或許事實上離我很遠。
回家之後,我們依舊一句話也沒有說。晚上,我輕輕靠在他懷裡,說道:“抱我吧。”他愣了一下,問:“你不怕?”我搖搖頭,主動親吻他。雖然這個舉動讓我覺得整個人都沒羞沒躁的,但我還是想要這麼做。
他也不再隱藏自己生理上的欲求,展開了攻勢。果然,又是劇烈的疼痛,在半夢半醒時隱約聽到他說:“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會覺得你是楊子傲。”
第二天,拖著酸痛的軀體我蹣跚地上班去了,雖然後面還是隱隱作痛,但我仍然毫無怨言地幫他們跑腿。雖然很多關於財務的報表我都看不懂,但我還是耐心地努力在學,只要有人有麻煩,我必定有求必應。
一個月後,辦公室要評選最佳員工,唯一的提名,也就是得主,便是我。而與此同時,我也學會了很多的會計知識,基本的財務問題已經難不倒我了。同事們都誇獎我學得很快,但我覺得不是因為我聰明,而是我只有在學財會的時候才格外順手。就像是我先前學過一樣。
於是他們決定帶我去參加每月一次的聯歡Party。仿佛已經習慣了我現在的性格,他們格外照顧我,就像大哥大姐一樣。
“子傲,我敬你一杯!”張越舉杯一口飲盡,然後把酒杯反過來:“總覺得你失憶以後變得就像另外一個人,但我覺得未必是壞事,總之我張越更喜歡現在的你。”我笑笑,端起一杯茶:“小弟我以茶代酒,也敬張大哥一杯。”說罷喝完了那杯茶,有個女同事過來搭著我的肩膀說:“說實話,我也覺得你更招人喜歡。以前覺得太高傲了難以接近,從來不敢想你會變得這麼平易近人,好像弟弟一樣。”
“是啊是啊,子傲現在變得很可愛呢。”另一個也過來揉著我的頭,接著是一大幫女人湊過來動手動腳,七嘴八舌,我也沒聽清楚她們在說什麼,大致內容是,我變得太多了,不像以前那麼頑劣,現在可愛多了。
最後是王暉,他拿了一杯酒,走過來,女人們瞬間安靜了,他看著我,舉起酒杯:“子傲,歡迎回來。”說罷一飲而盡,我要倒茶,女人們把茶杯拿開,然後拿了一杯烈酒:“子傲,你以前是千杯不倒,現在可不能蒙混過關噢!”
我才突然想起來,我以前是調酒師,自然不可能滴酒不沾,幹一杯酒,也合情合理。於是我坦然接下了那杯酒,也一口幹盡。
他們開始玩桌遊,本來要拉我入夥,但我覺得身體有些異樣,想休息一會。我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感覺酒勁上頭了。開始是頭昏昏沉沉,全身發熱,後來身體癱軟,神志不清。我開始自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他們沒有看到我。
也許是那裡的空氣太渾濁使我頭昏腦漲,我靠著本能的訴求往外走。突然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沐銘,他現在在幹什麼呢?也在想我嗎?忍不住癡癡笑了起來,全然沒有聽見後面同事們焦急地喊著:“子傲?!不會吧!這才一杯酒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有點杜拉拉升職記的意思~

☆、鎖橋之行

“說吧,怎麼回事。”秦沐銘一臉鐵青地看著他們把半醉半醒的我送到他眼前,冷冷地問。“我錯了,董事長。”王暉首當其衝:“我發誓,他就喝了一杯……我們也不清楚,傲哥從來都千杯不倒的,怎麼會……”
“你們回去吧,以後不許帶他去那種地方了。”秦沐銘只想趕快送客。“是,是……”他們緊張的心總算放下了。人群散盡後,秦沐銘盯著躺在沙發上的我,自言自語道:“酒量那麼差嗎?”
他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臉,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臉不自覺地往上蹭。他覺得好玩,又伸手過來逗我,我睜眼,看到是他,癡癡笑著喊了一聲:“沐銘。”
“怎麼一杯酒就醉倒啦。”他仿佛被我逗得開心了,語氣像和孩童對話一樣輕柔。“秦沐銘,我喜歡你。”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表白不用鼓起勇氣。
他一愣:“我也喜歡子傲。”“你不喜歡我……因為我和以前差太多了……”嘟嘟囔囔地邊說著酒話,我邊翻了個身,醉意還沒消散。他沒有說話,輕輕替我蓋好被子,把我抱回了床上。
我不記得他做了什麼,只是看見床邊有一個坐了很久的身影,輪廓在燈光下逐漸模糊。
第二天醒來,才想起來今天是秦沐銘的生日。他做的早餐香噴噴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飄進了我的鼻腔裡。有什麼能比愛人的早餐更具誘惑力?我訊速爬起來,走到餐桌前享受他的手藝。
“今天請一天假好不好?”我問,“為什麼?”他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想去很遠的地方一起過。”“去哪兒?”“巴黎。”他一口飯差點沒噴出來。
“生日什麼的,你原來從來不在意,說太庸俗了。”他雲淡風輕地又喂了自己一口:“不過了吧。”“那就當我以前沒有說過吧,我其實覺得你的生日比戀愛紀念日還重要呢。對了,我們戀愛紀念日是幾月幾號來著?”
“一月十五。”他頭也不抬,那是個爛熟於胸的日期。
“去巴黎吧,我想去。”我試著撒嬌,他歎了口氣,打了秘書的電話:“兩張到巴黎的機票,立刻。”
“哇~”剛下飛機,就被鋪面而來的豪華高端氣息震懾,我像剛進城的老農民一樣發出了由衷的讚歎,而秦沐銘則鄙夷地看著我:“又不是第一次來。”“但是我不記得了嘛,就像第一次呢。”
“我可不記得你以前會喜歡這種東西,你從來都是酷得就算喜歡的東西也要裝出不喜歡的樣子勉強收下。”“但現在不是了,我喜歡的,一定會坦誠地告訴你。”我朝他笑笑。
為什麼要選擇巴黎?只是為了一個地方——愛情索橋。據說把寫有對方名字的愛情鎖扣在橋上,就可以收穫永恆堅固的愛情。
沿路買鎖的商家很多,我選了一個大紅色心形的鎖,比手畫腳地努力告訴商家要刻什麼,但他們還是一頭霧水地看著我。秦沐銘把我拉到身後,在一張白紙上寫上了我們的名字,遞給店主,然後用流利的法語告訴他們,刻上這兩個名字。
我看著他說著法語的樣子,覺得他的身影變得偉岸了很多。
“好啦!”看著寫上“楊子傲、秦沐銘”六個字的鎖被掛在了索橋上,我心滿意足地笑了。“真是幼稚。”他無奈笑著搖了搖頭:“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噢。”
“你努力習慣現在的我不行麼?”我抬頭問他。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想了很久後淡淡說:“也許不行。”“那我會為了你努力變回去。”我朝他笑笑,被街上另一些新鮮的事所吸引,急不可耐地跑去一探究竟。他在後面看著我的背影,沉默了很久。
晚上,枕在他的胳膊彎,看整個城市閉上了眼睛。落地窗很大,可以看到埃菲爾鐵塔,秦沐銘選擇了一個視野很好的位置。“生日快樂,秦沐銘。今天我把楊子傲送你。”他的嘴角上揚,卻是不易察覺的苦笑:“好啊,求之不得。”
又是一夜翻雲覆雨。第二天由於公司的事情,我們不得不被迫在下午就飛了回去。秦沐銘一到公司就開始忙起來,而我則回家做家務煮飯。
“歡迎回來~”秦沐銘一開門,等著他的又是一桌子飯菜,他淡淡說:“不是說不讓你做了嗎。”“閑不下來。”我抱歉地吐了吐舌頭,他拎來了一袋蛤蜊:“呐,你最愛吃的東西。”是嗎?雖然我不記得自己曾有此癖好。
他下廚,三下五除二端出了香氣襲人的爆炒蛤蜊。我夾了一口放在嘴裡,麻得我舌頭發疼,他怎麼放了這麼多花椒?
“來,多吃點。”他又是接二連三地往我碗裡夾著,我一口接一口吃著,覺得有些噁心。但是看他期待的表情,我便想多盡力吃一些。不管怎麼樣,也得留下一些和以前一樣的習慣,他才會開心。
我能做的,就是裝作還是喜歡吃蛤蜊,我實在不忍心看到他得知這個習慣也和以前不同時失望的表情,我想做回以前那個他愛得死心塌地的楊子傲。
舌頭已經沒有知覺了,也許是花椒放多了?但對面的他臉色慢慢變了,被他發現了嗎?不行,還要再多吃點……手也開始麻痹,連筷子也握不住了,兩隻筷子應聲而落。
我尷尬地想說聲抱歉,發現舌頭已經完全動彈不得,連聲帶都像凍結了一般一個音也發不出來。接著全身開始劇烈疼痛,腹部像被灼燒一樣火辣辣地疼。
“子傲?子傲!!”最後聽到的是他焦急的喊聲,意識很快模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要評論。。

☆、模仿

“強烈的過敏反應,不該給他吃蛤蜊,晚點過來就有很嚴重的後果,可能會傷及身體。”醫生對秦沐銘說。秦沐銘有些愧疚地看著剛剛清醒的我,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我搖搖頭,過敏反應已經好了很多,我還在打著點滴。“我不知道……你以前最愛吃的就是蛤蜊。”他有些自責地握住了我的手,捏緊了些,問:“剛剛吃的時候你就有感覺吧,為什麼還要忍著吃下去?”“不想看到你失望……我也忘了我對蛤蜊過敏,抱歉。”
“不舒服就說啊,白癡。”他抓著我的手更緊了,我有些尷尬地回答:“因為每次告訴你和以前不一樣你就會很失落……你喜歡以前的我,那我就變回去。”他站起來,無聲給我拿了藥。
又是那兩粒白色的膠囊,我像以前一樣吞下,問他:“現在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還要吃嗎?”“恩,是混合維生素,給你強身健體的。”我看著一滴滴流下的點滴,輕聲說:“我不介意你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總之只要你喜歡我,我都很開心。”他的身體微微震了一下,幫我蓋上了被子:“好好休息。”
他特批了我一個星期的假期回家好好休息,我也就不逞強工作了,因為比起工作,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找到了他以前拍攝的楊子傲的視頻,隨便挑了兩張CD,放到DVD中看了起來。
有一張是以前的我和秦沐薰枕頭大戰的過程,看得出來視頻上的我真的和以前大相徑庭。金黃色刺頭,牛仔五分褲,背心。再看看現在的我,棉麻長褲、規矩的T-恤,柔軟的黑色細發。
我悄悄來到樓下的理髮店,跟理髮師說:“幫我染個黃色的頭髮,然後燙成這樣。”說罷把視頻截圖拿給了理髮師。
做完頭髮,我去商店裡買了幾條牛仔短褲和背心。事實上,我不喜歡穿這麼痞氣的東西。買好了必需裝備,我又回家惡補以前楊子傲的一切資訊,包括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我一遍一遍對著鏡子練習。
晚上秦沐銘回家了。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子傲?”“我要變回去。”我站到他面前,頭微微抬高。以前的楊子傲說話是抬頭挺胸的,不像我老是畏畏縮縮地低著頭。
他沒有再說什麼。“做飯去,我餓了。”我用蠻橫的語氣試著說。他點點頭,摸了摸我的腦袋,走向廚房。看著他疲憊的身影,我開始於心不忍。
終於,在他把食材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時候,我從後面環住了他:“還是我來做吧。”我想,也許我最終還是不能做回以前那個楊子傲,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忙了一天的他回來依然給我做飯的樣子。
我熟練地做好了飯,他在沙發上卻悄然睡著。是啊,你都那麼累了,我怎麼還可以無理地要求你做飯?
既然這件事做不到,那麼我就從另一件事上東山再起。
參謀了一個星期以後,我整裝待發來到公司:整裝是件很有講究的事情——楊子傲的慣常打扮是:扣子前三個不扣的皺巴巴的白襯衫,起床沒梳亂糟糟的鳥窩頭,鬆鬆垮垮搭在脖子上的領帶,改良過的窄腿西褲,人字拖。
看到這一身行頭的我出現在他們面前,公司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子傲……你恢復記憶了?”“沒有,只是想變回去。”我清了清嗓子,憋在口中的“叫我傲哥”四個字始終無法說出來。
但是,一開始上班,一切都又重新歸零。“子傲,你快來幫我看看這份報表是怎麼回事,我快急死了!”一個女同事向我求救。以前的楊子傲根本不會搭理這些,會翹著二郎腿說:“傲哥我才不管這些無聊的事情。”但是,我沒法不管。
我急匆匆地趕過去,幫她重新理了一遍,把中間累贅的、錯誤的部分刪除修改後,整理了一份新的報表。“這下沒問題了!謝謝你啊子傲。”女同事感激地看著我,我不由自主地臉紅了:“沒,沒事。”
“子傲,渴了。”“噢,好,馬上來。”剛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算了,就打一杯,別人再要我才不管。“子傲,好困。”打了水回來,另一個同事便趴在桌上向我抱怨。“你等等啊,我去幫你買咖啡,還有誰要麼——?”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悔卻也來不及了。
楊子傲啊,你要這樣到什麼時候?急匆匆地提了近乎整個辦公室的咖啡之後,我倒在辦公桌上休息。“子傲,你來看看這個財政收入計算有沒有錯誤。”“好。”又是脫口而出,我在心裡悄悄罵了自己。
終於,這一天我還是一個人都沒法拒絕。不管怎麼樣,我也沒法看著陷入困難的同事而拒絕伸出援手。我想,還是在其他方向努力吧。
下班之後,我照例來頂樓找秦沐銘,不巧又碰到了薰姐。我想趁此機會向她解釋上次的誤會,沒想到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丟下一句“東施效顰”便離去了,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讓她這麼厭惡我?
我不喜歡沒來由的討厭和冷落,我決定找個時候向她解釋清楚,畢竟我還想和秦沐銘長久在一起,也想把她作為親姐姐對待。而她給我莫名的親切感,也讓我無論怎樣都無法討厭這個女人。
說實話,自從醒過來以後我便一直沒有家人,潛意識裡薰姐和秦沐銘已經變成了家人。而家人到底是誰,在哪裡,我還沒有問過秦沐銘。我想,等我身體稍微好了些,把他們的特徵、喜好都背清楚之後再回去比較妥當,畢竟不會有父母願意知道自己的孩子忘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要努力更文呐~!

☆、家人

“沐銘。你知道我的家人現在都在哪兒嗎?”一天看著電視的時候,我靠在秦沐銘肩上問。我在他身邊已經待了半年,但還未見過家人,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他目不轉睛盯著螢幕:“在美國。”
“我可以去找他們嗎?”我又問。“不行。你爸已經跟你斷絕了父子關係,你現在除了我這兒哪兒也去不了。”“為什麼?”我大驚。
“你從來不是個聽話的兒子,當時執意要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爸極力反對,於是你便心一橫,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住到了我家。”聽到秦沐銘這麼說,我有點難過:“這麼說,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他們了?”
“恩。”他的語氣很冷淡,我知道我必須在秦沐銘和家人之間選擇一個,我還知道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他。於是我放棄了,沒有再提起過家人。
然而內心對家人的渴望還是與日俱增,我想起了薰姐。儘管她還是對我冷言冷語,但說得難聽些,我想討好她,想讓她成為我的家人。
秦沐薰簡直是萬敵不侵的女人。她沒有任何弱點,要討好她根本無從下手。她想要的東西全都唾手可得,眼光極高看不上世界上任何男人,做事雷厲風行根本不需要我幫忙。因此,送禮物、送美男、幫跑腿這三招對付女人的基本技能全都胎死腹中。
也許有人會說,女人最喜歡突如其來的驚喜,比如時尚的衣服,潮流的包包。這的確沒有錯,但是只有一個問題——時尚的標準握在薰姐手裡。網上賣的很多衣服都會特意寫上“黎明集團時尚女王秦沐薰同款”,而秦沐薰本身,就是時尚。
她穿的收腰小西服,引爆了公司女職員對這種款式西服的狂熱。她噴的香水,那家公司親自來找她代言但被她拒絕了。她是比女明星更耀眼的存在——有錢有相貌有身材有頭腦的完美女人。要博她的歡心,簡直是緣木求魚。
我開始從身邊最小的事做起:知道她每天早上都要喝咖啡,我特意跑到公司外幫她買回來放在她辦公室的門口;薰姐有輕微的偏頭痛,我去找了最好的進口藥給她;不管她是否無視我,我每次見到她一定都會熱情地打招呼。總之,我把一切薰姐的事當成了自己的事,妄想她能消除偏見與我握手言和。
但秦沐薰是秦沐銘的親姐姐,秦沐銘鐵石心腸,秦沐薰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知道每天給她買的咖啡她有沒有喝,買的藥有沒有吃,但我只知道我把能想到的都做到了,至於能否原諒我,那是她的事。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下班照例想去找秦沐銘,忽然手機響起,是秦沐銘的電話:“子傲,我今天要陪一個客戶,可能沒法載你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小心點。”“恩,少喝點酒。”我掛了電話,看了看天空,偏偏這一天就下起了雨。
我拿了雨傘走到公司樓下,看到薰姐一臉無奈地盯著她停在遠處的車。雨越下越大,我想這場雨應該要到晚上才能停息。我走過去,把我的傘遞了過去:“秦董事,用我的傘吧。”“不必了。”她看都沒看我,仿佛連張嘴吐這些字都不屑。
“我放在地上了,我們兩個人感冒一個就好。”我猜到她會不要,把傘輕輕放在她身邊,趁她還未反應過來就朝雨中狂奔而去。
“喂,我不要——”她喊我的時候,我已經奔出了十米開外,她低頭看了看那把傘,撐起來走進了雨中。
我跑到了大街上,想攔輛的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降暴雨,打車的人太多,濕滑的路上幾乎沒有空車。我有些失望地看著一輛一輛滿客的的士飛馳而過,決定自己跑回去。
回到家時,渾身已經濕透了。我哆嗦著拿了條毛巾擦擦頭,趕快去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擦著頭髮的時候,手機響起了,是秦沐銘。
“喂?怎麼了?”
“客戶說今天的雨太大了,也許不來了,我一會就回去。你先吃飯把,不用等我。”
“好。”聽到他說今天會提前回來,我的心情一下大好。跑到廚房興沖沖地醃肉、洗菜,把米放到電飯煲中煮,想著等他回來就可以一起吃飯了。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我開始炒菜。為了趕在他回來之前做好熱乎的飯菜,我特意掐著時間炒菜。可所有菜都上桌了,他卻還沒回來。
我開始無聊地在他的大房子裡遊蕩。我走上了樓梯,第二層的走廊盡頭是一件大門緊閉的房間,出於好奇,整個家我就只有這間房間從未進去過,我過去試圖把門打開。沒想到門是緊鎖住的,起初我以為它只是一個普通的儲藏間,也沒太注意過,現在看來,也許裡面鎖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我回到沙發上,打開電視。等秦沐銘回來,一定要問問他那間屋子裡到底裝著什麼。
一個小時過去了,桌上的飯已經涼透,秦沐銘還沒有回來。我沒有打電話給他,只是抱著腿靜靜坐在沙發上等著。兩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牆上的鐘時針已經指到了九,而我的胃也開始痛起來。蜷縮的姿勢會讓我好受些,我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我回來晚了,抱歉。”開門的聲音和秦沐銘的聲音同時把我吵醒,我睜開眼睛看看時鐘,現在已經十一點了。
桌上的紅燒肉湯汁已經凝成了凍,湯上也結了一層薄薄的皮。我笑著過去親親他的臉頰說:“辛苦了。”他看了一眼桌上完好的飯菜,詫異地問:“你還沒吃?”
“一起吃。”我笑著去熱飯菜,他淡淡地說:“我已經吃過了,以為你早吃了的。”
心裡有些苦澀,我一個人可吃不了這麼一大桌子菜啊。臉上卻還是笑著:“沒事,那我就多吃些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米娜桑兩天木有更文。。

☆、儲藏間

飯後,我想起了儲藏間的事,便問他:“沐銘,走廊盡頭那個儲藏間,裡面裝的是什麼啊?”他一怔,開口道:“沒什麼。”“我想進去看看,從來沒有去過呢。”他敷衍的答案反而更加刺激了我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裡面是你以前用過的東西。”他終於告訴了我正確答案。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有些難受,就像他一直珍藏著另一個人的東西一樣。
事實上,因為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過去,加之性格相差太大,以前那個我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對現在根本沒有多大意義。我甚至有時候有些嫉妒以前的自己:因為秦沐銘迷戀的從來就不是我的現在。
“既然是我的東西,現在的我應該也可以看看吧。”連我自己都覺得語氣裡帶著點淡淡的醋意。“唉。”他歎了口氣,帶我來到那間房間門前,掏出了鑰匙打開門——一件件帶著點灰塵的物品塞滿了小半個房間,還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箱子。
我走到一個大箱子跟前,想要打開看看。手剛碰到箱子,就聽到秦沐銘的吼聲:“別亂動!”他緊張地過來把我拉開,我有些悵然若失地看著他,只覺得他像是在守護著愛人的東西,而不像是讓一個主人看他以前的回憶。
“這裡的東西,你一樣也不准動。”他面色嚴肅地發號施令。“為什麼?”“它們都對我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弄壞了。”他冷冷說完,抓起我的手就把我拽了出去,然後大力關上門,自己匆匆下了樓梯。
我看著被他捏青的手腕,只覺得心裡悶得喘不過氣。他時不時的粗魯讓我覺得,他愛的不過就是他的回憶,而不是在他眼前活生生的人。
今天淋了雨,好像有點輕微的感冒,我不想傳染給秦沐銘,便騙他說我今天想在沙發上睡覺,叫他自己回房睡。
第二天下班後,秦沐銘說要會見昨天沒有到場的客戶,不回來了。我一個人隨便在外面吃了點晚飯,就在街上閒逛。
“子傲?是你嗎?!”我轉過頭,看到一個帶著細框眼鏡穿著西服的男人在向我招手:“好久不見了,子傲!”“抱歉,你是……?”“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以前的好朋友孫浩天啊!”
“抱歉,我前幾個月經歷了一場車禍,現在失憶了。”他大度地笑笑:“沒事!重新認識就好了。我們一起是很好的朋友,經常一起出去喝酒呢!”我善意地朝他笑笑,這個人我根本就不熟悉,便不想過多搭理,他走過來拿出手機:“把你的電話告訴我吧!以後也好聯絡。”出於禮貌,我只好告訴了他。
他喜滋滋地走了,邊走還邊向我招手:“回見啦!子傲!”我歎了口氣,我並不像跟以前的朋友有太多聯繫,畢竟現在的我和以前實在相差太多,也許已經和他們沒有共同語言了。
我回到家打開了電視,電視裡在播著新聞聯播,聽著那些波瀾不驚的語調我很快就睡著了。
門鈴聲把正在睡夢中的我叫起,我揉揉眼睛,起身給他開門。打開門撲面而來一股很重的酒氣,我嚇了一跳。那個衣衫不整,頭髮淩亂,滿臉通紅,狼狽不堪的男人,正是醉的不省人事的秦沐銘。
“你怎麼了?快進來!”我趕忙把他扶進家裡,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我記得秦沐銘也是千杯不倒的。更不明白他出了什麼事,會這樣不要命地喝酒。
我給他拿了醒酒藥,喂他吃下,又幫他把整套衣服給換了,拿了毛巾幫他擦頭上的汗。“怎麼了?”待他清醒了一些後,我才關心地問起來。“毀了……他不肯買了……”秦沐銘的語氣中還有幾分醉意。
“什麼意思?”“那老頭剛死了妻子,我的秘書不知情說錯了話冒犯到他,也許是因為他太愛他妻子了,便當場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說不收購了,扭頭就走。無論我怎麼道歉,問他要什麼賠償他都不肯回心轉意。”他有些垂頭喪氣地把腦袋扭向另一邊:“這次,我害黎明損失了幾個億。”
“不是你的錯。”我又去給他倒了杯晾好的花茶,他內疚地把頭埋在兩膝之間。我送了他一個善意的微笑:“沒事的。”
“沒事?你懂什麼?”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起身搖搖晃晃地離開。心中儘管很是委屈,我還是忍住沒有生氣。
看著他沮喪的背影,我心裡便一陣揪疼。我知道自己不能為他做什麼,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職員,根本不能力挽狂瀾。我能做的也就是讓他拿來撒撒氣,希望罵我能讓他舒服些。
也許是這筆生意實在太重要了,在那天之後,秦沐銘拜託親姐姐秦沐薰出馬。傳言說只要秦沐薰想談成的生意,沒有談垮的。但秦沐薰第一次失手了。那老頭很生氣地叫下屬轉告她:“誰來也沒用!”不要說道歉了,連面都沒有讓她見著。
秦沐薰第一次吃了閉門羹,生了一肚子悶氣,回去直捏秦沐銘的耳朵:“都是你幹的好事,這些損失你自己承擔去,老娘才不管你!”
秦沐銘看到秦沐薰都被拒之門外,更加氣餒和自責,連著幾天吃不好睡不著。我試圖安慰他,但他只淡淡和我說了句:“他要是收購了誠毅的產品,黎明很可能會遇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作者有話要說:  沒人看。。。TT

☆、道歉

我心一橫,便到公司去查了查那個大客戶的資料:劉某,光華科技總裁,妻子在一個月前過世。我悄悄在網上找人打聽了這個人的消息,花了些錢總算人肉到了他的家庭地址。
還沒下班,我便早早地等在那裡。我打電話跟秦沐銘說今天要去找個人,會晚點回去。
等到了八點鐘,他的車才緩緩地駛過來。我看了看藏在手心的照片,的確是這個人。我走上前去,他剛下車,我便深深地鞠了個躬。
“劉總,對不起。”
“你是誰?”他皺起了眉頭,戴起老花鏡看了我一眼。“我是黎明的一位員工,為了昨天的事情向您道歉。”“哼,黎明的人。”他生氣地瞪了我一眼,朝我大聲說:“以後黎明的人,我統統不會再見!你回去吧!”說完氣衝衝地“砰”的關上了門。
我在外面一直站著,直到他屋裡所有的燈滅了我才離開。
第二天也是如此,我早早地在他門口等候,他出去上班的時候又看到了我,十分厭惡地說:“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原諒的!別白費力氣了!”沒有給我解釋的時間,便上車走了。在他走後,我去上了班,晚上照例早早在他家門前等他歸來。
整整一個星期,我都沒能和他講上一句話,在他趕我回去的時候,我只是靜靜地鞠躬,無論他怎麼瞪我,我早上碰到要去上班的他一定會笑著說句“早上好,劉總,祝您工作順利。”白眼看多了,也慢慢就習慣了。
終於一個星期後,他總算肯停下腳步讓我說句話,在一次他下班要進門的時候,他歎了口氣:“行了,我第一次見到比我還倔的。把你想說的說了,然後別再這一天到晚站著了。我給你一分鐘。”
“謝謝劉總。很抱歉前幾天黎明的魯莽和無知讓您難過了,我代表黎明向您道歉。”
“你一個小小的員工,憑什麼代表黎明?”他冷笑了一下,頗有興趣地看著我。
“我也知道我一個小小的員工沒辦法改變什麼,但是還是希望您能接受我的道歉,對不起。”說罷我又深深鞠了一躬。
“我說了,不會改變主意的。”他說完,便走了進去。
我又像往常一樣在門外守候,他雖然還是沒有給我講話的機會,但已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給我白眼或者叫我走了。
終於又過了一個星期,他給了我第二次開口的時間。“你想要的是什麼?”他停下來問我。“我不指望您會聽我的建議,但還是請您給黎明一個機會。”
“若我說不呢?”“我會一直每天來,直到您氣消願意原諒黎明為止。即使您不改變這次的決定,也希望您能既往不咎以後繼續和黎明合作。如果能讓您原諒黎明,我站多少年都可以。”
他一言不發地進了屋,面對我的再一次變成了那扇默不吭聲的大門。晚上的風吹得我有些冷,我抱著身子看他所有的燈都熄滅後,才回了家。
“這些天都去幹嘛了?”一進門,看到的是秦沐銘鐵青的臉。“有點事……”我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沒想到他並沒有深究,只是淡淡地說:“以後早點回來吧。最近已經夠煩了,不想再操心你的事。”說罷便丟下我自己上床睡了。
我默默拿了毛巾到浴室裡洗澡。蒸騰的水汽包圍了我,我看看這幾天站了太久有些水腫的腿,歎了口氣。
我能體諒他的冷淡,但是我說服不了自己不要感到失落。秦沐銘已經很累了,你作為他的戀人,不應該再給他添亂。我下定決心,這件事情要麼就做成,要麼就不會結束。
這樣的等待又持續了一個星期,他第三次在我面前駐足。“唉。”他看了我一眼:“我沒想到黎明居然有你這樣的員工。你這麼做,老闆又不會知道,既不能加工資也不能升職,為什麼還要白費力氣?”
“我只是覺得,做錯事的人本來就應該誠懇地乞求原諒。”我頓了頓,說出了另一方面的原因:“還有……我的老闆秦沐銘對我很好,我心甘情願替他承擔做錯的事情,不管我能否得到什麼。”
他點點頭,最後看了我幾眼,問我:“你叫什麼名字?”“楊子傲。”他拍拍我的肩,轉身推門進去了。
又失敗了嗎?不要緊,我有的是時間和精力。今天不成功,明天繼續。天已經完全黑了,我拖著疲憊的身軀摁了家裡的門鈴,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心裡盤算著這次要怎麼跟秦沐銘解釋。沒想到門一開,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楊子傲,謝謝你。”秦沐銘把我抱得快要喘不過氣,我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怎麼了,他在我耳邊說道:“他說明天會重新來公司和我簽合同,因為有一個員工纏了他三個星期,沒日沒夜地等在他家門口。”
“他說,如果黎明裡有著這樣的員工,他有理由重新相信黎明。”秦沐銘的聲音激動得不停顫抖:“最後他告訴我,那個員工叫楊子傲。”
沒等我說一句話,他就又把我緊緊地摟入懷裡:“真的,非常非常謝謝你。他的收購對我很重要,如果他把那些錢給了誠毅,黎明這幾個月可能會面臨大幅虧損。”看著他那麼激動的樣子,我釋然地笑了。
水腫的腿,麻木的腳跟,遭遇的白眼,收到的逐客令。比起這個男人,那些全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到了每日一更的時間啦~

☆、委屈

我默默做完了這件事,秦沐銘卻很認真地說一定要提拔我。我笑著告訴他,我什麼都不會做,幫他挽回了劉總純粹是因為喜歡他,不想看他難過。
很快,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大家對我也比以前尊重多了,辦公室的人還提出要給我開慶功宴,被王暉一口回絕:“不成,你們想被秦董事殺掉嗎?”我心裡很開心,這是自己第一次為公司做成一件事情。
中午的飯點到了,我到衛生間洗了個手,便準備去找秦沐銘一起吃飯。出來的時候經過一個樓梯間,聽到有幾個職員在講話,本來沒有注意,聽到他們話中有“秦沐薰”三字,才駐足留意。
“我覺得整個公司上下最噁心的人就是秦沐薰了,一天到晚趾高氣昂的,好像以為自己多厲害一樣,還不是攀著父親的家業坐到那個位置,我看她就是個花瓶。”這是一個女性的聲音,馬上有人接話:“是啊是啊,我也看不爽她很久了。一直單身到現在還裝清高,聽說一切有一個富二代追她她還嫌棄人家,我看她這樣的人到四十歲都未必能嫁出去!”接著那些女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你們知道嗎,秦沐薰在一場慈善晚會上面穿的那個晚禮服實在太暴露了,風騷也要有個限度!”“是啊,還有一次……”我不想再聽她們還要說什麼污言穢語,憤怒佔據了我的大腦,我不假思索地打開樓梯間的們——
“住嘴!”她們被嚇了一跳,紛紛朝我這裡看過來。過了半響,才有一個女人悠悠開口:“哼,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秦沐銘養的狗!”“隨便你們怎麼說我,不許說薰姐。”
“還薰姐,你難不成連他姐姐也搞上了?秦沐薰是不是趁弟弟不在勾引你?還是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幫她舔鞋?”她們說出的話越來越難聽,我忍不住沖她們吼去:“你們就是因為有這種骯髒的思想,才一輩子活在基層,永遠也爬不上去!”
其中一個女同事有點生氣,她走過了推了我一把:“說什麼呢,嘴給我放乾淨!我看你跟秦沐薰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說了,說我可以,別說薰姐。”我氣得捏緊了拳頭:“你們嘴太髒,不配直呼其名。”
“走狗!”一個女人氣得把高跟鞋一脫,直接朝我扔來,砸在我的膝蓋上,我雖然沒有叫,但是鑽心的疼痛讓指甲掐進了肉裡。“我就罵她,你能把我怎麼樣?秦沐薰是全世界最不要臉的……”還沒等她說完,我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走過去便給了她一巴掌。
“你打女人……?”她眼裡噙著淚高聲叫起來,聲音尖銳難聽。“你別忘了,他喜歡男人。”其他人不屑地說著,哄笑起來。那個被我扇了一巴掌的女人抓著我的手:“走,去找董事長理論!”
我並沒感覺我做錯了什麼,所以我不覺得理虧,便跟她去了。
到了秦沐銘辦公室門口,才發現他並不在裡面,那個女同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在門外演了半天的苦情戲,都是對牛彈琴。她有些怨恨地轉過來看我。
“吵死了,大中午的不去吃飯在這裡幹什麼?”秦沐薰揉著她蓬鬆的卷髮踏著高跟鞋走過了問。
“秦董事……他打我。”女同事收起剛剛罵人的潑婦樣,裝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很委屈地跟秦沐薰哭訴,仿佛她們剛剛激烈聲討的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你打她了?”秦沐薰轉過來問我。“是,可是……”我剛想解釋,硬生生被她打斷:“夠了,我不想聽。我生平最討厭打女人的男人,你給我道歉。”
看著那些女人勝利般的表情,我攥緊了拳頭:“我沒有錯。”“打女人沒有錯?你是不是仗著你秦總包庇你就可以胡作非為了?”我咬著下唇一言不發。“你這個月工資別拿了,回去好好反省。再有下一次,就不用來上班了。”說罷轉頭走了。
我不想再聽那些女人的冷嘲熱諷,直接到了辦公室請了一個下午的假。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突然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我接起來看,是秦沐銘:“你在哪裡?聽說你闖禍了?”“我沒有錯。”“別嘴硬,那個女人脾氣很不好的,以後小心點別惹她生氣。”“恩,我會的。”
為什麼不問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被冤枉了?走在人行道上的腳步變得愈加沉重,天灰濛濛的好像我欲哭無淚的心情。
電話又響了,我看了看,居然是只見過一面的孫浩天。雖然是昔日好友,但現在已經形同陌路,我有點想按掉這個電話。
想了很久,還是接了起來:“喂?”“還記得我嗎?我是孫浩天!”“恩,記得。”“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頓時有些恐慌,因為討厭和陌生人單獨相處,便當即拒絕了:“不了,晚上要回家吃。”“那你肯不肯賞個臉,現在出來喝個下午茶?”
“我……我……”我本想說“我要上班”,但是一扯謊就結巴,愣是很久也沒說出話。“別糾結了,我在你們公司樓下那家最大的咖啡店等你,你啥時候來都行,不見不散!”嘟。。嘟。。嘟。。電話掛斷了,我十分悔恨我剛剛怎麼那麼窩囊,就應該流利地騙他我要上班。
只是我說謊就會口吃的習慣不知道怎麼改掉,這也是我老實到現在一無所成的緣由吧。儘管不情願,我還是慢慢挪到了那家咖啡館,遠遠隔著玻璃牆就看見了似乎等了很久的孫浩天,我歎了口氣走了進去。
“你來啦!”他看到我顯然很激動,我點點頭,他招呼服務員,問我要喝什麼,我不想在那裡呆太久,便跟服務員說隨便來杯果汁就好。面對這個陌生人的時候,我是十分尷尬的,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看我的眼神,我有些尷尬地咳了一聲:“呃,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你了。”他喝了一口咖啡說:“這兒的苦咖很對我胃口。怎麼樣,最近工作還順利嗎?”我沉默著點了點頭,他笑著說:“失憶了以後整個人都變得拘束了啊。沒事,跟我不用客氣。以後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都儘管說,我以後也會經常聯繫你。”
事實上,我很想當場跟他說,以後別再聯繫我了。但想到也許以前跟他不會這麼生分,也許以前是親密無間的好友,就於心不忍。
一起尷尬地喝完了下午茶,我起身向他道別。他一直把我送到了家門前的小路上,笑著跟我揮手道別。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這個人也許以前真的和我是很要好的朋友,也許看到現在生分的我他心裡格外難受。突然有些埋怨自己的自私,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試著把他重新視作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英雄救美

事實證明,對人的好感和時間成正比或者反比,就像秦沐薰越來越討厭我,而我越來越喜歡孫浩天。孫浩天簡直像是有求必應的大哥一樣,什麼事情都幫著我,把我的事兒看得比他自己的還重。
我也從當初對他退避三舍轉變為一口一個“浩哥”,由於經常聯繫,有時候秦沐銘沒空我就會跟他出去吃飯喝酒,我第一次覺得這種男人的友情十分可貴,也許除了秦沐銘,我最信任的人便是他了。
要說為什麼對他改觀,也許是因為一次秦沐銘去應酬的時候,我在家裡突然胃疼,四處找不到藥,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很久終於決定去醫院看看,但自己走不過去,又不會開車。無奈我只好打電話給秦沐銘,沒想到只聽他小聲說了句:“我現在很忙,你先忍忍吧,應該快結束了。”就掛斷了電話。
萬念俱灰的我無奈翻了翻通訊錄,翻出了王暉的電話。“啊小傲,我現在沒空,你找找張越。”我又撥通了張越的:“啊子傲啊?我在陪女朋友看電影趕不過去啊。”我心如死灰地翻了整個通訊錄:這個不熟,那個可能沒空。
最後翻到了孫浩天的,猶豫再三,我撥通了他的電話。“子傲?”“是我,我胃疼……”“你等著我馬上過去。”果然,十分鐘後一輛黑色的寶馬就停在了家門口,他不僅送我去了醫院,還一直陪著我到拿完藥才送我回家。
“謝謝啊,浩天。”我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沒事,看你開始學會找我幫忙,我很開心。回去記得吃藥,小心點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再給我電話。”我笑著點頭目送他開車離去。回到家裡,聲稱快要忙完的秦沐銘卻還沒有回來。
那件事之後,我便不再排斥這個人,也經常和他聯絡。真正接觸了這個人,才偷偷慶倖那麼善良溫暖的人居然是我以前的朋友。
我和浩哥熟了之後,他送了我一個錢包。我硬是不肯收,他笑著塞給我:“看不起兄弟啊,你收著吧,以後等你賺大錢了買更貴的送我!”我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這是我第一次收到朋友給的禮物,倍加珍惜。
回去之後,看到秦沐銘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我笑著說聲“我回來了”,便撲過去栽在他懷裡。他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髮絲,柔聲對我說:“知道嗎,市中心靠近第一醫院的那棟大樓的專案,黎明要準備承包。”“真的啊!那太好了。”“是啊,這件事要是被我們的競爭對手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為什麼?”
“那棟大樓算是一個大項目,好多公司虎視眈眈。那老闆還沒有決定要讓哪家公司承包,我明天得出差去談談。”“幾天?”“三天左右吧。你別太想我啊。”他笑,我勾住他的脖子:“沒辦法,可能真的會很想你哦。”他目含笑意地吻上我,翻身把我壓下。
秦沐銘走後,整個房子空蕩了許多,我也無精打采的。一天的工作壓抑而繁雜,好不容易下班了,我趕緊收拾東西走人。拐到菜市場買了點食材,我從另一條路走回去。
總覺得那條路分外熟悉,一看,原來是薰姐家門口那條路。想到薰姐,我就止不住哀歎。現在在她心裡,我應該是個無理取鬧野蠻粗魯滿口謊言的狐狸精,儘管我不想這樣形容自己。不過,再怎麼樣也不能放棄治療,雖然不知道薰姐的弱點在哪裡,但我勢必要贏得她的好評才可以和秦沐銘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我甚至想到了我和秦沐銘結婚的時候二拜高堂,兩個人拜倒在秦沐薰的石榴裙下,她慈祥地看著我們微笑……誒?一邊做白日夢一邊走路,居然不知不覺往薰姐家的方向拐了。
我模模糊糊的看到前方有幾個晃動的人影,一個留著大波浪卷髮穿著高跟鞋的女人被一群像小混混一樣的男人包圍了,那群男人猥瑣地上下打量女人,不知道在想著劫財還是劫色。
等我再定睛一看,才發現被包圍的那個女人正是薰姐。我雖然貪生怕死,但也不至於看著薰姐陷入危險卻隔岸觀火。我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你們幹什麼!!”
薰姐一臉驚訝地看著突然沖出來的我,我一把把她拉到身後:“別怕,你躲在我後面,我保護你。”我害怕得以至於說道“保護這兩個詞的時候,牙齒都在抖。”掃視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大概有七個,個個身強力壯,看來今日必然凶多吉少。
如果不是薰姐在我身邊,我現在一定嚇得轉身就跑。果然,那些精壯的小夥子頗有興趣地看著我,摩拳擦掌地逼來:“小朋友,放學不好好回家,來這裡逞什麼英雄?”我明顯感覺雙腿已經開始抖了,但還是故作淡定地說:“你們欺負一個弱女子有什麼本事,要碰她一根頭髮,先把我打倒再說!”
我想,這樣的場景別說薰姐了,就是我一個大男人都畏懼三分。薰姐當時應該有多麼恐懼無助,果然,身後的薰姐一聲不吭,可能是被嚇壞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還沒反應過來,一拳飛來,我整個人都幾乎摔到牆邊,兩道鼻血暫態就流了出來,我還沒站穩,又是一拳打在肚子上,打得我不住咳嗽。口中一股腥味,我趁還有力氣,趕緊朝薰姐那個方向大吼:“薰姐,你快跑啊!別管我!!”
這才發現薰姐並不在剛剛站的地方。太好了,逃走就好。我往上看,一個石頭般的拳頭在我眼前就要落下,我認命的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

聽天由命地等了很久,拳頭並沒有如預期一樣落下。我小心地睜開眼,看到薰姐脫去了高跟鞋和西裝,正抓著那漢子的手。“美女,要救他可以,你得陪我們玩玩。”被抓著拳頭的那個人朝薰姐□□的笑著。
薰姐回了他一個溫暖的微笑:“好啊。”緊接著,就是那個男人撕心裂肺的慘叫。只見他捂著剛剛被抓住的手在地上滾來滾去,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薰姐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男人捂著腰部鬼哭狼嚎起來。
我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乾淨俐落的打鬥,還沒過幾分鐘,有四個男人已經轟然倒下。剩下三個有些害怕,戰戰兢兢地往後退著。“滾。”薰姐目光淩冽地看著那些人,張口下令。那些男人屁滾尿流地就逃走了,這時,剛剛被打倒的一個男人悄悄起身,想從薰姐後方偷襲她。
“小心!!”我話音剛落,那個男人就被薰姐一個迴旋踢踹倒在地。她看著那四個在地上叫苦連跌的男人,拍拍身上的灰道:“本來不想打架,怕弄髒我的衣服鞋子,是你們逼我的。”說罷看了看我,“你瞎湊什麼熱鬧?”“我以為……”我還沒說完,就被她不耐煩地打斷:“不會打架就別逞什麼英雄。”說罷穿上高跟鞋便走。
我有些落寞地起身,頭一陣眩暈,默默臉上,血跡已經幹了。我踉踉蹌蹌地扶著牆起身準備拐回通向家的路上,身後傳來薰姐的聲音:“你這樣打算自己回去?”
不由分說,我被她拎到了家裡。“我不是在救你,我就是怕秦沐銘回來看到你死了我不好交代。”薰姐把臉別到一邊,故作冷漠地吐出這句話。“我沒事,謝謝薰姐。”薰姐不自然咳了一聲說:“過來上藥。”
“啊……”當消炎藥塗到傷口上時,我吃疼地叫了出聲。“大男人的,忍著點。”薰姐一邊說,一遍再上紅藥水,最後拿了創可貼幫我貼好傷口。
“你難道沒有腦子嗎?要是我不會打架怎麼辦?你白白送死去?”她幫我上完藥,翹著二郎腿坐在我對面的沙發椅上問。“不是白白去送死……”“你傻嗎?他們打完你可能會放過我嗎?碰到這種事果斷就應該跑,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從理智上應該是這樣……但是我實在沒法丟下你自己跑掉……”我如實回答。薰姐沒說什麼,拿起醫藥箱放回了原位。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冒充楊子傲找他?”“冒充……?”我一頭霧水。“還要我說破嗎?冒充楊子傲的人這幾年來多了去了,臉是一模一樣沒錯,但是性格和習慣騙不了我。”她看了我一樣,平靜地問:“你想從沐銘那兒得到什麼?”
“我沒想得到什麼,也不是我自己去找他的……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在我面前,而且告訴我我叫楊子傲,他是我以前的戀人。”秦沐薰把翹著的二郎腿放了下來,有些驚訝地問:“這麼說,你失憶的事情也是秦沐銘告訴你的?”我點點頭:“我所有的事都是從他那裡得知的,我是誰,家人在哪兒,我全都不記得了。”
秦沐薰心事重重地起身說:“我送你回去吧,好好休息。”
回到家中洗了個熱水澡,我把毛巾裹在身上想回房玩電腦,一上樓梯便看到了那個神秘的儲藏間。
既然那是我以前的東西,我就沒什麼不能看的吧?我努力思考著秦沐銘可能把鑰匙放在哪,最後想到的地方,就是他的保險箱。我試了試,密碼果然是我的生日,而碩大的保險箱裡有著很多檔和證件,在一個精巧的小箱子裡我找到了儲藏間的鑰匙。
我偷偷摸摸開了儲藏間的鎖,吱呀地推開那扇塵封了很久的大門,此時我的感覺並不像在回顧昔日的記憶,反而像在尋找丈夫偷情的證物。最惹眼的是一個碩大的梳粧檯,我隨便開了一個抽屜,裡面是很多我和秦沐銘的相冊。
我隨便抽出了一本,相冊中的兩個人笑的燦爛,黃頭髮的那個緊緊勾住穿著黑色西裝男子的脖子。我再翻一頁,相片中的楊子傲含著湯匙有些嗔怒地看著對準自己的鏡頭。繼續往後翻,還有巴黎、夏威夷、倫敦、埃及等地點的旅遊照。
原來我真的去過這麼多地方嗎?難怪上次的秦沐銘見到我一臉驚訝的樣子那麼不屑。
我又打開一個抽屜,裡面是一堆漫畫書,什麼灌籃高手,海賊王……我對漫畫書不太有興趣,便關上了這個抽屜。
下一個抽屜是一些禮物,每個都用精美的盒子包裝著,大大小小五顏六色,我沒有打開細看,合上這個抽屜,我打開了最後一個。
裡面躺著一盒表面佈滿灰塵的CD。
奇怪,秦沐銘為什麼要把這盒CD放在這裡?揣著好奇的心,我打開電視,把它放入了DVD中。畫面上出現了一個黃頭髮穿著黑色朋克T恤的男子,他把攝像機對準自己放好,然後坐到沙發上:
“我叫楊子傲,今天要和秦沐銘去和客戶談判。如果這次我遇到了什麼不測……秦沐銘,請你照顧好我的家人,特別是我的弟弟。他也許是我楊子傲一生最虧欠的人,請你好好補償他。最後,我愛你,秦沐銘。”
弟弟?為什麼我會單獨虧欠我的弟弟?我想,等秦沐銘回來,我一定要向他問清楚。既然我還沒死,那我就應該趁還活著好好補償他。
翹首以盼等了三天,秦沐銘終於回來了。我替他解下領帶,掛好脫下的西裝,他疲憊地朝我笑了笑。
我還不敢提弟弟的事,跟他放完洗澡水,我躺在床上等他。
快要入眠的時候,一陣沐浴液的香味從身後襲來,一雙強健有力的手把我的腰環住,一張還掛著水珠的臉蹭了過來。“沐銘。” 我輕聲喚他一句,他把我轉過來,一股薄荷的清香穿入我的鼻腔,柔軟的唇瓣貼上了我的額頭。
“這麼多天,很想你。”他說著,翻身把我壓了下去。我勾住他的脖頸,雙眼凝視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他湊過來吻住我,雙手並沒有停止動作。大力的撫摸,遒勁的手指,磨人的挑逗,無一不讓我情迷意亂。男人磁性的低語在我耳邊不斷回繞,撥奏著動人的情話,不停呢喃著我的名字,很快我便任其宰割。
蠶絲帳下,是兩句交疊的軀體,汗水和同性的肌肉在激烈的碰撞纏綿,一次次的撞擊下帶來的痛楚和快感幾乎要把我淹沒。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了下來,幫我處理好身體後,他趴在我身上緊緊抱著我。
雖然很困,但我明白現在是最好的時機,起碼我跟他坦白自己偷偷去過儲藏間的事,他不會生氣。“沐銘,我在你不在的時候去了儲藏間。”“什麼?!”我還是低估了秦沐銘,儘管剛剛歡愛過後,一提及那個敏感話題,他還是能夠瞋目切齒。
“你放心,我沒有弄壞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些難過,因為能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還不如那個儲藏間裡的東西珍貴。他微微放了心,但還是厲聲問我:“你看了什麼嗎?”“沒什麼……只是有個CD,以前的我說有一個我愧疚已久的弟弟……”
他一時目瞠,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怎麼?”“我想,現在我沒事了,就能夠去補償他……”我還想繼續說下去,他只冷冷地打斷我道:“不必。”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會不會推進的太快啦~他已經發現他的弟弟了!

☆、全然不同

“為什麼?”我十分不解,按理來說秦沐銘應該見過我弟弟,如果說那是我舊時的願望,他理應欣然實現才對。
“他死了。”秦沐銘目不斜視,冷冷回答道。
“什麼?可是……”我還想再說下去,他從床上坐起,盯著我道:“你弟弟早就死了,一起交通事故。”“……那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他的墓?”我有些垂頭喪氣。
等我想起要善待之時,虧欠的人已經離去,何其悲痛!手足之情,同胞共氣,不管怎樣也要好好祭奠這個我的親弟弟。
第二天,他帶我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墓園,在一方僻靜的舊壤上,我看到了弟弟的墳墓。低矮的墳前長了一些雜草,也開了幾多嫩黃色的野花,在風中搖曳著秀弱的莖杆。我拿著早已準備好的一大束白玫瑰,輕輕放在那座素色的墳頭上。
“能不能告訴我,他生前我虧欠了他什麼?”看著墓碑上刻著的“楊子謙之墓”簡單五字,我張口問身後一襲黑衣的男人。他揉著我的頭髮,淡淡道:“沒什麼,你不用太過自責。”我知道他說這話是在讓我寬心,但我還是久久凝視著那座墳墓無法釋懷。
他,楊子謙,走得實在匆忙。在他走後,沒有人替他刻上墓誌銘,沒有遺書,甚至連遺物都不知去向。靜靜地來到這個世界,然後悄悄地走,那麼年輕的生命。
“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複生。”他定神看著那塊墓碑,面無表情地開口:“回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回去的路上,我再次向秦沐銘提出要去看看家人,而秦沐銘則是一遍開車一遍無視我的訴求,冷漠地告訴我,他們不可能再見我,我只能老實地待在他身邊。
罷了,能在你身邊也好。
“餓了吧?去市場買些菜回去煮飯吧?”他的語氣慢慢溫柔下來,我欣然允諾。停完車,他牽著我的手走在喧鬧的市場上。在一個賣河鮮的攤子上停了下來,熟練地給老闆買了兩斤蛤蜊。
我抓著他的手,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我對這東西過敏。接著他又熟練地買了很多很多我不愛吃的東西,滿足的朝我笑笑:“今天中午你要大飽口福咯。”
飯桌上,我拿著筷子猶豫著要不要夾那盤新鮮的蛤蜊。他腦中只有以前的那個我,不會記得我現在對這東西過敏。“呐,你最愛吃的蛤蜊。”他夾了一塊放入我碗中。我捏著筷子,糾結了許久,輕輕夾回他的碗裡,小聲對他說:“對不起……我對蛤蜊過敏。”
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重重放下了筷子,飯桌上立刻寂靜了下來。沉默許久後,他黑著臉問:“這些菜,還有多少是你不喜歡的?”“我……”本來想說“都不喜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換成了一張笑臉和一句聽起來快樂的“其他都喜歡。”
他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而我不知道我還要吃多少年這些食之無味的菜肴。
諸如此類以前殘存的習慣還有很多,而這些我都是從秦沐銘那兒得知的。以前的楊子傲喜歡苦味的黑巧克力和極苦咖啡,而我喜歡牛奶巧克力和微甜的摩卡;以前的楊子傲喜歡青椒和花椰菜,而我一碰這兩樣食物就作嘔。
秦沐銘喜歡的還是以前的我,他會細心地把青椒和花椰菜挑到我碗裡,買一大盒90%的黑巧送我當禮物,就算在外面買咖啡也不讓服務員加糖。而我也學會了對策:青椒和花椰菜忍著吃掉,實在噁心就含在嘴裡到廚房偷偷吐了,身上隨時帶一罐即溶白糖,至於黑巧——就偷偷分給同事吃掉。
另一件讓我奇怪的事情是,秦沐銘從不給我照相。以前他一天給楊子傲照的相片比我一年照得都要多。我問過他為什麼,他說希望留下我二十二歲之前的樣子。而我現在老了嗎?還是只是因為和以前有細微的差別而失寵了?
我又開始瘋狂模仿以前的楊子傲留下的CD,企圖找回從前的記憶。而每當我提起要找回從前的記憶,秦沐銘都會笑笑,然後提醒我,要想重新想起以前的事情,腦部首先營養要充足,每天都要吃藥。
在我在辦公室努力學著以前楊子傲的樣子大聲說話發號施令時,一個女同事終於忍不住對我說:“子傲,你不必這樣,你已經不是原來的楊子傲了。”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有些頹唐地點點頭。本來的性格就溫順謙和,無論怎樣披著氣焰囂張的外衣,與原來的楊子傲一比,都相形見絀。
忙裡忙外地幫他們處理財務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的時間,而我還在幫一個同事整理報表。“子傲,回家了。”秦沐銘在辦公室門外叫我,我應了一聲,趕緊保存了報表,跑到門口,不讓他久等。
“累了吧?”他默默我的頭,溫柔地笑了笑,我牽著他的手笑道:“不累,回去我做飯吧。”他沒有再說什麼,我們一直牽著手直到上車,他啟動車子的時候,我趁著發動機的轟鳴聲問了一句許久都不敢問出口的話:“你喜歡的是原來那個遊手好閒,張揚外向的楊子傲,還是現在你身邊這個人?”發動機的聲音漸漸變弱,他沉思的時候,我突然開始害怕聽到答案。
汽車開動了,他眯眼望著前方,我以為他又要無視我的問題,便轉頭看向窗外。
過往的人行色匆匆,反向的車在眼前呼嘯而過,一直想卻不敢知道的答案,被埋葬在車內安靜的氣氛中。
半路上,他才輕輕說出了答案:“以前那個楊子傲。”
“對不起,我改不過來。我已經忘了自己以前是什麼樣了。”我歎了口氣,奢求地問:“你願意試著喜歡現在的我嗎?為了我。”回答我的依然是沉默,而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晚上,兩個人背對背躺在床上,還是沒有說話。終於,我忍不住翻身過去圈住他的腰,他的身軀輕微震了一下,我把臉貼到他有弧度的背上,聞著他淡淡的薄荷香開口:“雖然我變不回去,但喜歡你的心情不會改變。”
“不管我對你做什麼?”他壓著聲音問了一句,我並沒有想太多,這個如此珍惜我的男人絕不會對我做出什麼讓我難過的事。
“嗯。”他聽到我的回答似乎安心了,轉過來摟過我,沉沉睡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不多說,努力寫文~!

☆、突發事件

“小傲!”“浩哥?”電話裡傳來孫浩天開心的聲音:“今天中午一起吃飯吧!”我沒有猶豫,現在和孫浩天在一起已經十分自如舒服了。
“好,那我在公司下面等你。”我掛了孫浩天的電話,便拿起手機給秦沐銘發了一個短信:中午要和朋友一起吃,晚上再陪你吃。過了幾分鐘,他回了短信:晚上要談事,不回去吃了。
心中雖然有淡淡的失望,但是想到過會要和我最好的兄弟一起吃飯,煩惱便煙消雲散。孫浩天比我大四歲,每頓飯都要搶著買單,總是說著“晚輩不許請客”,事實上不要說請客了,他連AA都不讓,搞得我總覺得無故蹭了他好幾頓飯。
我曾問過孫浩天在哪裡上班,他每次都會說:“小公司而已,哪有子傲你厲害!”每次聽他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再問,他不直說一定有他的理由,我也不必深究。朋友間的交往並不是在物質和經濟基礎上建立的,就算他是個要飯的,我楊子傲這輩子也交定了這個朋友。
在樓下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孫浩天,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雖然長相平常但在這身乾淨的服裝襯托下也顯得英姿颯爽。“久等了。”我笑著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他掏出兩張日本料理的自助券:“今天不飽不歸!”又讓他請客,我顯得很不好意思,他卻很自然地把我抓進車裡,駛向目標餐廳。
回轉壽司、生魚片、手卷、土瓶蒸……我看著琳琅滿目的菜肴,拉住浩哥的袖子,他停下來問我:“怎麼了?”“等我有些地位了,一定會求著秦沐銘,讓你進黎明工作。”他的身軀明顯有些顫抖,但後來冷靜了下來,笑著對我說:“不奢望進大公司了,小公司雖然錢賺的少但相對也比較輕鬆,大公司壓力太大了。”
人各有志,我也不好再勸,但心裡已經決定以後只要是他需要幫助,我都會盡力去做。
晚上回到家隨便煮了點東西填飽了肚子,便縮在沙發上等待秦沐銘。他今天應該也是去談上次市中心大樓項目的事情,聽他上次回來的強調,這個項目是十拿九穩了。我照例去吃了秦沐銘給我的白色膠囊,突然想到,從失憶後醒來到現在,已經快要一年了。
家裡的電話響了,我接了起來:“喂?”“秦沐銘……快點過來送我去醫院……”吃力的女聲從電話中傳來。我心下一驚:“薰姐?”“是你啊……叫秦沐銘聽電話……”“他不在……你告訴我怎麼了?”“那算了……”電話一下子被掐斷,此刻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我知道薰姐討厭我,但我不希望她因為討厭我而讓自己受罪。我不會開車,只好拿好鑰匙,騎著家裡唯一一輛帶座椅的自行車狂奔而去。
到了薰姐家門外,我瘋狂拍著門:“薰姐?怎麼了?快開門!”裡面沒人回應,我更著急,提高了音量:“薰姐!快點開門啊!別因為討厭我讓自己難受!我送你到醫院就走!”看裡面還是沒人答應,我更著急,就要下去找開鎖的師父。
裡面的木門終是被打開了一條細縫,薰姐虛弱的聲音傳來:“不用你送……”“開門,薰姐,求求你。”我急得快哭了,她可不能出什麼事啊。她想把木門重新關上,我趕緊再說:“薰姐,求你開門,我把你送到醫院就回去,我發誓。”她還想說什麼,聽到我不斷地求她,終於不再逞強。
門被打開,我才看清薰姐的樣子。臉色慘白,四肢無力,汗浸濕了衣服,嘴唇已經沒了血色。而地上有些許血跡,她仿佛用全身的力氣給我開了門,再也無法抑制地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大聲喘息。
我看到這樣一副光景嚇了一大跳,趕緊撥通了120。等醫護車的間隙,我把她家裡的被子拿出來裹在她身上,她的手沒有溫度地扶著我,我一邊給她取暖,一邊用毛巾幫她擦著冷汗。
一秒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艱難地等待終於盼來了救護車。我不敢通知秦沐銘,生怕擾亂他重要的生意,我一路抓著薰姐冷冰冰的手,陪她來到了醫院。
“這是生理期的大出血,也許是因為壓力過大,身體勞累過度。目前需要補血,你是她的親屬?”“我不是……但你先驗我的,說不定可以獻。”
不一會兒,結果出來了,我們都是A型,我欣喜若狂。取血的護士問我:“先生,你願意捐多少?”“能讓她恢復原狀,多少都行。”護士皺皺眉頭:“可是您本身血量並不是很充足,一下獻那麼多可能會出現頭暈等症狀。”“沒事。”我伸出了胳膊。
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流入了血袋,我腦海中一直回想著剛剛薰姐的樣子,不敢想我如果晚來一點她會怎麼樣。獻完血果然有些頭暈,我慢慢走回薰姐的病房,她是清醒的,但還是十分虛弱。
等會就要被轉移治療,我看著滿臉蒼白的她,再一次握住她纖細的手。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醫生和護士很快便趕來了,要把她轉到無菌病房治療,而我不允許進入。
病床即將被推走,薰姐被我握著的手突然反握了我一下,她最後對我說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我聽得很清楚:“別走。”“我哪都不走,等你出來。”仿佛只有在這一瞬間,我才找到了我的價值。
她是我的家人,我最珍視的家人。
焦急地徘徊在無菌診療室門口,手不斷握拳又鬆開,看著門上的電子時鐘一秒一秒的跳過,雖然不算什麼大手術,但還是怕薰姐會出什麼意外。半個小時過後,大門開了。
我連忙上前,醫生們推出了還在昏睡的薰姐。“沒什麼大礙了,再住院觀察一個晚上就可以離開。”我點點頭,給薰姐辦理了私人病房。
看著沉沉睡去的她,覺得有些心疼。這樣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女子,身上背負的壓力也許比很多年邁的人都大。她的一舉一動都關係著黎明的存亡,而黎明的存亡決定著成千上萬員工的身家性命。本應揮霍的青春被埋葬在一大堆應酬出差上,位雖居高,而高處不勝寒。
我抓著她的手,坐在她旁邊守了一夜,困了就趴在她的病床旁眯會兒。
晨光漫進病房時,我感到了手被幾根細細的指頭握緊了些,趕緊睜開眼睛。薰姐已經醒了,看樣子醒的不晚,但她並沒有厭惡的掙脫我的手。
沒有道謝,沒有內疚,這個女王一般的女人做不出這麼矯情的事情。薰姐開始接納一個人的方式,就是——
“楊子傲,給我買早餐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出了點問題今天才發現文沒發出去。。補發一個

☆、流浪狗

女王第二天便滿血出院,走之前還不忘差遣我回家拿她的高跟鞋和西裝。看她元氣十足的樣子,實在很難想像她是昨天那個大出血疼得滿頭冷汗的無助女子。
我欣慰地松了口氣,也回家換上西服去上班了。一到公司我便發現整個公司上下氣氛不太對,問了問王暉,才知道本以為十拿九穩的市中心大樓項目被誠毅捷足先登了。我能想像秦沐銘現在會是什麼表情,連忙坐電梯上樓找他。
果然,他的辦公室大門緊鎖。“沐銘,是我。”我拍著門朝裡面喊道。裡面沒有聲音,我繼續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門才緩緩打開,頓時周遭的氣壓都降低了。
“幹什麼?”陰沉的面龐,冰冷的語氣,糟糕的心情。再怎麼處變不驚的秦沐銘,碰到這種無法彌補的損失時也不免鬱鬱寡歡。“我聽說了,怎麼會這樣……?”
“我也在想他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這件事連大部分公司員工都不知道。”他想了一會,壓低了嗓音道:“還有可能,是內鬼作祟。”“知道這件事的都有誰?”“都是公司內部握有股權較大的股東,還有我和秦沐薰……還有你。”
我仔細想想,秦沐薰和我不可能向外洩密,股東們也犯不著把這大筆生意拱手送人,雖說消息從內部傳出,但存在內鬼的可能性也極為渺小。“總之,先相信股東們吧,他們不會跟自己的錢包過不去的。”秦沐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我說:“以後也許這種事情的告知要盡可能少,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險。”
就在這時,秦沐薰走到了辦公室門口,象徵性地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來。“你先出去,我有事跟他說。”我知趣地退了出去,出門時還帶上了門。
秦沐薰雙手撐著秦沐銘紅木的辦公桌:“我知道他是誰了。”“誰?”秦沐銘心知肚明,但還是假裝迷惑。“我的天才弟弟,別跟你老姐裝無知。”知道瞞不過她,秦沐銘只好坦白:“你想怎麼樣?”“留著他,也許將來有用。”秦沐薰望著窗外出神。
“他死了快要一年了。”
秦沐銘點起了一根煙,他一般不抽煙,只有講到這個話題才會偶爾點起一根。這個香煙的牌子,是楊子傲以前最喜歡的。
“這次的洩密的事情,你認為是誰?”秦沐銘轉移了話題。“很難說,或許是哪個股東喝酒說漏了嘴也可能。”秦沐薰直起了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秦沐銘:“總之,如果是內鬼,嚴懲不貸。這個項目丟了還不要緊,下一個森野別墅的項目一定要搶到。”
秦沐銘點了點頭,在姐姐走後,他拿起了電話:“子傲,中午一起吃飯吧。”
聽到秦沐銘主動約我吃飯,我喜出望外,趕緊加速完成了手頭的工作,進廁所好好整理了西裝和頭髮。
雖然還是一頭黃毛,但發根已經生出了黑色的髮絲。這樣放蕩不羈的髮型配上規矩的西裝,不免滑稽可笑。而眉眼絲毫了沒有當年的犀利,也許是隨著現在軟弱的性格而變得溫和無比。我把領子整理好,提前到公司樓下等他。
不一會兒,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便款款而來,一掃早上的陰沉,此時的他似乎心情明朗了些。我們到了飯店,找了一個包間坐下,他點了一些清淡的菜肴和一瓶幹紅。不用說,這餐飯將會由他買單,我摸了摸褲兜裡我可憐的錢包,就算我想請他估計也請不起吧。
“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沒事。”我當他在寬慰我的心,有些擔憂地說:“不開心的話不要憋著,跟我說說會好些。”“真的沒事,那個項目雖然重要,但無法失而復得。下一個大計畫才是重頭戲。”
雖然覺得他沒有必要告訴我,但我還是順便問了:“是什麼計畫……?”“森野別墅。”我瞬間有些明白了,那是城郊結合區的一塊很大的空地,現在還沒有確定開發商。黎明房產部是黎明公司主要的收入來源,市中心的一棟大廈和這片別墅區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對房產這塊我並不是太瞭解,也覺得沒有多問的必要,他似乎很開心,自顧自繼續說:“不過這個項目的競爭還沒有那麼快開始,我也覺得現在還早,暫時沒有讓股東知道的必要。”他倒了一杯紅酒:“陪我喝一杯吧。”
雖然不喜喝酒,但我還是喝下了整整一大杯。“祝賀你,沐銘。”他捧著高腳杯,晶瑩的玻璃在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此刻我眼前這個男人,就像一個胸有成竹的帝王,無法被任何事擊垮,也沒人能夠挫敗他。
我想,迷戀上他的原由就在於此。且不談俊朗的外表,他每一個自信的微笑,冷靜的思考都令我欽佩不已,也許我愛上的就是這種英姿勃發的氣質,以及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優雅和理智。
“想什麼呢?”也許是我癡呆的樣子被他發現了,他覺得有些好笑,刮了刮我的鼻子,拿起西裝:“走吧。”
這兒的冬天有些寒冷,秦沐銘抓住我的手塞到他的大衣口袋裡,也不管被人看我們的眼神多麼怪異。我把身子往他那兒靠了靠,他脫下他的圍巾幫我圍上:“別感冒。”我突然覺得外面雖然寒冷,但怎麼也不想往有暖氣的公司裡走了。
下午下班後,秦沐銘說有事讓我先行回家,我看到車水馬龍的街道,當即決定步行回去。我像往常一樣沿著水庫旁的那條路走回家,天色漸晚,我遂加快了腳步。
突然,聽到草叢裡有淺淺的嗚咽聲,我剛開始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但這聲音傳到我耳裡卻是愈加清晰,淒涼而悲惋,我忍不住過去一探究竟。
草叢裡放著一個大紙箱,我把蓋子打開,才看到一隻黃色的小狗。小傢伙顯然餓壞了,也能看出以前的主人並沒有善待它,幼小的身軀瘦巴巴的,它一看到我,便爬到盒子邊緣搖著尾巴,一臉的渴望。
“好吧,那你跟我回家。”沒辦法丟下它不管,我抱著小狗回到了家,看它到處走走嗅嗅,我知道它餓了很久了。倘若我不救它,它一定會死在那裡,或者被野狗叼走。我弄了一碗牛奶,又拿了幾塊雞軟骨煮好切碎,伴著一些米飯喂它。小傢伙歡快地過來,三兩下解決了那碗牛奶,開始狼吞虎嚥地吃著雞軟骨飯。
我摸著它髒兮兮的毛髮,看著它邊吃邊不停搖著尾巴,心中又是憐愛又是疼惜。一碗雞肉飯,終於把它吃撐了。它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用身體蹭著我的腳,似乎在以它的方式道謝。
我把它抱起來,放到浴室給它洗了澡,又給它吹幹。小傢伙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我不認識它的品種,也不覺得品種和血統那麼重要。狗不分貴賤,能相伴一生忠誠侍主便是最高貴的犬類,我喜歡的是這只狗,並不是這個品種的狗。
作者有話要說:  木人看。。那我就慢點發吧TT

☆、粗暴

吃飽飯洗完澡,它變得開朗活潑起來,不停地舔著我的手,在我身邊蹦來蹦去。我看著它瘦骨伶仃的可憐樣,抱起它說:“你說,你這麼瘦,我要叫你什麼好?”它小聲嗚嗚了幾聲,便繼續用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我。
“你想變得強壯是嗎?”我問它,它伸出舌頭企圖舔我的臉,我把它抱在懷中,摸摸它的頭:“叫辛巴好不好?辛巴可是只很強壯的獅子呢。”它裂開嘴伸出了舌頭,我當它默認了,把它放到地上:“爸爸給你找個窩。”
找了些破舊的衣服,鋪到地毯上,圍了一個簡易的窩,辛巴圍著自己的窩愉快地轉了好幾圈,似乎很滿意地過來蹭我。就在一人一狗沉浸在熟悉彼此的喜悅中時,門鈴響了。
“你回來啦。”我給他開了門,結果西裝才想起來我都顧著準備辛巴的事情,自己忘了吃飯。聽到外面異動的辛巴也從窩那兒跑了出來,好奇地走到秦沐銘面前。
他看到辛巴,表情很明顯地僵了,目光似劍地看著我冷冷問道:“你帶回來的?”被他殺氣十足的表情嚇到,我有些口吃:“是……是在水……水庫那裡撿的……”“你不知道它有沒有病就把它弄回來?”“我明天就……就帶它去打狂犬疫苗……”我沒想到秦沐銘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一時不知所措。
“你以前很討厭小動物,我也是。”他望著朝他不停搖著尾巴的辛巴:“把它處理掉。”“……求求你,把它留下來吧……”我沒想到他居然冷漠到叫我重新把辛巴扔出去,我把它撿回來對他來說就是重獲新生,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卻又要被趕到冰冷的野外,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要麼它出去,要麼你們一起出去。”秦沐銘說完,有些厭惡地繞過我走進了房間。我望著辛巴許久,輕輕摸著它的頭:“對你來說,我就是你的家,對吧。”辛巴還不明情況的幸福地蹭著我,我抱住它瘦弱的身子:“走,我們今晚睡在外面。”
我帶了一件大衣,又拿了一件柔軟的毛衣,抱著它出了門,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我把毛衣裹在它身上,辛巴感激地舔了舔我的手。我找了一個沒什麼風的牆角坐下了。
儘管沒有風,但外面的溫度還是讓我冷得直哆嗦,我們互相依偎著取暖,它也是縮成了一個小球瑟瑟地抖著。兜中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我接起來:“喂?”“你在什麼地方?”
十分鐘過後,秦沐銘開著車出來把我們拎了回去。“你瘋了嗎?你想凍死在外面?”我沒有說話,只是摟緊了辛巴。“真他媽的拗不過你。”他只有很生氣的時候才會冒出髒話,我自然不會那麼傻逼地去接話。
到了家,我安置好辛巴,乖乖去洗了個熱水澡到房間,他在床上優雅地和著睡前牛奶,桌上那杯是給我的。“我事先說好,我討厭狗。以後我會買個很大的圍欄,它只能在圍欄裡活動,絕對不可以上樓。”我趕緊點點頭,“還有,我叫你出去你就真的出去?”我咬著牛奶的杯沿,又點點頭。
“逆來順受。”他有些粗暴地搶過我的牛奶重重放在桌上,捏起我的下巴:“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溫吞軟弱的性格。”不由分說,他把我摔在床上。
我認識他還不到一年,他對我的態度卻判若兩人。從剛開始溫柔體貼到現在的粗暴急躁也不過只有一年,我總覺得他剛開始對我那麼好是因為他以為我失憶後蘇醒還會變回原來那個我,想要慢慢找回我們的記憶,但後來發現我性情大變,便逐漸失去耐心,歸根結底,他喜歡的都不是現在這個我。
衣服被不耐煩地解開,他毫不留情地大肆摧殘我的每一寸領土,白皙的皮膚上起了紅痕。“輕一點,疼……”我小聲求饒,他仿佛壓抑了許久,在這一刻失控。“你知不知道你原來會怎麼做?我弄疼你你就會跳起來咬我,我恨透了你現在的樣子!你裝什麼溫柔?你不是說為了我願意做任何事情,那就變回去啊!給我變回去!”
我被他的失控嚇傻了,睜大眼睛看著他,眼淚簌簌地往下落。“你從來都沒有哭過,現在哭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哭只會讓我覺得噁心?”他更是發狠地捏著我的軀體,身上的痛感刺激著神經,沒有溫柔的撫慰,沒有動情的話語,只有殘暴的動作。
汗浸濕了頭髮,而他粗暴地揪起了那些濕漉漉的髮絲:“為什麼還要燙成他的樣子?你明明就變不回去!”加重力道,他根本不理會我的哀嚎,發瘋似的撕扯我的身體。我弓著背劇烈抖動,努力想調整一個不讓自己太疼痛的姿勢,他把我翻了過來,開始了第二波慘無人道的進攻。
我漸漸感覺身體不是我的,而痛感已經沒有那麼明顯了,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不知為什麼,在別人眼中那樣快樂的事情在我這裡卻像無盡的折磨,他並不善待我的身體,與其說是“we have se-x”不如說是“he fu-ck me”。
事畢,他丟下白紅相間的我自己睡到了沙發上。我吃力地起身整理一床狼藉。然後艱難地挪到浴室去清理自己。好不容易弄完已經三點了,我走到樓梯那兒望了一眼睡在沙發上的秦沐銘,回臥室拿了一床被子,蹣跚地走下去給他蓋上,然後再上去睡。
至少今晚過後,我知道了,秦沐銘其實很討厭我。第二天早晨他並沒有叫我起床,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做好早飯,我走到樓下時餐桌是空的,而秦沐銘也已經去上班了,他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這所巨大的豪宅裡。
上班之前我去看了看辛巴,它還睡得很香。我給它做好了早飯和午飯,輕輕放在了它可以找到的地方,然後穿好西裝去上班。
下身的劇痛使我不敢騎自行車,只好跑去擠地鐵。也許是以前都坐秦沐銘的車,自己擠地鐵非常不習慣。我開始有些害怕有一天秦沐銘離開我,到那時我也許就是個不能自理的廢物,我不能沒有他。
到了公司我才收到秦沐銘的短信:“昨晚對不起。早上看你睡得熟沒有忍心吵醒你,到公司了跟我說一聲,中午一起吃飯。愛你。”壞心情煙消雲散,同事們看到我在辦公室裡捧著手機笑得跟個神經病一樣,都小心的跟我保持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真是冒著生命危險寫h啊。。TT還有親們是喜歡溫馨還是虐心?要是喜歡溫馨我就節奏慢一點,虐心的話那我就廢話不多說開始虐了~~

☆、旅行準備

春節就要到了,公司給放了好幾天假期。我興奮的拉著秦沐銘:“我們去野營吧!就我們倆!”他皺皺眉頭:“你想去哪裡?”我拿出手機打開一個網頁:“野山谷荒野求生,情侶套餐五天四晚僅售2800”
他擺擺手:“傻瓜,那些都是騙你的。到時候到那裡你就會發現就幾棵樹,一個小水塘,根本沒什麼好玩的。”我拿過手機嘩啦嘩啦地一直翻找,“喏!”拿出了野山谷的照片遞給秦沐銘:“你看,多驚險多刺激啊!”他翻了翻白眼:“叫秦沐薰陪你去。”“為啥?”“那個女人生存能力極其頑強,能砍柴會打獵,攻能繳盡一切食材,守可殺滅飛禽走獸。”
我暗自想著,要是薰姐聽到她弟弟這麼評價自己,一定會先剿滅他的。
軟磨硬泡了四五天,秦沐銘終於答應我一起去探險。臨走時我收拾了行李:換洗衣物每個人要三套,冬天天氣冷要棉襖和羽絨服,鞋子得帶兩雙,還有主食和零食……好不容易收好了行囊,我一看:整整裝了三個行李箱。
秦沐銘從廁所出來,看到這陣勢嚇了一跳:“你這三箱東西都會存放在工作人員那裡的,相信我。”“可是這些都是必須帶的,你放心吧,到時候他肯定讓我拎上去!”他白了我一眼,很不放心地打開了第一個行李箱。
“這是什麼?吸吸凍?!還有這個,棉花糖??你去野餐嗎?!”瞬間房間裡回蕩著他的吼聲。“補充能量……”我的氣勢瞬間微弱了很多。他不由分說統統往外扔。
大約扔掉了我半箱的零食,他歎了口氣:“你到底知不知道要怎麼節省空間?像什麼薯片,什麼膨化食品,這些裝個幾袋包就滿了,還怎麼裝你的必需品?”整個包被他倒空之後,他拿了一個旅行包:“上山要背這個,沒有人去野外生存還拖著個行李箱的。”塞了幾塊巧克力和補充能量的東西,又塞了幾塊壓縮乾糧,然後放到我面前晃了晃:“呐,吃的帶這些就夠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看他翻開了第二個箱子。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冰山臉抽搐了一下。“這是什麼……”他拿起我帶的《野味烹飪大法》,一把敲到我的腦袋上:“你是白癡嗎?書這種很重的東西是不可以攜帶的!”相繼在行李箱裡發現了幾本什麼《教你認草藥》 、《野外生存指南》、《急救手冊》後,他的臉由紅潤變為鐵青。
意味深長地瞪了我一眼,我趕快低頭玩手指,避開他灼熱的視線。他歎了口氣,幽幽說:“衣服兩套就夠了,羽絨服戴上一件也足矣。”接著,認命般打開了第三個箱子。
鐵青的臉逐漸變黑,他拎起一塊東西不確定地問:“這……這是草席?” 我心虛地點點頭,翻到深處,連青筋都爆了出來:“你……連指南針和醫療箱都沒有準備,居然帶了兩本什麼野外生存,什麼急救手冊的書?!”我小心看著他,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他一把把行李箱掀翻:“媽的,老子受夠了!要是就拎著你準備的東西出去,估計我們都得死在那裡!”接著立刻指向我:“我來幫你收拾,你別在我眼前晃悠!”
灰溜溜地走了,我只好過去跟辛巴玩,他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叉著腰威風凜凜地告訴我:“打火機、火柴、指南針、醫藥包、帳篷、篩檢程式、睡袋、毛巾這些都是必需品,東西要又精又少,還有那條狗,你趕緊找誰願意養幫你養去。”
是噢,差點忘了辛巴。我找到手機給孫浩天發了個短信:春節我要出去旅遊,家有小狗一條無人照料,你能否幫我餵養幾天?很快,手機便震了一下,孫浩天通常都是秒回:行,你放心玩吧。;-)
心裡踏實了下來,想到後天就要和秦沐銘單獨去玩荒野求生,我就興奮地在床上來回打滾。不料這個舉動被站在門口的秦沐銘盡收眼底,他忍不住笑了出來,進來把白色膠囊遞給我:“傻瓜,吃藥。”
晚上,我沉沉睡著了,而秦沐銘卻沒有睡。他看著我的睡相出神,摸著我柔軟的短髮,看著我時不時地往他懷裡蹭蹭,抱起軟綿綿的我,只覺得抱得非常舒服。他望向窗外,黑暗藏住了他的表情,棱角分明的側臉被微弱的月光削得只剩一條淺黃色的線。
第二天,我約了孫浩天出來吃飯,好不容易自掏腰包請了他一頓,寒暄了一會兒公司的近況。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孫浩天有著濃烈的土豪氣息。他穿的西裝一看就價值不菲,還有擦得發亮的皮鞋,是我沒有見過的品牌。抽的煙是很貴的那種,一般的商店也很難買到。而最詭異的是,他每次請我吃飯去的都是非常高級的飯店,仿佛吃了普通飯店的飯菜就會拉肚子一樣。
這個疑問埋藏在我心裡很久,今天我才敢開口:“浩天,問你個問題。”“說吧。”“你……你們家是不是很有錢,但是你不希望依靠家族的力量,才去小公司打工?”他點點頭:“你小子觀察能力不錯嘛。我家裡條件不錯,但我就是想自己打拼,畢竟自己的錢花著踏實。”難怪會有這麼王子病的習慣。
又寒暄了一會,他拿出了一個精巧的小盒子:“新年快樂,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新年禮物?!怎麼還有這一茬,兩手空空的我頓時臉就紅了:“我沒有準備禮物……”“沒事沒事,這餐飯不就是你請的嘛!”這個解釋還比較合理,我在他的勸說下勉強收下了禮物。
吃完飯,我回家抱出辛巴,親手交給他寄養。
託付完我的狗,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了,秦沐銘有些事到公司忙去了,說會晚點回來。我想起了秦沐薰,不知道她經過最近的修養身體好些了嗎,雖然經常有去看她,給她送些補湯,但我們這次畢竟要去比較長的時間,我心裡還是放心不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更文比較慢。。見諒,不過作者一直在奮力寫文的~!!

☆、求生之旅

熬了一鍋雞湯,我盛在保溫盒裡去往她家。“薰姐,在嗎?”“來了。”聽到我的聲音她不再那麼厭惡,立刻過來給我開了門。“我們明天要去旅遊一段時間,可能沒辦法過來看你,我放心不下,就給你熬了鍋雞湯補補身子。”
邊說我便拿出了那碗雞湯,幫她盛了一碗:“趁熱喝吧。”薰姐望著那碗雞湯,面無表情地問我:“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幹嘛還對我這麼好?”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就是傻呢。我朝她笑笑,沒有回答。
薰姐靜靜喝完了湯,看著我問:“你是真心喜歡沐銘?”“恩。”“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恩。”“包括去死?”我遲疑了一秒:“恩。”
薰姐聽到我的回答就一直看著我,我才發現她眼中飽含的居然是同情而不是欣慰。
告別了薰姐,我一個人匆匆回了家。此時已經傍晚,回到家時,秦沐銘圍著黑色圍裙正在切菜。我從後面摟住他的腰:“我來吧。”他不聲不響地繼續切菜,我只好找別的活兒做。
這裡找找那裡翻翻,終於發現了一頭被他遺漏的洋蔥。以前我每次要切洋蔥他都會搶過去做,今天我要自己切一下。
偷了一個小的切菜板,我在明亮的大廚房裡找了一個黑暗的小角落蹲著偷偷切。一刀下去,一股辛辣的味道撲面而來,才切了一會,鼻子就酸了。刀越來越快,眼淚不知不覺往下掉,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這樣,但就是止不住地淚流滿面。
“沐銘……”聽到我叫他,他轉身卻被我嚇了一跳:“你……你怎麼了?”。淚濕滿襟的我拿出切好的洋蔥:“不知道為啥,切著切著就哭了……你以前不讓我切洋蔥是因為這個嗎?”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很沒道德地笑了:“你果然失憶得一乾二淨了,切洋蔥都會流淚的。”
“別哭了,傻瓜。到客廳等著吃飯吧。”他說罷開了火開始炒菜,我默默轉身,這次真是被自己蠢哭的。
我一直不明白秦沐銘這個全國制霸的男人為什麼會保持著睡前一杯奶的習慣,按道理這麼霸氣的一個男人喜歡的飲料不應該是牛奶。
正所謂睡前一杯奶,強壯中國人。但喝了和他同款大小玻璃杯的牛奶後,我只覺得睡前一杯奶的下半句應該是:起夜三四回。都怪我心血來潮,以前都喝他喝的三分之一,因此只需起夜一次,或者早點睡一覺到天明。
今天實在興奮,嚷嚷著要跟他用情侶玻璃杯。於是在他熟睡之時,我卻享盡了一小時起夜一次的痛苦。
第二天我們整裝起飛來到了目的地,不像我們那兒的寒冬,這裡好似春天般溫暖。果然是良心企業,廣告和實地相差無幾,我們交了費用,野山谷的管理人員遞給我們一人兩隻急救彈,我們揣在包裡進去了。
裡面就像一個真實的野生環境,也許是他們開發的一個真實的荒山,山壁陡峭,溝壑縱橫,險象環生。第一眼帶給我的念頭是,那兩根急救彈估計是一定會派上用場了。往裡走才開始發現這裡的美,青山綠水不說,空氣還十分清新。也許是山區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和霧霾,這裡彌漫著青草和泥土的香氣,被大自然溫柔的擁抱著感覺的確很好。
工作人員提前告訴我們,這裡是有一些蛇的,大部分沒有毒,碰到蛇小心跑開就是了,千萬不要去挑釁它們。“你想體驗真實的野外求生嗎?”秦沐銘望著群山環繞,幽幽開口。“想啊。”我不假思索,於是他抓過我的急救彈,挖了一個坑,連同他的一起埋進了土裡。
“你幹嘛?”這不是等死麼?“老是給自己留著退路,就不會有求生的渴望。”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我還是有些猶豫地望著他埋住的急救彈,偷偷挖了一根出來揣進背包裡。
“其實偶爾來這種地方,感覺也不賴。”他似乎心情挺愉悅。“你以前可沒這麼親近大自然,就喜歡繁華的城市。”“現在不一樣了嘛。對了,這兒沒有別人嗎?”看著空蕩蕩的荒郊野嶺,我有點害怕。“大部分公司還沒放假吧?”
他的話音剛落,遠處我們便看到一男一女,樣子像是情侶。“要跟他們一起走嗎?比較安全……”“不必。”也許是因為空蕩的山谷產生了回聲,那女的回頭望了我們一眼,轉頭跟她男朋友說了些什麼,然後往這兒大喊:“嘿,我們能夠一起行動嗎?”
秦沐銘朝我翻了翻白眼,我突然有些後悔,說好的兩人世界呢?
我們往那裡走,大約三米遠時就聽見那女人驚呼:“請問……您是黎明的董事長秦沐銘先生嗎?”他冷漠地點點頭,那女人立刻激動地跑過去仔細端詳他,嘴裡還不忘冒出一連串的讚歎:“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帥呢!啊……這是我的電話,請您收下!我還以為有錢人不會來這種地方呢!”
好一會兒後,她仿佛才發現這裡站了兩個人,便問:“這……是您的秘書?”怕他難堪,畢竟我的身份還只有黎明內部知道,我連忙接話:“是啊。”女人馬上一副殷勤的樣子:“秦先生真是禮賢下士呢,讓我好生佩服。”一副花癡大姐的模樣讓我有些厭惡,不禁埋怨地瞪了她男朋友一眼。
很明顯這個男人是妻管嚴,看著自己老婆向其他男人光明正大地目送秋波,竟然無動於衷。無奈現在我以秘書的身份自居,不敢發飆只好暗自隱忍。
果然,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貨色,找著機會就把我和她男友支開,給自己留出和秦沐銘獨處的時間。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秦沐銘吸引女人的地方不勝枚舉,就算他是個老頭,坐擁黎明這個江山,也有千萬女人投懷送抱,更別說是這樣一個青年才俊的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就不像小短篇了。。

☆、討厭的情侶

“誒,你和秦先生的秘書去前面探探路,我跟秦先生說說話。”女人十分自然地發號施令,我氣呼呼地往前快步走了幾下,秦沐銘居然也沒有拉住我,我只好尖起耳朵偷聽。
“秦先生,這麼叫太生疏了,可以直接稱呼您為沐銘嗎?”“不行。”秦沐銘直接了當地拒絕,女人臉上有些掛不住,我心裡暗自竊喜。
“秦先生,我一直都很仰慕您,今日得以一見果真名副其實!”這種恭維話秦沐銘一天就可以聽幾百遍,才不會在意呢。“謝謝。”秦沐銘禮貌的回了話。
“秦先生,我們以後經常聯繫好不好?”如果我有戴帽子的話,現在應該怒髮衝冠了。一口一個秦先生,比賣保險的還殷勤!這不就是□□裸的勾引?!我瞪了瞪旁邊的木頭人,他表情呆滯地繼續走路。作為一個男人,你女朋友當著你的面光明正大的出軌,你居然沒有反應?怎麼這麼沒用!!心裡憋著氣,我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呵呵。”秦沐銘高冷的回答代表了一切,女人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還是喋喋不休:“沐銘,我的手機號是……”“子傲,我們停下來歇會吧。”秦沐銘第一次很不紳士地打斷了女士的發言。
我點點頭,找了一處有些石頭的臨水地帶。女人的公主病又開始發作:“喂,秘書,你和他去找吃的,我跟沐銘去找柴生火。”我剛要反駁,秦沐銘站起來拉起我:“你們倆生火就好,我跟他找吃的去。”很好,又將她一軍,我心裡美滋滋的。
“你吃醋了嗎?”抓著我的手腕走在鬱鬱蔥蔥的林間,他笑著問我。“沒有……”回答“是啊”豈不是太丟臉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坦誠啦?你以前可是會捏住我的耳朵說‘你要是敢勾搭女人老子閹了你’的。”“不敢閹……”聽到這麼無厘頭的回答,他倒是無言以對。
由於他扔掉了那本《什麼野菜可以吃》,我現在有些束手無策。“想什麼呢?”他看著一言不發的我,“那本書被你扔掉了,現在怎麼找可以吃的野菜,萬一中毒……”他指了指自己:“帶我就夠了。”
穿過那片樹林,終於到了低矮灌木叢的地方,大部分灌木都是綠的,我根本想不到同樣是冬天,我們那裡寒風蕭瑟,這裡卻是生機盎然。他蹲下來檢查灌木下生長的小草,拔起一株聞了聞,遞給我:“喏,這個可以吃。”我便依樣畫葫蘆拔了好幾株。
接著他又到枯樹的樹幹裡拔了一些菌類,“樹幹裡相對比較潮濕溫暖,絕大多數菌類都長在那個地方,找顏色不太鮮豔的。”說罷,他挖出了一點素色的菌群,逐個用舌頭嘗了嘗,然後挑出一些:“這些我確定可以食用。”我突然覺得,秦沐銘剛剛光輝的形象,像極了神農嘗百草。
眼前突然閃過了什麼生物,目測可能是野兔。秦沐銘拿起了麻醉槍,安靜地洞察周圍的動靜。果然,兔子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朝我做了個收聲的手勢,躲在樹後面等待時機。
兔子並未發現我們這兩個虎視眈眈的人,仍然不知情地一蹦一跳,秦沐銘輕輕握槍,眯起一隻眼睛,扣動扳機。不到眨眼的瞬間,兔子便倒地了。麻醉槍已經消聲,不會驚動獵物,他撿起兔子,拉起抱了滿懷野菜的我:“走,回去弄點魚。”
把那些野物放回我們的營地時,那個女人眼睛都看直了,一個勁的埋怨自己的男朋友一無是處。秦沐銘帶我來到河邊,河水非常清澈,也許是因為在上游,望向水裡還可以見到一些自如的溪魚。秦沐銘拿出自己準備的魚網,一撈就是兩條。
“收工。”本以為要抓到全身濕透還抓不上一條魚的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秦沐銘拎著一分鐘撈到的兩條魚習以為常地走了回去,頓時對那個金貴的董事長有了新的認識。這傢伙……難道前世是人猿泰山?
那個女人看得眼睛都直了,秦沐銘一棍把魚砸暈,熟練地去鱗殺魚,拿出瑞士軍刀削減一根木棒,從魚嘴貫穿到魚尾。接著拿過我剛剛帶回來的菇,拿出一件薄薄的線衣兜上那些菌菇到清澈的水中清洗,然後從包裡拿出水壺和篩檢程式,把水濾到水壺裡煮菜備用。
接下來是那只倒楣的兔子,他把兔子拎起來,把大部分毛剃去了,剩下較短的毛用打火機燒掉。做這些事的時候,還不忘記叫我把野菜洗一洗。
那對情侶什麼都沒做,白白享受了秦沐銘大廚親手烹製的野味大宴。秦沐銘烤好兔子,撕下了兔腿先遞給我。那對情侶看起來不胖,但沒想到胃口離奇大。我都還沒吃上一點,東西就都被他們搶光了。
秦沐銘微微皺眉,女人滿足的抹著嘴,男人則問我們怎麼只煮了這一點,我一聽有些火大:“要不你們走你們的,別跟著我們了!”女人連忙好聲好氣地道歉:“對不起,他不懂事,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吧,比較安全。”
實在不願意跟他們待在一起,我拉起秦沐銘去別的地方散步。不敢太親密,我拉了一會便放了手,示意他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夜幕降臨,走進林中後面的手一把抓住我,安靜的山間傳來他溫柔的聲音:“生氣了?”“有點。”我們就這麼牽著手走過了這片林子,找了一塊草坪席地而坐。
我靠在他肩上,兩人一起望著月亮。“沐銘,問你一個問題。”“恩。”“我全身上下,你最喜歡什麼地方?”我抬頭看著他的側臉問。他思考了一會,輕輕回答:“臉。”“為什麼?”事實上我的相貌不算出眾,頂多只能算有些稚嫩清秀,卻讓這個才貌雙全的男人瘋狂迷戀,就連我自己都很想知道原因。
“因為你是楊子傲啊。”“我們以前是怎麼認識的?”我問,他沉默了片刻,轉過頭來問我:“真想知道?”我點點頭。
他緩緩啟唇:“那個時候,我才二十歲。”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評論。。不然木有更文的動力了。。。

☆、回憶

“那時我已經在英國讀完研回來了,準備接受我爸一手創辦的公司‘陽光’,初期的時候經營慘澹。那段時間黑暗而艱難,由於沒有社會經驗,我被競爭對手陷害,整天鬱鬱寡歡,跑到酒吧買醉。
“然後,我就遇見了你。第一次見到你,你叫我把不開心的事都告訴你。那時我還瞧不起你,一個調酒的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去的次數多了,有一次喝高了,我才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你。你只是靜靜擦著高腳杯聽我泣不成聲地倒出所有苦水,然後遞給我一杯清新的冰啤。自從那次之後,一有不開心,我就去找你傾訴。你每次給我調的雞尾酒都不一樣,但我後來漸漸能分辨出哪些酒是你調的,並且已經喝不慣別人調的酒了。
“直到有一次,我喝得不省人事,你把我送到酒店休息,我神志不清上了你。但第二天我醒來你就離開了,留下一張紙條:不要覺得愧疚,你沒有逼我。
“那次之後,你便成了一個特別的存在,我甚至覺得以後的時光中不會有一個人再願意陪著那樣狼狽的我。有時候我會特意到你的酒吧去和你喝上幾杯,甚至就為了看看你。我以前從沒有如此在意過誰,你是我第一次駐足留心的人。”
“後來呢”
“我每次覺得看不到陽光,你都可以讓我重獲生機。你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向我索取回報,後來我想把你弄進我的公司作為報答,被你婉拒了。你對我說,你很喜歡這份工作,那時狂傲自信的眼神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不再逼你,也開始約你出來玩,我們慢慢做了全世界情侶都應該做的事。我這輩子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直率真摯的人,不知不覺也已經離不開你了。
“二十二歲的時候,在你的陪伴下,陽光公司已經十分強大了,我將它正式更名為‘黎明’。然後我們同居了,我說將來一定要到英國娶你。”
“我是怎麼失憶的?”
“……你跟我去跟一個黑幫談判的時候,出了點事……”他的眼角似乎閃著淚光,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他吸了吸鼻子:“不說這個了,早點回去。”他起身向黑漆漆的林中走去,我靜悄悄地跟在他身後。
感覺周遭有些恐怖,我小步跑上去拉住他的手。夜晚的山間十分淒冷,山風穿梭在我們身邊,斷斷續續地吟唱著幽婉的離歌。林中時有窸窣之聲,我們加快了趕回營地的步伐。
到了營地,那對情侶已經睡了,秦沐銘迅速搭好了帳篷,把我們的睡袋拿出來塞到裡面,又拿出一件羽絨服裹在我身上,把我也塞進了帳篷,隨後收拾好雜物,環視四周,點起一把火,也進了帳篷。
睡袋這種東西真是討厭,我多想四肢纏住秦沐銘□□睡上一晚,可惜被這玩意兒束縛在那裡動彈不得。我像毛毛蟲一樣一扭一扭扭到了他身邊,正要伸手抱他。
他一下坐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開始享用。敢情你把我所有的零食都扔掉就是為了裝你的破牛奶?!怒從心生,我又一扭一扭地扭回了原來的位置,不管那個牛奶狂魔自己先睡了。
他喝完了一瓶牛奶,鑽到睡袋中也睡了,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起來偷偷摸出了那根私藏的急救彈,要是我們兩個人走散了,他碰到什麼危險就用得上了,畢竟我的生死只關乎我一個人的事,而他不一樣。
第二天還沒睡飽,就被那對情侶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了,秦沐銘是有起床氣的,我頓時有些擔心那對情侶的安危。果真,他們聲音實在太大,把沉睡的雄獅驚醒了。
“滾。”他迅速拉開帳篷,探出一個頭朝那邊一吼,吼聲低沉而飽滿,威嚴而懾人。那對麻雀瞬間停止了喧嘩。恢復安靜後,我重新躺了下去,果然,一個清晨被吵醒的人只要一秒便可以重新睡著。
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了。我迷迷糊糊地打開睡袋,正好看到秦沐銘和那個矯情的女人正在一同享用她帶來的早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難道已經忘了被吵醒的深仇大恨了?我從睡袋裡爬出來,直接爬出了帳篷,指著秦沐銘:“你幹嘛不吃我們自己的早餐?”“他們的更好吃啊。”他悠閒地回答,還不忘再優雅地咬一口麵包。
“沐銘,你的秘書好沒禮貌,怎麼可以這麼跟你說話?”女人立刻護短,我剛想反駁,秦沐銘就慢悠悠地答道:“我願意。還有,叫我秦先生。”
他起身拿起一塊麵包遞給我:“你吃這個,我給你拿牛奶去。”
他才剛轉身,女人就挑釁地瞪了我一眼,小聲對我說:“秘書,你囂張什麼。等我們回去,你就得跪下來叫我秦夫人。”
我冷笑一聲:“隨便啊,你試試嘛。”站起來便走。我沒那麼無聊跟女人爭風吃醋,也有足夠理由相信秦沐銘看都不會看一眼這種低檔的女人。
但是後來從他的表現看來,我也許是想錯了。就算是最優秀的男人,也難免有重口味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可以猜一猜故事的發展哦~

☆、失竊

不知為什麼,秦沐銘總能在我轉過頭看他的時候做出令我動怒的事情。比如走路的時候女人的腳磨破了皮,秦沐銘溫柔地在我面前幫她包紮好,還問她疼麼,搞得那女人春心蕩漾,一臉勝利的樣子俯視我。
後來女人命令我和她男朋友去撿柴火,秦沐銘竟也沒有反駁,氣的我火冒三丈,只能幹瞪眼。最可惡的是,有一次女人撕了一塊肉喂他,他竟也乖乖張嘴吃了!我不禁想著,這荒郊野外難道能使他變得饑渴?連這種女人都不拒絕,應該已經饑不擇食了。
所以這兩天,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怨婦,他們打情罵俏我就在一邊生悶氣,偶爾一回頭看到那女人又是一爪子抓著他的肩膀,便一個人氣衝衝地到河邊扔石子。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我才拉著他:“秦沐銘,我想散步。”終於逃離女人的魔爪,我們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一言不發。好一會兒我才回頭:“你喜歡她?”他點點頭:“是還蠻可愛的。”
剛吃飽的晚飯差點吐出來,我連話都不會說了,剛一出聲就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止不住地咳嗽起來。他看我滑稽,在一邊沒道德地笑了。“喂……你怎麼這樣……”好不容易緩過勁兒,我才再一次確認剛剛那話出自秦沐銘之口。
“你要氣死我嗎?咳咳”“你吃醋了吧?”他在一邊抱著臂問,“是又怎麼樣!”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我就是要你誠實地承認自己吃醋了。”他留下一抹微笑,走過來抱住我:“說,你討厭我和她這樣。”“我討厭……”覺得這樣就像個女人一樣矯情,剩下的話無論怎樣也說不出口。
他吻上我,熱辣辣的舌頭探入我的口腔。吻畢,他笑道:“我知道了,我就是想讓你坦誠說出你吃醋了。”這是什麼破理由?“從學會坦誠開始,一步一步變回去把。我教你。”雖然秦沐銘的懷抱十分溫暖,但我並不開心。
我們手牽手穿過樹林後,我把手鬆開。到了營地時,情侶已經睡了。秦沐銘朝我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拿上我倆的行李,用唇語告訴我:趁他們睡著,趕緊走。我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偷偷摸摸離開了那兩個好吃懶做的傢伙。
沿著小溪流一直往下走,我們在中游位置找了一個平坦的空地,秦沐銘迅速支好帳篷,我們一起鑽了進去。果然二人世界感覺簡直太好,尤其是因為不用看到那個討厭的女人。
“子傲,很久沒有……了”秦沐銘湊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的臉頰瞬間就紅了,有些幽怨地看著他,他壞笑一下,像處理今天的溪魚一樣處理了我。
今天,我們終於有幸享受了清淨的生活。臨溪而漁,坐擁天地。他又跟我講了很多很多我們以前的故事,我開始羡慕從前那個坦率的自己。以前的我在秦沐銘身邊就是一切:最交心的朋友,最親密的戀人,最忠誠的聆聽者,最合拍的玩伴……但現在我只能擔任一個並不令他滿意的愛人。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他說起以前的我時臉上幸福的表情,就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一樣。而他現在注視著我時,卻沒有這樣的神情。
他每次說起從前,都會笑得十分暖心,這種溫度令現在的我望塵莫及。他告訴我:“他很高興以前能一直擁有我,那是他一生中最驕傲的事情。”我勉強笑笑,因為這句話裡,我聽到最清晰的兩個字是“從前”。
吞下一切心中的不快,我安慰自己。沒事,不管現在還是從前,秦沐銘始終愛的都是我一個人,至於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從前的我,這種事情根本沒什麼好計較的。
晚上和他散步完,我們早早進了帳篷睡覺。星星是最美的夜燈,在這種山澗裡,天上的星星往往又多又亮。我看著城市中看不到的盛景,不舍地拉上了帳篷的拉鍊。
這覺睡得十分安穩,直到太陽光穿透叢林的晨霧,露珠都已落盡,我們才姍姍醒來。拉開帳篷,我心情愉悅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秦沐銘也從帳篷中爬了出來,機警地環視了一周後,一把拉住我;“糟了,包。”
我們在把那兒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我們的旅行包。原以為不會有人半夜偷錢,但也許是因為我們早上睡得太沉,我和秦沐銘的旅行包都不翼而飛。
秦沐銘在帳篷四周環繞了一圈,蹲下來看了看草地,抬起頭:“是那對情侶。”“為什麼?”觀察那些草能發現什麼?“有些草明顯被踩踏過,我看了一下,是37碼和43碼的鞋印。而那個女人穿的就是37碼,那個男人是43。”“鞋碼你也看過?”想不到秦沐銘竟然有這麼變態的嗜好。
“並不是,只是常年和客戶相處,養成了觀察這些細節的習慣。”他站起身:“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們。”可是漫漫山谷,樹木叢生,找到這兩個人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秦沐銘順著草地的細微變化,拉著我一步一步跟著。一直跟到了鋪滿鵝卵石的岸邊,他支起身子:“狡猾。”
無法找到他們的蹤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後來一直是沿著鵝卵石走的,因為那裡有條不可能跨越的河。我們順著河流往下走,秦沐銘突然拉住我:“我大概知道可以在哪裡找到背包了。”
我望向他,他開口道:“他們要的無非是錢和食物,拿走了這些東西後那個背包就沒有用了,一定會扔進河裡消滅證據,只要順著河流找,看有沒有鉤到什麼樹枝或是繩子就可以了。”
我十分欽佩的點點頭。秦沐銘果然是商界精英,做什麼事,所有的思考都能滴水不漏。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作者前兩天一直處於沒電腦的空間裡TT

☆、驚心動魄

我們一直走了很久,看到了一個瀑布。
果不其然,在瀑布頂端的一根突出來的樹枝上,發現了秦沐銘的包。錢包理所當然被偷走,此時我覺得拿回那個包沒有多大意義。既不能找到丟失的證件,裡面也沒有能夠提供能量的食品,此時掛在樹枝上的就是一個空包。
“別拿了,拿不到的。我們走吧?”我拉著他就要走,卻發現他兩腳深深駐在地上,怎麼也不肯挪動。“我要拿到。”他說著便過去,我連忙攔住他:“你瘋了?一旦踩空會屍骨無存的!那已經是個空包了,你拿到也沒有用。”“裡面有對我很重要的東西。”他不聽我的話,執意往前走。
“什麼東西能比生命重要?拜託你清醒一點!”我拉著他的手臂,沒想到被他一把甩開:“沒錯,裡面有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撇下我徑直往湍急的瀑布走去。
我三步並作兩步上去攔住他:“好,我幫你拿,你一個黎明的董事長不能出什麼事情。”他愣在原地,我趁他還來不及拉住,就踩上了溪流中的一塊大石頭。
我一步一步地往樹枝的方向挪去,雙手緊緊把住每一個可以抓握的地方。眼看就要觸及樹枝了,卻發現那上面盤踞著一條蛇。
那是一條小青蛇,睜著兩顆巨大的眼珠盯著我吐著鮮紅的信子。我聲音有些顫抖:“沐銘,這兒有條蛇……”“你回來,我去。”他說著就要過來,我連忙朝他擺手:“別,這裡太危險了。”我知道伸手拿包一定經過那條蛇,而且它現在已經警惕地支起了身子,也許一伸手就會狠狠地給我一口。
我吞了口口水,秦沐銘在岸邊說:“你別動,讓我來。那條蛇既然能在那裡呆著,必然是會游水的蛇,這種蛇都有毒。”那難道讓你被咬?我心一橫,伸手去夠那個包。
手一抓到包,蛇還沒咬我,只是警惕地盯著我。我用力把包往上扯,樹枝晃了兩下。
果然,那條受驚的小蛇似乎以為我要傷害它,飛快地咬上了我的手。
“啊——”手中的痛感立刻衝擊神經,手仍然死死地抓住包,此時不可以放手,一放手就前功盡棄。我用盡全身力氣把包拽了上來,小蛇終於放開我,順著水迅速遊走了。
我可以確定它已經注射了毒液,因為手已經開始麻痹了,手上的傷痕泛著紫黑,我用另一隻手撐著身體勉強爬了回去,秦沐銘抱起我回到草地上的時候,整條胳膊都沒了知覺。
“被咬傷了?”這時想要吸出蛇毒,已經不可能了。紫色的血液蔓延了整個手臂,接著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心臟越跳越快,“子傲?再堅持一下……”他抱起我,開始向上游狂奔。
“打開……包”我喘息著指示他,他停了下來,一把甩下肩上的書包,拉開拉鍊。“最裡層……有……”他掏出了急救彈,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拉開了拉環,急救彈一下升空,在上空炸成了一朵豔麗的煙花。
不到五分鐘,急救直升機便在我們身邊降落,我被幾個護士七手八腳地抬到了機上,秦沐銘一直握著我的手,感受著越來越冰的溫度,他的臉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嘴裡不停呢喃:“挺住,子傲,你會沒事的。”
雖然只是小蛇,但毒性已經足夠大了。機上的醫生立刻給我注射了抗毒血清。疼痛終於緩和了一些,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是在市中心醫院的豪華病房裡。身旁的秦沐銘一直抓著我的手,似乎從未離開。“你醒了。好點了嗎?”我點點頭。“還好只是條小蛇。”他望著我,眉目如水。
我望著他,輕聲問道:“你最重要的東西找到了嗎?”“恩。”他有些愧疚地望向一滴滴落下的點滴。
五小時前——
看著楊子傲被推入手術室,秦沐銘心中五味陳雜。他捏著楊子傲冒著生命危險替他拿回的背包,打開一個十分隱蔽的小口袋,掏出了那個被握了千遍到有些陳舊的打火機。打火機進水了,需要拿去維修。
雖然已經拿到了打火機,但秦沐銘並不是太開心。看著楊子傲還昏迷不醒的睡臉,細白的手上插著輸液的管子,嘴上罩著氧氣罩,他實在開心不起來。
他第一次懷疑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但看了看打火機,他又硬了下心握緊了些。
“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我躺在床上,聲音還有些虛弱。“……打火機。我二十二歲生日時你送我的打火機。”我愣了一下,自嘲地偏頭微笑了一下。
現在的我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但在你眼裡還不如以前我送的一個物品。
醫生進來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病床旁放的病例單,對我說:“你現在情況稍微好了些,不過蛇毒已經侵入了你的身體,導致心肺功能下降,以後有可能會有後遺症。”說罷出去對外面的護士交代了幾句,又走進來:“我給你開了些小型的氧氣瓶,你要記得隨身帶著,要是有喘不上氣的時候就要及時使用。”
我點點頭,秦沐銘跟醫生簡單交談了幾句,就出去給我辦了出院手續。
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窗外白雪皚皚,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覺已經一年多了。秦沐銘無疑是個完美的情人,無論從經濟實力,還是身體素質上都無可挑剔。
毫無疑問,我是十分幸運的,我也認為跟他在一起非常幸福。可是總覺得缺了什麼,心裡時常空落落的。
“在想什麼?走咯。”秦沐銘溫柔的聲音從房門那兒傳來,溫柔地挽起我,他柔聲道:“到家裡的病房再休息吧,這兒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快來看快來看~~

☆、日常

我在家裡休養了幾天,秦沐銘卻一天回來的比一天晚。直到他有一次回來之後狠狠地連著猛抽了七八根煙,我抓住他還欲撥弄打火機的手:“發生什麼了?”“森野別墅的事情也洩露了。”
“……怎麼會?”
他頓了頓:“這次我沒有告訴股東。”“知道這件事的都有誰?”他還是點了煙,猛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來:“秦沐薰,我,你。”我心下一驚,這不科學。做這件事的一定不是我和秦沐銘,也絕對不會是薰姐。
“你別擔心,我再想想辦法。”他說罷又深吸一口,哀歎似的吐出了一團白煙。晚上秦沐銘沒有回到臥室,看他睡著後我給他蓋了條薄薄的被子。
第二天秦沐銘早早地去上了班,他把秦沐薰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森野別墅的事情被誠毅知道了。”秦沐薰的神色一下凝重起來:“怎麼回事?”秦沐銘搖搖頭:“完全沒有洩露的可能,這次我只告訴了你和子傲。”
“楊子傲沒有動機。”秦沐薰走到了董事長室的沙發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你認為?”“我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不是他。”“現在要怎麼辦?”秦沐薰看向弟弟,秦沐銘沉思片刻:“陰著不行只能硬搶了。週末我偷偷出個差找所有者談談,黎明的實力不會輸給誠毅。”
晚上回到家,在家等待他的是一桌香氣撲鼻的飯菜和穿著睡衣一溜煙跑過來給他開門的我,我們照例吃完飯散步溜辛巴,辛巴在孫浩天那兒被養的又肥又壯,連毛都豐盈光亮,跟剛剛被我撿回來那條髒兮兮的小東西簡直判若兩狗。
秦沐銘還是不喜歡辛巴,儘管辛巴費盡全力討他的歡心。他一回家辛巴便一個箭步沖到門前對著大門又是抓又是撓,看到秦沐銘進來便一直站起來對著他搖尾巴,直到秦沐銘一路從門口走到餐桌旁都不離不棄地圍著他轉,讓我覺得自己養了一隻白眼狼。是誰喂你飯喂你肉幫你掃狗屎?居然對一個斜眼看你的人這麼殷勤,真是讓人不爽。
“我們去散步吧?不准帶上它。”秦沐銘轉頭看我,我看看狗,又看看他,果斷點點頭:“好。”可憐的辛巴還不知道我們要丟下它去享受二人世界,仍然開心地吐著舌頭跑來跑去。
“沐銘,不用買什麼的話,我就不帶錢包咯?”“我帶就好。”
換好衣服,我跟在他後面出了門。“森野別墅的項目,我周日大概會去外地跟人談談。”“那多帶些衣服,小心著涼。”外面還在零度之下,他轉過頭看我:“怎麼不關心關心專案反而來關心我了。”“你更重要啊,我才不在乎什麼項目呢。”
他輕笑:“那萬一我破產了養不起你,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正巧我們走過了一對乞丐夫婦的身邊,他們依偎在一個關了門的商鋪下面,地上只墊了一層薄薄的被單,兩人裹著軍大衣,互相摟著閉眼小憩。他們並沒有像一般的乞丐一樣不停磕頭乞討,只是放了一隻小碗在面前,也不在意到底有誰給了多少錢。他們的表情安詳而愜意,似乎與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來自不同的世界。
“願意。”我蹲下身,在他們的碗中放了二十元。
我已經不記得是怎麼喜歡上他的,也不知道怎麼去度量這種感情,就像深陷泥藻中無法自拔,卻甘心一點一點下沉直至被吞沒。
路上又碰到了一個賣花的小販,他熟練地拿起一束紅玫瑰想要付錢,我拉住他的袖子,想要說什麼。但看到他看著那束玫瑰的神情,手卻又放下了。
“喜歡吧?”他笑得溫柔,“嗯。”我望了一眼一堆花中最不起眼的幾個白色花苞:“很喜歡。”
他看到我滿足的神情一下心情大好,打開話閘:“子傲,你以前最喜歡……”只有在講到以前的我時,他才會口若懸河。我甚至覺得他可以去寫一本《失憶之前的楊子傲大百科》,字數絕對不會低於一百萬。
甚至誇張到我覺得他的大腦有一半的空間都儲存著他和以前的楊子傲相識那五年的記憶,連最平常的一天干了些什麼他都記得一清二楚,而談及楊子傲平時的習慣愛好,他更是如數家珍。
他還在滔滔不絕地訴說我以前的舊事,被我突然低聲打斷:“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現在喜歡什麼?”他立刻停了下來,看了看低著頭的我,輕描淡寫:“記住以前的就夠了,腦子也裝不下那麼多事情吧。”
又是這樣。
晚上回到家,我把玫瑰花插到花瓶裡,放在客廳。快速洗了個澡便上了床,沒有等他就躺下了。過了一會,一直暖乎乎的手臂從後面摟住我,伴隨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生氣了?”這是我第一次不想理他,我閉著眼裝睡。
“生氣了就告訴我你生氣了,我不喜歡你這麼矯情的隱忍。”矯情?我隱忍是因為不忍心對你發脾氣好麼?我繼續不理他,還在裝睡。
他把我轉過來,吻住我的嘴唇。
這下醒了,我睜開眼睛看著他,他壞笑了一下:“看來還是這個辦法管用。”我剛想轉回去繼續睡覺,他便掀起我的被子,開始解睡衣的扣子:“馬上就要出差了,趁此良機得好好進補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裡小紅先鞠個躬 T T 電腦充電線被弄壞了我沒辦法開電腦買了兩次都買錯了最後一次終於買對了T T簡直太苦 晚上還會補發的T T T T

☆、空難

在家裡膩了幾天後,秦沐銘出發的日子到了。
他拖著碩大的行李箱,裡面全是我怕他吃不飽穿不暖塞的物資,並且不讓他拿出來。秦沐銘看到我忙裡忙外地給他準備了那麼多沒用的東西,倒也不忍心扔掉,只好統統打包帶走。
臨走之前,我走到他跟前像普通的妻子一樣幫他整好領帶:“路上小心,還有……”紅著臉,“我愛你”三個字愣是說不出來,情急之下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記得吃飯”,弄得他忍不住笑了,揉揉我的頭髮。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就是太不坦誠了。我也愛你,楊子傲。”說罷他撩起我額前的劉海,輕輕留下一吻:“等我回來。”
送走他後,就覺得生命仿佛真空了。我已經無法適應沒有秦沐銘的生活了,對我來說他就是陽光,空氣和水。曾經有人說過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下去的,我就很想大聲告訴說這句話的傻逼,我離開了秦沐銘一定活不下去。
拿起手機無聊的把玩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給秦沐銘發了一條短信息:“你起飛了嗎?”秦沐銘並沒有立刻回,事實上我也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很白癡,秦沐銘走還不到半個小時,估計都沒有到機場。
我拿出冰箱裡的蔬菜和肉迅速做了一碗面,走到沙發上打開電視邊看邊吃。
連翻了好幾台狗血言情劇後,我果斷選擇了動物世界,並突然理解了“禽獸不如”這個成語。看著黑寡婦殘忍地吃掉剛和自己□□完的丈夫,我不禁感歎還是做人好,畢竟只有少數人會那麼無情地毀掉和自己有過一段感情的東西。
又過了幾十分鐘,秦沐銘總算回了短信:“要上飛機了,等我到T市再聯絡你。”放下了手機,又端起了面。可是目光總是不受控制的移向手機,只好邊看手機邊吃面。
秦沐銘很久都沒有和我聯繫,酒足飯飽的我也非常無聊地躺在沙發上翻看著手機,翻著翻著眼皮就耷拉了下來,我在沙發上很舒服地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我以為是秦沐銘的短信,飛快地打開來看,沒想到是彈屏新聞。
我看了一眼,正要關掉繼續睡覺,沒想到正好瞄到出現在螢幕最顯眼處的新聞:客機XXX號墜毀。我像被一桶涼水突然潑醒一下,一個機靈坐了起來,趕緊點開那條新聞。
“據前方記者發回的最新報導,一架飛往T市的客機在G市墜毀,事故原因正在調查,目前已發現43名遇難者,傷亡者人數仍在統計……”大腦一下空白,飛往T市,又剛剛好在此時墜毀……
我非常想接到秦沐銘報平安的電話,想聽他告訴我他已經平安抵達。我立刻撥了過去,耳中傳來溫柔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緊緊捏著手機,我此刻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扶著椅子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我心裡不斷在想,希望是受傷,哪怕是植物人也好,我照顧他一輩子。雖然恐懼,但我仍把電視打開了,飛機墜毀的畫面慘不忍睹,破碎的機身,燒焦了掉落一地的零部件,還有那些裹上了白布的死難者遺體……直播記者拿著話筒不停地在這片慘烈的土地上奔波,而我卻不停尋找秦沐銘的身影。
他是黎明的董事長,如果出了事應該會立刻被發現才對……難道他還沒被救出來?心裡恐慌而急躁,突然鈴聲響起。我看了一眼來電,立刻接起:“喂?!沐銘??”“恩,是我。怎麼了?”電話那頭的聲音卻是意外的平靜淡定。
“你沒死?”“怎麼說話呢。”我仿佛看到了他微微皺眉的表情。“太好了……你真是福大命大,飛機墜毀了都沒事……”我激動地語無倫次:“我還以為你死了,太可怕了,新聞上都是那些傷亡者的照片……”
“你冷靜一點。什麼飛機墜落?”“啊?”從巨大的悲傷中清醒過來,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客機墜落啊……你不知道?”“不知道。”不會吧,這麼大一架飛機墜落了,就算吃了安眠藥也應該被飛快下降的速度嚇醒吧……”說到這裡,我才想起一件事——
他可是黎明的董事長啊。
“等等,你坐什麼去的?”“我的飛機啊。”
我差點忘了這個死土豪是有自己的私人飛機的,居然還在那兒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為他的死亡哀嚎。在電話中我顯得有些窘迫,“呃……那沒事就好啦……”那頭的他輕笑了兩聲,柔聲叫了句“傻瓜”。
明明知道他沒事,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又淚奔了。我笑著兩手捏著手機:“你要注意安全啊……”吸了吸鼻子又說:“早點回來。”“好,我先去旅店安置一下,一會再打給你。”說完這句話過了幾秒,電話被掐斷。
思緒還停留在剛剛驚心動魄的時刻。要是秦沐銘真的命喪於此,那他留下的不僅僅是一個群龍無首的黎明,還是我剩下的孤零零的半生。于公於私,這個人都太重要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成了生命中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想今晚要不要再更一章。。彌補我之前的罪過

☆、火災

我通常不會看日期,但是每當秦沐銘走了之後,日期或者星期幾這種事就異常清晰的印刻在我腦中。
一個人要是無聊透了,他就會把一切玩膩的東西在拿出來玩一遍。我曾經聽秦沐銘說家裡的高級門鎖可以設置成三種模式,一種是密碼鎖,就是從我醒後一直沒有換過的開門方式,另一種是語音,要說一句特定的話才能開啟,當然我不會無聊到特意打個電話問秦沐銘暗號是什麼,最後一種是指紋,秦沐銘記錄了三個人的指紋:我,他,秦沐薰。當然,我的指紋也是在我失憶之前採集的。
從來沒有見過指紋識別的開門系統,我迅速找來了這把鎖的使用說明書,把它調成了指紋模式,搓著手興致勃勃地把自己鎖在了外面。
我一走近,鎖上的一片區域就開始閃著藍光,我隨便伸了根手指按了下去,系統“嘀嘀嘀”地叫了起來,紅色警示燈一下亮了起來,顯示幕上出現一行字:指紋不符,請重試。果然不是這根,我又換了一根指頭伸上去試了試,出現了同樣的反應。
一直換到第九根,門鎖始終都顯示不匹配,我心想我的運氣應該不會差到十選一選了九個都錯吧?把最後一根放上去試了試,門還是打不開。
難道是鎖壞了?還是原本秦沐銘記錄指紋的時候出錯了?這些現在都已經無關緊要了,最重要的是,我穿著睡衣和拖鞋,被自己鎖在了門外,這大概是今年做得最蠢的事了。
還好有帶手機,我撥通了秦沐薰的電話,跟她說明情況後,她很沒道德地在電話那頭爆笑了起來;“哈哈哈,還有你這麼蠢的人啊,行吧你等著,我去給你開。”過了十五分鐘,她坐著電梯上來了。
對準藍□□域優雅地一摁,門就開了。這難道不是門的問題?“呆子,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可不管你。”薰姐丟下這句話便匆匆離開了。我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秦沐薰卻對著那道門歎了口氣。
一回家,我便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秦沐銘。好一會兒他才接起:“子傲?”“……我……好無聊啊……”本來想說“我想你”,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我這兒正好也沒什麼事。”聽到他平靜而溫和的聲音,心情便愉快起來。
“我跟你說噢,我們家門鎖的指紋模式壞了,我今天無聊調成了那個模式,發現我十根指頭沒有一根能解鎖……”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下次別玩這個了。”“噢。”我又沒有弄壞你的門鎖,怎麼氣壓這麼低。
“好了,說點別的吧?”他轉移了話題,我們又聊了聊今天的瑣事,才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我放下電話,看著那個門鎖發呆。
為什麼秦沐薰可以打開,我就不行?按理說,門鎖是沒有壞的……不管了,思考這種事情實在不適合我,我拿起了遙控器開了電視。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薰姐的電話。“薰姐?”“楊子傲我家著火了!!”“啥——?!”
拿起我的小自行車,我馬不停蹄地飛奔到薰姐家。由於離得不遠,我比消防人員提前趕到。
“薰姐!”我丟下自行車,跑到站在自己著火的別墅面前的薰姐。現在火勢還不大,但是可以見到滾滾黑煙從二樓冒出。“怎麼回事?”看她沒有大礙,我連忙詢問著火的緣由。“噢,我就是想煮個飯……”“那怎麼著火的?”“突然有點困,就去睡覺了……”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不僅是隨性不羈,簡直是玩世不恭。
“所以……鍋子還在燒,你就去睡覺了?”“是啊,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著火了,我穿好衣服下了樓就給你打電話咯。”說罷她看看表:“唉,消防怎麼這麼慢。”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是故意想把這套房子燒了一般,望著烈焰熊熊的房子居然一點都沒有珍惜之情。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薰姐大叫:“糟了!”就想往房子裡沖。我連忙拉住她:“你要幹嘛?”“我的項鍊還在抽屜……”我看著越來越兇猛的火舌,死死抓住她不放。“喂,放開。”她轉過頭兇狠地瞪著我,“不行,太危險了。”我還是拽著她。現在濃煙已經遍佈了別墅,不要說燙傷,就算吸入了那些有毒氣體也對身體非常不好。
消防人員陸續到了,車已經停下,下來的消防人員在準備著滅火工具。“放開我!”薰姐看著越來越囂張的大火,沖著我就是一個拳頭。我被撂倒在地,感覺鼻子下流出了兩行液體。雖然打倒了我,但薰姐還是沒能沖進去,三個消防人員及時拉住了她。
“你們放開,我要進去!!”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情緒失控的薰姐,愣著坐在了地上。“小姐,請您冷靜一下,現在進去太危險了。”“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落在裡面,放我進去!!”薰姐一陣掙扎,還是沒能掙脫三個大男人的鉗制。
“什麼東西能比生命重要,薰姐拜託你冷靜些。”我站起來對失控的薰姐大聲說。“你懂個屁”她還在拼命掙扎:“讓我進去!!”我看她被抓牢了,也松了口氣,就要往回走。
突然聽見薰姐帶著哭腔的求饒聲:“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那是我媽給我的最後的東西……”我轉過頭,詫異地看著現在的薰姐。她已經全然不顧形象,剛剛的淡定已經完全被恐懼和後悔替代,兩行眼淚花了臉上的妝,她無法自持地痛哭起來。
別墅和財富燒成灰燼都可以默然無視的人,居然為了那條項鍊如此失態地痛哭流涕。“在哪兒?”我問,“梳粧檯。”她有些絕望,但稍息了一會又開始奮力掙扎。
作者有話要說:  大災大禍的確實是有點多呵呵 沒辦法紅顏薄命嘛~

☆、物歸原主

我突然能理解薰姐此刻的心情了,眼睜睜看著珍惜的東西焚毀在親手製造的火焰中,任誰都無法接受。濃煙和大火還在別墅二層蔓延,消防隊也開始了滅火行動,薰姐始終沒有放棄掙扎,兩隻手臂被消防隊員緊緊抓著,嗓子已經啞了,看口型卻還是能清晰地辨認她不停喊著“我要進去”。
我走過去對那三個消防隊員交代:“好好看著她,別讓她跑掉。”薰姐轉過頭,淚水縱橫地瞪著我,三個消防員信誓旦旦的點點頭,我趁他們把注意力放在薰姐身上時,轉身沖入別墅。
身後傳來消防隊員的聲音,可惜已經太晚,我迅速沖到了別墅裡,火勢漸漸蔓延到一樓,樓梯的整條扶手都被火焰吞沒,我避著扶手往沒火的地方邁進,終於上了二樓。
薰姐的房門雖然是開著的但裡面顯然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我迅速找到了她的梳粧檯,整個梳粧檯都在燃燒,我有些手足無措。去廁所接了一桶水,我拿濕衣服捂住口鼻來回到了薰姐的臥室。
把整桶水往抽屜一潑,火迅速被熄滅,但梳粧檯其他的地方還在燃燒,我明白此時動作必須要快。翻找了一些已經燒焦的抽屜,我仍然一無所獲。最終,在最下面的抽屜裡,我看到了一個小盒子。
或許是耐高溫材料製作的,小盒子還毫髮無損。我打開來看,裡面躺著一條碧綠的翡翠項鍊。沒來得及好好欣賞,我便感覺到頭有些暈。由於薰姐家實在太大,消防隊員還沒有滅到這塊地方。
我揣著小盒子迅速往下跑去,下了樓梯才發現一樓也已經成了重災區,消防隊員正在滅火,看到我從樓梯上下來便幫我滅了扶手上的火焰,招呼我趕快到出口那兒去。
我點點頭邁開步子就往出口跑,突然他喊了一聲“小心——”話音剛落,屋頂的一條正在燃燒的梁便砸了下來,差點砸到我。我往後退了幾步,頭越來越沉,只覺得呼吸都十分無力。
消防隊員的聲音越來越弱,我蹲下來,弓著身子死死護住懷裡的盒子。喘不過氣了,只能等他們滅了火來救我,下層還有少許氧氣,可能是剛剛在二樓吸了太多毒氣,我只感覺全身難受。
意識殘存之時,眼前的火已經被撲滅,穿著橙色衣服的消防隊員趕緊過來要把我帶出去,突然我感覺背部一陣刺痛。往後望去,才發現有一絲小火苗蔓延到我的衣服上了,我趕緊脫下衣服,眼前卻是一黑。我只記得最後倒下去的時候,我抱住了那個小盒子。
我並沒有大礙,在醫院中輸了一會氧氣很快醒了過來。看到薰姐和醫生並排走來,我不知發了什麼神經居然迅速閉起眼睛裝睡。
“他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吸入了一些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好在他還懂得用濕毛巾捂住口鼻,對身體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醫生在紙上寫了些什麼,然後補充道:“噢還有,他的腰部有一小塊燒傷,可能會留疤。”“可以做整形手術嗎?”醫生點點頭:“那你要徵求他本人的意見了,對了,你與病人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弟弟。”如果可以,我現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抱住薰姐大哭一場。這句話本不應該聽見的話,足以讓整個人都溫暖起來。
“對了,他暈倒的時候還緊緊抱著那個盒子,可能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你替他保管一下吧。”我沒睜眼,也無法看見薰姐做了什麼。只聽見床頭櫃那兒傳來了很細微的盒子的挪動聲,也許是薰姐拿起了那只小盒子。
等醫生走了,我才睜眼。映入眼簾的就是薰姐凝視著小盒子裡的玉佩細細撫摸的動作,如同對待嬰孩一般的溫柔。“醒了。”薰姐淡淡的問候了一聲。由於還插著氧氣管,我沒辦法說話,便點點頭。“楊子傲,你真的很傻。”她摸了摸我的頭髮,吸了吸鼻子:“要是你死在裡面,秦沐銘一定會殺了我。”
我隔著氧氣罩,憨憨的笑了。薰姐也笑了,她不會說太煽情的話:“限你三天之內給我好起來,不然我才不會把小銘交給你。”
再過了一天我便出了院,秦沐薰一直力諫我去整掉那塊灼傷的疤,但我一直認為這是英雄的徽章,她也就不再勸說了。
養傷的時間倒是過得飛快,轉眼秦沐銘便回來了。我已經出院,給秦沐銘開門的時候,我覺得如果自己是辛巴,尾巴都會搖斷的。“我回來了。”一個滿懷的擁抱,我在他耳邊問:“項目怎麼樣?”“很成功,再過兩天會去簽合同。”看到他自信的微笑,才覺得這個男人已經強大到無論什麼都無法打倒。
他並沒有問我這兩天都發生了什麼,我也就很自然地把英雄救美的光榮事蹟忘得一乾二淨了。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腦子好像被掏空了,除了他的事情什麼都裝不下。
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們洗漱完便入眠,沒有做多餘的事情。
第二天清早,我摁下震動的手機,從熟睡的他身邊偷偷溜出去給他做早飯。早飯剛剛做好,他就穿戴整齊出來了。“快去換衣服吧,今天一起走。”他很自然地拉開椅子開始享用,從剛開始的抗拒到現在看到我做飯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應聲而去,拉開衣櫃門,突然發現我的衣服其實很少。至少,我喜歡的很少。而且我還驚恐地發現蘇醒後的那一年幾乎都是三套冬衣三套夏裝在無限迴圈,衣櫃裡大多都是以前的楊子傲喜歡的衣服,洋洋灑灑占了幾乎整個衣櫃,而我喜歡的衣服就零零星星幾件,還是我自己買的,可憐的疊在衣櫃的一個小角落裡。
看來性格和審美改變了真不是什麼好事。
“沐銘,今天陪我去買衣服吧?”“好啊。”樓下的人一口答應。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幾天要去旅遊啦~這兩天多寫點存著~

☆、購物

上了一天班,我一腳跨進秦沐銘的車裡。他熟練地開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大樓——黎明商廈下。
春天的氣候不冷不熱,黎明大廈裡開了空調,舒服的涼風和乾淨的大理石地板,還有國外設計師設計的精妙建築結構無一不給這座世界級大廈增光添彩。自然,裡面賣的衣服也是最新的流行款,價格不菲。
每當走在這種高大上的地方,我總有一種窮屌絲來蹭空調的錯覺。這裡可謂寸土寸金,即使是最低層的售貨員也需要學會三種以上的語言,秦沐銘倒是經常來這裡,就像來自家門口的小超市一樣。
在這裡彙聚著形形□□的購物者,有穿著高級皮草的中年婦女,也有打扮得妖裡妖氣,勾著一個老禿頭濃妝豔抹的女人,還有打扮時髦的女郎和只認准幾家店逛得神速的中年人。
秦沐銘帶我隨便進入了一家男裝店,一進店店員小姐就引上來很熱情的問需要什麼,秦沐銘指了指我:“給他挑件適合他的。”不一會兒,店員小姐就拿來了七八件看起來很高檔的POLO衫或襯衫給我,叫我全部拿到更衣室慢慢試穿。
我把西裝遞給秦沐銘,抱著一大堆衣服進了更衣室。
萬萬沒想到,這家商廈連更衣室都這麼浮誇,不過是兩三立方米大的地,居然還安了一架微型空調。我隨便拿起一件衣服,瞅了一眼標價——倒吸一口涼氣。
突然有種出現在《霸道總裁愛上我》裡的錯覺,外面那廝大概買這些東西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而裡面的我光是看到標價都覺得深深刺傷了我的狗眼。
在我進去的時候,秦沐銘無聊地坐在沙發上翻著我的上衣:裡面沒什麼東西,就一個癟到沒朋友的錢包,一個普通的手機。秦沐銘拿出手機無聊地翻了翻,發現裡面全是同事的短信:“子傲那個報表幫我再查查……”“子傲那份檔你幫我整理一下……”幾乎都是求我幫忙的,最誇張的還有“子傲我在廁所第二間,一卷紙謝謝。”
當然還有我簡短高冷的回復:“好。”“沒問題。”“已發送,請查收。”
本來看到自己的戀人被如此使喚秦沐銘有些生氣,但看著換好衣服怯生生從更衣室裡走出來的我,氣一下就消了。也許這就是新的楊子傲被大家所愛戴接納的緣由,也是他永遠也變不回去的緣由吧。
“好看嗎?”我站在碩大的落地鏡面前略顯拘束,“不好,顏色太暗。”我又去換了一件出來:“這件呢?”“不行,感覺很猥瑣。”這是對戀人使用的形容詞嗎?!我不高興地又試了下一件:“這個?”“這家設計師是不是有問題?走,去別的地方看看。”
看著一無所獲的收銀員小姐,我有些抱歉地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把衣服遞給她們的時候小聲說了句“對不起”。不料這話被秦沐銘聽到了,他迅速質問我:“幹嘛道歉?”“試了那麼久,一件也沒買。”他挑眉:“你認為試了不買對不起她們?”“至少她們浪費了很多時間在我們身上……”“我們是上帝,就算在這裡試一整天,也是給她們面子。”秦沐銘的語氣不容置疑:“你不必感到抱歉,倘若她們剛剛有一個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都會把她掃地出門。”
他抓著我來到了他自己經常選購西裝的那家店,來自義大利的設計師和純手工都使這個品牌彰顯著和其他牌子不同的色彩,黎明雖然也有服裝部門,但畢竟不是主要方向,所以再怎麼樣還是比不上這些百年品牌。
店面的裝潢別具一格,簡約的黑白配上棕色的原木,舒適的沙發和茶几,要是這個店裡不放那些衣服我可能會以為自己來到了誰家寬敞整潔的客廳。
秦沐銘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在貨架上挑挑選選,親自拿了幾套衣服過來,要我進去試了。
我進去的時候,秦沐銘又開始無聊翻我的衣服,突然他注意到了那個錢包。精細的做工,一看就不菲的皮質,照理說那個窮鬼不可能買得起這麼貴的錢包。
難道是誰送的?
他打開了我的錢包,果然沒幾片錢。只是內襯的小口袋精巧的拉鍊吸引了秦沐銘的注意。他把拉鍊反復察看了幾番,神色凝重地迅速合上了錢包,塞回了我的口袋。
同一時間,我也換好了衣服:“好看嗎?”秦沐銘笑著點點頭:“就買這套了。”我才試了一套……“不用試試其他的?”“不必,這套就很好看。”說罷他把我拉出了大廈,塞回車裡絕塵而去。
“我餓了,我們吃飯去。”“噢好……”原來那麼風急火燎的是為了吃飯啊,偏偏這時候等來了紅燈。這時秦沐銘卻不急了,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我:“我後天上午九點會在萬鴻大廈簽合同,也許到中午還趕不回來,你自己先吃。”“噢好。”
紅燈轉綠,他又發動了汽車。
一切都十分平常地運轉著,他去了那家常去的西餐廳,點了常點的菜。到了一滿杯紅酒遞給我:“來,預祝專案取得成功。”他平常都不讓我喝酒,看來是真的很為這個項目高興,而我自然不能掃興。
“乾杯!”搖晃的紅酒在杯中激蕩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他小喝了一口,看向對面餐桌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去了一趟新疆感覺蠻好的~以後就有大把時間加倍寫文啦~!!

☆、暗算

他嘴裡的酒差點噴出來。
“你是白癡嗎?”他說這種話真是一點不客氣,我看著喝空了的酒杯,反問他:“不是乾杯嗎……?”“你也不看看是什麼就幹?!這是82年的紅酒,要慢慢品!”說罷他歎了口氣,又倒了一滿杯給我。
“小口一點,你豬八戒吃人參果呢。”他又是優雅的一口,我慢慢喝了一口,入口甘醇,只可惜我不懂品酒,所有酒在我這裡只有不太苦和好苦之分。“怎麼樣?”“不太苦。”他是徹底跟我沒有共同語言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切牛排。
不知不覺又喝了已滿杯,剛剛喝有些像葡萄汁,這時酒勁才上來。頭開始暈沉沉的,我紅著臉看著正在分解牛排的秦沐銘。“醉了?”他抬頭看看我,手上還是沒停的切著牛排。
我坐在椅子上玩著手指,他微微一笑,叉起一塊牛肉喂我。我乖乖張口吃掉,他又叉起一塊喂我。
就這麼吃著,因為在小包間裡,沒有他人異樣的目光,我也就任秦沐銘喂了。
他像喂豬一樣喂了我一會後,看著我的眼睛:“都說酒後吐真言,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告訴我?”我抬頭想了想,用力搖搖頭。
“現在告訴我,我不會生氣,我還是相信你。”我想也不想地用力搖搖頭。“裝醉嗎?”他走過來,托起我的臉。看著渾濁迷離的眼睛,他放棄了這種猜想。
“算了,回家。”我一上車,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後面發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
秦沐銘回到家,把我放到床上,就下樓給秦沐薰打了個電話。“什麼事?”“姐,我也許知道原來市中心的大廈項目是怎麼丟的了。”“說來聽聽。”“還不確定……等我找到了確鑿證據再跟你聯繫。”
兩天之後,秦沐銘沒有和我去吃中飯,我只好去約孫浩天,沒想到這傢伙也沒空。於是我一個人買了份洋速食,到家和辛巴一起享用。
不知道這次簽合同順利與否,畢竟是關乎公司存亡的大生意。我流覽了一下網頁,還並沒有報導此事的時事新聞,不免為他擔心起來。
下午上班,我特地跑到秦沐銘的辦公室,他還在簽署一些檔。看我來了,他停下手中的筆看著我:“怎麼了?”“沒啥事,就是想問問你昨天簽的順利不?”他點點頭,又低頭簽檔,我看他沒有搭理我的意思,只好訕訕離去。
過了一天,報導如約而至。鋪天蓋地的各大媒體,日報上都發表著“森野別墅名花有主,黎明集團搶得頭籌”“森野別墅花落黎明,誠毅又該何去何從?”等報導,我仔細閱讀了一下,發現報紙上出了點錯:“本日,黎明集團的董事長秦沐銘在萬鴻大廈簽署關於開發森野別墅的合同……”
本日?明明是昨天吧。
報紙被狠狠砸在桌上,黑暗中有人厲聲喝問下屬:“怎麼會在今天?你們到底有沒有聽錯?”手下的人唯唯諾諾,誰也不敢先開口觸怒那人。
“你知道我們會損失多少嗎?你們賠得起嗎?!”他在黑暗的辦公室裡來回踱步:“說好了調虎離山,你們卻先讓對方聲東擊西了?沒用的廢物!”上司震怒,在下面低著頭的人自然是不敢言語。
“負責這件事情的三個,你們明天不用來了。其他人,下不為例。”說罷黑影拿起那張印有秦沐銘自信笑容的報紙,一把撕掉。
“Congratulations!!”秦沐銘一回來,便被香檳淋了一身,他有點無語的看著穿著怪異的我,然後匆匆跑到房間脫下他昂貴的西服一把扔進洗衣機。“我做了一桌子你最愛吃的菜,快來嘗嘗!”
他拉開凳子坐下:“真的都是我喜歡的。”“你要是喜歡,我以後天天做給你吃~”我覺得自己就要變身全能家庭煮夫了。他似乎今天心情大好,便一抬手:“去把我珍藏的紅酒拿出來吧,今天慶祝一下。”
“放哪?”“儲藏間,鑰匙你知道在哪。”
我開了門,打開燈尋找紅酒,卻沒找到類似箱子或者木桶的東西,只好大聲問道:“沐銘,紅酒在哪裡?”“梳粧檯倒數第二個抽屜。”那不是裝禮物的嗎,難道是人家送的?
打開了那個抽屜,有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果然很顯眼,我拿了出來,上面寫了一些法文,我根本不認識。打開一看,裡面夾了一張紙片,上書:“楊子傲生日快樂沐銘”。看來我以前真的很會喝酒,我拿起紅酒準備合上抽屜下樓,眼角的餘光瞟到了一個小盒子。
也許是因為它太過精緻,在這個抽屜裡簡直是鳳立鶴群,出於好奇我便打開了它,裡面是兩枚精巧的耳釘,同樣有一張小紙片:“楊子傲情人節快樂沐銘”。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那裡分明沒有耳洞。
我迅速合上盒子把它放回了原位,腦子裡思緒萬千:也許是我以前一直說要打耳洞,卻沒有實施?我打開了裝有相冊的抽屜,隨便翻開一頁,照片上笑靨如花的楊子傲耳朵上那顆閃閃發光的耳釘狠狠刺痛了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嘍!

☆、偶遇

樓下傳來秦沐銘的催促:“飯都等涼了,怎麼這麼慢?”“啊,來了。”不敢遲疑太久,我神情恍惚地下了樓,定了定神走到飯桌前:“以前的酒你都收著啊?”“恩,還沒來得及一起喝你就出事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卻一直沒有問。
“沐銘,我是怎麼失憶的?” 他夾菜的手頓了頓,隨即很快變得從容:“也算是交通事故吧,當時我把渾身是血的你背回來可費了不少勁哦。”“……什麼樣的交通事故?”他望著我,拍了拍我的頭:“既然現在已經沒事了,幹嘛還費力回想那些可怕的事情?趕快吃飯。”
我沒有繼續再問,但是直覺告訴我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我儘量使自己冷靜下來,在秦沐銘面前表現得跟往常一樣,陪他吃晚飯慶祝完專案成功,我藉口說要洗澡便把自己鎖進了衛生間。
我開始查閱關於耳洞的資料,資料上說耳洞也可能會閉合,但打得越久閉合的時間就越長,而且會在耳垂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坑。
對著鏡子反復查看,耳垂上什麼都沒有。
我坐在馬桶上開始想一切的事情,出國的父母,薰姐的懷疑,截然不同的習慣,還有進不去的門鎖……不可能,我是楊子傲沒錯,無論怎樣長相都無法複製得一模一樣,就算是整容也能看得出來。
感覺信息量太大,我索性先洗了個澡。不管怎麼樣,秦沐銘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我們現在過得很好,那些事情也就不必太糾結了。
一打開門就看到了秦沐銘,他把我推進去:“再洗一次。”
水珠還遍佈臉上身上,他雨點般的吻就紛紛落下,他一遍忘情低頭吻我,一遍解著自己的扣子。
蒸騰的水汽中,是一對交織纏繞的軀體,較為健壯的那個有著小麥色的皮膚和性感的腹肌,黑色的短髮被水浸濕,貼在了腦後,長睫毛絲毫不影響他的雄性氣息。在下面的那個則看起來較為瘦小,細長的腿被分開搭在了浴缸兩側,臉龐清秀但不女氣。
這對看似如膠似漆的愛侶,此刻卻各自有了深藏在心的秘密。
瘋狂過後躺在床上,秦沐銘看了看我掛在衣架上的新西裝,隨口一問:“怎麼樣,新衣服合身嗎?”“恩,很好看,我很喜歡。” 滿意地點點頭,說:“既然送了你這麼貴的西裝,你也要幫我做點事咯?”“必須的。”
他把頭湊過來,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公司頂層放檔的那個房間,裡面有一個黑色鍍金的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裡面倒數第二份檔,你幫我偷偷交給跟我們長期合作的王總。”
“……那是什麼?”秦沐銘叫我而不是他的任何一個手下拿去,必然有他的原因。
“森野的企劃書,你只管拿去就好。”頓了頓,他突然看過來,壓低了聲音:“千萬別有閃失,那是很重要的文件。”“……為什麼叫我去?”
他恢復了音量:“這種機密的東西,自然不能讓我們公司臉熟的人去,而基層人員,我最信任的就是你。”我點點頭:“什麼時候送去?”“後天。”
隨後他拿出一串鑰匙:“給,房間的鑰匙。”
我放到了西裝口袋裡,只覺得這沉甸甸的信任比任何東西都貴重。罷了,我是不是楊子傲又有什麼重要?
次日醒來時,秦沐銘已經走了,做好的早餐擺在桌上。我一看已經快要八點了,匆匆洗漱過後,叼著麵包拎上公事包便出發。
打開手機,滿滿的都是同事的短信:
“子傲,還沒到公司的話幫我帶杯咖啡,我來不及了。”“子傲,幫我帶份早餐,謝謝!”“子傲,還在路上麻煩幫我們帶四杯星巴克,謝謝!”……
我一一寫在紙上,蹬著自行車迅速奔向咖啡店。
早上買咖啡的人實在太多,長長的隊伍一直排到了店門口,我在那裡一邊等待,一邊時不時的看看時間。雖然知道遲到也不要緊,但是總覺得仗著秦沐銘的庇護為所欲為是不可以的。
我煩躁地看著前面緩慢挪動的隊伍,目光掃視了一下整個店,突然發現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在盯著我看。我不自然地別開視線,又看了看手錶。
不知為何,我老覺得那人一直在盯著我,這樣□□裸的窺視讓我整個人都十分不自然。我轉過頭去,看到那雙眼睛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發毛,我不敢看她,只好低頭玩起了手機。
好不容易輪到我了,我把那張紙條交給服務員,在一邊等著他們做咖啡。有些心虛地用餘光瞟了瞟那個方向,還是覺得她在看我。
難道是女變態?
好不容易咖啡好了,我拎上就走。只見那個女人也起身了,跟上了我。
儘管竭力躲著她,我還是在門口被她攔下了。“真的是你!!”女人驚喜地叫出了聲,而後給了我一個巨大的擁抱。
手上提著的咖啡差點落地,我已經不習慣接近女人,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我差點亂了陣腳。
“子謙,好久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都木有評論。。。。TT

☆、故人

什麼——
如果我剛剛沒有聽錯,她叫的應該是我弟弟的名字。
“你是……”“我是你的大學同班同學啊!才跟你同班了一年就出國了……咦?你不記得我了?”“我出了車禍失憶了……”
她拉我重新坐到了咖啡店裡,我發了條短信給王暉請了假。
“你居然不記得我了……我本來是要一直待在國外的,正好這幾天出差,順便就回來看看,沒想到會碰到你。”“你可能認錯人了,我是……”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不可能,你這氣質我一眼就認得出來,當時你還拿你和你哥的照片讓我認,光憑你的神態我就能一眼看出是你……”
“我和我哥……?”我還沒反應過來,她便驚訝地睜大眼睛:“你不會連你哥也不記得了吧?”上下打量了我之後,她搖著頭:“怎麼打扮得跟你哥一樣,一點也不像以前的楊子謙了。”
“我和我哥長得很像……?”
“你們是雙胞胎能不像麼!”她輕聲笑了笑。
沒等我說話,她繼續道:“我回來才幾天,還來不及見見老同學,去年他們還謠傳你去世了,害得我哭了好久呢,這幫壞蛋。”
“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我以前是什麼樣的。”我雙手握著一杯打包好的咖啡,已經全然沒有了去上班的欲望。
我只想知道真相,我是誰,還有。
你為什麼騙我。
甜甜地笑了一下,她抬頭看著外面湛藍的天空回憶道:“我們以前是很好很好的關係……算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我們在同一個大學上學,就是這個城市最好的大學,學的都是會計。你是專業第一,長得帥人又好,當時很多女生都喜歡你。”略帶停頓後,她紅著臉說:“包括我。”
“可惜我後來出了國,也就這麼錯過了……我可能下個月就會結婚了。你呢?現在怎麼樣?成績那麼好,有繼續讀研吧?”
我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沒,在上班。”“什麼單位?應該不錯吧?”我點點頭:“黎明。”
她發出了一聲驚呼,隨後又擺擺手:“也難怪,你這麼聰明的人。”
我望著她,此刻卻很想跟她說。我被人騙了,求你幫幫我。
但我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
“那回頭見啦,我先辦事去了。”她拎起背包,朝我揮揮手。我笑著向她點點頭,在原位坐了很久很久。
沉默了很久,突然又笑了。
如果能以這個身份繼續留在秦沐銘身邊,也好。但我需要知道真相,給楊子謙的墳墓一個交代。還有,我的家人,我的父母,他們又在哪裡。
回頭又買了一杯咖啡,現在排隊的人已經很少了。我把一堆咖啡裝進了自行車的籃子裡,慢慢駛向公司。
像往常一樣給他們發完了咖啡,我等著秦沐銘的電話。
過了二十分鐘,一條短信響了:“子傲,中午有點事不能跟你吃飯,你自己吃一下。”我笑笑,給他回了個:“好的,你忙吧。:)”
發完短信,愣愣的看著手機好幾分鐘,才歎一口氣撥通了孫浩天的電話。現在我可以信任的,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吧?薰姐討厭我,秦沐銘欺騙我,孫浩天可能是我最後的避風港,只是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了我不是楊子傲是什麼反應。
我和浩天到了一家小西餐館裡,他看我神情和以往不同,便詢問我怎麼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可能會影響我們的關係……”無論多不想讓他知道,我也不想欺瞞他。“好,你說。”浩天一手托著腮幫,一邊靜息凝神看著我。
“我不是楊子傲。”我看著他的眼睛,他也看著我的。
沉默片刻以後,他說:“我不管你是不是楊子傲,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了。說實話你們的性格也截然不同,不過對我來說已經沒有關係了。”鼻子發酸,還好服務員來打破了這個陰沉的氣氛。
“先生,你們的餐齊了。”我倒了一杯紅酒,舉起杯子看著他:“還好我還有你這個朋友。”他笑笑,和我碰杯。
有了浩哥的支持,下午幹活才有些精神,只是每每想到秦沐銘,心裡還是會揪痛一下。
也許不能那麼早的這麼懷疑他,也許他也是無意,可能是我誤會了。
晚上,秦沐銘還是像往常一般接我回家,只是兩個人坐在車裡卻都沒話說。
過了很久,我看氣氛實在太沉默,只好咳咳開口:“呃,今天工作順利嗎?”“恩。”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我們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回了家。
他開了門,扭頭問我:“你煮飯嗎?”我點點頭。他便點了根煙,坐到了沙發上。
忙活了半天,做了一桌子菜,我在圍裙上抹抹手,探出頭叫他吃飯。
吃飯時又是無比可怕的沉默,我試著打破僵局:“今天煮的都是你喜歡吃的菜哦。”他扒了兩口,突然問我:“你喜歡吃什麼?”“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他頓了頓,看向我:“那你喜歡的,你喜不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胸章

我渾身冒出冷汗,他看出來了?
“我喜歡的我當然喜歡了哈哈,這有什麼好問的……”他沒有作答,低頭吃飯。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吃晚飯,我去抱辛巴玩了,他則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的接個電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現在我們的關係變得很奇怪,好像各自有事隱瞞著對方,兩人中間就產生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或者說,誰都不想先向對方那裡邁一步。
這麼想著,我站起來走向臥室,走過衛生間時他剛好洗完澡出來,我們對視了片刻,都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我洗完了,你去吧。”他轉身進了臥室。
我無聲準備好衣物,也鑽進了衛生間。看著鏡子裡那個像極了楊子傲的臉孔,我歎了口氣。
而同時,躺到床上看書的秦沐銘也異常煩躁,他放下了書,開始百無聊賴的翻著東西:楊子傲送的打火機,楊子傲的睡衣,床頭櫃……
只是在床頭櫃抽屜裡,他發現了一個自己不熟悉的東西——一個漂亮的類似首飾盒的東西。
這可不是子傲的,會是誰的……?
他打開了盒子,只見裡面有一枚精巧的胸章。
而胸章上的圖案,他是認得的。
盯著那枚胸章許久,他深吸一口氣,合上蓋子重新放進了剛剛的位置,合上抽屜又拿起書。
但已經完全看不下去了。
無法相信枕邊會躺著那樣一個人,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心裡不斷想著接下來該怎麼辦。那無疑是宣判了一個人的死刑,或者說是給自己以前的懷疑畫上了句號。
只是還有最後一件事,我必須確認清楚。他想。
而我洗完澡後在廁所裡一個人待了一會,也在想著以後該怎麼跟秦沐銘相處,是繼續裝著不知道,還是找他問清楚。
只是我很怕,如果被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了自己是誰,他會不會就不會再對我那麼好了。因為他已經不必隱瞞了,那看起來太虛偽了。
我擦著頭髮進了房間,秦沐銘正在看書,看我進來了,才緩緩抬頭看我:“洗好啦?”我點點頭,坐到他旁邊。他繼續漫不經心地一邊看書一邊叮囑我:“明天檔的事情要記得啊。”
我又點點頭。他起碼還是信任我的。
說罷他起身倒了兩杯牛奶,遞了一杯給我:“喏。”我慢慢地喝完他的牛奶,突然覺得自己今天太刻意了。做什麼事都變得比較拘謹,就連坐他旁邊都變得小心翼翼,這樣下去很容易被發現的。
不過還好,看秦沐銘還像往常一樣,喝完牛奶就靜靜躺下,我才送了口氣。
關了燈,兩個人背對背地睡。但我睡不著,聽到他平穩的氣息,我在猜測他應該睡著了。
殊不知床的那頭,也有一雙凝視著窗外的眼睛。
也不知道為什麼秦沐銘要在週六叫我到公司拿檔給王總,也許真是什麼機密檔,才會交付得如此隱蔽。秦沐銘說要到毗鄰我們的F市出個短差,早上我還沒醒他就留下一封手書走了。
我自然不敢怠慢他的吩咐,大清早一起來就想先去辦他的事情,只是剛一出門,就接到了孫浩天的電話:“子傲,可不可以出來喝個咖啡?我有重要的事想說。”
算了,檔可以下午再拿,可不能怠慢朋友。
到了咖啡廳,只見孫浩天似乎很早就到了,雙手抱著臉坐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沮喪的他,趕緊坐到他面前掰下他的手:“發生什麼事了?”
“我失戀了。”
可我以前從未聽他提起過有女朋友的事誒?“你有女朋友……?”“不,單相思。現在她要結婚了。”
真是個不好的故事。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握著他的手,他抬起頭看看我:“喝點什麼吧。”說罷叫服務生拿了杯微甜的摩卡。
“還是你記得我喜歡什麼。”我笑著看他:“你也別太沮喪了,緣分這種事誰也說不清,也許你們註定的錯過是因為你後來會找到更適合你的。”
“也只有你一聽到我出什麼事就會來陪我了。”他抬起頭,眼中微微泛光。我搖搖頭:“你是唯一一個我真心實意當做生死之交的人,你有什麼事我定當兩肋插刀。”
他靜靜看著我,一言不發,眼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情感,感動,動搖,還有……憐憫。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覺得所有人的看我的目光裡都會飽含這種情感,而我卻窩囊的一直不敢承認。
看我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他緩緩站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還要去公司一趟……”但看到他強硬的表情,我便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浩哥選的咖啡館離公司並不遠,而且他告訴我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公司,我們便一前一後地走在路上。
只是走到半路我突然有些累,只好喊住前面的浩哥:“浩哥,我休息一會,身體有些不舒服。”他聽到趕忙跑來扶住我,但我感覺越來越困,眼睛直要閉上。
“子傲,你怎麼了?”閉上眼之前最後看到的就是他大聲喊我名字的樣子,之後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估計很多人已經猜出來了。。已經出場的角色中有一個人不是什麼好人

☆、欺騙

“動作快一點。”戴上手套的男子催促著同樣打扮的手下,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已經昏迷的楊子傲拖到了一輛麵包車上。
麵包車開到了公司門口,兩個人架著楊子傲,使他看起來就像喝醉了酒。而為首的那個似乎給公司的門衛出示了什麼證件,立刻被放行了。
“一層和頂層的攝像頭已經被我們的人切斷了,放心。”為首的人小心地交代了手下。
他們直接找到了電梯,為首的戴上頭套,把電梯裡的攝像頭遮好,才招呼手下進去。電梯一直到達頂樓,因為是週末,整個大樓空空蕩蕩。
那些人把沉睡的楊子傲架了出去,徑直來到了裝機密文件的房間。“鑰匙在他口袋。”他們用鑰匙開了鎖,其中有一人剛想扭開門,被為首的叫住:“用他的手開。”
他們把著楊子傲的手打開了門,裡面成堆放置整齊的文件讓那些人目不暇接。“搜。”那個保險箱十分顯眼,為首的人握著楊子傲的指頭摁下他的生日,門果然開了。望著裡面成堆的檔,又看看保險箱外面貼的“絕密檔檔案箱”,為首的人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這些全部搬走。”他低聲命令同伴,幾個人開始手忙腳亂地將檔袋把大把塞入他們的包囊中。接著為首的人又開始覬覦其他的保險箱:“你們給我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裝重要檔的箱子,全部搬走。”
幾個人翻翻找找,把一些需要密碼的檔案袋和資料夾帶走了,為首的看看手錶,向手下使了個眼神:“事不宜遲,撤。”
偷偷伸出腦袋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外面似乎來了一個巡邏的保安,只是還沒走到這裡。為首的決定先引開這個傢伙,於是他迅速跑出了檔室,也順利吸引了保安的注意:“什麼人!”
保安追著竊賊而去,而其他人則偷偷地將文件和楊子傲轉移了,幾個人背著包悄悄走出了黎明公司,上了那輛麵包車飛馳而去。
麵包車駛到郊外的一個草地上停下,他們把昏迷的楊子傲扔了下去,便揚長而去。
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已經快要晚上了。我一個機靈坐起來,媽呀我在是哪裡?!
左看看又看看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很有可能在城郊地帶。我突然想起了檔的事,還好,現在打車回去還來得及。
我趕緊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鑰匙呢?背後一陣惡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有誰把我的鑰匙偷走了。如果說拿了鑰匙,一定也拿了檔……
可我還是覺得不可能,秦沐銘託付我事情的時候是在臥室,當時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場,竊賊就算拿到了鑰匙也一定不知道那可以打開哪裡的門。
先自我安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我開始細細地梳理今天發生的事情。首先浩天叫我去喝咖啡,喝完咖啡陪我一同去公司……路上我很困睡著了,而他去了哪裡?
想到這裡趕緊搖搖腦袋,不可能,浩天不是這種人。他可能有事先走了,而路過一個不法之徒把我拖到了這裡,想要劫財,沒想到只找到一個鑰匙,就怏怏地拿走了?
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不信。
首先應該打個電話給浩天,我摸出了兜裡的手機——手機都沒丟,賊人的目標應該不是錢財,撥打浩天的電話時,顯示關機。
無奈,我只好攔車先回去給秦沐銘解釋緣由。
回到家,秦沐銘已經到了,給我開了門:“怎麼樣,文件交付了嗎?”我低下頭:“沒……”“那你去哪了?”他盯著我的眼睛,我不敢看他:“我今天出了點事……”“什麼事?”
“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今天在路上昏倒了,鑰匙被盜了,不過你放心,那賊不知道鑰匙有什麼用,檔不會丟的。”
話音剛落,秦沐銘的手機就響了:“董事長,文件室被盜!”秦沐銘把揚聲器打開:“什麼?說清楚。”電話裡的聲音十分慌張:“文件室被盜了,機密保險箱裡的文件都被盡數偷走了!包括各種專案的企劃和公司的財務交易明細……”
秦沐銘的聲音還是很冷靜:“你先別慌,我想辦法。”說罷轉頭看向我:“放心?”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手足無措地坐在那裡。
全然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結果,我全身發抖,用手抱著頭:“都是我……怎麼會這樣……可知道那把鑰匙是開那扇門的只有我們……這怎麼可能?”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抱住我安慰,而是在一邊冷冷看著我: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
我抬起頭惶恐地望著他:“說什麼……”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媽再給我裝!!”我更是不知所措,只能睜大眼睛望著他。
黎明公司的損失我無從賠償,而秦沐銘的信任更是破鏡難圓。這一切發生的事情根本無從解釋,我怎麼昏倒,黎明公司怎麼被盜……
不對,還有最後一個人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我抓住秦沐銘的手,聲音都在顫抖:“等等,有個人可以幫我作證……”慌忙撥通了浩天的電話。
我打開了揚聲器,他接了起來:“哪位?”“浩天,是我……”還沒等我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了愉悅的聲音:“這次你立了頭功了,知道嗎?”
秦沐銘皺了皺眉,而我則一頭霧水:“什麼頭功?”“多虧你帶我們去偷黎明的檔,那些機密檔裡面有好多黑色交易,這次一定可以徹底打垮黎明。”
他在說什麼
“浩哥,你的手機被盜了嗎?”我愣愣地拿著手機,只覺得身旁兩道冰一樣的視線直直刺著我。
“只有你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你為什麼……”“什麼清白,以前交易的時候說得好好的啊,搞垮了黎明,誠毅的位子任你選,還有兩個億現金的獎勵,會在黎明徹底倒閉的時候打到你的卡裡。”
“……”
“啊,我這還有事,先忙了,回見!”
電話裡響起了忙音,而我一直握著電話,呆呆的聽著忙音一聲一聲淒厲的響著。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很快就可以切換為第三人稱了 不喜第一人稱的讀者們可以愉快地閱讀啦~(下次寫文就用第三人稱絕不偷懶)

☆、洩密

“現在你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了。”他冷冷抱臂看我,我也望向他。
我知道無論如何辯解都無濟於事,已經沒有可以證明我清白的東西了,亦沒有能相信我的人。
解釋太多也於事無補,我乾脆不再解釋。
“我實在不願意相信是你。”他坐到了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盯著我,目光似劍。
“不奇怪我什麼時候發現的嗎?”他頭一偏,饒有興致的開始盤問我。“我什麼都沒做。”
“現在還在狡辯。”他起身為自己倒了杯紅酒:“我哪裡虧待了你,讓你居然聯合誠毅搞垮我?”端著酒杯走到我面前,身姿仍是優雅挺拔:“是我給你的錢不夠多,還是我在床上沒有你的浩哥厲害?”
“我跟他只是朋友。”我不想承認憑空而來的冤屈,他抿了一口酒:“明天就讓你見見你的小情人吧,不過你也真夠厲害,能瞞我秦沐銘瞞得天衣無縫。”
我還想解釋,可唇一張,便覺得說不說話都是一個結果。他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晚上就不要來臥室了。”然後靠近我的耳邊悄聲道;“我嫌髒。”
伴隨著臥室門重重關上的聲音,我的心臟仿佛也在此刻支離破碎。我再也無法強忍心中的悲傷和憤懣,失魂落魄地走到了辛巴的窩旁。
辛巴一聽到我的腳步聲,就從睡夢中爬了起來,晃著尾巴迎接我的到來。
我苦笑著抱起它:“現在只有你會相信我了,是嗎?”它用濕滑滑的舌頭舔了舔我的手,我緊緊抱住那個已經長胖很多的毛球兒:“我現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摟住那個同是被拋棄的生靈,我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親愛的,醒醒。”早晨的陽光照到我的臉上,要不是一醒來發現睡在狗窩旁,聽到秦沐銘溫柔的聲音,我可能會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個噩夢。
“一會陪我去個地方。”他笑眯眯地看著我,我卻不寒而慄。沒有那個惡魔吃人的時候是愁眉苦臉的,他也一樣。
汽車行駛到城郊的一個廢舊的倉庫中,他熄了火,不帶憐憫地把我拖下車。
眼前是已經等待已久的穿著整齊西裝的幾個人,我怔怔地盯著站在最前面的那個。
筆挺的西裝,幹練的黑髮。“秦董事長百忙之中還要抽空和浩天見上一面,浩天真是感激不盡呢。”秦沐銘冷哼了一聲,把我拽起來扔到了他面前。
我抬起頭,看到孫浩天不帶任何情感的眼睛。
“浩哥……”“小傲,我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憑我一己之力怎麼可能把秦董事長送進大牢?”
“你在說什麼,你別騙我……”我拽住他的袖子:“你是唯一一個我真心交往的兄弟,你不能這麼對我。”“兄弟?”孫浩天訕笑了一下,挑挑眉,低頭在我額上印了一吻:“我們的關係,應該是情人吧。你多少次在床上搔首弄姿,我可是都銘記於心呢。”
“……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低垂著頭,做著最後的掙扎:“我楊子傲何時對不起過你,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他揪起我的頭髮,目若寒冰:“你感謝我還來不及吧?我的小臥底。”
我笑了。
“你是怎麼知道那些情報的?”我雙眼空洞地望著他。秦沐銘走過來拍拍我的肩:“你不會告訴我,你忘了自己的錢包上裝著竊聽器吧?”
錢包是孫浩天送我的,我一直隨身攜帶惜如珍寶的禮物。
那是我唯一的朋友送我的,那個溫暖若春風的大哥給我的,叮囑我不要丟掉的禮物。
我又笑了。
轉頭看著秦沐銘:“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所有生死,冤屈都可以置之度外,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每天躺在我枕邊入睡的人是從何時開始一步一步離開我的。
“逛街的時候。”他頓了頓,摸著我的頭髮:“不過,徹底確定,也許是因為你的胸章。”
“黎明董事長好眼力,連誠毅臥底人員的絕密胸章都看得出來。”孫浩天鼓著掌笑看著我們。
我覺得此刻就像被拴在動物園給遊人戲耍的猴子,被最愛的人懷疑,被最信任的人欺騙。
“所以,你送我的新年禮物,就是那個?”我的聲音裡混雜著濃重的鼻音,嘴角卻是上揚的。“正是。”
“哈哈。謝謝。”
“我的檔,你怎麼才肯給我?”秦沐銘打斷了我們的對話,長驅直入地質問孫浩天。“給你?我已經交給警方了,估計近兩天就會來逮捕你。”
我大吃一驚,連忙抬起頭,難道我無意之間,害了秦沐銘?
秦沐銘冷笑:“怎麼說。”
“還要多虧你,把那麼重要的東西都鎖在了同一個保險箱裡,讓我們不費功夫就一網打盡。”
秦沐銘又是一聲冷哼:“找到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楊子謙真的蠻可憐的 連我都有點點心疼。

☆、第 37 章

“黎明黑道上的毒品交易,還有多年來偷稅漏稅的資料,包括操控股票……我想秦董事長應該心知肚明吧?”
不對,以秦沐銘的為人,他不會做這些事。聽到這些,我一下抬起頭來,毫不猶豫地回擊:“他絕不會做這些事,你們何必?”
秦沐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會不會做,等警方查清楚就完事了,秦董事長,等檢察官請你喝茶的時候,我們再見。”秦沐銘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些人離去。
我看著孫浩天離去的背影,低頭自嘲地笑笑:“想不到,最後陷我於不義的人竟然會是他。”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身後的秦沐銘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什麼?”我轉過身去,胸脯卻抵上了一個冰冷的東西。
我一時語塞,只是呆呆的看著秦沐銘向我伸出的槍。“有我親手送你,你也該瞑目了。”他往後退了幾步,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我:“還有什麼話想說?”
我望著他朝我伸出的槍,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廢舊倉庫中穿堂冷風呼嘯,蒼茫的空曠令這裡彌生些許空寂,風聲擊撞四壁產生如同魔鬼狂笑般可怖的聲音,令人聞之不寒而慄。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你信不信?”
秦沐銘皺了皺眉,冷聲道:“走好。”我認命地閉上眼睛。
槍聲響了,我只覺得左腿猛烈的劇痛。“啊——”撕心裂肺的叫聲回蕩著空蕩蕩的倉庫裡,淒厲的回音在幾次與牆壁的碰撞後最終蕩然無存。
秦沐銘的槍口還飄著一縷青煙,他放下槍:“留著你,我還有用。”我抱著腿坐在地上,血染紅了水泥地,我吃力地抬頭看他。
他瞥了我一眼:“你的腿已經廢了,再也別想逃走。我會折磨到你死為止,墳早已經立好了。”
說完揪起我,一路拖行把我拽上了車。
受傷的腿劃過粗糙的水泥地,路上一道暗紅色的血痕。我忍著疼痛,咬住了嘴唇,一陣腥味。
回到家,他把我粗暴地扔到床上。腿又是一陣劇痛,我哀嚎了一下,立刻被他扇了一巴掌,頭一偏,臉龐上出現了清晰的五指痕。再沒有溫柔的親吻,他粗暴地剝下衣物,舉起我受傷的腿,毫不留情地進入。
腿傷讓我冷汗淋漓,血液爬向了整個大腿,鮮紅的血液最終在腿上乾涸,另一波又在晃動下流出,在我腿上蔓延著細密的鮮紅河流。
而他仿佛沒有看到,更是用力地捏著我的傷腿。
“我……要……截肢……嗎?”我努力喘息著,斷斷續續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一說完又受不了強烈的痛感,馬上咬住了已經破裂淤血的下唇。
他停了下來,問我:“你說什麼?”
我吃力地支起身子:“我要截肢嗎?”他愣愣,這才抽身出來,不緊不慢地撥通了他私人醫生的電話。
解放了的我一下趴倒在床上,不住的喘息著,臉色發白。
他扔下我,獨自去浴室沖淋。而我則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床邊,撿起髒衣服披在身上。
起碼,不能讓外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醫生很快趕到,給我查看了傷勢之後,對站在旁邊冷眼看著的秦沐銘說:“要不要考慮轉移到大醫院……?這麼在家裡治,他以後絕對會留下後遺症,走路都會一瘸一拐。”
“不必,就這麼治把,人別弄死就成。”扔下這句話,他穿著浴袍出去看電視。
醫生搖搖頭,拿出了麻醉藥。
外面傳來秦沐銘的聲音:“不許打麻醉。”
看著醫生乖乖收起了藥,我緊緊抓住了旁邊的床單。
簡單清理了我的傷口,醫生用鑷子取出了腿中的子彈。我自然是慘叫不已,指甲掐進肉中,手心道道血痕。“忍著點,小夥子。”醫生略帶抱歉地看著我:“董事長的命令,我不敢違抗。”
“沒事……”我咬住血肉模糊的下唇,才發覺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
弄了將近三個小時,滿頭大汗的醫生才處理並包紮完傷口,而我亦是疼得躺在床上不住的喘息。
醫生收好醫療包,出去交給秦沐銘一些藥單便離開了。我則疲憊不堪地躺在床上睡著了,秦沐銘看了看藥單,劃去了寫在最下麵的“止痛藥”。
作者有話要說:  這麼一來 楊子謙的人生大概毀了~

☆、第 38 章

我可能真的要殘疾了。
而我總有一種感覺,他是怕我逃跑,才故意弄斷我的腿。不過至少,那槍沒打在太陽穴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桌上空空如也,他已經不會再給我做早餐了,甚至連紙條都沒留。
我悲哀地苦笑一下,他已經不會再施捨我信任,更不要說什麼愛情誓言。甚至我連他為什麼要把我留在這個牢房一樣的宅子裡都覺得奇怪。
雖說知道秦沐銘不會做那些違法的事情,但我還是隱隱為他擔心,畢竟重要資料落到競爭對手手上,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黎明公司頂層——
“什麼事?”秦沐薰一把推開秦沐銘辦公室的大門。
“那個叛徒,我找到了。”秦沐銘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緩緩開口。
“哦?誰?”秦沐薰走進去,鎖好了門,饒有興致地問道。“你說得對,我不應該相信他。”
秦沐薰猛地一抬頭,深褐色的眸子看得秦沐銘都有些發毛:“你說什麼?”“我早應該聽你的,姐。”秦沐銘很久沒有叫過秦沐薰“姐”了,此話剛出,秦沐薰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他的辦公桌前。
“你懷疑子傲?”她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弟弟,秦沐銘雙手抱拳:“不是,我已經確定是他了。”
辦公桌傳來一聲巨響,秦沐薰兩個娟秀的巴掌拍得那個可憐的木桌抖了三抖:“你腦子有問題?”秦沐銘一愣:“什麼?”“就算公司裡每個人都有背叛的可能,我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秦沐銘的表情有些驚愕:“姐,你在幫他說話?”“不然在幫你說話嗎,重新查,絕對不可能是他。”
秦沐銘沉下臉:“公司的文件室被竊,鑰匙我只給過他。他在錢包上裝了竊聽器,帶著同夥一起把絕密保險箱裡的檔都盜走了,我沒有殺他已經很仁慈了。”
“接著說。”秦沐薰冷眼看著自己的弟弟,秦沐銘繼續道:“確認他是因為我在床頭櫃裡找到了誠毅臥底員工的胸章,誠毅這次盜走的檔足以搞垮黎明並讓我無期徒刑,他因為移情別戀而背叛了我。”他頓了頓,遲疑了片刻才開口:“或者,他因為發現自己不是楊子傲而記恨我。”
“你也早就開始懷疑他了,不是嗎?”秦沐薰瞪著秦沐銘:“你沒有高尚到哪兒去,他被奸人陷害,有你一半責任。”“此話怎講?”
秦沐薰冷笑一聲:“我的好弟弟,你這個連用不同方法翻譯了八次的軍用密碼都能破譯的人,又怎麼可能把那麼重要的文件藏在那種地方?”
秦沐銘笑了,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他,為什麼還要讓他留在你身邊?”秦沐銘笑笑,沒有說話。“他是誰?”秦沐薰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秦沐銘遞給她一張舊照便起身離開了辦公室,秦沐薰看著照片上一模一樣的兩個燦爛笑容,恍然頓悟。
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叫來了貼身秘書:“去把楊子傲那個雙胞胎兄弟的資料找來。”
家中,楊子傲對著那枚精緻的胸章發著呆。
他無論如何都不願相信那個騙得他傾家蕩產的人,竟是他最信任依賴的大哥。無論自己身陷什麼困難,都會第一時間敢來相助,無論什麼酸甜苦辣,都可以毫不忌諱的朝他大倒苦水的那個人,已經不再是他的浩哥了。
楊子傲不願意承認,從在路上相認的那一刻起,孫浩天就是為了利用他而接近他的。
孫浩天,誠毅公司情報部部長,曾經自己最好的兄弟,正在千方百計搞垮自己的戀人。
“你在想他?”秦沐銘脫下西裝,走到了客廳,冷眼看著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楊子傲。楊子傲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有些懼怕地往角落縮了縮。
手中的胸章被一把抓起,粗暴地摔在地上。秦沐銘冷冷地看著楊子傲:“你信不信,再拿著這個東西,我把你手也打斷。”聞言楊子傲更是畏懼,縮在沙發上瑟瑟發抖。
瞥了眼桌上豐盛的菜肴,兩雙筷子整齊地在餐盤邊擺著,秦沐銘視而不見,徑直走到廚房拿了個垃圾袋出來,楊子傲一驚,倉皇站了起來,還沒來得及阻止,剛剛做好的還冒著熱氣的菜就被一盤盤倒到了垃圾袋中。
“……你吃了嗎?”“吃了。”可我還沒吃……楊子傲把這句話憋住沒說,秦沐銘沒有看楊子傲,提上垃圾桶就往門口走。
出門之前回頭丟下了句:“以後別給我做飯了,誰知道你會不會下毒。”
心情比看到他扔掉自己辛苦做出的飯菜還要難過,但楊子傲沒有反抗。待秦沐銘走了,他才悄悄地走到廚房,翻出剩下的兩個冷饅頭,狼吞虎嚥地啃起來。
秦沐銘倒完垃圾便上來了,楊子傲給他開了門。“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不用去上班了。”“為什麼……”秦沐銘直接忽視了楊子傲弱弱的反抗聲,邊脫鞋邊補充:“而且,你接下來的人生,永遠要留在這個房子裡過了。”
楊子傲呆站在客廳,看著眼前陌生得可怕的男人。
突然,秦沐銘的手機響起了。這鈴聲對現在的楊子傲來說,簡直比午夜凶鈴還要可怕。他身體止不住地發抖,眼睜睜看著秦沐銘接起了電話:“喂?”“秦董事長,不知最近你把我的小情人照顧得怎樣了?”
秦沐銘瞥了楊子傲一眼:“有話直說。”“員警說現在已經在緊鑼密鼓地糾察黎明的多起案件,誠毅微博上也有報導,想必董事長已經看過了吧?”
“恩。”
“我也不浪費董事長時間,只想說這麼一件事,請董事長收拾收拾行李,準備去監獄報導吧。你的小情人,我會替你照料。”
本以為這句狠話放下,秦沐銘會低聲下氣地求自己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但在電話那頭,孫浩天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聲不屑的冷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才知道可以不用寫標題的。。。。天哪那我之前苦苦編出每個沒營養的標題意義何在!!從這章開始楊子傲第三人稱~

☆、第 39 章

“秦某也好心提醒孫部長,不作死就不會死。沒什麼事就掛了。”
孫浩天有些氣急敗壞,趕緊接話:“你說清楚。”
“誠毅的安保如何?”“門口有持棍武警,保安身懷絕技,一個大堂裝有十八個無死角探頭,專門設有安保部門保證公司安全……”說到這裡,他慢慢停了下來,無力地握著電話。
那頭傳來秦沐銘死神般的聲音:“那孫部長以為,以黎明的實力,這方面會比不上貴公司?”聽見孫浩天倒吸冷氣的聲音,秦沐銘笑了笑:“貴公司專派人員切斷我們一層和頂層監控探頭的證據,我可牢牢握在手上啊。”
“那說明不了什麼……”孫浩天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
“是說明不了什麼,只是孫部長沒覺得,那天的盜竊有點太順利了嗎?”全程風雨無阻,就連最後那個巡樓層的保安都弱得不堪一擊。簡直像是神在指引他們去盜取敵方的檔,潛入黎明、遮掉攝像、盜取檔幾乎一氣呵成,而孫浩天居然沒有注意。
“……”
“孫部長,為了讓你盜取我的文件,我可是把整個文件室的文件都大換血了。為了編寫那些看不出破綻的假財務資料,包括什麼毒品交易,偷稅漏稅,我可花了很多寶貴的時間呢。”
對方顯然驚愕得說不出話,秦沐銘笑著問:“怎麼樣,當時看檔的時候興奮麼?”“你……”
“你放心,鑒於你幫我提交了你的犯罪證據,我對你們盜竊罪的上訴就輕鬆多了。這不是普通的盜竊罪,盜竊大公司機密的,尤其是像黎明這樣的,可要嚴重得多哦。還有,這要是傳出去了,誠毅的面子要往哪掛?”最後,秦沐銘添了句:“在牢裡的時候千萬小心,孫部長長得人模狗樣,監獄那些糙漢子可都惦記著呢。”
還沒等孫浩天說話,秦沐銘就華麗地摁下了“結束通話”,轉過來鄙夷地看著楊子傲:“抱歉,你的誠毅夢泡湯了。”
“我從未想過什麼上億的報酬……也沒想謀求誠毅的崗位。你不信也罷……”歎了口氣,他繼續說:“我知道我不是楊子傲,你告訴我關於我和我父母的一切,我會從你身邊消失。”
“消失?”秦沐銘冷笑了一聲:“你不覺得,僅僅讓你消失太便宜你了?”“你想要什麼,我能給的都可以給你……”雖然知道秦沐銘這個呼風喚雨的男人從自己身上占不到什麼便宜,楊子傲還是象徵性地說了那麼一句。
“你永遠別想離開這間屋子。”秦沐銘褪去長久以來披在身上溫柔的甲殼,露出了殘忍的爪牙:“我會讓你完全變成楊子傲的替代品。”
看著秦沐銘走進衛生間洗澡,楊子傲的腿開始顫抖,他喘著粗氣走到辛巴的窩前,辛巴像往常一樣熱情地對他晃著尾巴,楊子傲再也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偌大的房中,只有這個地方還殘存著些許的安全感。背叛的朋友,反目的戀人,世界上還有誰肯像這只狗一般真心待他?
楊子傲緊緊摟著懷中的小生物,放任濕漉漉的舌頭不停地舔著自己的臉。
在辛巴的窩前呆了很久,直到衛生間的門開了。秦沐銘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楊子傲:“你的床不在這裡。”楊子傲一愣,把辛巴放回窩裡,站了起來。
“先去洗澡,我給你買了新的床。”看著楊子傲一瘸一拐走入衛生間的身影,秦沐銘暗自歎了口氣。
是你逼我的,楊子謙。若是你能乖乖留在我身邊永遠扮演好你的角色,我們或許不會變成這樣。
楊子傲洗了個澡,穿著睡衣木訥地走到了客廳,正巧碰到了坐在沙發上抽煙的秦沐銘。秦沐銘沒有抬頭看他,夾著煙起身直接視而不見地擦身而過:“過來。”
楊子傲悶不吭聲地跟上,秦沐銘走到臥室前:“為了防止你跑掉,你還是睡在我的房間。”楊子傲順從地點點頭,走進臥室在床上坐下。
“誰讓你坐那了?”秦沐銘皺起眉頭,楊子傲聽到此話像被電擊一樣立刻站起來,秦沐銘走了出去,過了不久拿了個袋子進來。
“看看你的新床吧。”說著,他慢慢從袋子裡掏出了那個東西。
是個大型犬用的狗窩。
“我對你好吧?給你買了這麼溫暖的床。”秦沐銘把狗窩放在地上,轉身出去。過了一會,他端來了一碗水和幾顆藥。
除了醫生加的那些藥之外,還有楊子傲一開始就吃的白色膠囊。
楊子傲沒有反抗,乖乖盡數吞下肚去。“要是一開始你就像現在這麼乖,也不至於吃苦頭了。”楊子傲默默看了秦沐銘一眼,沒有做聲。
“我現在需要發洩一下,正好養了你這麼個不要錢的男寵。”秦沐銘笑著走過去摸了摸楊子傲的臉:“你大概沒想到你依附的大樹會就這麼垮掉吧?後悔抱錯了大腿嗎?”
秦沐銘仿佛話一下變得很多,以前溫柔的他惜字如金,現在卻是赤口毒舌。
“趴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編標題心情倍兒棒~

☆、第 40 章

楊子傲聽到這斬釘截鐵的命令,看了看自己還在發炎的傷口,歎了口氣,慢慢跪到了床上。
本以為傷口已經經過包紮痛感不會那麼強烈,但在膝蓋彎曲接觸床面的同時,他還是痛得叫出了聲。
“疼?這才剛開始。”秦沐銘沒有任何準備活動,便長驅直入。楊子傲瞬間想到了傷口還沒處理前的那一次施暴,全身都因懼怕開始顫抖。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經歷一次的夢魘。
受傷的腿被摁在床上,隨著一次一次的律動不斷擠壓著傷口,鮮紅色的血又流了出來,浸濕了纏在腿上的白色紗布。
楊子傲沒有叫出聲的習慣,但劇烈的疼痛卻逼他出了聲。從開始一聲聲低沉的悶哼,到後來吃疼又勉強忍住的“嗯”,直至最後秦沐銘毫不留情地整個人附上去,膝蓋的傷口被徹底壓裂,血浸濕了床單又從床沿旁垂直留下,再也忍耐不住的楊子傲發出了淒厲的哀嚎。
聽到這種哭號,秦沐銘仿佛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揪扯著楊子傲的黃頭髮,把他的臉往上抬:“看著我。”楊子傲的眼中疼得蹦出了幾滴眼淚,勉強看了他一眼。
而秦沐銘被他的眼神嚇到了,有些失措地放了手。
那種眼神並不是仇恨,更多的是委屈和悲哀,就像是徘徊了千年的冤魂不得往生一般淒怨。
他不該用這種眼神看我,他應該恨我。秦沐銘想。
加重了身下的力度,秦沐銘更加肆無忌憚地□□著身下可憐的人。直到感覺楊子傲沒了動靜,他才漸漸停下來。然而他並沒有感到報仇後的快感,突然可憐起自己。
向來寵辱不驚的自己,竟然也會陷入被楊子謙背叛而七竅生煙的境地。也許是自己一開始就小看了這個傢伙,他沒有楊子傲那麼單純。
一大早,私人醫生就被秦沐銘召來給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楊子傲看病。
楊子傲已經被轉移到病房中,醫生掀開了被褥看了看他水腫發炎的腿,歎了口氣,不忍再看。
就算受了一彈,勤加療養,以一個二十多歲青年的恢復力來說,要愈好這傷易如反掌。只是這青年不知哪裡得罪了董事長,秦沐銘不想讓他癒合,也不想讓他死。簡而言之,他想讓他苟延殘喘地活著。
幫床上的青年重新清理了傷口,有些部分因為沒有得到好的治療開始潰爛,楊子傲看著自己幾近廢掉的腿,淡淡對醫生說:“潰爛的部分就切掉吧,我已經不指望能恢復了,能勉強走路就行。”
醫生點點頭,偷偷給他注射了少量的麻醉劑,便切除了那些爛掉的地方,重新包紮了傷口。
“謝謝。”青年紅著臉羞澀地向醫生道謝,醫生拍了拍他的肩。如此謙卑和善的青年,到底哪裡惹到了那只獅子?
醫生走後,楊子傲才想起來,都快正午了,自己還什麼都沒吃,現在有些餓了。他蹣跚地挪下了樓梯,在冰箱裡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些煮面的東西。
本想煮自己一人的份,他思慮再三,還是故意多煮了些。晚上一定沒得吃,所以趁中午趕緊多吃些。
狼吞虎嚥地吃完了飯,他坐到了沙發上,摸著還疼著的腿。
現在的他還並不明白,秦沐銘那句話的涵義:我會讓你完全變成楊子傲的替代品。
自他們反目之後,秦沐銘越來越早下班了。只是今天,本想拎包走人的他被薰姐堵在了公司門口:“弟弟,楊子傲呢?”“我自會處置,不勞煩你操心。”
“操心個屁,我怕他被你弄死,說,他在哪裡!”“我不會弄死他,你大可放心。”秦沐薰見眼前人沒有告訴自己的意思,只好點點頭:“就暫且信你一回,你要好生待他。”
秦沐銘看著姐姐走遠的背影,發動了大紅色的轎車。
聽到鑰匙開鎖的聲音,楊子傲像被針紮了屁股般迅速從沙發上彈起,杵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慢慢被打開的門。
秦沐銘一開門,就看到在那兒呆呆站著的青年,頓時有些好笑。不就是回家一下,何必行此大禮?
“我們從喝酒開始學起吧?”“什麼……”楊子傲還沒反應過來,秦沐銘便拿出了一瓶紅酒:“先從這個開始練起吧,這是最低度的東西。”
“為什麼要學……”楊子傲有些不解,“我說過,讓你完全變成他的替代品。”說罷把裝滿紅酒的高腳杯往楊子傲面前一遞:“喝幹它。”
楊子傲搖搖頭:“我不會喝酒……”
開玩笑,不會喝就可以不喝嗎?我秦沐銘面前可沒有這種規矩。強硬把楊子傲拉過來,抬起他的頭便往嘴裡灌。楊子傲看秦沐銘用強,開始奮力反抗,死死咬著下嘴唇,手腳也開始掙扎。
最終那杯酒沒幾滴被灌進楊子傲的口腔,大部分是在他的掙扎過程中浪費在地上。
秦沐銘看著不斷反抗的楊子傲,收起酒杯說:“這樣吧,你要是願意配合我改變,我就每天告訴你一點關於你的事情。”楊子傲停了下來,望著秦沐銘。
客廳昏黃的燈光映得秦沐銘的臉尤為陰暗,但聲音清晰異常:“關於楊子謙的事情。”
掙扎的小獸停了下來,這交易合算。
秦沐銘重新取出一瓶威士卡,倒了半杯:“該你了。”楊子傲看著那杯酒,心一橫,拿起來就是一通猛灌。
酒精進入喉嚨中,一股苦澀從心而生。他能非常清楚地感覺到那股熱流一直從他的舌尖流向胃裡,一路熱辣的灼燒感。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1 章

這杯酒下肚,楊子傲是徹底暈了。
不久就開始面紅耳赤,接著是全身發燙,神志不清。就他“一杯倒”的酒量,加上把那杯四十多度的威士卡一飲而盡,沒有倒頭就睡已經難能可貴了。
“我知道你不會喝酒,這要練習。來,再喝半杯。”秦沐銘又倒了半杯遞給他,楊子傲沒有掙扎,乖乖喝下了肚,喝完還打了個飽嗝。
秦沐銘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喝完酒的楊子傲實在可愛,不僅臉又紅又燙,連身體都變得軟酥酥的,還時不時地傻笑。
雖然知道這個假楊子傲的城府不淺,但長久的官場經驗還是讓秦沐銘可以分辨人是真醉假醉。這傢伙喝完酒就變逗逼,若是裝出來的,那智商一定得高過秦沐銘。
沒這個可能,秦沐銘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個醉醺醺的青年。
會讓他在自己身邊待那麼久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有這張和楊子傲一模一樣的臉吧。以前也有人陸陸續續地假冒楊子傲來到黎明找他,但因為沒有那麼高的相似度,他都一個個把那些冒牌貨攆了回去。
秦沐銘看著紅著臉呆呆坐著的青年,這傢伙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可以完全把他當成楊子傲。一不留神,旁邊的青年頭就靠到了他的肩上:“你的味道好像秦沐銘……好香。”終於不忍心再灌他酒,秦沐銘把不省人事的楊子傲抱到房間。
一進房間他就開始猶豫:要放到床上還是放到地上?思慮許久,反正楊子傲也不知道他晚上睡在哪,就先讓他睡床吧,自己也有個抱枕……
覺得自己的計策不錯,他心滿意足地把楊子傲抱到床上,剛想起身拿牛奶,楊子傲軟軟的身體便欺上來。
這下走不開了。
只得抱著那個海綿一樣的物體,秦沐銘卻覺得這覺睡得無比安穩。
不過狠心的秦總名號不是白來的,他定好了很早的鬧鐘,在楊子傲還沒醒來的時候就起床偷偷把他放回了地上,又繼續回籠。
這下他一定會以為自己一晚都睡在地上,也不會產生什麼期望或是幻想。
果然,楊子傲早上伴著宿醉醒來了,看著在床上睡得正酣的秦沐銘,又看看在地上睡著的自己。
唉,果然昨天以為自己睡在秦沐銘懷裡,其實是幻覺。
他爬起來,感覺傷腿又有些疼痛。掙扎坐起來,趴在秦沐銘的床沿看著他的睡顏。
早晨的陽光灑在乾淨的臉上,碎發的陰影交錯在白皙的皮膚上。修長的指節棱角分明,蜷著放在床單上,因為是半裸,介於小麥色和白色之間的皮膚在純白的被單間若隱若現。如果時間一直靜止在此刻該多好,楊子傲口水都要流到床單上了:此顏只應天上有,怎麼看都看不夠。
也許是被視奸的感覺太過強烈,秦沐銘睜了一條縫。從細細的視野中看到了楊子傲一臉癡漢的樣子,嚇得一下清醒了。這種花癡臉,可比鬧鐘好用得多。
楊子傲偷窺行徑被受害者抓個正著,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秦沐銘坐起來,一臉嚴肅地警告他:“再讓我發現一次,我就把你的窩搬到廁所。”這下楊子傲才乖乖收走了視線。
“我今天可以去上班嗎?”楊子傲試探著問。“可以。”秦沐銘沒什麼心情再跟他交談,自顧自的開始換衣服。“謝謝。”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被秦沐銘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他冷笑一聲,起身走進了衛生間。
楊子傲的心情大好。雖然行動還不是特別方便,但可以去上班就表明秦沐銘還沒有做絕,於是也一起起來收拾東西。
可惜秦沐銘可不想帶上他一起走,開著紅色跑車在楊子傲還刷牙的時候就卷土而去。
算了,又不是不被接送就上不了班。楊子傲拿上公事包,照例看了看手機。沒有同事的求助短信,看來大家都還不知道自己複出的消息。
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著包,楊子傲一瘸一拐地從家裡挪到了公司。滿頭大汗的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又見到那棟巍峨高聳的大廈了。
這是和秦沐銘相遇的地方,也是和孫浩天友盡的地方,此時就這麼在外面看著藍色的玻璃幕牆,楊子傲心中五味陳雜。
拄著拐杖一步一步挪向以前的辦公室,路上的人似乎都在盯著自己看。難道是拐杖太奇怪?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病號?
“大家好,我回來了。”已經和這個辦公室的所有人結下深厚的情感,楊子傲一來到辦公室,便如魚得水,親切地對早已開始忙碌的大家打招呼。
整個辦公室瞬間肅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臉凝重地看著站在門口拄著拐杖的青年。
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陰沉得可怕,打破這凝固的肅靜的是王暉的腳步聲。
在楊子傲面前停了下來,楊子傲看著眼前的同事,咧嘴笑了笑。“你這叛徒,還有臉回來?”迎接他的不是熱烈的掌聲,也不是溫暖的擁抱。
是如此冷漠的一句話。
楊子傲懵了,愣神站在門口。接著張越從椅子上迅速站了起來,不帶任何憐憫地走到那個傷殘青年面前,一把奪去他的拐杖。青年沒有做好準備,險些摔了下去。
倉惶扶住門框,楊子傲略顯畏懼地看著陌生的大家。
“滾出去。”張越冷冰冰地開了口。
“我……”楊子傲還沒說話,張越就把拐杖狠狠地捅向他的腹部。受傷的腿哪裡受得了這種攻擊,一個趔趄,楊子傲狼狽地摔在地上。
傷口又開始破裂,紅色滲出紗布。“你們聽我說……”“叛徒,滾出黎明。”張越話音剛落,辦公室裡就沸騰了。
原來楊子傲幫著做過報表的女同事說:“當時還一副善良的嘴臉,沒想到會是誠毅的奸細。”另一個他幫買過數次早餐的同事接話:“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旁邊那個說過楊子傲像他弟弟的女同事一臉不屑地看著他:“虧我還把他當好人,他哪兒對得起秦董事長?”那個總叫楊子傲幫她核對報告的女同事點點頭:“是啊,就靠秦董事長才上的位,這種人有什麼道德底線?”
辦公室裡回蕩著同事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聲,有人說楊子傲不要臉,有人說他是卑鄙小人。
楊子傲抱著傷腿坐在地上,只覺得大理石的地板透徹心扉的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多更新些好了,大家要看噢~

☆、第 42 章

楊子傲拄著拐杖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走得很慢,以便聽清風的聲音,仿佛是無數張嘴對自己□□裸的嘲笑。短短的歸家路,此刻卻無比之長。
這時候若是來點烏雲,再暴雨閃電雷霆什麼的,估計自己就真的像是苦情韓劇裡的女主角了吧。可惜了如此燦爛的晴天,卻無暇品賞。
早春明明多雨,此刻卻沒有願意配合心情的天氣。所有自己幫過的,一起歡鬧過的,曾並肩作戰的同事,朋友,戀人,此刻卻都一一離他而去。
也許當時就不應該醒過來。
明明是看似堅固的信任,竟如此不堪一擊,楊子傲冷笑。不過如此,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證明,還抵不過一句流言蜚語。說什麼同心協力,談什麼融融泄泄,接納與排擠,只在於秦董事長的一句話。
回了家,發現秦沐銘早已到了。挑著眉毛看著剛歸來一臉黑雲的楊子傲:“怎麼,上班還順利嗎?”“你早就知道了。”楊子傲抬頭看著他,終究是他手裡的一顆棋子,怎能從心所欲逃出這盤棋?
“不錯。”秦沐銘笑著看著他的玩具:“一會就帶你去染髮,看,發根都黑了。”
你明明就知道,為什麼還要讓他們這麼羞辱我?楊子傲沉著臉,轉移話題:“昨天我喝酒換取的資料,你還沒告訴我。”
秦沐銘笑笑:“那些東西對你來說,有那麼重要?”“我要變回去,我不是楊子傲的代替品。”
呵,還想變回去?秦沐銘輕笑。
所謂讓你變成楊子傲的替代品,就是舉手投足都是楊子傲的風韻,和他有一模一樣的外形,喜歡一模一樣的東西,養成一模一樣的習慣,最後放棄關於楊子謙的一切。現在告訴你楊子謙的資訊又何妨?日子久了,你就不會再記得原來的自己。
楊子謙,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葬在了墳墓裡。
“你是本市最好的大學會計系的學生,與楊子傲是孿生兄弟。你的父母被我移民去了美國,表現好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他們聽聽你的聲音。”“還有呢?”楊子謙從未聽什麼事如此認真,但秦沐銘沒有再說下去。
“昨天的份額我說完了,今天你要再喝兩杯,我會再告訴你。”
楊子謙知道秦沐銘是什麼樣的人,即使現在跟他討價還價也沒有意義,他默默走回了書房,拿出一本空本子,寫下了今天聽到的事情:
“我叫楊子謙,父母被秦沐銘送到了美國,有一個孿生哥哥楊子傲,我以前是本市最好的大學會計系的學生。”合上了那本本子,這也許是最後一件寶貴的東西。
拄著拐杖走出了書房,一下對上了秦沐銘不懷好意的目光,低頭便看到搖搖晃晃的玻璃杯。楊子謙一聲不吭地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也許是因為中午什麼都沒吃,空腹喝酒是他產生了強烈的嘔吐感,胃裡翻江倒海,他弓起背,扶著門框盡力吸著氣,喉頭不斷吞咽,試圖平息這種噁心感。
剛剛喝完的酒杯又盛滿了威士卡,秦沐銘重新遞了上去:“你的第二杯。”楊子謙看了酒一眼,斷斷續續地說:“讓我歇一會……難受。”
看楊子謙的樣子不像說謊,秦沐銘也就耐心地端著酒杯在一旁等待。“我能明天再喝嗎?想吐……”明天再喝?換做是以前我能容忍,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隨心所欲?
秦沐銘冷眼看著楊子謙捂著嘴跑到衛生間,來不及關上門便趴在馬桶邊哇啦哇啦一陣吐,沒吐出來什麼,楊子謙也抬起頭歇了歇。秦沐銘剛想走過去遞上下一杯酒,楊子謙又開始反嘔,這回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水混雜著唾液不斷地流向馬桶。
看他的樣子是真的難受,但難受並不代表有住手的理由。楊子謙吐完,便走到洗手池漱著口。抬頭看著鏡子,才發現秦沐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身後,端著一滿杯威士卡冷冷看著他。
“我喝不了了,胃很難受。”楊子謙試圖說服秦沐銘,秦沐銘裝作沒聽到:“剛剛那杯都吐了,你還有兩杯。”
楊子謙轉過身,靠著洗漱台喘息著盯著秦沐銘的眼睛:“我很難受,今天可不可以不喝了?”
“你別忘了,你已經不是楊子傲了。”說罷,秦沐銘便一手抓住楊子謙的衣領,連拖帶拽地弄出廁所,徑直拖到房間。
腿疼又發作了,楊子謙疼得呲牙咧嘴。秦沐銘才不管這人是否有恙,對他來說世界上只分兩種人,楊子傲,和不是楊子傲的人。而眼前這個跟楊子傲有著一模一樣臉孔的人,屬於後者。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3 章

別想讓我手下留情。秦沐銘拎起楊子謙就要喂酒,也不知誰借他的膽,楊子謙第一次反抗起來。他不停扭動著身軀,把臉甩來甩去,就是不肯張口。
秦沐銘沒有了耐心,他狠狠扇了楊子謙一巴掌,把酒往桌子上一放,便開始用雙手揍他。一拳揍到楊子謙腹部,楊子謙差點又嘔出酸水。
踉蹌退了兩步,一個重心不穩,楊子謙摔倒在地,秦沐銘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喝酒。”也許是剛剛喝了一杯酒,烈酒壯膽。“不喝,我不會喝酒。”聽到這樣的反抗,秦沐銘暴跳如雷。
本來楊子謙就不是秦沐銘的對手,跆拳道黑帶空手道冠軍的秦沐銘要揍手無縛雞之力的楊子謙簡直小事一樁,何況他還有那麼嚴重的腿傷,這下連走為上計都用不了了。
秦沐銘照著楊子謙的肚子就是一騎,楊子謙疼得悶哼一聲。劈頭蓋臉的拳頭就落了下來,秦沐銘還是有分寸的,沒有用全力揍他,但楊子謙還是覺得五官要挪位了似的疼。
這是純屬于男人的搏鬥,一拳一拳打在楊子謙的臉上,胸上,疼的他直嚎。仿佛剛剛發了瘋,看到滿臉血的楊子謙,秦沐銘才漸漸冷靜下來。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發狠地揍他,秦沐銘自己也說不清理由。雖然身懷絕技,但秦沐銘自打出生就沒那麼揍過人,文明人,總歸還是用講道理的方法多些。但自己剛剛仿佛著魔了,毫無顧忌地就對這個無辜的人下此毒手,一時間秦沐銘也有些不懂自己。
但後來他想了個推諉的辦法,沒錯,因為楊子謙背叛他。這個恨他入骨的人,想把他送進監獄,所以挨頓毒打算得了什麼,都沒下殺手。
理清了思路的秦沐銘起身,看著不省人事的楊子謙,一腳踩向他膝蓋上受傷的地方。
“啊——”本來被揍得暈頭轉向的楊子謙疼得一機靈,一嗓子響徹整個房間。他睜開腫著的眼睛看著秦沐銘,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這麼打自己,秦沐銘看了一眼他困惑又辛酸的眸子,終究還是挪開了視線。
再這麼看下去,就不忍心繼續了。
看楊子謙全身都沒了力氣,秦沐銘把他提起來,放到床邊。楊子謙本以為秦沐銘是要給他擦藥或是擦血,乖乖地一動不動。
沒想到秦沐銘端來了剛剛一滿杯的威士卡,捏著他的下巴就灌了進去。
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整杯酒,楊子謙扶著床沿死命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聲嘶力竭。
過不了幾分鐘,一團紅雲浮上臉頰,楊子謙又想吐了。他支著身體站起來,想走到廁所。秦沐銘看到他這個樣子,準備了一個袋子。
楊子謙沒憋住,對著袋子就是一陣狂嘔,天生有一點潔癖的秦沐銘看了自己都想也吐一會。
好了,連剛剛那杯酒也吐了出來,秦沐銘又要灌他酒。
楊子謙還是奮力掙扎,只是力氣小了很多。他能感覺整個臉不像自己的一部分,嘴巴動動都覺得困難。而視線更是模糊,可能被秦沐銘揍花了眼。
沒有反抗的情況下,他感覺自己被秦沐銘捆了起來。秦沐銘把他的手一邊一隻綁在了床柱上,抬高他的頭,繼續灌酒。
楊子謙只覺得秦沐銘瘋了,仿佛想在這一夜置自己於死地。一喝一吐,秦沐銘總算弄幹了一整瓶威士卡才罷手,楊子傲也被他灌飽了,雖然剛開始是盡數吐出,但後面嘔不出來了,迷迷糊糊地喝下了好多酒。
秦沐銘看著鼻青臉腫昏迷不醒的楊子謙,放下空酒瓶,把他的雙手解了下來。
手腕上被勒出了青紫的痕,秦沐銘心一橫,把楊子謙扔到了客廳,清理了一下床鋪,打他打得手也酸了,便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從那天開始,秦沐銘便天天灌酒,仿佛威士卡不用錢似的。而楊子謙也每天嘔吐,漸漸地便吃不下飯了,才一個星期的功夫,原本就不胖的他更是掉了十幾斤肉。
對現在的楊子謙來說,一日三餐就是酒。
秦沐銘請了個保姆,專門給他灌酒。只是這麼灌著,酒量依然不見漲,一杯就紅臉,接著就是強迫著灌進去的節奏。
每天這麼灌酒不見效果,秦沐銘也有些著急,而有時候楊子謙還老掙扎著不肯配合,這可氣壞了秦沐銘。
秦沐銘打著算盤,如果可以讓楊子謙乖乖聽話配合自己洗腦,最好是抓到他什麼把柄,這樣是最好的。
終於有一天,秦沐銘摸到了楊子謙的軟肋。
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人給我評論了好桑心。。

☆、第 44 章

秦沐銘像往常一樣給楊子謙灌酒,已經從一天兩杯到一天三杯。以前的楊子傲是調酒師,自然千杯不醉,而面前這個贗品平時滴酒不沾,稍微接觸點酒精就面紅耳赤,就算秦沐銘每天耐心地灌他酒,還是沒能改過來。
被喂了一杯,楊子謙又開始迷糊,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雙眼魅惑的一睜一閉,就跟在勾引秦沐銘一樣。雙頰緋紅,手無力地垂著——當然還是被綁在床上。
秦沐銘有些洩氣,連喝酒都要改那麼久,更不要說別的了,他秦沐銘可沒那麼閑陪那個假貨耗著。
他開始硬來,楊子謙拼命搖著頭,用殘存的理智掙扎著說“我不要喝酒”,還是被秦沐銘摁著頭猛灌,接著就是一陣狂咳,然後開始嘔吐。
自從楊子謙背叛他後,秦沐銘就沒有再跟他吃過飯,有時候自己在外面解決了才回去,剛開始楊子謙還會老實巴交地等他回去,看他一盤一盤菜地倒掉,到後來就懂得自己先吃點,但還是會象徵性地煮上幾盤等著秦沐銘回來。
秦沐銘回來後看到桌上的菜就好笑,你還以為你是什麼賢妻良母等著晚歸的丈夫?醒醒吧,我們之間早就不是那種關係了,一開始就不是。
其實楊子謙提前吃東西也沒用,秦沐銘一灌酒,他就會嘔吐,接著把剛吃的晚餐盡數吐出,又被灌上第二杯……長此以往,楊子謙越來越瘦。
秦沐銘冷眼看著趴在床上急促喘息著的楊子謙,遞上了酒。
楊子謙淚眼婆娑地搖著頭,一遍一遍說著“不要”。事實上楊子謙沒有哭,只是剛剛的反嘔逼出了眼淚,這麼看著也就分外可憐。
可惜秦沐銘不吃這一套,他看著裝可憐的楊子謙,只覺得像看著下水道的蟑螂一樣討厭。見他怎麼也不願自己喝,秦沐銘鬼使神差地威脅了句:“你上面再不喝,我就從下面喂。”
這下楊子謙可被嚇壞了,立刻停止了求饒。思忖再三,眼睛瞟向秦沐銘:“你答應我,要告訴我關於我的事情。”秦沐銘敷衍的點點頭,看著楊子謙像壯士斷腕般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他就徹底暈了,秦沐銘把他踢下床,沒給被子。看著楊子謙紅透了的臉,忍不住又把他抓到床上,在昏迷的情況下做了一遍,真跟奸屍一般噁心。
秦沐銘洗了個澡,並沒有幫楊子謙清潔,打開空調就放任他被冷颼颼的風吹。
第二天,楊子謙就如願以償的感冒了。
不過,灌酒什麼的風雨無阻,在灌酒之前,看到楊子謙堅決的眼神,秦沐銘還是說話算話,告訴了楊子謙一些事。
“你哥哥的確跟你的父母斷絕了關係,獨自出來找我。”“我哥現在……是不是死了?”
“恩,他跟我去和一個黑幫談判的時候,為了救我死了。我直到現在都很愧疚,恨自己懦弱,沒有保護好他。”秦沐銘的臉色終於有所平和,露出了只有在談到楊子傲的時候才會露出的表情,眼神中蓄滿深深的迷戀。雙眸在燈光下亮晶晶的,淚水卻沒有滴落。
果然,他從一開始愛的就是楊子傲,而自己不過就是哥哥的替代品。
“那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楊子謙試探的問,秦沐銘收起剛剛的表情,恢復了平日對他的冷漠:“今天到此結束,開始喝酒了。”
楊子謙讓他稍等,自己溜到了書房中,寫下今天聽到的資訊,他始終相信,這些零零碎碎的資訊拼湊起來,就可以慢慢使自己回憶起一些東西。
藏好日記本,他走到門外,秦沐銘已經倒好了酒。
只是學會喝酒,品行沒有改變的話,我還是楊子謙。楊子謙拿起秦沐銘給的酒,一倒頭喝了下去。胃部一陣刺痛,每天這麼喝實在傷胃,抬頭求繞著看著秦沐銘,而秦沐銘卻絲毫沒有看出他的不適,第二滿杯遞了過去。
日日如此,在第二杯喝到一半的時候,仿佛楊子謙身體的鬧鐘就響了起來,然後他開始反酸,嘔吐。
接著,他開始越來越抗拒酒精。那種感覺太難受了,有時候深夜,胃就開始叫囂地疼痛,疼得他恨不得把整個胃切掉。
哄他喝酒越來越難,秦沐銘不得不用強。楊子謙的雙手腕都已經被勒黑了,仿佛成了永遠不能抹去的印記,他不乖乖喝掉,就會遭巴掌,有時候還是拳頭,打得他昏頭漲腦,只想咬舌了結殘生。
而被打的次數多了,楊子謙喝酒的功力不見漲,耐打的功力卻突飛猛進。以前幾下能把他打得嗷嗷求饒,現在被扇了十幾個巴掌他都能一聲不吭。
看來暴力以及無法奏效了,秦沐銘望著楊子謙倔強的臉,進廚房拿了一條水管。
楊子謙看著他拿水管進來,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偏著頭倒在床上想著自己的事情。可當秦沐銘拿著水管開始擴張他時,他才發現大事不好。只是為時過晚,管子直刺刺地插了進去,他還沒來得及反抗,秦沐銘便提起他的腿,把威士卡都灌了進去。
冰涼的感覺一下蔓延到全身,他凍得縮了縮身子,咬牙忍著。
想過秦沐銘變態,可沒想到他會這麼變態。看著楊子謙痛不欲生的樣子,秦沐銘心中萌生了罪惡的快感,還有那侵襲大腦的征服欲和成就感。
倒了兩杯威士卡,秦沐銘心滿意足地拿起橡木塞就堵了進去。
楊子謙痛苦地叫了一聲,接著雙腿就被掛了起來。繩子一頭拴著他的腿,一頭拴著天花板上的梁子,此時的他,好像一隻案板上待宰的青蛙。
楊子謙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詞是“疼”,第二個詞是“冷”。隨即出現的那個詞把前兩個詞都蓋了過去。
“屈辱”
從沒有受過這等侮辱,楊子謙奮力想掙脫綁著自己的繩子,此時自己就呈“大”字型掛在床上,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
他沒想到,秦沐銘的噁心還遠遠不止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承認這章很噁心,但下章更噁心……之所以分開這兩章,是因為怕寫在一起會被遮罩……

☆、第 45 章

過了幾分鐘,秦沐銘來了,看著腳踝被勒出青痕,雙腳冷冰冰的楊子謙,才解下了繩子,拿出了木塞,讓那些液體流回了玻璃杯。
看看筋疲力盡的楊子謙,秦沐銘托起他的頭。
仿佛預感了秦沐銘要做什麼,楊子謙如同被摁在菜板上的活魚一樣,拼命扭動四肢反抗他的暴行。
下巴挨了結結實實一拳,一顆牙應聲而落,血從雙唇中徐徐流下。整個口腔充斥著血腥味,但楊子謙還在不停掙扎。
那太噁心了——就像一個噩夢。
如果現在不反抗,那我一定會恨死那麼骯髒的自己。憑著這微弱的執念,楊子謙又開始不停地騷動,妄圖掙脫秦沐銘的鉗制。
“別動,否則我拗斷你的手。”秦沐銘低聲警告這個不聽話的寵物,楊子謙見掙脫不管用,淚水刷刷地從眼中流下:“求求你,秦沐銘,不要……”
秦沐銘心中是有一些動搖,但想著這下縱容他,以後他會變本加厲地耍詐,心一橫,一隻腳踩住楊子謙的傷口。
楊子謙疼得腎虛,冷汗冒了一頭,秦沐銘見他放鬆警惕,一把揪起他的頭髮,楊子謙疼得大叫,秦沐銘就趁他張嘴之際,把那杯威士卡往他嘴裡灌。
噁心至極——液體充滿口腔,楊子謙忍著不吞,只要等會去衛生間吐了就好了,就沒事了,他安慰自己。
秦沐銘不是那麼笨的人,喂了你東西你不吞,那我來幫你。事實上秦沐銘也覺得有些噁心,但為了徹底治他,花些血本也值了。
誰叫你和別人搞在一起,誰叫你背叛我?
雙手捏起楊子謙的頭,使他整個抬起來,臉和天花板平行。這下拿還憋得住?只見楊子謙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回到原位,秦沐銘才放心放過他。
掙脫鉗制的楊子謙大喘了一口氣,接著就是捂著嘴跑廁所一陣狂嘔,差點把胃都吐出來。
吐完的楊子謙開始刷牙,一遍一遍的刷,刷得牙刷毛橫七豎八,牙齦和口腔都被他刷破了皮出了血,他還繼續拆開新的一根牙刷要刷。
牙刷被秦沐銘一把奪過:“至於麼?”楊子謙愣愣地看著鏡中的兩人,沒有任何表情,抓起牙杯接著開始瘋狂漱口。
看著紅著眼拿著牙刷不停折磨自己的楊子謙,有那麼一瞬間,秦沐銘很想抱著他承認自己錯了。
但是秦沐銘是商場老手,他知道一次的妥協意味著下一次遷就,而楊子謙這種人,不可以讓他看到希望。
最終楊子傲手裡的牙杯被秦沐銘奪下,一把摔在地上:“別鬧了!”楊子謙呆愣著看著鏡子,一滴眼淚就從眼眶中滾了出來。他立刻伸手抹去,一聲不吭地擦過秦沐銘走了出去。
看著那道瘦弱的背影,秦沐銘心中還是有點揪疼的。畢竟那是楊子傲的臉,楊子傲的身子,只是裝了顆楊子謙的心。
從那以後,楊子謙就很少和秦沐銘說話。
樣貌已經被秦沐銘強行改變了,頭髮染了,那些正常的衣服也被扔了,只留下以前楊子傲喜歡的那些衣服,而楊子謙也變了。
大部分時間秦沐銘都會看到他蹲坐在狗窩旁,呆呆地看著懷裡的辛巴,眼神落寞而空洞。
過幾天,報紙上便登出了孫浩天入獄的消息。看著剃了平頭,眼部被打了馬賽克的孫浩天,楊子謙還是能一眼認出。他仔細地看了那則消息,在看到其中採訪記錄裡的一句“如果說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我很想再見一個人,跟他說對不起。”
他知道孫浩天說的是他,拿那張報紙墊在了狗窩下麵,楊子謙埋頭低聲嗚咽著。
剛開始是自己想吃,秦沐銘拿酒比他吐出來,到後面灌了十好幾天的酒,漸漸地楊子謙就開始有些厭食,看什麼都會想起那苦澀的酒精味,每天就只寥寥喝些白粥,就什麼也喝不下了。
秦沐銘回來了,他皺眉看了看趴在狗窩旁睡著的楊子謙。自從那次之後,就會經常發現楊子謙昏睡在狗窩旁,而很少在自己的房間見到他。
灌酒還要繼續,而要改的還有很多。
這次秦沐銘沒有吃飯,他買回了一大堆楊子傲喜歡吃的東西:青椒,花椰菜,和新鮮的蛤蜊。
秦沐銘下廚很快炒了幾盤,把菜擺上桌後,他走過去溫柔地叫醒了楊子謙。
楊子謙揉揉惺忪的睡眼,迷糊地看著秦沐銘。“吃飯了,今天一起吃。”儘量用溫柔的語氣,秦沐銘可不想一下就用強。他也太瘦了,是時候給他補補了。
只是走到餐桌前,楊子謙站住了。
青椒炒肉,西蘭花奶油濃湯……還有一大盤爆炒蛤蜊。
這下他是深深地感受到秦沐銘的惡意了。本想扭頭就走,看到秦沐銘鎖定他的目光,才勉強坐了下去。只是如坐針氈,那一大桌的菜,就像鴻門宴一樣。只是當年劉邦順利的逃跑了,今天的自己恐怕卻凶多吉少。
作者有話要說:  虐還是會繼續虐下去的~不喜虐文的親們也不要棄文~其實這篇非常清新了,一點點重口的地方都沒有~

☆、第 46 章

秦沐銘心情格外晴朗,給楊子謙打了一大碗濃湯後,又夾了好幾片青椒放入他的碗中:“多吃點,看你都瘦了。”
楊子謙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夾起青椒一片一片就往嘴裡放,沒有嚼就生吞了下去。那味道讓他直噁心,腦子裡又浮現了那杯威士卡……他有些想吐。
秦沐銘看楊子謙綠得泛紫的臉色,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不許吐,要是敢吐出來,我就讓你重新吃回去。”這句話可把楊子謙嚇得不輕,他緊緊抿著嘴,生怕自己沒忍住吐了出來。
青椒的味道蔓延在整個口腔,楊子謙只好大口趴了兩口飯,企圖淹沒那種噁心的味道。
青椒和花椰菜還可以勉強吞進去,最怕的東西最終還是來了,躲都躲不了。
秦沐銘夾了一個蛤蜊放在他的碗中,仿佛不知道他對蛤蜊過敏:“子傲,你最愛的蛤蜊。”楊子謙拿著筷子的手微微抖了幾下,吞了口口水,壯著膽對秦沐銘說:“我吃這東西會過敏。”秦沐銘的臉色暗了暗,還是儘量柔聲道:“試試,子傲。”
楊子謙搖了搖頭,有些害怕的看著秦沐銘。秦沐銘知道這會引起他劇烈的過敏反應,但是不吃蛤蜊的楊子傲哪裡還是楊子傲?
以前他可是把自己拖到小攤上,強迫自己吃了一晚上的爆炒蛤蜊,還自豪的自翊為“蛤蜊小王子”,抱著秦沐銘說“以後你要是惹我了,先拿一盆蛤蜊來賠罪”。
現在楊子謙不碰蛤蜊,他可接受不了。
“子謙,你再試一次。”秦沐銘語氣軟了下來,夾起蛤蜊,半勸半求地看著他:“來,我喂你。”
楊子謙本來不打算妥協,但在聽到“子謙”二字時,心裡繃著的那根弦似乎一下子崩了,某一處柔軟的神經被觸動了,那是秦沐銘第一次這麼叫他,而不是喊他“子傲”。
眨了眨眼睛,楊子謙湊過頭去,猶豫再三,閉著眼一口吃下了蛤蜊。
救護車很快來了,抬走了全身麻痹的楊子謙,秦沐銘面無表情的也鑽入了救護車。
“秦董事長,患者食用蛤蜊會產生強烈的過敏反應……”“我知道”冷冷打斷了醫生的話,秦沐銘反問:“有什麼辦法消除這種反應嗎?”
“你的意思是,讓他吃蛤蜊不過敏?”秦沐銘點點頭,醫生笑道:“現在尚無法徹底治癒過敏,但只要不碰過敏源,他就不會有事。”
秦沐銘看著打著點滴的楊子謙,有些於心不忍。
再讓他吃吧,這又無法治癒,吃幾次都是橫著來醫院的結果,不讓他吃吧,這個洗腦的過程終究會有缺陷。
也罷,還有很多的機會,楊子傲生前的習慣還有很多,不差這個。
秦沐銘去上班的時候,楊子謙醒了過來,看了看白色的病床,想起自己義無反顧的為他吞下那個蛤蜊,連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楊子謙啊楊子謙,他秦沐銘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藥讓你對他那麼死心塌地?正想著秦沐銘的事,醫院的門開了。
“薰姐?……”楊子謙看到秦沐薰,第一個反應是高興,隨後他就想到了辦公室的遭遇,有些懼怕地往病床角落裡縮,看著秦沐薰一點一點靠近自己。
“薰姐,不是我……對不起……”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其實心裡也沒有期望過以前就對他有偏見的秦沐薰相信他。
秦沐薰揚起手,楊子謙以為要挨巴掌,便抬手擋著臉。沒想到那只手只是輕輕摸了摸楊子謙的頭:“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又沒做錯什麼。”楊子謙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秦沐薰,這真的是以前千方百計把自己從秦沐銘旁邊趕走的那個薰姐?
“我相信你。”秦沐薰抓住楊子謙的手,細細摩挲著。過了一會,楊子謙居然發現她眼裡泛著淚花,秦沐薰別過頭,憤憤開口:“好樣的,秦沐銘那王八真不是人。”接著她轉過來扳著楊子謙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楊子傲的雙胞胎兄弟,你的過去,我會幫你找回來。”
看楊子謙一直低著頭,秦沐薰象徵性地問了句:“子謙?沒事吧?”接著那個黃澄澄的腦袋沉沉的靠在了秦沐薰肩上:“薰姐,謝謝……”秦沐薰感覺肩上濕了一塊。
秦沐薰,是第一個把他當成楊子謙而不是楊子傲的人。
抱著薰姐哭了一會後,楊子謙漸漸冷靜下來。“薰姐,可以拜託你幫我查查我是怎麼失憶的嗎?”薰姐點頭:“不過,調查此事可能不會那麼迅速。我會先幫你查清偷盜檔的事,還你一個清白。”
楊子謙怔怔看著秦沐薰:“我還有一事想問。”“說。”
“你為什麼信我?”
“相處久了,你是什麼人我還是知道的。要是秦沐銘再欺負你,你就逃跑吧,這種人渣不愛也罷。”從沒想過薰姐會站在他那邊,楊子謙感激得不知道說什麼。“我得走了,被秦沐銘看到就麻煩了。”
“照顧好自己。”秦沐薰最後留下了這句話,轉身離去。
“你給我把整個黎明的監控都查一遍,看看有什麼發現。”秦沐薰到自己辦公室時,交代了手下的人。
楊子謙也出院了,仿佛一身的病痛都煙消雲散,走在綠蔭密佈的街道上,他只覺得炎炎夏日都顯得和煦。這是來之不易的自由。陽光透過指縫,照射著他蒼白的皮膚,楊子謙眯起眼,像一棵光合作用的植物。
在城市裡逛了一大圈,他突然覺得世間萬物真美。突發奇想地走進花店,買了一大束茉莉,開心地拿回了家。
拿透明的玻璃瓶裝上,他看著那些白色的花蕊,乾淨純潔,多美。這也許就是最美好的事物吧,楊子謙蹦躂到書房,拿起日記本寫下:
“我最喜歡茉莉花,很香,很漂亮。”歪頭想了想,他又笑著寫道“我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最愛吃甜食,最喜歡的女人是秦沐薰,最愛的人叫秦沐銘。”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開學開心嗎~~作者很想回家呢!

☆、第 47 章

如果說秦沐銘可以編寫一本楊子傲的百科全書,那楊子謙就是秦沐銘百科全書的編纂者。
“秦沐銘長得很好看,他喜歡黑色,喜歡噴淡淡的海洋香水,喜歡……”把秦沐銘的所有好惡都寫進了日記裡,楊子謙才放下筆。
他不能具體形容出自己到底多麼喜歡這個人,只知道這個人被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記憶力,愛也罷,恨也罷。
“他最近雖然對我很不好,但我還是想努力原諒他,畢竟他是因為誤會才這麼對我的,時間會讓他發現真相。”
“就算有一天把自己都忘了,他也是我必須記住的人。”楊子謙加了一句,心滿意足地合上了日記本。
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麼要命的偏執,一邊被欺負的慘兮兮的,一遍卻還死乞白賴地粘著秦沐銘。也許是因為忘不了以前要命的溫柔,也許是因為愛慘了不忍心放開。現在的他就像是被強力膠黏在秦沐銘身上,想扯下來怕疼,不扯下來難受。
突然聽到了開門聲,楊子謙走出了書房,看著秦沐銘緩緩走進來。秦沐銘看了樓上的楊子謙一眼,並沒有做聲。
“沐銘,晚上想吃什麼?”雖然腿還疼著,楊子謙還是一步一步從樓梯上挪了下來,秦沐銘頭也不抬:“青椒,花椰菜。”
“好,我去煮。”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楊子謙知道秦沐銘是在有一刁難自己。但他說想吃,又豈有不煮的道理?只是要親手烹飪自己討厭的菜肴,還要親口把它們吞下去,對楊子謙來說是一種煎熬。
懷著對食物的尊重,楊子謙吃完了秦沐銘給他夾的那些菜。至今他還是不能適應青椒的味道,僅僅只是吃一口,都會反射性地想馬上吐出來。
好不容易用完晚餐,楊子謙趕緊收拾了餐桌,洗完碗便想往書房鑽。秦沐銘拿出了一杯酒:“今天只有一杯,喝下罷。”楊子謙吞了口口水,今天未免也過得太好了。
閉著眼睛喝下那杯酒,楊子謙紅著臉想離開,被秦沐銘抓住了衣領,遞上了一根煙。
“不不……我不抽煙……”楊子謙連忙擺手,“別逼我用強。”回憶起那個不堪的夜晚,身下流出的淫靡液體在玻璃杯中晃動……
今天的陽光和空氣,似乎都變得污濁。
“我真的不喜歡煙的味道,不愛吃的東西我都可以吃,我不抽煙的……”楊子謙直往後縮,秦沐銘步步緊逼:“別再用楊子謙來當藉口了,這個人早就死了。”
我沒死,我還好好地活在你身邊。楊子謙不停地搖頭:“我不抽煙……”
秦沐銘揪起楊子謙的衣領,抬手就是一個拳頭。打得楊子謙的臉上一下出現了一個紫色的瘀傷。
“抽不抽?”
楊子謙摸摸嘴角的血,那個可怕的感覺又復蘇了,原來今天一切美麗的錯覺都是晚上這個噩夢的鋪墊,他看著窗臺上靜靜含苞的茉莉,只覺得像地獄中盛開的茂盛的曼珠沙華,諷刺著他美妙的白日夢。
“不抽……”不字一處,肚子上又挨了一記悶拳,緊實的拳頭打得楊子謙差點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
“抽、不、抽?”秦沐銘的腳對準了楊子謙受傷的那條腿,楊子謙知道,這腳要是踢下去,前幾天的紗布都白包了。
“不抽。”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楊子謙眼睜睜地看著秦沐銘毫無憐惜的抬腿,重重地往自己的殘肢上踢去。
秦沐銘的別墅裡傳來了楊子謙慘叫的回音,前些天的治療前功盡棄,楊子謙被扔在地上,痛苦地捂著他的腿。
骨頭可能斷了,不僅是傷口,現在是從骨髓中透出的痛感,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秦沐銘拖著受傷的楊子謙,一把弄回了自己的房間。
秦沐銘買了新的道具——一副手銬。做工精良,楊子謙除了砍斷自己的手之外,這輩子都別想掙脫出去。
他揪過楊子謙的一隻手扣上,另一邊扣在了床腿上,就像拴一條不聽話的狗。
因為有一隻腿不能動,一隻手被銬住了,秦沐銘一手牢牢摁住楊子謙,最後一次警告他:“你要是不聽話,我會把你另一條腿也打斷。”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抽,還是不抽?”秦沐銘目光淩冽,而楊子謙從未像今天這樣勇敢過。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面前這個面目全非的惡魔:“不。抽。”“好,很好。”秦沐銘站起來,走到外面。楊子謙趁空擋倒在地上直喘。
不知道秦沐銘等會會做出什麼事情,楊子謙有點懊悔自己的倔強。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秦沐銘要做的事情,就算天塌下來都阻止不了他,現在的掙扎不過是給自尊的心理安慰,到最後他還是會乖乖就範。
一會秦沐銘從外面拿來了一個盒子,在楊子謙面前打開,開始往裡面的針中灌上淺藍色的液體。
楊子謙往床邊縮了縮,那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善物。
“這是二戰時期審訊俘虜的禁藥,不過已經經過改良,現在藥效更強。”秦沐銘拿起針,枕頭上噴出了些許的液體。
“我給過你機會了。”不由分說,秦沐銘捏起楊子謙的手,熟練地把針頭刺入手腕,將藍色的液體慢慢推入了靜脈中。
楊子謙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開始害怕。二戰時期的人意志多麼堅強他是知道的,這藥用在他身上,估計他就只剩半條命了。
秦沐銘注射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煙。
“這是子傲最愛的牌子。”秦沐銘驕傲地笑道。你一定也會喜歡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8 章

沒過多久,楊子謙就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全身每一處器官都像被一群螞蟻瘋狂撕咬著,他開始痛苦地扭動。而在一旁的秦沐銘像在看馬戲一樣無動於衷。
可那只是剛剛開始,楊子謙痛徹心扉地叫著,一聲聲淒厲的呼喚著秦沐銘的名字。秦沐銘依然冷眼旁觀,面無表情。
汗流浹背的楊子謙在奮力掙扎,像是脫了水的魚一般,也許是因為太過疼痛,他開始求救:“救救我,求你,沐銘,救救我……”發瘋似地蹭著地,牙齒把下唇咬的血肉模糊,楊子謙開始用另一隻可以活動的手瘋狂地撓著身體。
看著全身被抓得滿目瘡痍的楊子謙,秦沐銘終於開口:“現在抽不抽了?”
楊子謙沒有回答,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秦沐銘,接著開始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他開始用拳頭猛錘自己腿上的槍傷,只錘了幾下,就疼得坐在地上只呵氣。
秦沐銘沒有說話,只是在猜測他到底想幹嘛,苦肉計?
楊子謙疼得掉了淚,那只腿也許這輩子就廢了,而藥效還在加強,接著,他慢慢沒有了捶腿的力氣。
只能靠喘息來舒緩痛苦,這也許就像古代的淩遲一般,但這藥做得精巧,他雖然疼得像是經脈寸斷,但不會昏厥。
秦沐銘見楊子謙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便掏出一支煙,從容地塞進他嘴裡:“一早開始聽話不就好了,也不用受這種皮肉之苦。”
楊子謙想把煙吐出來,但是似乎連嘴部的肌肉都已經麻痹,他最後的掙扎,就是動了動手指頭,便自暴自棄地垂下頭。
秦沐銘抬起他的下巴,點燃了煙。
“子傲乖,吸氣。”秦沐銘很耐心地教他。楊子謙痛苦地搖了搖頭,秦沐銘也不再勸他,只是淡淡的接了句:“這藥你要是不夠,我還有一整盒給你用。”楊子謙聽見這句話,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好,那我再注射一支。”秦沐銘見他呆著,便作勢要去拿盒子。楊子謙叼著煙“嗚嗚”了一聲,閉上眼,吸了一口。
剛吸一口就被刺鼻的煙味嗆到,他一張嘴,煙掉了下來,直直的燙在了脖子上。楊子謙慘叫一聲。秦沐銘把煙拾起來,又塞回他的嘴裡:“吸進去,然後吐出來。”
楊子謙不知道自己到底這麼做了多久,笨拙地聽著秦沐銘的指揮,整個口腔充滿了煙味。他只知道他很難受,而且無論怎麼反抗都只有一個結果,他不得不受制於人。
“這樣才乖。”看著煙燃盡了身體,秦沐銘滿意地從楊子謙嘴裡摘下煙頭。楊子謙解放般地咳了幾聲,那滴在眼眶中蓄了很久的淚水終於應聲而落。
在秦沐銘的注視下,他緩緩抬起頭。
那種眼神秦沐銘不是沒有見過。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恨。
秦沐銘曾見過很多恨他的人。很久以前黎明弄跨過一個當時實力很強的公司,用的是不正當的手法,他親眼看著那個公司的破產後老闆含恨看了他一眼,便縱身從那個公司最高的樓層一躍而去。
也曾有很多次,他用自己來引誘那些老女人,得到利益的報償。但秦沐銘過河拆橋,在得知自己被騙後,那些女人一個個目光似箭,他也習以為常。
早該習慣的,這種目光,他本以為自己習慣了的。
只是看到楊子謙這樣看著他,他還是本能的覺得脊背發麻。
他不敢再叫這樣的楊子謙繼續抽下一根,那種眼神他受不了。於是秦沐銘第一次那麼狼狽的,倉皇逃離了臥室,躲開了楊子謙的眼光。
空蕩蕩的臥室只剩下楊子謙一人,他倚在床腳處不停抽搐著,藥效快要散了,但周身還是火辣辣的疼。完好的身體讓他差點就要以為自己沒有經歷這場浩劫,但大腦是不會忘的。
無力地看著地上的煙頭,他最終還是妥協了。沒有戰勝身體的痛苦,沒有戰勝秦沐銘的威脅,貪生怕死的妥協了。
秦沐銘,你讓我看不起自己。
早上醒來時,手上的手銬已經被解開了,秦沐銘坐在床頭,像看了他很久似的。但當楊子謙睜開眼睛時,他又尷尬地別過了頭。
楊子謙不再看他,起身想走。沒想到昨晚的腿傷又捲土重來,疼痛的程度絲毫不亞於那天剛剛被槍彈擊中。楊子謙悶哼了一聲,秦沐銘看了,走過來扶他。沒想到楊子謙沒有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而是一步步慢慢扶著床爬了出去。
秦沐銘倒是很好奇他會怎麼下樓梯,只見楊子謙吃力地挪到樓梯口,用那只好的腿先踩一步,再拖著傷腿滑下去,每次傷腿敲擊樓梯的時候,他就發出一聲疼痛的□□。
在他身後的秦沐銘終於看不下去,走過去抱起了那個殘疾人,走下了樓梯。楊子謙沒有掙扎,也沒有看秦沐銘,只是當秦沐銘把他放下時,他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無視秦沐銘便挪到了廚房。
“別煮飯,你會弄砸的。”秦沐銘喊他。楊子謙充耳不聞,秦沐銘知道他還在生自己的氣。沒辦法,秦沐銘走過去,把他抱起來,鎖到了沙發上。自己去廚房做早餐。
噴香誘人的早餐出鍋了,秦沐銘喚他來吃,楊子謙只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呆若木雞地望著地板。敬酒不吃吃罰酒,秦沐銘可沒有那麼多耐心哄他的情人,何況對方連情人都不算。
他粗魯地端著早餐走過去,捏開楊子謙的下巴。由於疼痛而勉強張口的楊子謙表情甚是猙獰駭人,秦沐銘不由分說把早餐塞了進去,楊子謙死死瞪著他,就是不肯嚼。
“別逼我用藥。”知道楊子謙的弱點,要徹底打垮他就容易的多了。
楊子謙淡淡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始動口,只是如同嚼蠟。不吃會瘦的,太瘦就不像楊子傲了。在他眼裡楊子謙的生死似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親手締造的複製品是否完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以為自己更新了。。其實木有-_-

☆、第 49 章

好不容易熬到秦沐銘要去上班的點了,楊子謙松了口氣,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上坐下。
但是屁股都還沒坐熱,他就看到穿戴整齊的秦沐銘向他走來,手裡還拿著一個東西,銀晃晃的嚇人。
楊子謙下意識地往後縮,秦沐銘還是走了過來,一聲不響地拉起他,拖著他就走。
仿佛是意識到了他要幹嘛,沉默了好久的楊子謙終於開口:“秦沐銘,求你,不要銬住我……”秦沐銘冷冷看他一眼,早上給你臺階下你不下,現在開始懂得求饒了?我不在家萬一你逃跑我要去哪裡找人?
把他拖到樓梯下的一間僅有三四平的雜物間,秦沐銘終於撒了手。
熟練地把楊子謙的一隻手拷在雜物間裡的一根欄杆上,沒有給他開燈,也沒有任何可供他娛樂的東西,秦沐銘就那麼殘忍的鎖上了門。
“沐銘,求你不要鎖我,我不會跑……”楊子謙在門裡奮力求饒:“求你,裡面好黑,開個燈也好……”
秦沐銘沒有理他,鎖好了家門就開著車走了。
聽到關門時,楊子謙慢慢跪下來,減輕膝蓋承受的重力,還不習慣黑暗的他在毫無光亮的小黑屋裡摸索著,裡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接著就是如同死亡般的沉寂。
他試著叫了一聲,可屋子太小,連回音都聽不到。
他從未想過黑暗竟是那麼可怕,比黑暗更可怕的是深不見底的寂寞。他哼著小曲,幽婉蕩蕩曲調在提醒他他還活著,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光。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他突然有點內急。但手銬的鑰匙在秦沐銘那裡,他不知道該怎麼出去上廁所。用手敲了敲門,秦沐銘沒有回來,他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點了。
哆嗦著脫掉自己的褲子,他忍不住,就地解了手。聞著滿屋子的尿騷味,屈辱和噁心令他作嘔。儘量不碰到那攤尿水,但手銬不長,他不能挪窩。
蜷縮在一個地方,他想著辛巴。自己沒吃東西不要緊,辛巴要是餓著了怎麼辦?“辛巴”他大聲喊了一下,外面傳來了急促的狗叫聲,它一定是餓了。
對不起,我出不去。楊子謙無力地坐下來,喉嚨又幹又啞,而秦沐銘今天會什麼時候回來,他還不知道。
黑暗中很容易入睡,他又睡著了。白天或者黑夜早已感知不到,沒有視覺,嗅覺,聽覺,觸覺,在這個空間陪伴著他的就只有恐懼和寂寞兩種感覺。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黎明公司最高層——
“秦董事,我們搜索了所有監控,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當天監控都被切斷了。不過,我們排查之前的視頻時,發現了這個——”說著,秘書遞來一張光碟。
秦沐薰點點頭:“你去查查楊子謙為什麼會失憶,還有他的家人在哪裡。”秘書走後,秦沐銘在電腦上打開了光碟。
畫面上的地點是一個不起眼的樓梯間,幾個女同事在嘰嘰喳喳的對話,而對話的內容,正是秦沐薰——
“我覺得整個公司上下最噁心的人就是秦沐薰了,一天到晚趾高氣昂的,好像以為自己多厲害一樣,還不是攀著父親的家業坐到那個位置,我看她就是個花瓶。”
“是啊是啊,我也看不爽她很久了。一直單身到現在還裝清高,聽說一切有一個富二代追她她還嫌棄人家,我看她這樣的人到四十歲都未必能嫁出去!”
“你們知道嗎,秦沐薰在一場慈善晚會上面穿的那個晚禮服實在太暴露了,風騷也要有個限度!”
“是啊,還有一次……”
不堪入耳,秦沐薰有些惱怒地閉上了眼睛,正在思忖著怎麼處置這些嚼舌根的人。就在這時,電腦發出了一聲開門的聲音,接著進來一個黃色腦袋的青年,大喊了聲“住嘴”,後來不知道吵了什麼,那些女同事圍攻他一個,接著就是拳腳相向。
後來他們具體說了什麼秦沐薰沒有聽清,她捂住眼睛,掉了滴眼淚。
這是女王一生中為數不多的哭泣,出生哭了一次,小時候母親死去哭了一次,與初戀分手哭了一次,這算是第四次。這次是因為懊悔,她從沒有善待過楊子謙,一次都沒有。
她從一開始知道他不是楊子傲之後,就一直戴著有色眼鏡看他,也從未給予他什麼。她以為所有接近秦沐銘的人都是為了錢,或是為了地位,但只有這個人一無所求,從一開始就真誠的把自己當親姐姐看待。
秦沐薰從小就充當著保護秦沐銘的角色,她比秦沐銘更早習武,小時候秦沐銘被一群小混混圍堵,是她出面撂倒了那群比自己年齡大得多的男人。從小到大,秦沐銘交的任何男女朋友都要由她親自把關, 保護他不受任何人的欺騙。
但她從未想過被人保護。她想起了當時叫楊子謙滾出去時他臉上錯愕和委屈的神情,當時她還為那個人不知悔改而氣憤不已。秦沐薰是個戒備心極強的女人,她寧願錯怪一千個好人,也不願輕信一個壞人。
但是這次,她承認自己錯得離譜。
她不知該如何感激那個善良的男人,他不要錢,也不要地位,他要的只是秦沐銘的心,而只有這個,她給不起。
她把秘書叫來,寫了一份名單:“把這些人給我開除了,然後幫我推掉晚上所有的日程。”說罷她拿起包就走,回家熬了一鍋雞湯。
熬好湯已經晚上了,秦沐薰把雞湯打包好,就開車駛向秦沐銘的豪宅。
看樣子弟弟還沒回來,秦沐薰開門進去,轉了一圈都沒找到楊子謙。她試著喊了幾聲楊子謙的名字,也沒人答應。心裡有些害怕,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子謙,子謙?你在家嗎?”秦沐薰大聲呼喊起來。
在樓梯下一個低矮的房門裡傳出虛弱沙啞的呼聲:“薰姐,我在這裡。”秦沐薰急忙去開門,但那個門被秦沐銘上了鎖,她打不開。
“子謙,你在裡面?”“恩。薰姐,救救我……”她幾乎要聽不出楊子謙的聲音,他到底被關了多久?
秦沐薰脫下高跟鞋,一腳踹向那扇門,門抖了幾下,沒有被撞開。
兩下,三下……連續五個迴旋踢,那扇門終於轟的一下被踹開了,秦沐薰氣喘吁吁地打開燈,看見裡面的人,一下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0 章

裡面的根本就不算一個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秦沐銘養的寵物。
突然開了燈,楊子謙不習慣的用手擋了一下眼睛,光明這麼突如其來的降臨,他竟有點不習慣。“現在幾點了?”楊子謙啞著嗓子問秦沐薰,“晚上七點多了,你還沒吃飯?”楊子謙木訥地點點頭。
秦沐薰差點又要落淚,眼前的還是上個月活潑健康的楊子謙嗎?他變得又瘦又白,病態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血色。秦沐薰過去握住他的手:“吃飯了。”楊子謙卻抓住她:“辛巴,我的狗,他還沒吃……”
秦沐薰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就傳來開門的聲音。秦沐銘一進屋,看見秦沐薰站在小黑屋門口。
他馬上沉下臉來:“老太婆,我的事不用你管。”秦沐薰抬手就是一拳,卻被秦沐銘穩穩接下。“我要把他帶走,你不懂珍惜。”秦沐薰又是一拳,秦沐銘輕鬆地躲過。
“你別插手。”他閃過秦沐薰的突襲,轉身出現在秦沐薰身後,秦沐薰一記迴旋踢,他騰空而起,躲過了她的腿腳,伸手要制住她。
秦沐薰拿手擋過,腳下卻也不閑著,對準了秦沐銘的肚子便踹,秦沐銘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捏起姐姐的腳踝就想將其撂倒,秦沐薰一掌劈向他的手,他疼得一鬆手,秦沐薰也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
“總有一天,把所有愛你的人都逼走之後,你會後悔的。”秦沐薰丟下這句話,朝後面的楊子謙喊了句:“雞湯我放在桌上,記得吃掉。”說罷拍拍身上的灰便離開了。
秦沐銘關好門,轉身走向小黑屋。寵物不乖自然是要挨揍的,他以為叫來援兵就能幫自己逃脫枷鎖?秦沐銘站在門外,看著裡面一片狼藉。
地上有幾攤尿水,而瘦弱的楊子謙蹲在地上,雙手圈住腿,畏懼的看著自己。
他解開了楊子謙的手銬,看著他被勒得又青又紫的手腕。也許是因為他想去廁所,但發現自己怎麼都掙脫不開,無奈只能恥辱的泄在地上。
秦沐銘把楊子謙拖出去,抱到了浴缸。褪下他的衣物,才發現他身上淤青和紅腫的斑痕,還有因為疼痛而被自己抓傷的疤。楊子謙真的瘦了很多,細細的胳膊仿佛一折就斷,而臉上更顯清瘦,頰骨分明。
現在滿身傷痕的楊子謙,對自己也是一種誘惑。他撫摸著楊子謙被煙頭燙傷的鎖骨,吻上了那個傷疤。楊子謙低淺的叫了一聲,秦沐銘更加放肆地把手伸向他的身體各處。
把沐浴液擠到他身上當做潤滑,秦沐銘就在浴缸裡要了他。楊子謙沒有反抗,還是紅著臉閉著眼,就像處子之軀一般。
無論做過多少次,楊子謙都是這樣一副表情,同一種低聲調的□□,微微泛紅的皮膚和緊實的菊苞,就像還沒開化一般。但也是這副姿態,令秦沐銘每次都興奮不已,但他將這種癡迷歸功於“楊子傲的身軀”。
看著楊子謙迷離的眼神 ,秦沐銘無法自持地深吻了下去,每一寸肌膚都是新鮮的領土,仿佛從來沒有觸碰過似的神秘。
“子傲,子傲……”秦沐銘喊著他的名字,但對方的身子突然僵了一下,接著他看到了清醒無比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楊子謙愣了一會,開始奮力掙扎著想跑出浴缸。
秦沐銘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冷冷看著那個不聽話的寵物:“怎麼?”“我不是楊子傲。”惡狠狠地說出這幾個字,楊子謙在秦沐銘的魔爪下奮力的吸著空氣。“你自然不可能是楊子傲,你只是他的替代品。”
秦沐銘說完這句話,把他的頭往水裡一摁。
楊子謙開始撲騰,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但秦沐銘沒有放開他的意思。我會不會死在這裡?楊子謙的瞳孔驟縮,嘴巴開始冒出氣泡,那是他的最後一口氣。
秦沐銘還是沒有放手,他眼睛一黑,不再動了。
確定了他是真的窒息了,秦沐銘才鬆開他,將一動不動的楊子謙抬回了臥室。這種情況秦沐銘再清楚不過,他善於準確拿捏對方的性命,就像玩弄螻蟻一般。
在大床上為他做了人工呼吸,楊子謙才緩緩醒過來。但一睜眼看到的是秦沐銘,眼裡的惺忪又驟然變成了驚愕。秦沐銘拿來藥喂他吃下,然後把他拷在了床頭。
一根煙,直直伸到了楊子謙眼前。
“秦沐銘,求你了,我不想吸煙。”他知道因為自己的身體原因,很難染上酒癮,但一旦染上煙癮,就很難戒掉了。
秦沐銘可不管那麼多,他想看到的就只是那個會在自己面前一根接著一根吞雲吐霧的楊子傲,而不是面前這個煙酒不沾的楊子謙。
他把煙遞到楊子謙嘴裡,點燃了煙頭。見楊子謙還在掙扎,他拿出了盒子。
楊子謙看到那個盒子,跟看到了死神一般恐懼:“別……別,我抽……我抽!”但為時已晚,秦沐銘開了瓶吸入針頭,目不轉睛地把一整管都打入了他的體內。
楊子謙痛苦地閉上眼睛,他知道只要過一會,藥效就會開始發作。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就痛苦地倒在床上,依然是渾身的劇痛。他抓起煙,狠命的洗著,就像誓死如歸的亡命徒一般虔誠。
指甲割花了身體,但楊子謙卻一點都不覺得疼,下唇已經不成形狀,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臉。
未完成的行徑被一直大手阻攔了下來:“你弄傷自己可以,別弄傷這張臉。”這張和楊子傲一模一樣的臉。楊子謙沒來得及消化這句話便被疼痛吞噬了身體,這個藥抹去了他殘存的理智,他開始下跪,在那個折磨他的人面前喪盡尊嚴的求饒。
秦沐銘沒有說話,又抽出一根煙,點燃了遞給他。楊子謙拿起煙,突然像有了某種靈感一般,飛快地往自己身上摁。秦沐銘沒有阻止他,這個人在他面前毀掉自己,他開心還來不及。
一次有一次,燙傷的部位會分散神經的注意力,令其他地方不感覺那麼疼。事實上,在藥效的趨勢下,他一點也沒覺得煙頭的灼傷疼痛,他只覺得燙傷的痛感間接緩解了他的痛苦,看著黑色的醜陋的印記,楊子謙第一次覺得那麼舒服。
等藥效快過了,楊子謙身上也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烙印,秦沐銘無聲地遞出一根點好的煙,楊子謙一聲不吭地接過,就開始吸。
很好,他已經不會排斥煙的氣味了。
只是秦沐銘沒有注意到一件事,楊子謙這麼順從不是因為不會排斥了,而是因為不會反抗了。
所有抗爭都會指向同一個結果,與其掙扎得遍體鱗傷,不如一開始就乖乖聽話。楊子謙發現,順從會使自己好過的多,雖然會慢慢喪失自己的本性。
某些一生下來就跟隨著他的,他一直引以為豪的東西:比如堅強,比如倔強,比如自尊,都在一次一次的施藥,一次一次的毆打中焚毀殆盡。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決定以後要好好地虐虐渣男!

☆、第 51 章

過了三個月,秦沐銘終於把楊子謙徹底奴化了,他終日穿著楊子傲喜歡的衣服,被拷在小黑屋裡,屎啊尿啊的流了一地,他也就躺在那裡,仿佛嗅覺都麻木了。
他已經不需要光了,眼睛已經完全習慣了黑暗,就像穴居生物一樣。每天待在黑暗當中,回憶就成了必需品。他現在賴以生存的食糧,就是每天在無盡的黑夜裡回憶著和秦沐銘一點一滴的過往。
他還記得以前他們一起去巴黎索橋,隨即心又一冷,微微上揚的嘴角僵住了。鎖上刻的是“秦沐銘,楊子傲”而不是“秦沐銘,楊子謙”。他又想到兩人一起去野營,秦沐銘丟失了楊子傲送的打火機時驚慌失措的表情。
秦沐銘記得所有楊子傲愛吃的,愛穿的,愛玩的,他記得楊子傲所有的習慣,作息,口頭禪,卻不曾問過自己。於他來說,現在他面前的不過就是一個相貌高度相似的傀儡,誰有興趣去瞭解一個贗品?
所有甜蜜的過往不過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個人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在乎過自己。
楊子謙慶倖秦沐銘還給他這樣安靜的一段時光,讓他好好回憶自己。如果所有的時間都被他拿來當做訓練楊子傲的籌碼,那過不了多久,楊子謙就會永遠消失,就像真的死了一樣。
這就是你的目的吧,讓我最終變成你愛的楊子傲,讓他的孿生弟弟代他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嘎一聲開了——一束直射著他的眼睛,楊子謙竟然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我回來了。”秦沐銘說著走進來,看著地上被掐滅的橫七豎八的煙頭,滿意地笑著:“讓我數數今天我們子傲抽了多少根?”把煙頭一根根撿到了煙灰缸中,秦沐銘笑著摸了摸楊子謙的腦袋:“兩包多,不錯。”
他站起來,走出門去:“我給你做晚飯去,今天買了好多你愛吃的。”楊子謙沒有回答,他知道秦沐銘會煮什麼。
過了半個小時,秦沐銘走過來解開了楊子謙的手銬,把他牽到了飯桌前。楊子謙已經不再懼怕青椒和花椰菜的味道了,就像舌頭已經沒有了味覺。他快速把青椒就著飯塞進了嘴裡,隨意嚼了兩下便吞下肚去。
秦沐銘端來兩杯酒:“來,為你的改變慶祝一下。”慶祝?我為什麼要高興?你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要我與你一起慶祝你的暴行?
楊子謙握著高腳杯的手微微發抖,他咬咬牙,臉上露出了溫馴的表情。與秦沐銘碰完杯,他一口將酒飲下。
“可是,最近我們子傲都不愛說話了。”秦沐銘挑起了楊子謙的下巴:“多陪我說說話吧,你很久沒開口了。”楊子謙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做聲。
每天重複著一模一樣的事情,就像牽線木偶。沒日沒夜地活在黑暗之中,聞著屎尿的臭氣,吃著令人作嘔的食物,被迫地喝酒抽煙,慢慢地熬壞身體。我慢慢變成你的奴隸,跪在你腳下祈求救贖,不停低聲下氣地求繞換取片刻安寧,你這麼對我我還要趴在你身下輾轉承歡。
秦沐銘,我楊子謙到底欠了你什麼?
秦沐銘看楊子謙不說話,便好言相勸:“子傲,你晚上若是肯陪我聊會天,明天就可以少抽一包煙。”楊子謙朝別處眨了眨眼睛,默不作聲地走到茶几旁,拿起放在上面的煙,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起來。
給臉不要臉!秦沐銘有些生氣,除了楊子傲,還沒有誰敢這麼不拿他當回事。
他大步走過去拔下楊子謙手上的煙,嗔怒地看著他。楊子謙緩緩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緩緩低頭,從一盒煙裡再抽出一根就要點。“別抽了,我要你陪我說話。”秦沐銘下達命令,楊子謙裝作沒有聽到。
“你若是不說話,我就打針了。”楊子謙沒看秦沐銘,冷笑了一聲。你打了這麼多次的針,即使藥效不會減弱,我的免疫力也加強了,這已經不能作為要脅的籌碼了。
“給你的狗打。”
楊子謙拿著煙的手抖了一下,秦沐銘這個惡魔不會喪心病狂到連一條狗都不肯防過吧?他抬起頭來驚恐地望著秦沐銘,面前這個偉岸的王者滿意地笑了,坐到了他身邊:“講話吧,什麼都可以。”
楊子謙垂下眼簾:“我叫楊子謙。”
秦沐銘皺了皺眉,他本想喝止他,但今天不知為什麼,很想聽聽關於這個人的事。
“我是楊子傲的弟弟,我不會喝酒,不會抽煙,我不喜歡玫瑰花……”秦沐銘沒有制止,只是在一旁蹙眉聆聽。
“我最討厭青椒和花椰菜,對蛤蜊過敏,我討厭極苦的咖啡和巧克力……”
“我不喜歡染黃頭髮,不喜歡打耳洞,不喜歡穿破洞牛仔褲和背心……”
聽到這裡,秦沐銘才發現一件事——他一直沒有說自己喜歡什麼。“那你喜歡什麼?”秦沐銘忍不住問他。楊子謙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秦沐銘一眼,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你休想知道。”
秦沐銘倒吸一口涼氣,又是那種眼神。
深深的怨恨,仿佛積攢了幾輩子的深仇大恨,都濃縮在那顆黑色的眼睛裡。秦沐銘有些瘮,他把頭撇到另一邊,說了一句口是心非的話:“我也不想知道。管你他媽楊子謙喜歡什麼,你記住子傲的喜好就夠了。”
只是說完這句話,原本木訥的楊子謙抖了一下,秦沐銘轉過頭看他,竟然發現他眼眶噙著淚。剛想道歉,楊子謙就自嘲地笑了笑,準確的說不算笑,只是嘴角彎起了一個奇怪的弧度,比哭還難看。
這蒼涼的微笑把秦沐銘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看著楊子謙,覺得他現在看起來就像丟掉了一個世界一般孤獨。
他忍不住抱住了這個孱弱的人,柔軟的氣息呵在他的耳邊。“子傲,如果現在你有一把刀,會不會殺了我?”
“會。”幾乎沒有一秒遲疑,他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審核未免也太嚴格了簡直滅絕人性!!讓不讓人寫H了!!

☆、第 52 章

晚秋的微涼使人心境更添惆悵。
秦沐銘沒有給楊子謙購置新衣服,因為楊子傲在這種溫度下是不會披外套的。而楊子謙,還是每天被銬在小黑屋裡瑟瑟發抖。
越來越冷,這個房間就像一個冰窟窿一樣,張牙舞爪的要把他吞沒。而每每聽到外面的辛巴餓極了的狗叫聲,楊子謙就會一陣揪疼。
辛巴是他心裡最後一道不可觸碰的柔軟,他會用生命去守護它。
每天楊子謙都在聽著聲音判斷一切,秦沐銘出門上班,辛巴中午餓了會叫,晚上秦沐銘開鎖的聲音,僅此而已。
只是終於有一天,他聽到了秦沐薰的呼喚。
沒有用,秦沐銘換了新鎖和新門,就像堅不可摧的圍牆,薰姐不可能打開。
“子謙,你在裡面對吧?”“恩。”他應了一聲,外面接著傳來薰姐的聲音:“你等著,我把門弄開。”“薰姐,沒用的……這門材質是廢彈殼,你打不開……”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了電鋸的聲音。
會不會太誇張了……幾分鐘以後,門就被秦沐薰鋸開,她一手扳開鋸斷的門板,一手提著電鋸。
切割精准無比,楊子謙還沒反應過來,手上的手銬一眨眼功夫就鋸開了。
時隔五個月,秦沐薰又見到了楊子謙。
她幾乎認不出這個人來,他白得嚇人,全身上下瘦的皮包骨頭。滿身傷痕——煙頭的燙傷,淤青,刀傷,還有包了一層又一層紗布的小腿。只有眼眸還依然清澈,只是下面掛上了大大的黑眼圈。
整個人瑟縮著,似乎懼怕見到光亮,就像《指環王》裡的咕嚕一樣。
薰姐咽了口口水,抓住楊子謙瘦的硌人的手腕:“你聽我說,我沒有找到任何能證明你無辜的證據,但是我找到了你父母的住址。”說罷她拿出了一張紙條:“紐約長島別墅,機票已經買好了,到那裡會有人接你,快走吧。”
楊子謙反握住了薰姐的手,沉默了片刻後他說:“薰姐,你是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一個人,我不知道怎麼報答……”“行了行了,再說就被他發現了,快走吧。”她遞給楊子謙一個小包:“這是你生平所有的資料,算是最後送別的禮物吧。”
“對了,辛巴呢?”楊子謙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沒時間了,快走吧。”
楊子謙哭了,他緊緊抱住了面前那個女人。“子謙,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人,一定會有好報的。有什麼需要再跟我說,我真的很喜歡你。”薰姐說著鬆開手,看著他的眼睛:“來,叫聲姐姐。”
“姐。”楊子謙叫了句,眼淚卻又湧了出來。
“好了,快走。”秦沐薰把楊子謙塞進自己車裡,飛快駛向機場。
“子傲,我回來了。”開了門,秦沐銘正在脫鞋。一抬頭,明顯感覺了今天的異樣。他飛快的走到了樓梯旁的小黑屋,門被硬生生鋸開,人去樓空。
他很快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撥打了秦沐薰的電話,裡面傳來了優美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很好。秦沐銘眼裡閃過一絲冰冷。
你敢做,最好別讓我找到。
秦沐銘撥通了秘書的電話:“現在開始幫我找楊子傲,務必找到。”說完一步鑽入紅色跑車中,駛向秦沐薰家。
“姐,你把他弄哪去了?”秦沐銘陰沉著臉。“關你屁事?”秦沐薰連門都懶得開,直接在裡面回答。“你這樣讓我很為難。”秦沐銘在外面用威脅的口氣說:“如果非要這麼做,那我也對姐姐你不客氣了。”
飛機上,楊子謙掏出薰姐給的包,拿出裡面的資料細細的讀。
楊子謙和楊子傲生於同一天,是一對同卵雙胞胎。楊子謙天性忠厚善良,楊子傲則叛逆放蕩,因此父母什麼事都會偏袒楊子謙,這讓楊子傲更加心生憤懣。
小時候,楊子傲就經常和弟弟搶東西,而溫順的楊子謙會乖乖讓哥哥先挑,自己再撿剩下的,哥哥不愛幹家務,他就連哥哥那份一起做了,也不跟父母告狀。
後來上學,楊子謙一直都是班長,樂於助人,品學兼優;而楊子傲則經常惹麻煩,打架鬥毆、染髮燙頭、蹺課上網……楊子傲在小學就學會了抽煙喝酒,而那一頭浪蕩不羈的黃色頭髮更是讓所有老師都頭疼不已。
有一天晚上,父親回家買了些蛤蜊。小傢伙們還沒吃過這種東西,當母親端出來時,楊子傲就第一個沖過去夾了一個吃。蛤蜊很新鮮,那種味道令楊子傲驚豔不已:“太好吃了!這太好吃了!!”楊子謙聽到了,也拿著筷子夾了一個。
蛤蜊入口,香辣的味道就刺激著味蕾。“恩,好吃”楊子謙沖著哥哥點點頭,看著楊子傲一個接著一個的吃,楊子謙還想吃下一個,但他感覺舌頭麻了。
“爸爸,舌頭好麻。”他向旁邊的爸爸求助,楊父慈愛地看了楊子謙一眼:“這是辣的,來喝點水就好了。”說罷拿了杯水遞給楊子謙。楊子謙伸手接過去,倒到嘴裡,發現嘴閉不上了,水從嘴角流了下來。
接下來拿水杯的手也麻了,水杯落下,水撒了一地。
楊子傲看著把水撒了一地的弟弟,心中有種報復的快感。你這乖寶寶終於犯錯了,看爸媽怎麼懲罰你!
於是他就看到父親焦急地一把抱起弟弟,母親也趕忙從廚房中跑出了,兩個人把楊子傲關在家裡就送楊子謙去了醫院。
為什麼。
楊子傲呆呆的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一個人吃完了那盤蛤蜊。弟弟,又是弟弟。那麼好吃的東西,我一個都不會留給你。
弟弟住院了,幾天後出了院,爸爸媽媽這幾天輪流在醫院照顧著弟弟,基本沒怎麼理睬自己。他試著引起父母的注意——在一天父親從醫院回來的時候,他抓住父親的衣角:“爸爸,我還想吃蛤蜊。”
父親看了他一眼,面色充滿著悔恨:“我再也不會買這東西了,你弟弟對這過敏。”楊子傲嘟著嘴:“可我喜歡吃。”“說了,你弟弟過敏。”父親懊惱的拒絕了他:“你聽點話吧,別那麼任性。”
但我喜歡吃啊,楊子傲愛吃蛤蜊。
你們只在乎弟弟的感受,那我呢?
楊子傲看著父親的背影,躲到房間哭了起來。又是他,如果當時母親只生了一個孩子該多好?他跟楊子謙本來就是不應該一起存在的個體,明明出生在同一個肚子裡,卻是形同陌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3 章

上了初中,楊子謙仍是年級第一,很多女生都偷偷暗戀他,但都被楊子謙以學習的理由婉拒。因此初中楊子謙造就了一個男神的傳說,學習好、溫柔、彬彬有禮。他在學校更有“謙謙君子”的美名。
而楊子傲雖然和楊子謙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孔,待遇卻天差地別——當然,也沒有人會認錯他們。楊子謙舉手投足都是貴族氣息,優雅而靜美,楊子傲卻是天生狂放,不僅是耀眼的黃色頭髮,還有耳垂上誇張的耳釘、被剪破洞的校褲、畫滿塗鴉的校服,還有永遠叼著煙的形象。
沒有人喜歡楊子傲,大家都在敬仰和他有著一樣臉龐的那個人卻避他不及,楊子傲更加嫉恨弟弟,雖然知道把脾氣灑在那個人身上不對,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這麼做了。而楊子謙也很大度的縱容著哥哥的欺負,大家都說楊子傲有這麼個弟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快要中考了,楊子謙被保送到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而楊子傲依然天天蹺課上網,和狐朋狗友混跡酒吧。楊子傲也不是不讀書,他會看些推理小說,會看恐怖電影。說白了他就是嚴重偏科,語文可以考得很好,但其他科就都是個位數。
父母終於忍不住了,有一天楊父揪著楊子傲的耳朵沖著他吼:“你再不給我好好學習就別上高中了,打工去!”楊子傲怎麼會接受這個威脅?他直接答道:“隨便,我本來也不想中考。”
這句話被躲在牆角的楊子謙聽到了,心裡暗自著急。哥哥說了很多次不會去參加考試,可那關係到他以後的前途,如果就此止步……那楊子傲的一生也許就毀在了這裡。
晚上,在幽暗的房間,楊子謙問那個受著行李的黃髮少年:“哥,你真的不去考試?”
“我說過的事一定會做到。你已經被保送了,就不要來假惺惺地關心我這差生的事情。”說罷楊子傲收拾好了行李,鄙夷地看了一眼楊子謙:“到中考結束之前我都不會再回來,這期間你就好好在家享受父母全部的愛吧。”
楊子謙看著哥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心中不禁一陣擔心。
在中考的前一天,楊子謙做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瘋狂的決定。
“請……幫我弄成這個髮型。”他拿著哥哥的相片遞給了理髮師。從理髮店出來的時候,他覺得膽戰心驚。
他立刻撥了個電話給父母:“爸媽,我是子謙,我可能會去同學家玩幾天,暫時不會回家。考試結束後就回去。”電話裡傳來父母關心的聲音:“子謙啊,去同學家要有禮貌,衣服多帶些,好好照顧自己。”
他突然有些可憐哥哥。如果是哥哥,父母是絕對不會過問的。自己聽得耳朵長繭的嘮叨,哥哥這輩子可能都不會聽到。其實楊子謙包容哥哥並不是因為他天生願意收起,而是他知道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了自己,所以他盡可能的去補償受傷的楊子傲,但似乎無濟於事。
他頂著這頭黃髮回了家,父親在沙發上看報紙。他想起自己回家的時候,父親總是急匆匆的出來開門,還會很驕傲地看著他,對他噓寒問暖。
但哥哥什麼都沒有,僅僅是冷漠的督了一眼,父親像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一樣轉移了視線。
楊子謙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廚房。到了廚房門口他站住——哥哥從來都不會來這個地方,不像自己,一回家就會到廚房幫母親做飯。
果然,母親回頭冷漠的看了看門口的黃髮少年,就轉身繼續煮著菜,像是沒看到一樣。
他終於知道哥哥平時有多麼難受了,一邊受著父母的冷落,一邊看著受寵的自己,會厭惡自己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父母開飯了,沒叫他。楊子謙第一次嘗到這樣的滋味——父母在飯桌前吃得歡快,而當他一走近,他們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就像家裡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父親黑著臉,捧著飯碗一言不發的夾著菜,而母親也視而不見的自顧自地吃。
他不能暴露,所以不能說話。
楊子謙拿起碗,像哥哥一樣夾了一些菜,就躲到了房間。
原來哥哥平時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聽著他們在外面談笑風生,父母和楊子謙充滿溫情的對話,僅僅一道門之隔,留給他的卻是那麼冰冷的世界。
想到這裡,楊子謙鼻頭微酸。眼淚掉落在飯裡,被他大口大口的扒進嘴裡。
第二天就是中考,父母在外面看著電視,做著自己的事情,沒人過來問楊子傲要不要吃夜宵,會不會餓。他就像跟這群人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地方,他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孤身一人。
早上楊子謙定好了鬧鐘,他醒來後發現父母都已經去上班了。他們不會管楊子傲要不要中考,也不會想著來叫醒他,因為對父母來說,這是一個被放棄的孩子,已經無藥可救了。
楊子謙飛快起身,到桌前一看,沒有留給他早餐。
這就是哥哥平常的待遇吧,起得早點哥哥自己就離開了,起得遲了就什麼都吃不到。楊子謙只好到外面買了個麵包,飛快的奔向了考場。
同學們很早就到了,雖然楊子謙沒有遲到,但還是很多人議論紛紛:“又是他最慢,每次都拖我們後腿!”另一個女生小聲接到:“是啊,你看他!都要考試了還穿得這麼浮誇。”
楊子謙穿著哥哥的校服,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
“都不知道他和重點班的楊子謙怎麼會是兄弟,實在差太多了。”
“就是,楊子謙多好的人,要是換到我們班就好了……”
他不知道為何這些人對哥哥會有這麼多莫名其妙的非議,還老是拿他跟自己做比較。明明有時候哥哥沒有做錯,他們還是不遺餘力地為難他,挑他的毛病。他們討厭他、瞧不起他、排擠他、把他當班級的垃圾,就連老師也鄙視他。
“來考試了?”楊子傲的班主任輕蔑地問了一句,沒等他回答就遞給他一張准考證:“三年不讀書,你就指著超常發揮吧。”說罷去給每個同學送參片,唯獨沒有給他。
楊子傲平時,原來都是接受著這種區別對待。
作者有話要說:  兩兄弟的人生幾乎就是倒過來的,楊子傲前面受盡摧殘,後來遇到秦沐銘終於幸福的結束了此生。而楊子謙前路一帆風順,在遇到秦沐銘後卻飽受折磨。哎╮(╯▽╰)╭兄弟倆走的是一條路啊

☆、第 54 章

考試開始了,大家都奮筆疾書的同時,楊子謙開始頭疼。到底要幫哥哥考上什麼樣的學校?放眼望去,題目都簡單的像是一加一等於二。本來中考就不難,何況楊子謙還是一等一的尖子生。楊子謙想了想,就考個全市第四名的中學好了,既不會太差,也不會太好,這麼著看著也像是楊子傲超常發揮碰了狗屎運考出來的。
首先就是選擇題都要全對,大題挑著寫,把分數控制在中等的區間,還要考慮一下所有人的平均水準……
更頭疼的就是作文,楊子謙的字十分工整清秀,但楊子傲的簡直像是阿拉伯文,要模仿他的筆跡也是一件難事。而且作文不能寫太高分,只是楊子謙沒法控制他的文筆,他只能控制字數。
少寫50字扣一分,書寫再潦草一點應該能多扣點,卷面還不能太整潔……
考完語文,他已經精疲力竭。
就這樣,楊子傲果然一場考試都沒有出現,楊子謙也就理所當然地幫他參加了語數英思品四場考試。
一考完,楊子謙就染回了頭髮。過了幾天,楊子傲才姍姍歸來。
但楊子謙還是沒有控制好分數,當全市第三名的中學寄來錄取通知書給楊子傲的時候,不僅他自己嚇了一跳,連父母都驚得目瞪口呆。過了一會,父母恢復了冷靜,沒有為楊子傲慶祝,也沒有像看到楊子謙被保送時的那般欣喜,楊父只是看了他一眼,冷笑著扔下一句話:“小子,算你走運。”
楊子傲拿著錄取通知書一言不發的來到了房間,楊子謙也跟了進去。
關上房門,楊子傲抬手就是一拳,楊子謙猝不及防,被打趴在地上。
“你在可憐我?可憐我沒有學上,所以替考?”楊子傲冷冷地看著地上捂著臉一臉錯愕的弟弟:“我現在就去揭發你,你的保送就泡湯了。”
“別,哥。對不起……”楊子謙驚得語無倫次的道歉著,楊子傲狠狠瞪了他一眼,奪門而去。
從那之後,楊子傲就沒給過楊子謙好臉色看,他覺得楊子謙在刻意羞辱自己。從出生開始,上帝就總是偏袒這個優秀的弟弟,父母的關注,老師和同學的欣賞,分毫都不肯施捨給自己,而現在楊子謙的做派,讓楊子傲更加覺得自己被當成了一個失敗者。
高中上了幾天課後,楊子傲就擅自退了學,到酒吧做服務生小弟。
本來酒吧是不收這種童工的,而且楊子傲學習早,出去打工時才只有十五歲,酒吧老闆一看這孩子二話不說就拒絕了。楊子傲拜託了那個老闆很久,在酒吧也幹了幾個月不要錢的零工,這才打動了老闆,讓他進來幹活。
楊子傲聰明,幾個月後就跟裡面的調酒師學會了專業的調酒技術,也成為了一名調酒師。他對這份工作很滿意,並且引以為豪。
那個學校的老師和同學紛紛不能理解他的行為,怎麼說都是努力考上這個高中的孩子,來得也不容易,怎麼能那麼輕易就放棄了。
只是對楊子傲來說,他不希望未來被框限在哪裡,更何況這份成功根本不是通過他的努力得來的,錄取通知書對他來說就是廉價的一張紙。他並沒有什麼責任感,甚至從來不為未來考慮。對錢,對家庭都沒有什麼概念。
來酒吧的人魚龍混雜,楊子傲心性單純,不知不覺就踏入了一個神奇的圈子。跟一些同圈人接觸過後,他開始覺得女人噁心,並且產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排斥。他從一開始的青澀害羞到後來不眨眼的換著男友,也就短短幾個月。他跟各色人等接觸,上床,陪酒,聊天,並且深深迷上了這種感覺。
以前沒有人喜歡他,現在在這裡他卻是炙手可熱的理想伴侶。
他喜歡這種無拘無束的生活,開始成夜地泡吧,夜不歸宿。父母也不想管他,他更是肆意妄為。跟老老實實走著正常人生軌跡的弟弟相比,楊子傲便是逍遙自在了許多。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遊戲人間的時候,弟弟就已經擔下了所有的責任。以後對父母的贍養、哥哥娶媳婦兒、蓋新房的費用……甚至他已經想好,將來賺的錢分哥哥一半,因為他比哥哥努力,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覺得自己應該負擔哥哥的生活。
楊子傲就像是酒中仙,活在不同的一個世界。那裡只有不愁吃穿的生活,紙醉金迷的消遣,沒有繁重的課業,生活的壓力。他對世間的一切都沒有欲念,不渴望功名利祿,金銀珠寶,就像活在太平盛世裡的桃花源。
也許就是這種瀟灑脫俗的氣質,吸引了那個坐擁江山的男人。偏偏就是他不在乎秦沐銘的一切,才吸引了秦沐銘的目光。
他的舉手投足無不透露著涉世未深的天真爛漫,遍飲濁酒的秦沐銘就像喝了一杯清澈的白開水。
誰也說不清他們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甚至楊子傲在認識秦沐銘時還是有男朋友的。楊子傲是自由的,就像一陣清風,不可能為誰駐足停留。
但是在秦沐銘那裡,他卻怎麼也不肯再走。
十八歲時,他與秦沐銘經歷了風風雨雨,順利的住在了一起。與此同時,楊子謙也以高考全省第五十的成績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學中最好的會計系。
楊子謙一直都在努力,他努力學習,努力生活,努力使父母不替自己操心。而哥哥很久才會回去一次,回去之後也經常是拿些東西就走,父母不管哥哥,但楊子謙總會替他擔心。
雖然家裡不窮,但上大學後他還是勤工儉學,把自己的第一桶金拿去給父親買了個煙斗,給母親買了件襯衣,最後給哥哥買了個按摩器。他知道楊子傲上班每天都要站著,腰酸背痛的也沒辦法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聖母子謙再次顯靈-_-^你們喜歡這種性格嗎?

☆、第 55 章

千等萬盼,哥哥好不容易回了趟家,卻帶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眉目他沒有看清,只覺得隱約之間有股軒昂之氣。男人穿著西裝,身形偉岸,大約比哥哥高出了半個頭。
他看到哥哥跪在父親面前,低著頭說:“我從小沒求過你什麼,你也從來沒把我當兒子,我是真心愛他,你若是念及父子之情,就放我走吧。”
他又看到母親掩面哭泣,父親抽出木棍大吼:“我打死你這逆子!你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之後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楊子傲的背上。他還看到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在父親操起棍子後不久就過去緊緊抱住了哥哥,棍子如雨打般落在了男人身上,他表情幸福而寧靜地擁著楊子傲,仿佛一點都不疼。
他當時不懂何為同性之情,只是感歎男人間竟有這般感人的友情。楊子謙沒有露面,他只覺得昏黃的燈光下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氛,而那個男人的氣場太為強烈,他本能的覺得自己不該攙和進去。
當晚,哥哥的腰被打腫了,其他地方倒是沒受什麼傷,他看到樓下亮著的車燈,知道那個男人就在下面等著哥哥。楊子謙拉過他,幫他用酒精消毒了一下傷口,又敷上了藥膏。楊子傲靜靜地看著弟弟處理完傷口,站起身就要走。
他拉住哥哥的衣服,遞了一個巨大的禮物盒過去。楊子傲詫異的打開看了一下,只見面前紅著臉的人小聲說道:“哥你上班辛苦了,平時沒事可以用這個按按,聽說對腰部很好……”
楊子傲抬頭神情複雜地看了弟弟一眼,冷聲問道:“我是同性戀,你不怕我?”楊子謙這才反應過來,暗自嘲笑自己遲鈍。
男子之情,龍陽之好,這是每個人的選擇,性別不是限制愛情的籌碼。楊子謙抬起頭看了看哥哥:“哥喜歡就好。”
楊子傲愣了愣,用難以捉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拉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也好,起碼哥哥接受了他的禮物。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楊子傲下了樓,在秦沐銘的車裡哭得稀裡嘩啦。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見到哥哥。到了大學之後,他依舊是班長。大學的班長不同以往,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活兒,給班裡那大幫熊孩子又當爹又當媽的,楊子謙也著實不容易。
只是因為人好,還有那該死的責任感,儘管再累,他都會先把同學的事情提上日程,人緣就自然而然很好。在大學像楊子謙這樣的人真的不多,所以那是他也成了他們學校紅極一時的學霸帥哥。
他在學校參加了很多組織和社團,大二的時候就是學習部部長,在大三的時候當上了學生會會長。偷偷暗戀這個帥氣陽光的大男孩的女生不計其數,加上楊子謙的性格又溫柔體貼,送情書的,死纏爛打的都可以排到天涯海角了。
跟他表白的很多,每當情人節還有他的生日,就會有很多女生在路上堵他。他對誰十分客氣,拒絕的也非常委婉,就算被他拒絕後,那些女生也依然很喜歡他。他大多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看書刷題,他所到之處自然也有慕名而去看他的女生。
楊子謙長得很清秀,加之其喜好白色的東西,經常穿著針織線衣和牛仔褲出沒在圖書館,有時候坐在寬大的木桌上,一手翻著書,一手托腮,陽光把黑頭發照出些許咖色,不久後就成為了他們大學裡一道十分亮眼的風景線。
但楊子謙一直沒有女朋友,跟他關係最好的一個女生就是只與他同班了一年的許芳。許芳不算漂亮,但很有氣質,是學校禮儀部的,化了淡妝後的她更是豔壓群芳。許芳暗戀了楊子謙很久,楊子謙也有所感覺,兩人在第一年一直是若即若離的關係。
因為是大類招生,大二還會再次分班。楊子謙想著,若是大二和她還能分到一個班,就在一起吧。但造化弄人,第二年許芳就遠赴澳洲,大一結束後“下學期再見”的告別,竟成了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事實上也不是最後一句,某年某月,他還在咖啡館遇到了已是別人未婚妻的許芳,只是雙方都已心有所屬。她以為他已死,而他亦不記得此人。
楊子謙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父母經常在別人面前提起他,卻從不提還有楊子傲這麼個兒子。也鮮有人知道他還有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兄長,而楊子傲也從沒去過他的學校,他只知道楊子謙考上了全市乃至全國都很有名望的大學。
楊子傲有時候會在他和秦沐銘的小家裡講到楊子謙。
“他是一個非常優秀,非常好的人。但我對他很不好……我對不起他。”他向秦沐銘一遍一遍的講著:“小時候我跟他在一起,他總讓著我。吃的也是,穿的也是,還總幫我幹活兒,可我就只會欺負他。也許除了你,他就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但我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
“擁有這個弟弟我真的很自豪,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照顧他。”楊子傲看了秦沐銘一眼,笑著開了個玩笑:“說不定,你也會像愛我一樣愛上他。那我若泉下有知,絕對不會吃醋,真的。”“別瞎說。”秦沐銘笑著拍了下楊子傲的屁股。
楊子傲很喜歡錄製DV,他覺得人生在世,身不由己,隨時都有殞命的可能,所以他錄下了好多好多的DV。只要還活著一天,就應該多留下一些證據,如果自己不慎死了,可以讓秦沐銘懷念。
只是他不知道,有一天竟會一語成讖。
(以上是作者添油加醋後的楊子謙前傳,他在資料上看到的大概是簡版)
楊子謙看完了這些資料,深深地歎了口氣,翻開了下一頁。
僅僅是看到了標題,手就開始不住顫抖。
雪白的紙上印著清晰的宋體黑字:“關於楊子謙失憶事件的調查”
作者有話要說:  湊字數不容易!且湊且珍惜

☆、第 56 章

楊子謙系20XX年X月X日在上學途中的XX馬路上被一輛白色麵包車所撞,車牌號為XXXXXXX……後被秦沐銘所救,但記憶全無。
描述的細節並不多,楊子謙繼續往下看。
“關於楊子傲死亡事件”
20XX年X月X日,楊子傲隨秦沐銘前往B市的一片荒地和一個黑道組織進行談判,當時黎明有從事軍火交易,通過走私軍火和黑市買賣洗錢,雖然並不光明正大,但那時當時來錢最快的辦法。但要和黑幫打交道,就要有隨時可能被敲詐或打死的覺悟。
交易之前雙方已經談好了價格,但當秦沐銘提貨時黑道那兒的老大卻不願意了,硬是要他多交8%的封口費,否則就把黎明黑色交易的事情抖出去。
而當時說好人到碼頭就接貨,那批軍火卻被扣在海上,倘若秦沐銘不肯給錢,黑幫就不肯給貨。因為價值數額巨大,當時黎明並沒有那麼多閒錢,剛起步的公司本來自己就不寬裕。於是秦沐銘說了聲:“那這次交易就到此為止吧,我會賠償你們來回運貨的損失,但黎明實在沒必要再花那些冤枉錢了。”說罷他想逃跑,卻發現被黑幫的人團團圍住,每個人手上都拿著刀和槍。
秦沐銘絞盡腦汁想了個計策好不容易忽悠了那黑道的頭兒,帶著楊子傲朝著私人飛機的方向狂奔而去。背後是重重追兵,身邊是槍林彈雨。
兩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了他們開的私人飛機上,秦沐銘立刻啟動了飛機。後面的黑幫用強掃射,直升機搖搖晃晃地起飛了,秦沐銘頭上都是冷汗,他操作著飛機,以最快的速度飛向最近的森林。
黑道追殺他們的人看獵物要逃了,紛紛也上了自己的飛機。
楊子傲坐在秦沐銘身邊大喘著氣,秦沐銘一邊盯著前方的路況,一邊吩咐楊子傲:“我到時會開自動檔,我們從那片森林上方跳下去,你找找降落傘。身邊的楊子傲點點頭,熟練地打開了放降落傘的救助倉。
裡面空空如也。
“媽的,全被偷了,這幫孫子!怎麼辦?”楊子傲有些心慌。秦沐銘聽了嚇了一跳:“一件都不剩?”“是,全沒了……”楊子傲望向專心開著飛機的秦沐銘:“我們會死在這嗎?”
秦沐銘吞了口口水:“不是我們,你不會。”說罷看著楊子傲:“我藏了一件備用的在你座位下,等到了那兒你就往下跳。”這麼說著反而有些傷感,秦沐銘擤了擤鼻子:“能為最愛的人死,我也值了。以後你能照顧好自己的吧,子傲。”
“你他媽說什麼傻話?要死一起死。”楊子傲狠狠甩出一句髒話,別過頭望向窗外。
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飛機上是陽光,飛機下是樹林。
“別傻,總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的。”秦沐銘轉過頭輕吻了楊子傲的額頭一下,說:“時間來不及了,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快穿上跳下去!”
楊子傲轉過頭,眼眶噙著淚:“少廢話,我說了一起死。”
秦沐銘也轉過頭,他已經開了自動檔,飛機在森林上空慢速飛行著。
“與其被他們抓到,不如跳下去摔死算了。”楊子傲看了看現在的高度,足以摔得粉身碎骨。他又轉過頭,黑色的眸子直直看著秦沐銘:“我們一起跳下去,那個降落傘誰都別用了,好嗎?”
秦沐銘看著楊子傲蓄滿淚水的眼眸,知道再勸無益。他堅定地點了點頭,最後親吻了下那個有些泛白的嘴唇:“楊子傲,很高興你是我此生愛上的最後一個人。”
楊子傲沒有做聲,他轉頭看向了前方,眼眸仍然黑得深不可測。只是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一顆接著一顆掉了下去。
“跳吧,我們都打開艙門。等會閉上眼睛往下跳就好,我數一二三。”楊子傲流著淚顫聲說著:“我愛你,秦沐銘,我愛你。”淚水就像決堤的河。
外面依然是藍得耀眼的天,到了訣別的時候。
秦沐銘閉上眼,含住了欲落的淚水,要和心愛的人一起死,他應該高興才對。他握了握旁邊那人的手,打開了艙門。“楊子傲,我愛你,再見。”
話音剛落,懷中就被強塞了一個東西,還沒等秦沐銘反應過來,他就被一巴掌推出了飛機。
你在幹什麼?
秦沐銘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看著懷中的降落傘,身體在下落,他吃驚地看著坐到了駕駛座上的楊子傲。
那個含著淚的黃髮少年,此時竟給了他一個巨大的微笑。
他摁開了降落傘,雙手抓著那些線,緩緩地落到了地上。楊子傲平時也經常開些小玩笑欺騙自己,但他沒想到楊子傲一生說過的最後一個謊言,竟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他明明說好了一起死的,為什麼要讓我獨自活下?
秦沐銘瘋了似的跑到了一片空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楊子傲坐著的那家飛機被後面飛機發射的炮彈擊中,在空中炸成了一朵煙花。
“不————”絕望的嘶吼在天地間傳開,秦沐銘無力地跌坐在地上,他知道黑幫的飛機還會回來查看,於是慢慢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片草叢中,爬進去把自己藏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過了一天,秦沐銘一直睜著眼。直升機不斷地在這片森林上盤旋著,後來終於飛去。黑幫也許是以為他已經被炸得屍骨無存了,才放心的回去了。
他躺在草叢中,身下是烏黑的泥土,眼前是茂密的綠蔭。
他從草叢中爬了出來,最後確認了一遍所有的追兵都已經撤離了,才像突然重獲了感官一般在樹林裡遊蕩。
秦沐銘一遍一遍在森林裡呼喊著楊子傲的名字,可回答他的只有窸窸窣窣的蟲鳴和鳥叫,他徒步走了很久,終於走到了散落著飛機殘骸的地方。
他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殘骸挖著,挖的趾骨血肉模糊,還企圖尋找楊子傲的屍骨。
“子傲,別藏了,我要是找到你了,一定不會饒過你。你這騙子……”說到末尾,這個不可一世的帝王終於撕心裂肺地哭喊出聲:“你為什麼騙我,楊子傲!”
淒厲的吼聲在幽靜的林間躥升著,消散之後卻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哎~其實人家子傲也挺偉大的嘛~

☆、第 57 章

回到黎明之後,秦沐銘就像丟了魂。他派人重新搜查了幾遍那個森林,企圖找到在飛機被毀前逃出來的楊子傲,但幾天過去一無所獲。
本來溫柔和善的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和任何人交談,終日喝著悶酒。在找尋楊子傲的期間,很多和楊子傲有幾分相似的人都來黎明冒充死裡逃生的楊子傲,然而卻被一眼識破的秦沐銘趕了出去。
秦沐銘不需要替身,誰都不能代替他的楊子傲。
這個昔日的帝王終於被某一件事情擊垮了,秦沐銘竟然偶爾萌生出輕聲的想法,然而他知道楊子傲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才犧牲的,他不能輕賤自己。但是常常在漆黑的深夜,他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枕邊空空如也,就會想起以前和自己纏綿在這裡的那個身影。
皎潔的月光撒在空蕩蕩的大床上,更添些許寂靜。從楊子傲離去後,他就已經很難入眠了。一做夢,就會夢到那張熟悉的臉,亦或是最後訣別的笑容,就像一朵妖冶的沙漠玫瑰,在烈日照耀下慢慢褪下所有芳華,在茫茫荒野枯萎死去。
夜不能寐,他每天開始服用安定,但是安眠藥只能幫他沉睡,卻控制不了睡著後的行為。即使服用了安眠藥,他也會經常做夢,醒來時多是驚醒或帶著淚水一下坐起,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他總覺得在某個地方,楊子傲還活著,他不肯相信楊子傲會以那種方式向自己道別,以前錄製了那麼多的回憶的DV,在真正離開時卻是那麼倉促,他根本來不及挽回。
有時候走在他們共同的別墅裡,他仍然會看到楊子傲的幻影,或虛或實,一直以來,他都是做了兩份早餐,一份自己吃,一份放在對面。廁所裡的牙刷他依然也保留著楊子傲的那根,包括很多情侶的套杯、毛巾他都沒有扔掉。
他也常常看到楊子傲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含著一根湯匙看著電視,或是拿著一杯苦咖啡。有時候在夜裡,一睜眼他還會看到楊子傲靜靜的睡顏,但他想要摟住那個看似真實的戀人時,卻又撲了空。
這種幻影越來越真實,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觸碰到那個幻像。他甚至以為楊子傲的靈魂回來了,就跟他住在一塊兒,楊子傲其實一直沒走,一直在大別墅裡看著他。
秦沐銘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告訴他,你還沒從失去戀人的陰影裡走出來,這是日思夜想導致的幻覺,並且給他開了些西藥。秦沐銘遵照醫囑服用了,果然楊子傲出現在家裡的時間變少了,秦沐銘察覺到了這個現象,慌忙停了藥。
之後過了很長時間,秦沐銘仍然無法接受楊子傲離開的事實,他也一直沒有停止尋找。黎明日益強大,靠著秦沐銘優秀的領導才能和一大幫有志之士,黎明已經成為一手遮天的大公司,今非昔比的黎明已經不用靠黑色交易賺錢,但秦沐銘卻沒有忘記以前的那些事。
最終有一天,秦沐銘帶著他巨額雇來的殺手,血洗了那個黑幫。
整個幫派被滅門,而員警也不會多管,這就是和黑幫打交道的好處。本來員警也想著怎麼剔除這些眼中釘,有人插手消滅,他們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復仇後的秦沐銘並沒有好起來,殺了愛人的人已經血債血償了,但死去的終究回不來了。他又開始陷入了對楊子傲難以抑制的思念中,精神恍惚,寢食難安。
秦沐銘的秘書看著終日消瘦失魂落魄的董事長,知道長久下去不是辦法。於是他命人去調查楊子傲的家庭,終於知道了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
楊子傲雖然多次與秦沐銘提過弟弟,但秦沐銘一直不知道他們是孿生兄弟,所以當秘書拿了一段楊子謙的視頻給他看時,他像重獲新生一般激動不已。
“子傲?這是子傲?!他在哪兒?!”秦沐銘緊緊捏住秘書的手問個不停。“不,那是他弟弟,孿生弟弟楊子謙。”秦沐銘欣喜的表情一瞬間又變得失落,他看著那個視頻上的面孔一言不發,用手指反復撫摸著那個一模一樣的面龐。
“派人跟著他,我有空會去看看他的。”
楊子謙合上了那本資料,心情五味陳雜。
當初注意上自己的是秦沐銘沒錯,把自己救醒的也是秦沐銘沒錯。也許現在的暴行和虐待就是為了償還這份債吧。
罷了,想起秦沐銘以前的溫柔,到最後的時刻還每天記得給自己喂增強體質的白色膠囊,楊子謙覺得秦沐銘還是對自己有點感情的,儘管不是他想要的感情。
到底還是愛過,從現在開始好好活在父母身邊,不再和他有瓜葛,慢慢淡忘這個人,不再恨他,也好。楊子謙這樣的人,本來就不會記仇。
楊子謙閉上眼,在舒服的一等座上睡著了。
“親愛的乘客朋友,本航班馬上就要抵達甘迺迪國際機場,請大家系好安全帶,請勿走動……”空姐溫柔的聲音叫醒了楊子謙,這也許是這幾個月最安穩的一覺。
下了飛機,形形色色不同膚色的人在楊子謙眼前來去匆匆,這才讓他有一種真的逃出來了的感覺。也許再也見不到秦沐銘了,自己沒有留下什麼,沒有堆疊如山的CD,也沒有什麼打火機什麼照片,關於楊子謙的一切,他都沒有留給秦沐銘。
鼻子有點酸,楊子謙眨了眨眼睛,伸手攔了一輛TAXI。
作者有話要說:  給點評論吧不然更文沒動力也。。

☆、第 58 章

紐約是個繁華的城市,異國風情令楊子謙覺得既緊張又新鮮。各色人種在乾淨寬闊的街道上走來走去,沒有像中國城市一樣的擁擠和人潮,天空中飛過一大群鴿子,發出了翅膀拍打著空氣的聲音。
幸好失憶沒有帶走他說英語的技能,只是許久不用有些生疏,他試著和司機交談起來。
他用蹩腳的英語跟司機講述了自己來美國的緣由,司機頗有興趣的扭頭問他:“You mean that you ‘re in love with a man?”“Yes.”他的臉微紅,但誠實地點了點頭。司機爽朗的大笑了幾聲後,轉過頭對楊子傲笑道:“I’m behind you!”
計程車停在了一棟豪華別墅樓下,楊子謙握著手裡單薄的紙條,激動地微微顫抖。
他和養育自己的親生父母現在就隔著一扇門,雖然他已不記得父母的長相,也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但他還是憧憬著重逢的那一刻。闊別好些年卻突然要與他們相見,楊子謙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摁了摁門口的門鈴,過了會兒,對講機裡傳來一個和藹的聲音:“誰呀?”
“我,爸媽,我回來了。”楊子謙突然有種要哭出來的衝動,太久太久了,這樣的長時間訣別簡直就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他不敢想像薰姐要是沒有幫自己找到這裡,也許此生就會與父母天各一方了。
對講機裡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十幾秒,他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前停了下來。
大門緩緩開啟,面前的是一張略顯老態的臉。
“謙謙?你是謙謙?”婦人看到楊子謙,淚水立刻淌了一臉:“謙謙,我們的謙謙回來了!”聽到婦人的喊聲,笨重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下來一個老漢,他看到楊子謙,立刻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門口,反復看了楊子謙很久很久,擰了很久的眉頭突然舒了,耷拉的眼皮包裹住的小眼閃著淚花,唇角微微顫抖。
他伸出佈滿老繭的手,細細摩挲著楊子謙的臉龐,喉頭發出低沉的聲音:“真的是謙謙,爸還以為見不到你了。”此話一出,老淚縱橫。
第一次見到爸媽的樣貌,楊子謙不敢說出失憶的實情,看著兩個淚水滂沱的老人,他心裡不禁也一陣隱痛。
婦人連忙把楊子謙的行李拖進去,老頭攬住楊子謙的肩膀,把他帶進了屋。
兩人坐到了沙發上,父親就這樣靜靜看著他歸家的遊子,眼神裡千惜萬疼。而母親在屋裡燒飯,過不了多久,幾盤樸素的家常菜就在木質的飯桌上一字排開。
一家人坐在飯桌前,此刻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母親看著清瘦的兒子,捏了捏幾乎不剩什麼肉的手臂,剛剛收回去的淚水又湧了出來:“謙謙,怎麼瘦成這樣了?看得媽心疼。”父親默不作聲地夾了塊肉放進楊子謙的碗裡:“沒想到你會回來,你媽下午就去買點你愛吃的。”
楊子謙心裡微微悸動,果真會記得自己喜好的只有父母。“謙謙,多吃點。”母親帶著哭腔,把好吃的都推到他的面前。
他心中感動,忍住淚大口怕趴了口飯。雖然是第一次見這對老人,但這種久違的親情就讓他感覺好像一直生活在一起一般。
看著兒子狼吞虎嚥的吃相,父親放下了碗筷,看著他:“兒子,是不是被那混蛋欺負了?”父親說道這裡,氣的全身發抖:“那王八蛋,言而無信!”楊子謙停下來,拿著筷子看向父親:“爸,當初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會走?”
父親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你那時出了嚴重的交通事故,是被秦沐銘救到醫院的。他墊付了全額的醫藥費,還承諾會好好待你,供你讀完大學,再資助你出國。你那時傷的嚴重,只有他能請到世界有名的醫生替你手術,我們那時也沒有辦法……”說著,父親垂下頭:“都怪你爸沒本事,我們怕你落下什麼病根,只好求他幫你治療。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們離開你……我和你媽剛開始說什麼都不同意,但是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如果我們不走,你頭部的傷可能就永遠都治不好了……”
父親開始啜泣,楊子謙只覺得像是聽了天方夜譚一般。
供我讀完大學,然後資助我出國?這話真是越聽越可笑,連出個門都是奢望的楊子謙,又怎麼能想到當初秦沐銘給父母的承諾會是這樣的。
在一旁的母親發話了:“子謙,他那時候讓我們移民到美國,承諾以後你出國時一定會讓你來找我們。你現在是在國外讀研究生嗎?還是讀了博士?在哪所大學?”
楊子謙一時不知道該編什麼謊話來應付母親的問題,母親期許的眼神讓他不敢如實回答:我只是被他忽悠了幾年的男寵,後來他玩膩了,我就被關在家裡受盡淩辱,好不容易受人接濟才逃難到此。
但撒謊向來不是楊子謙的強項,他只得紅著臉說:“可能頭部的傷恢復的不太好,後來就沒有繼續讀研了。現在在黎明公司工作……”但他偷偷隱瞞了,其實自己連本科都沒有畢業。
父母聽到“黎明”二字,倒是也沒再追問下去,母親笑著給他夾著菜:“讀書不讀書都不要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好了的結局又突然有了修改的想法,而且是大修改!

☆、第 59 章

幫父母洗了碗,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母親拉著他的手死死不肯放下,硬是把父親趕到別的地方,抱著他,就像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睡了個午覺。
原來這就是母愛的味道。他抱著媽媽,仿佛回到了天真爛漫的童年,只是當時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在秦沐銘的堡壘裡待了太久,他不曾嘗過被愛的滋味,這樣的寵愛讓他不想再離開這裡。
這才是家。午睡過後,父親準備了下午茶,而母親則躺在陽臺上灑滿陽光的籐椅上織著毛衣。突然門鈴響了,楊子謙下樓去開了門,發現是給自己的特快快遞。
寄件人是秦沐薰,楊子謙好奇地打開了包裹。
“辛巴?!”裡面的小狗看見他一下子活躍起來,從箱子裡一躍而起蹦躂到他身上,用濕滑滑的舌頭舔著他的臉。
他把辛巴安置在了別墅的一角,辛巴似乎也對自己的新窩頗為滿意,歡騰的轉了幾個圈後,就停下來對著楊子謙不停搖著尾巴。
現在的辛巴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髒兮兮的小毛球了,它成長的很快,變得健壯有力,毛色也在楊子謙的悉心呵護下變得有光澤,雜亂的黃毛長成了柔順的金毛,雖然體型還不算很大,但已經完全看不到當年落魄的流浪狗的影子了。
一家人終於到齊了,楊子謙很開心。晚上和母親去市場買菜,又親手燒了一大桌子菜和父母一同享用,父親欣慰的摸著他的頭感歎:“還是子謙好啊。”
聽到這句話,楊子謙放下了筷子:“爸媽,你們知道哥哥死了的事嗎?”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壓一下來,母親緩緩點了點頭:“我們一直覺得對不住他,從小就沒有給他什麼關愛。”“你哥也是個好孩子,去得早了。”父親歎了口氣,看著楊子謙:“還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們老兩口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爸,別這麼說。”楊子謙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在一起的。”
一個月風平浪靜的日子過去了,辛巴又長大了一點,而子謙也被父母養胖了些,正在努力戒煙。父親看著他拿起煙熟練點燃的樣子總會搖搖頭:“子謙也學壞了,唉。”每每聽到這句話,楊子謙總會羞愧不已。
當初應該更堅定一些的,還是敗給了肉體。
每次吸煙的時候總會想到秦沐銘,雖然他已經和自己離得很遠了,但總覺得還是沒有徹底逃離他的魔障。
也不知道薰姐怎麼樣了。
“秦沐銘,這是什麼意思?”秦沐薰把一疊檔摔在秦沐銘的辦公桌上。
“我說過了,別怪我沒事先提醒。”秦沐銘不以為然地翹著二郎腿:“我已經知道他在哪了,就是沒時間找他去。姐,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可惜白搭了,他逃不出我的掌心。”
“他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折磨他?你還懷疑他背叛你?”秦沐薰有些激動,這個聰敏的弟弟經歷過這麼多人情世故,不至於黑白不分。
“你應該知道,他背沒背叛我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秦沐銘坐在轉椅上,漫不經心地看著一塵不染的落地窗:“我只是需要一個讓他變成楊子傲的原因,也算是一個毀掉楊子謙的理由吧。”
“混蛋!!你會後悔的,等著吧。”秦沐薰憤憤地踹了木質辦公桌一腳,秦沐銘站起來看著秦沐薰:“如果你還要插手的話,我不在意再多吞一些股份。”“隨你便。”秦沐薰說罷摔門離去。
秦沐銘懶懶的靠在他的轉椅上,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喂,幫我訂好下週一到紐約的機票,對,推掉所有日程。”
秦沐銘並沒有馬上讓楊子謙知道他來到了紐約,他突然有些好奇,平日真正的楊子謙到底是什麼樣的。
從沒有認真觀察過這個人,以前他正常的時候,看他也總覺得是在看復活的楊子傲。習慣性的把楊子傲的一切喜好和習慣強加給他,從來不曾試圖瞭解過這個人。
戴著太陽眼鏡,穿著黑色大衣,扣上一頂牛仔帽,再戴個口罩,秦沐銘就像怪大叔一樣偷偷跟著楊子謙。
今天的陽光很暖,儘管在冬日,空氣裡也沒有刺骨的涼意。楊子謙果不其然在那棟別墅裡。大早上的起床,似乎已經吃過早飯了,他看起來心情很好。
他牽著辛巴,像是要出去散步的樣子。楊子謙穿著白色的毛衣,領口寬大,鎖骨露了一些,配著乾淨的牛仔褲和運動鞋,這也許是他最喜歡的打扮。
他就這麼一路走著,和街坊領居都打了招呼,就像來了好幾年一般。這就是楊子謙的親和力,楊子傲可不會這樣,見到熟人生人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所以他人緣向來不好。
楊子謙朝每個人都露出了一排大白牙,他甚至能叫出每家的寵物狗的名字。
秦沐銘一直不知道他竟是那麼細心的一個人,他默默地跟著楊子謙,突然有些不想讓他知道。秦沐銘知道,一旦楊子謙知道他在這裡,就會全副武裝,穿上一身盔甲。因為他怕——那些殘忍的酷刑,本來就不應該拿來對付他。
他很難想像上個月在自己面前哭著求饒,熟練地抽煙喝酒,躺在屎尿之間毫不在乎,身上遍佈傷痕的人,就是眼前這個清秀陽光的青年。
楊子謙很暖,暖到他看到就想和他一起微笑。
楊子謙走得不急不緩,他去的方向仿佛是到離家較近的一間超市。秦沐銘這才發現,楊子謙偷偷染回了黑髮。也許是只有安靜的黑髮才符合這個人的氣質,秦沐銘剛才看了他那麼久,竟沒有違和感。
他走到了一家花店門口,仿佛是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走了進去,店員小姐很熱情地迎上去,問他需要什麼花。
楊子謙的臉紅了一下,他看著一束茉莉,小心翼翼的拿起來,叫店員包好。白色的花蕊,白色的毛衣,白色的運動鞋,再加上白皙的皮膚,捧著花的楊子謙看起來就像一幅素雅的油畫。秦沐銘在對面的街角靜靜地看著他,突然有一種不想把他帶回去的衝動。
他是楊子謙,不是楊子傲。
但僅僅一秒,秦沐銘就粉碎了自己的想法。他是唯一一個能夠代替楊子傲的人,不管用什麼方法,就算被他怨恨,也要將他留在身邊。
他去了超市,秦沐銘也跟在後面。
土豆,胡蘿蔔,捲心菜,秦沐銘覺得好像在跟蹤一隻兔子。他喜歡吃的東西都很健康,不像楊子傲天天喊著要吃垃圾食品和路邊攤。
跟了一會,他突然轉向,拐到了甜食的貨架。
這傢伙愛吃甜食?秦沐銘有點驚詫,楊子傲可是最討厭甜食的。
棉花糖,棒棒糖,甜甜圈,巧克力……這真的是二十多歲的男青年喜歡吃的東西?這麼吃難道不會高血糖?要離開的時候他還不忘給自己買了個霜淇淋,吃得不亦樂乎。
秦沐銘算是開眼界了,楊子謙邊吃著霜淇淋邊走出了超市,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這樣的楊子謙,再見到也許就不容易了吧。以前楊子謙看著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秦沐銘卻從沒在意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這篇文寫著寫著就不像小短文了。。--、我決定要修改既定的結局了0v0

☆、第 60 章

看楊子謙回了家,百無聊賴的秦沐銘去街上隨便閒逛了一會。
眼看著飯點到了,秦沐銘想著,是登門拜訪的時候了。
摁了摁門鈴,對講機裡傳出了楊子謙的聲音:“哪位?”秦沐銘沒有作答,又摁了摁門鈴。
楊子謙還當是羞澀的快遞員,傻乎乎就跑去開了門。
一開門當即就嚇傻了,杵在原地不敢說話。秦沐銘倒是十分熟絡:“子謙,不帶我見見伯父伯母?”沒等楊子謙反應,他就像泥鰍一樣鑽了進去。
楊子謙手上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頓時覺得天昏地暗。
本以為不用再回到那個魔窟,還是被他找了過來。驚訝,恐懼,緊張,還有一點點微弱的欣喜。幾種感情包圍著楊子謙,他不知道該怎麼逃避。
二老看到來者是秦沐銘,立刻就沉下了臉。過了好一會兒,楊父才緩緩開口:“感謝你當年救了子謙的命。”秦沐銘笑著:“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伯父不要這麼客氣。”“但是,後來你怎麼對子謙,我們也是略知一二。所以,以後如果沒事,請別再來找他了。”
秦沐銘看著楊父:“我這次是來帶他回去的,二老怎麼這麼快就下了逐客令?”楊母站起來,顫抖著指向秦沐銘:“你答應我們好好待他,卻把他折磨成這幅模樣,你怎麼好意思再說帶他回去!”
秦沐銘冷笑:“若不是他偷盜黎明重要文件一事,我又怎麼會如此待他?”楊父氣的發抖:“別在那裡信口雌黃!子謙不會做那種事!”“有沒有做,我證據確鑿。如果二老還想讓他留在這裡,我只好把那些證據都交給警方了,那楊子謙的前途,怕是毀於一旦了。”
“你……”楊父氣的面紅耳赤,楊子謙這才進來:“我沒有做那些事,你若是要告,儘管告我去吧。我就算坐一輩子牢,也不會跟你回去。”秦沐銘笑了笑,楊子謙的弱點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要威脅這個人簡直易如反掌。
他湊在楊子謙的耳邊小聲耳語:“你這麼孝順,不怕父母怎麼樣嗎?”楊子謙一聽,咬緊了牙關:“你想怎樣?”“你說呢?”秦沐銘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楊子謙打了個寒戰,捏起了拳頭。
他知道秦沐銘做得出來,只有楊子傲在他眼裡才算是人,其他人只是棋子。
“你好好考慮吧,我相信不久你就可以做出決定。”秦沐銘嘴角微微一彎,換上一副冠冕堂皇的笑容對著二老:“子謙已經決定跟我回去了,我會帶他常回來看你們,二老不要擔心。”
“什麼?!子謙?!”不敢相信兒子的決定,二老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青年。
楊子謙緩緩點了點頭,像是做出了世界上最艱難的決定:“我跟他回去。爸媽,別擔心我。”話沒說完,楊母就抱著兒子悲慟地大哭起來:“媽知道,都是他在逼你,別跟他回去!”楊子謙輕輕搖了搖頭:“與他無關,是我的決定。我一定會再回來看你們。”
楊父拿出了根煙,抽著直歎氣。而母親則哭著不停地叫楊子謙不要回去。秦沐銘在外面等待他和父母的辭別,他知道這回楊子謙一定會恨透他。
也好,恨透了,一定忘不了。
仿佛在天堂待了一個月一樣,楊子謙最終又墮回了地獄。
一樣的菜,換了門的小黑屋,依然是每天煙酒相伴,一模一樣的一切都在等著自己,就像地獄裡的牛鬼蛇神。命運仿佛跟他開了一個玩笑,上帝給他開了一扇窗,卻在他快要逃出去的時候把他推了回去。
秦沐銘換了更堅固的手銬,順便又買了一副枷鎖。重重的鐵球讓楊子謙邁不開腿,本來就是殘疾的肢體,根本沒力氣再掙脫出去。他就像一隻原本屬於自由的鳥,被獵人打折了翅膀,困在籠中坐以待斃。
楊子謙恨透了這個地方,儘管他還愛著秦沐銘。
又愛又恨是一種複雜的感情,愛他是因為還戀著他以前的好,期待著他能回到從前,重新愛上自己。而卻又因為他現在的殘忍和決絕而恨他,恨他如此的癡迷楊子傲卻不肯分一點點愛給自己。
楊子謙也是人,他本能的妒恨哥哥。回來之後,秦沐銘還是成日將他鎖在小黑屋裡。他想到了那份資料,上面有撞他的那輛車的車牌號。
他想,應該把這件事查清楚,那輛車怎麼撞的人,又是怎麼逃逸的,他是怎麼被秦沐銘發現的,他都想查清楚。
但是現在要逃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已經有了前科,秦沐銘更不可能放他離開。
怎麼辦?楊子謙在黑暗的密室裡盤算著,他已經不能再麻煩薰姐了,秦沐銘早就盯上了她。
也許能夠出去,但憑他一己之力在一個城市裡找一輛車何其困難!他開始思索著可以相信的人……也許有一個。
晚上秦沐銘按時回了家,看到在靜靜坐在牆角的楊子謙,心裡一陣報復的快感。
你逃也逃不出我的掌心,不如乖乖聽話。“子傲,吃飯了。”他卸下了楊子謙身上的枷鎖,牽著他來到飯桌前。
“沐銘,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楊子謙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儘量誠懇溫柔,秦沐銘倒是很意外,楊子謙已經冷冰冰地對待他好幾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他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講話。
“我明天想出去一天……我不會跑的,你放心,我發誓……”楊子謙不知道怎麼使秦沐銘相信自己,但秦沐銘很大度地笑了:“行,放你一天假。”
不敢相信秦沐銘這麼好說話,楊子謙心情一下變得明朗起來,也許這會是他們和好的契機?等查清了真相,也許他會加倍感謝秦沐銘當初的救命之恩,不會再記恨他。
那晚他心甘情願地和秦沐銘上了床,兩個人都得到了身體上的歡愉和精神上的享受,只是他們彼此都明白,此時只是身體上的欲求,並沒有愛。而當楊子謙聽到秦沐銘最後還是喊出了楊子傲的名字時,他的心微微一涼。
那晚楊子謙是在秦沐銘的擁抱下睡著的,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給他削好了蘋果皮的男子,細膩的溫柔在暖暖的胸膛裡蕩漾開來,化作了楊子謙最甜美的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1 章

第二天醒來,秦沐銘還在枕邊沉睡,他輕輕的起床,儘量不弄出聲響,來到大衣櫃前。
自己原來正常的衣服幾乎都被秦沐銘扔了,他只好從楊子傲款的衣服中挑了些不那麼個性的穿。還好,秦沐銘還沒逼著自己把頭髮染回來,他整理了一下著裝,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才是楊子謙的模樣。
他下樓做好了早餐,便合上門出去了。
輕車熟路的找到了自己以前去了幾個星期的地方,雖然和這棟房子的主人並不算熟,但是論人脈論能力,能夠幫助自己的除了薰姐也只有他了。
等了不久,就等到了他想見的人。
“劉總,我想請您……幫個忙。”老人緩緩轉過身,驚訝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幾年的時間,他變得又瘦又白,更主要的是他的表情,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帶著陽光自信的笑了。現在的楊子謙看起來總是憂心忡忡,連面無表情時的都會不自覺地皺著眉頭。
“說吧,有什麼我能幫上你的?”老人駐足停了下來,等著楊子謙開口。
他拿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串車牌號:“我想知道,這輛車的車主是誰。您能幫我查到嗎?”
劉總接過紙條,點點頭:“查到會告訴你結果。”楊子謙連忙抓住他的衣袖:“對不起……我只有一天時間能出來……能不能麻煩您,今天就告訴我結果?越快越好。”
劉總看了看面前走投無路的青年,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小張,幫我查一下這個車牌號的車主……再查一下這輛車現在的位置,恩,馬上要。”
過後他又打了個電話:“喂,我今天會遲點過去,先把日程往後推一推,對,很重要的事。”
掛了電話,劉總帶楊子謙重新進了家門。
“發生什麼事了?”劉總戴上了老花鏡,重新審視了一下面前的青年。楊子謙低垂著頭,面色微微泛白:“……幾年前我失憶了,剛剛那個車牌號是撞我的車。現在我出了點事,被人冤枉後被董事長禁了足,我好不容易才請了這麼一天的假,實在不知道可以找誰幫忙,麻煩您真的不好意思……”
“哎——”劉總擺擺手:“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只是我能冒昧問一下,你犯了何事被人冤枉?”楊子謙用一隻手摁著另一隻手的指節,摁得哢哢作響,組織好了語言,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被人下了藥,他們盜取了黎明的文件,董事長以為是我……”
坐在沙發上的老人突然笑了,楊子謙不解地看著他。“能坐到黎明的董事長之位,他一定不是那麼昏庸的人。也許是你們早有過節,而他不過需要一個囚禁你的藉口。”
楊子謙聽得目瞪口呆,如果秦沐銘並不是因為誤會自己而那樣對待他,那會是因為什麼?
就在這時,劉總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摁了免提,秘書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劉總,車主的名字叫黃偉賢,是一名司機,那輛車已經很久沒有行駛記錄了,但我們找到了黃偉賢的住址……”
楊子謙謝過劉總,捏著寫有地址的紙條告別了。
在一個廢品廠裡,他見到了那個叫黃偉賢的人。他坐在一堆廢品中,挑挑揀揀,把能賣錢的東西壘在一塊兒。那兒的廢品堆疊如山,看起來生活很是貧苦,也許他是因為巨額的賠償費才落魄至此?
“請問……你是黃偉賢?”楊子謙禮貌地走上去跟他對話。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問話人,眼神立刻變得慌亂,他不自然地垂下頭,避開了楊子謙的眼睛,點了點頭。
“你認識我吧。”楊子謙開門見山,他還是沒有看楊子謙,神色慌張地又點了點頭。“當初拿起交通事故,是你撞的我嗎?”黃偉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依舊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你……見過救我的人嗎?”他躲在一邊,遲疑了一會,搖了搖頭。
“你認識秦沐銘嗎?”一連串的發文,黃偉賢都以沉默的方式來回答,僅是點頭或者抬頭,沒有一點愧疚或是想透露點什麼的意思。果不其然,問題一出,他又搖了搖頭。
也許真的就是這個司機撞了自己,付了數額巨大的賠償,然後變得窮困潦倒。碰巧那時秦沐銘知道了這件事,找到國外知名的醫生救了自己。楊子謙理清了一下頭緒,覺得事情這麼發展合情合理。
他最後站起來,掏出了自己的錢包,抽出了僅有的一千元對那個司機笑道:“我不怪你,你也不容易。希望你以後過得好些,這裡數目不多,你拿去吃點好的,就當我的一點心意了。”
此話一出,本來躲躲閃閃的身軀卻猛地一震,那人慢慢轉過臉來,不可置信地看著楊子謙。就這麼靜靜地看了一會,他突然毫無預兆地大哭起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樣好的一個人,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楊子謙見狀,連忙蹲下來拍著對面人的肩膀:“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不是,不是……”黃偉賢連連擺著手,欲言又止。
用髒手摸了摸臉上的淚水,他坐在地上嗚咽著開口:“我是為了錢……為了那筆鉅款才撞的你,真的對不起……”
楊子謙呆住,定定地站在那裡,一字一句地問:“什麼意思……?”
他淚眼滂沱地轉向楊子謙,一張黝黑的面孔變得恐懼而悲傷,他緩緩張開乾裂得厲害的嘴唇:“但我不能說,他會殺了我,我不能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快被折磨瘋了天天上課OMG

☆、第 62 章

楊子謙站了起來,在陽光照射下,他的陰影正好罩在了那個縮成一團的司機身上。
他幽幽地開口:“我明白了,謝謝。”
他轉身剛想走,被黃偉賢一把抱住了腿:“求你最後再幫幫我,別告訴他……拜託!”楊子謙沒有回答,抽出了腿就大步邁出了廢品廠。
十張一百靜靜地躺在地上,被炙熱的陽光烤的發燙。
他不知道要去哪裡時,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是我,劉總”對方說得很緩慢:“我相信你一定需要這些資料。”
黃偉賢,男。原本是一個車技很好的司機,後來誤入賭場,欠下一屁股債,於是他發誓金盆洗手,並開著他的車四處逃亡。在幾年前,不知發生了什麼,他一夜暴富,不僅還清了所有的債,還買了套不錯的房子,過上了小康的生活。只是後來,他又禁不住賭博的誘惑,再次身陷賭沼,幾天內輸光了所有的東西,後來就寄居在廢品廠,靠收廢品賺些錢維持生計。
楊子謙靜靜聽著,劉總說完後,他淡淡說了句“謝謝”,然後就掛了電話。
他想過一千種可能,唯獨沒有猜到這種。他想起了薰姐給他的那份資料,他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模樣,如果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大概現在他會出國,或者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或者繼續深造讀研。
他也許還會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有一個漂亮孝順的女朋友,經營著他們溫馨的愛情,過得甜蜜而幸福,或許沒有發生這件事情,就不會跟本該互相珍惜的人擦肩而過。
如果,這個他以前一度鄙視的詞語,現在聽來竟然那麼美好。
如果沒有遇到秦沐銘,他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或許他會不為人所知,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安安靜靜過完此生,亦或許他會出人頭地,變成一個優秀的企業家,或者經濟學家。他會完成自己渺小的夢想,或是會有偉大的成就,讓父母頤養天年,和愛妻生子成家。
所有所有的想像和假設,僅僅就是因為這麼一個小小的車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難怪剛醒來的時候,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歡女人。難怪他一睜眼就看見了秦沐銘,卻天真的以為那是命中註定。
他停在了車水馬龍的街頭,開始慢慢思考著一些事情。
如果說秦沐銘花錢雇了一個富有經驗的司機來撞自己,那麼他請的那些所謂專家就必定不可能是來為自己療傷的。
他做了一個可怕的假設。假設一切的一切當初就是經過精心安排,專門為自己量身定制的陰謀,那麼從一開始,從自己車禍,或是更早——從秦沐銘盯上自己開始,所有的一切都被排進了秦沐銘的計畫表。
想到這裡,他不禁冷汗直流,邁開腳步,時間緊迫。趁還有最後一點自由,他一定要搞清最後的一件事。
“請幫我做個腦部的檢查,我加急,最好馬上就能知道結果。”
醫生給他做了最全面的腦部檢查,他坐在門外的一排藍色的病號椅上,等待結果。他緊張得直流汗,手不斷捏緊握拳,又鬆開,在褲子上抹去手汗,繼續捏緊握拳……
與其說是等待醫學的診斷,不如說是在等待最後的宣判,他不知道以後該以什麼姿態對待秦沐銘,是繼續裝聾作啞苟且偷生,還是勇敢的逃出去,做最後的掙扎。他們會不會重歸於好,或是彼此相互廝殺,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在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報復秦沐銘,那個男人唯一的弱點已經死掉了。
醫院的時鐘總讓人覺得在平行的空間裡沒有光陰的流動,蒼白的牆,灰暗的窗,醫院的一切都顯得肅殺。楊子謙不喜歡去醫院,他總覺得醫院是充滿悲傷的地方。有人死在這裡,就意味著這座建築裡有亡魂在遊蕩。
被救活的歡天喜地地出去了,沒救醒的卻永遠被關在了這個地方。也許這份檢查報告出來後,他將把自己歸為另一種人——活著,卻還沒醒的。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終於推開了門,拿著他的腦部CT圖和一大堆檢測出的資料資料,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小聲問道:“你的腦部動過手術是嗎?”楊子謙吸了口涼氣,點了點頭:“是,我以前出過車禍。”
“……你的車禍並未傷及大腦。”醫生扶了扶眼睛,眯起眼睛看著黑幽幽的腦部照片:“關於記憶的這部分細胞,是故意剔除掉的。”楊子謙呆在原地,聽著醫生滔滔不絕地解釋著自己腦部的病症:
“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想要剔除的記憶,總之這個手術動得十分巧妙,也許是目前國外最新的技術,總之還沒有被開發使用,這可能在世界範圍內還是禁止的吧。我也是曾經在一個很著名的醫學家的論文上看過才知道的,一度以為是他的遐想……”他轉過來看著楊子謙:“你的手術是個很成功的案例,這種手術的成功率極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腦部的癱瘓,變成腦癱或是植物人。”
“剔除者保留了你的部分記憶細胞,也許是在語言和生活技能方面的記憶,但是成功的把所有與時間推移有關的記憶都抹去了。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幸運。”
失了心般的接過了自己的檢測報告,楊子謙出了醫院,一聲不吭地把它們都扔進了垃圾桶。他頹唐的蹲坐在路邊一棵行道樹下,迷茫的望著馬路的遠方。
不斷有車來,也不斷有車往。時間已經很晚,漆黑的夜路被規則排布的路燈點亮,車燈就像炫目的流星,在黑暗的公路上穿梭閃動。
黑夜更加瘮人,楊子謙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瓶白酒,又買了包煙,穿著髒兮兮的褲子,重新坐回了路邊。
眼睛是黑夜裡最美的星星,楊子謙的眼睛在黑夜裡隱隱約約飄飄忽忽地閃爍著,卻始終沒有落下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一下,楊子謙和秦沐銘在最後都變態了--還有有木有人想看秦沐薰番外呀。。弱弱的問

☆、第 63 章

一言不發地打開白酒,他不要命地仰頭就灌,辛辣的酒精一路燒向胃部,感覺就像穿腸爛肚。灌完一口酒,他抽出一根煙,拿火機點了起來。
煙頭在一次又一次地吸吐之中慢慢燃成灰燼,定點的火星乎暗乎明,黑暗的籠罩下青年的臉看不清表情,只是一口又一口地沉浸在充滿煙草味的雲霧裡。
突然想起,這似乎也是秦沐銘教給他的。
悲哀地笑了笑,他猛地掐滅了煙頭,往路邊一扔。擰開白酒,又是大口猛灌。但願長醉不願醒。
他已經不記得以前的楊子謙了。
印象中的那個少年,單純而善良。身著白色的毛衫,臉上掛著健康的淺笑。他從不抽煙,也不碰酒,他很愛乾淨。他有著很強的自尊,從不向任何人低頭。他有著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有志向,有抱負。他有著一對很疼愛他的父母,也很孝順他們。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一直在安靜地走著正常的生活軌跡。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楊子謙了,儘管這種惡性的改變非他所願,但他的確已經變了。
他可以熟練地點起煙,貪婪地吞雲吐霧,用鼻子吐出煙氣,他可以喝很多杯酒都面不改色。他為了不受身體的折磨而輕賤自己的靈魂,用最卑微的姿勢跪在地上祈求那個不停折磨自己的人住手。他可以用各種□□的姿勢和男人做曖,在男人的要求下發出各種淫靡的□□。他學會了撒謊,學會了逃避,再沒有任何夢想,活得苟延殘喘。他沒有可以做的事情,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取悅他人,他的膝下不再有黃金,眼淚也一文不值。
他最終還是變了,翻天覆地。但他也不是楊子傲。楊子傲有著高貴的自尊,有著秦沐銘的寵愛,有著揮霍不完的自由以及獨一無二的個性。
但他什麼都沒有,他只是一個失敗的複製品,一個四不像的怪物。
他覺得自己活得連狗都不如,他根本沒有自我,秦沐銘讓他活在這世界上全部的意義就是忘記自己。
自己真是一個悲哀的存在,秦沐銘也夠心狠手辣。如果那時司機沒控制好,把自己撞死了,或是手術失敗了,那麼那個鮮活的生命也就那樣不聲不響地死了,秦沐銘弄死自己就像弄死一隻螞蚱一樣,眼都不眨。
不管他在手術後是否蘇醒,秦沐銘跟本,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楊子謙這個人活下去。
秦沐銘已經瞞著他父母對外宣稱楊子謙死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秦沐薰沒人知道他還活著,大家都以為現在那個楊子謙是被秦沐銘找回來性情大變的楊子傲。秦沐銘做事做得很乾淨,他甚至還專門去了楊子謙就讀的大學為他舉辦了一場小型的追悼會,又邀請了一些和楊子謙比較要好的同學參加了他的葬禮,當著他們的面埋了一個空棺材。
於是所有人都以為楊子謙死了,除了不知情的楊父楊母。秦沐銘就這樣不動聲色地抹去了楊子謙留給這個世界所有的記憶,大刀闊斧地砍去了他本來應該有的未來,甚至沒有經過他的同意。
楊子謙越想越難過,他坐在馬路邊捂著臉嗚咽起來。他恨自己為什麼會是楊子傲的弟弟,也恨自己太晚發現真相。歸根結底,是楊子傲毀了他的一生。但他不能把錯誤推諉到一個死人身上,他抬起頭,眼裡淚光閃爍。
秦沐銘。
那個男人,不假思索地毀掉了他的一生,僅僅為了滿足他失去愛人的寂寞。楊子謙恨得牙癢癢的,是他讓自己變成了這個不人不鬼的樣子,是他逼自己忘記過去,是他拿著煙酒強迫自己養成楊子傲的習慣。
此刻,他非常想讓這個男人痛不欲生,和他一起下地獄。
煙頭散落一地,空酒瓶被他扔到遠處,碎成了幾瓣。楊子謙扶著樹站了起來,努力回想著秦沐銘家的方向。
走了不久,一束遠光達到身後,楊子謙的輪廓灑滿了光。他回頭,被強光照得睜不開眼。有個穿著便裝的男人下了車,走到他身後,一把手捏住了他的胳膊。
“放手。”楊子謙低聲恐嚇那個抓住他的男人,男人一用力,把他翻過來就是一拳招呼。楊子謙被打得頭昏眼花,鼻血從鼻孔裡慢慢流出來,男人捏著他的領口,毫不客氣又是一拳。楊子謙被打得疼的直喘氣,秦沐銘卻一點沒有要收手的意思,抬腳又向他小腹踢去。
楊子謙吐了口酸水,用袖子摸了摸流了血的嘴角,陰森森盯著秦沐銘。酒精的作用下,楊子謙的腦袋又昏又漲,傷口卻一點也不疼。“跟我回家。”秦沐銘的口氣強硬不容置疑,但楊子謙卻放肆的朝他笑了笑,轉身就想離開。
身後的男人舉起了槍:“不要逼我打斷你的另一條腿。”楊子謙一頓,酒壯慫人膽,他也沒管秦沐銘的威脅,還是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突然身體被人從後面緊緊摟住:“乖,聽話。跟我回家。”他有點詫異秦沐銘竟然柔聲哄他,而不是打斷他的腿然後抬回去。楊子謙那種人歸根結底還是吃軟不吃硬的,被秦沐銘這一抱,鼻子就酸了。
他就像個走丟的孩子一樣,空洞地望著前方。秦沐銘本來以為他還會反抗,想了一堆對付他的辦法,現在看他這麼呆愣著毫無反應,只覺得心也有點疼。摸著楊子謙柔軟的頭髮,秦沐銘把他翻了過來,把下巴抵在他的頭上,用溫暖的大手緩緩撫著他的背。
楊子謙被這麼一刺激更是難過,終於控制不住低聲哭了起來。秦沐銘有點不知所措,只知道狠狠抱緊了懷裡的人兒,一遍一遍在他耳邊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在這。”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安慰的是楊子謙而不是楊子傲,因為楊子傲從來沒有哭過。但他並不想推開他,他知道這個人現在很難過。事實上今天楊子謙出去之後,秦沐銘就猜到了他要去幹什麼,而且的確一直在跟蹤他。只是下午他去醫院了以後秦沐銘就去辦事了,到醫院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秦沐銘開著車在夜幕籠罩下的街道上找了很久,才發現那個坐在樹下,腳邊放著空酒瓶的人。秦沐銘突然萌生了一種強烈的保護欲,他偉岸的身軀嚴嚴實實地蓋住了那個羸弱的身體。
街上的車漸漸少了,兩人的緊緊擁抱的影子被夜晚的路燈拉的很長,楊子謙身上淡淡的味道很好聞,秦沐銘把他整個人揉進了身體裡。他覺得自己仿佛從沒有擁抱過楊子謙,以前不管做過多麼親密的事情也不比這次擁抱來得動心,此刻心跳的聲音充斥著秦沐銘的胸腔,就像鼓點均勻的小快板。
他又一次有了那種久違的感覺,見楊子傲的那種小小的興奮,等待了千年快要枯萎的心又一次有了生機。秦沐銘是十分理智的人,他預感到自己也許開始喜歡上楊子謙了。只是他不知道這份喜歡能夠維持多久,或許就是在他們擁抱的這短短幾分鐘,或許更短。
他輕輕握住楊子謙的雙肩:“子謙,我們回家好不好?”楊子謙聽到秦沐銘喚了他的名字,本來乾涸的淚痕又濕潤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到突然跳出了好多評論心裡非常開心~我決定今天更新兩章回饋新老讀者~~~

☆、第 64 章

秦沐銘開得很快,一到家,秦沐銘推開門便摟著楊子謙吻了下去,楊子謙睜大了眼睛有些茫然,秦沐銘一把關山了門,把楊子謙堵在牆上就是一通狂吻。
楊子謙的口腔裡還有些許酒味,這種淡甜的味道仿佛是給秦沐銘的催情劑,他迷離的眼神和急促的喘息聲就是最好的邀請,秦沐銘抵住他的身體,一隻手撩起了楊子謙的衣服,伸到裡面輕輕撫弄。
楊子謙發出了細碎的呻吟,他昂起頭靠在牆上輕輕喘息,秦沐銘的撫摸十分輕柔,他不緊不慢地挑逗著楊子謙身上最敏感的地帶,逐個擊破。
接著他褪下了楊子謙的褲子,把手放在後面一深一淺地探索著,楊子謙望著他,身體軟成一攤,秦沐銘抱起他軟骨病一樣的身子,抬起腿便放了進去。
剛開始還是清風細雨,後來便演化成狂風暴雨,楊子謙只覺得疼痛中帶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就要把他整個人侵蝕乾淨。他們一路從客廳做到了浴室,從浴室做到了床上。接著兩個大汗淋漓的人躺在了大床上,相擁著睡了。
楊子謙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秦沐銘懷裡,而一睜眼就看到已經醒來的秦沐銘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望著他。
下意識地躲了下,他畢竟還是害怕,而秦沐銘卻大度地捉住他吻了吻額頭:“早安。”
秦沐銘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楊子謙反而有點找不到方向。可能因為昨晚喝的太多了,今早起床頭還有點微疼,他窩在床上不想起來。
過了會,秦沐銘端著早餐笑呵呵地來了,放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喂,楊子謙本能的想到他是不是昨晚對自己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今天才這麼費盡心力的補償他,但這種難得的優待還是要盡情享受的,楊子謙坐在床上,乖乖地吞下了秦沐銘喂給他的早飯。
接著又是一連串從未有過的優待,他就這麼坐在床上,看著秦沐銘給他刮了鬍子,修了頭髮,還抹了一大坨護膚霜。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一直對他很差的人突然對他好起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那個人犯錯了;第二,他快死了。
在秦沐銘進行了一些列護理工作後,終於受不了楊子謙詭異的眼光,站起來澄清:“怎麼了?我就是想開始對你好了,不行?”行是行,只是橫豎聽起來不像從秦沐銘嘴裡蹦出來的話。
“我可能有點喜歡上你了,昨天才發現的。”秦沐銘臉有點微紅,和他高大的身板格格不入。楊子謙垂下頭,是喜歡自己,還是喜歡自己的臉,話總要說清楚的。“喜歡作為楊子謙的你。”秦沐銘補了一句。
這話可把他嚇得不輕,但楊子謙已經沒那麼容易相信了,秦沐銘從開始接觸商場就開始學著撒謊,現在隨口說的喜歡,實在太廉價了,秦沐銘是什麼鳥他比誰都清楚。
秦沐銘摸著楊子謙的頭道:“我知道你已經發現了車禍的事兒,過去的事我承認錯了,希望你原諒我。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對你,我們從現在重新開始,好嗎?”秦沐銘很準確的抓到了楊子謙的軟弱,他知道提出“好嗎?”、“好不好?”這樣的問句,這傢伙一定不會拒絕。
聲音一軟,眼神一曖昧,再加上熱乎乎的鼻息,這傢伙就會受不了地像牽線木偶一樣任自己擺佈。
果然,秦沐銘拿捏得很到位,楊子謙的臉立刻紅得像個柿子,但還是倔強的憋著一句話不說。其實秦沐銘也想,如果像一開始那麼對他,過不了多久楊子謙又會像原來一樣迷戀自己,再加上他對楊子謙也有那麼點意思,就這麼過個一輩子,其實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知道,如果楊子傲能回來,他一定不會選擇楊子謙。
說白了,喜歡上楊子謙也多半是因為那張臉,那張和楊子傲一模一樣的臉。楊子傲在他心裡的地位,是無論誰都無法替代的,他可以再擁有床伴和情人,但一生只有那麼一個人肯替他去死,他一生的認真也只能交付給那個人。
他看著床上坐著拘束的玩著手指的楊子謙,一時覺得非常可愛。白白的臉就像個瓷娃娃一樣,可惜就是太瘦,長時間的折磨把楊子謙的下巴都磨尖了,簡直就像現實版的美圖秀秀。忍不住又把他抓過來吻了吻,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秦沐銘一出門,楊子謙覺得連空氣都反常的混沌,這個連他的性命都要奪去的人現在對他那麼好到底是居心何在?他想了半天,覺得自己身上可以利用的地方都被利用光了,看似無利可圖。那麼秦沐銘那麼對他到底是為什麼?
想了許久還不如照照鏡子來得明白,楊子謙洗了把臉後看著鏡中的自己終於想通了,他是需要一個和楊子傲長得一模一樣的床伴。他以為自己發現了他的罪行後會立即離他而去,所以現在來討好自己。
想透了之後,楊子謙在沙發上靜靜坐下,沙發陷了下去,久違的柔軟。他有多久沒坐過這張沙發了?他想不起來,似乎之後近一年的記憶都是那個密不透光的小黑屋,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對,還有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後怕的疼痛,腳上的槍傷和針管,不論是哪個,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來。
他本應該恨透了秦沐銘的。
大宅子空蕩蕩的,他才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很寬廣,秦沐銘今天沒有鎖他,但他知道他一定出不去。走到門口轉了轉門把,果然轉不開,秦沐銘把門鎖死了。他回到書房裡,拿出那本筆記本,記上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他雖然如實寫下了秦沐銘雇人撞他致使失憶的過程,但從頭到尾都沒有寫過秦沐銘的一句微詞,楊子謙向來討厭撕逼後死命說對方壞話的人,既然兩人同有過一段美好的往事,那就說明至少在某段時間內他們是相互珍惜的,這樣的兩個人即使反目也不應該互相詆毀傷害。於是他最後寫道:
“感謝世界對我的傷害,殺不死我的會令我更好地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是說到做到的好作者~但是這章會不會被鎖我就不知道了。。

☆、第 65 章

楊子謙本以為自己可以萬敵不侵的。但是秦沐銘就是秦沐銘,有手段有心計,論什麼楊子謙都鬥不過他。
秦沐銘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蠱惑人心的訣竅他自然是瞭若指掌。楊子謙純情的就跟個小白兔一樣,要搞定他比搞定那些老女人還要容易。老女人畢竟還是混過社會的,再怎麼好騙總還有點心機的,看到那種花言巧語的青俊美男來討好自己,多半也能猜到是有求於己,所以會提出很多故意刁難的要求。
有時候那些老女人會明說暗示要秦沐銘與她們開房,秦沐銘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對策。先拿酒加藥灌暈了,然後找個猛男頂包,完事了再脫光了躺回床上,頂多噁心一下地看著老女人幸福地撫摸自己的皮膚,但噁心歸噁心,目的達到了他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這麼個撒謊高手來哄楊子謙開心簡直易如反掌,秦沐銘善於製造驚喜,他會創造出各種各樣的浪漫來一步一步擊破楊子謙的防線,首先就是要溫柔地對他,融化他的戒備。
他知道楊子謙怕他,及其怕,甚至有時候在家裡的樓梯上碰到楊子謙都會扭頭就走。而只要秦沐銘待的房間,楊子謙勢必不會進去。
果然秦沐銘在上了一天班回來之後,故意摁了門鈴也沒有人來開。過了會兒他只好自己掏鑰匙,打開了門發現楊子謙不在客廳,上了樓在書房裡終於找到了那個傢伙,此時他正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經濟學的書。
秦沐銘走過去摸了摸楊子謙的頭:“喜歡看這類的?我還有很多呢。”楊子謙嚇了一跳,馬上放下了書,躲開他的手一臉戒備的瞪著秦沐銘的臉。“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很多經濟方面的東西。”
楊子謙咂咂嘴,沒有說要也沒有說不要,起身就要離開。手被一把拉住,接著整個人就被拉入了秦沐銘寬闊的懷裡,就像腦殘劇裡男主挽回女主的狗血劇情一樣。楊子謙滿腦子就寫了兩個字:“臥槽。”
“你很怕跟我待在一起?”廢話,每次跟你待在一起我都會遍體鱗傷,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楊子謙沒有看他,也沒有作答。
“你不信我喜歡你?”你連我的生命都能拿來開玩笑,我還能相信你什麼?楊子謙憤憤地想著,捏緊了拳頭。“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子謙。”秦沐銘放開他,捧起臉就要深情凝視,楊子謙一個拳頭就揮了過去。
反正也打不到你,表達一下憤怒總可以的吧。
沒想到秦沐銘沒有如他預期一樣把他的拳頭牢牢接住,也沒有躲,一記不輕不重的勾拳就這麼打到了秦沐銘漂亮的臉上,他往後退了一步,仿佛有點疼的摸了摸臉。雖然楊子謙力氣不大,但男人畢竟還是男人,拳頭比巴掌殺傷力強,秦沐銘雖然沒有流血,但看得出來他挺不好受的。
看到秦沐銘如此老實的挨了一拳,楊子謙心裡一陣後悔,但馬上又轉變為快感。活該!你欠我的多了去了,打你這麼一下還算便宜你了。“你若覺得解恨的話,就打我一頓吧。”秦沐銘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本來想著楊子謙這種人定不捨得打他,沒想到話音剛落一記重拳就在鼻子上穩穩地落下,這拳差點打歪了秦沐銘的鼻骨,也打得楊子謙手疼。鼻子上的軟骨是很脆弱的部位,秦沐銘覺得鼻子一陣酸疼,生理作用下眼淚就掉了幾顆,他捂著鼻子,摸到了溫熱黏膩的液體。
眼前這個少年,是真的恨透了自己。不然就他那種文弱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打人。
楊子謙看到秦沐銘落淚,嚇得魂飛魄散。他沒想到自己下了這麼重的手,也想不到打鼻子是一定會流眼淚的,他只以為這拳讓秦沐銘疼到哭出來,頓時有些埋怨自己,想給面前那個臉上還掛著淚水一臉痛苦的男人道歉,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他只好呆呆站在原地,略顯擔心地看著坐在地上的秦沐銘。
演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不容易流淚的機會,雖然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唯一有的就是暗罵楊子謙這小兔崽子毛長齊了居然還敢跟他動手。但是看到楊子謙震驚無措,還帶著自責的表情,秦沐銘就覺得這個時候真是用苦肉計千載難逢的良機。
秦沐銘伸起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血,又看了看楊子謙,一滴眼淚就恰當的順著臉龐滑落。“子謙,你真的這麼討厭我?”秦沐銘的聲音低沉性感,他自嘲的笑笑:“也罷,我本來就是個混蛋,這輩子欠你太多。你若是願意,就繼續打吧,我絕不還手。”
這下楊子謙是百分百不敢再打了,他略帶抱歉地走過去,小心翼翼碰了碰秦沐銘通紅的鼻子,秦沐銘很入戲地“嘶”了一聲,卻又立馬裝作很堅強的樣子擺了擺手。
可惜了秦沐銘不去演電影,這畫面連那麼抗拒秦沐銘的楊子謙看到都覺得心疼,只好低著頭過去扶他起來。演,就要徹頭徹尾的演下去。秦沐銘站起來,手上的血已經幹了,他朝楊子謙溫柔地笑笑:“你繼續看書,我給你做飯去。”
楊子謙看著秦沐銘遠去的身影,站在書房若有所思。
做飯——吃飯對楊子謙來說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連續吃了幾個月的花椰菜和青椒,楊子謙感覺舌頭都要麻痹了。他靜靜地拿起那本書,翻了幾頁發現心煩意亂。
過了不久,秦沐銘的聲音就從樓下傳來:“子謙,吃飯咯。”楊子謙無精打采地下去,卻發現桌上沒有那些本應該看見的東西。
不敢奢求秦沐銘煮自己喜歡的,不要吃到那些討厭至極的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楊子謙默默咽著飯菜,心裡一陣酸。很久沒有吃過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吃下去的飯了,自從秦沐銘囚禁他開始,吃飯在楊子謙心中就跟被逼著抽煙喝酒沒什麼區別,所以他越來越厭食,身體也越來越瘦。
儘量不去想過去那些可怕的時光,楊子謙吃了幾口發現,也許是長久以來都吃得不多,現在想吃都已經吃不下了。僅僅是坐在這張飯桌上,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什麼都難以下嚥。
秦沐銘看他放下了筷子,便好言勸道:“多吃點吧,看你瘦的。”楊子謙沒有回答他,站起來就要走。本以為秦沐銘會把他拉回去逼他吃下去,沒想到秦沐銘只是溫柔的說了句:“不想吃咱就不吃了,等會陪你出去買你愛吃的。”
秦沐銘說到做到,吃晚飯就摟著楊子謙出了房門到街上亂逛,楊子謙一直不說話,走路也不看秦沐銘,只是可勁兒的低頭走。秦沐銘也不惱,偶爾走到沒人的地方就上去牽住他的手,到有光的地方再分開。
路上碰到個買糖葫蘆的,秦沐銘要了兩串,遞了一串給楊子謙。楊子謙看著面前誘人的糖葫蘆,吞了口口水,別過臉去不為所動。秦沐銘知道他動心了,走到他面前諂媚地說道:“你吃下這個,我就答應一輩子不欺負你了。”
楊子謙滿臉寫著“不信”,但是拗不過貪吃的心,還是拿去吃了。秦沐銘拉著楊子謙逛了一大圈,愣是把他喂飽了才帶了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甜文的親們就看看這幾章解解饞吧~甜文實在不是我強項,虐心才是正道啊~

☆、第 66 章


洗完澡後,楊子謙愣愣地看著原來放著狗窩的地方。狗窩已經被秦沐銘清理掉了,但在這個角落可怕的記憶卻永遠都消失不了。
楊子謙還記得他被鎖在這裡,身體扭曲成不可思議的角度,承受著血液內的藥物帶來的身體上的痛苦。也記得在這裡喝下的那杯可怕的威士卡,當時就讓他有要輕生的衝動。
就在這個角落,他多少次哭喊著叫秦沐銘放過他,跪在地上苟且求著秦沐銘不要繼續施暴,多少次在這裡被打得鼻青臉腫,腳上的傷口被反復碾壓,踩得稀爛。秦沐銘就像對待一隻牲畜一樣對待他,不帶任何憐憫。
雖然現在在床上,但是看到那裡楊子謙仍然感覺身臨其境,那種感覺讓他毛骨悚然,他把自己裹在了被窩裡。
很快,一雙臂膀就把自己摟住,被窩和空氣之間流通的孔隙裡傳來了秦沐銘淡淡的肥皂香。“睡吧,別亂想。”不愧是秦沐銘,自己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麼屎。楊子謙就裹得像個墨西哥雞肉卷一樣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他才發現,他一點被子也沒有分給秦沐銘,而對方就這麼靜靜地抱了他一個晚上。
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是擔心秦沐銘會不會感冒,他趕快打了下臉,這才多久就忘了以前的一切了?與其擔心那個人渣不如提自己提前燒燒紙錢。
楊子謙承認自己就是犯賤,常常盲目的大發慈悲,但他是真的受不了那麼溫柔的對待。他總是記得別人好的地方多些,包括曾經差點毀掉他的秦沐銘。
一個人在家裡他就會偷偷的想,搞不好秦沐銘真的腦子一熱喜歡上自己了?每次想到這就會陷入無限的糾結之中,心裡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誡自己不可以好了傷疤忘了痛,但一想到這個可能腦子中還是會有一根弦被輕輕撥弄。
也許呢,這世界上最美好的就是也許。
楊子謙雖然對秦沐銘失望透頂,但還不至於徹底死心到不相信愛情。他只是覺得從概率學的角度上來說他們相愛的可能性很小,小好比到一顆隕石經過千年萬年的穿越掉在地球上正好砸到了好不容易外出一次的自己。
但是,萬一呢?
楊子謙非常軟弱的放任了這顆種子的成長,他沒有刻意阻止自己往那方面臆想,而事實上,秦沐銘也一直利用著他的這個弱點,一步一步引他入圈套。
他不讓楊子謙下廚,每次都親自做飯給他吃;因為楊子謙已經染上了煙癮,看到了就可能會拿去抽,所以秦沐銘儘量收好了自己的煙不讓他發現;每天陪著楊子謙去溜辛巴,他甚至別有用心地討好那只狗,導致辛巴見到他跟見到親娘一樣激動。
土豪討好人的把戲裡自然少不了錢,秦沐銘現在的策略就是,楊子謙要什麼,他就給什麼,有一次楊子謙隨口說想彈彈鋼琴,沒想到第二天就看到琴行的工作人員搬了一台黑色的三角雅馬哈進來,當場就把他嚇得一臉煞白,從此謹言慎行。
還有一次他問楊子謙想不想去游泳,楊子謙反復思考了一下,才謹慎的點了點頭。秦沐銘應該是要給他辦游泳卡的意思,總不可能搬個游泳池回家吧?第二天,快遞敲了門:“你們家的快遞到了,簽收一下。”楊子謙拆開那個碩大的包裹,發現裡面真的是巨型的充氣泳池,他這才由衷的感歎秦沐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秦沐銘經常買給楊子謙的衣物,基本都買那些中規中矩的衣服,楊子謙也甚是滿意。有時候還會買些花,不過他不再買玫瑰了,而是改成了茉莉。楊子謙在美國拿著茉莉的樣子他不是沒有見過,雖然和楊子傲長著同樣的面孔,但兩人就是截然不同。
秦沐銘似乎接受了這種差異,也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楊子謙漸漸蘇醒的記憶。他刻意把小黑屋用木板封了起來,躲在角落看著秦沐銘滿頭大汗釘釘子的樣子,楊子謙心裡不禁大為撼動。
楊子謙還是不肯告訴他喜歡吃什麼,他就變著花樣買。若是楊子謙吃得多了,這種東西他就多買些,吃得少或者一口不動的,他就不會再買。
秦沐銘就像一個合格的丈夫寵愛妻子一樣,在這座房子裡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楊子謙仿佛又得到了原本已經不敢奢望的寵愛,早就不會跳動的心又復活了。
三個月之後,楊子謙似乎開始漸漸學會了接受,看秦沐銘的眼神也不再有當初的畏懼,雖然還是戒備,但已經開始丟盔棄甲,這對秦沐銘來說是種莫大的鼓舞。
於是秦沐銘變本加厲地對他好,在吃飯的時候幫他把魚刺挑乾淨夾道他碗中,甚至睡覺的時候會先去幫他暖好被窩。不得不說,這些小伎倆對楊子謙倒是十分有效,眼看著自己的防線就要被攻破,楊子謙垂頭喪氣的跑到書房打開筆記本寫道:
秦沐銘對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該不該接納他。要是忘了以前的傷痛,但他日後再負我,我會不會就此再也站不起來了?
秦沐銘看著楊子謙一天天的變化,自然也十分欣喜。他知道得來個重頭戲,徹底擊敗他倔強的抵抗。
英雄救美是最好用的招數,百試不爽。秦沐銘雇了幾個長期合作的小混混,叮囑他們一定要偷襲自己,而且必須見血。
於是就在秦沐銘和楊子謙出去散步的一個晚上,他們如願以償的被一群不良青年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同樣是更新兩章~好多人希望楊子謙鹹魚翻身,作者也就順應民意讓他爽個兩三章好了~

☆、第 67 章

“把錢交出來!”為首的混混手上握著一把閃著銀光的水果刀,楊子謙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秦沐銘護在了身後:“你躲在我身後,我來對付他們。”看秦沐銘沒有給錢的意思,小混混們紛紛抽出刀來,朝他沖了過去。
秦沐銘訓練有素,剛開始還沒過幾招就撂倒了三個,接著就是一陣混亂的廝殺,楊子謙躲在秦沐銘後面看著他們打成一團,秦沐銘雖然一招一式都孔武有力,但似乎沒有傷人之意。就在他們戰得酣暢淋漓之時,有一個小混混跑出來拿了刀挾持了楊子謙。
“把錢交出來,否則我就弄死他!”小混混惡狠狠地看著秦沐銘,打架的人馬上停下了。秦沐銘轉過身看著被刀架著的楊子謙,慢慢拿出自己的錢夾,抽出所有的錢送到了小混混手上。
就在他掏錢的時候,身後有一個人偷偷拿了刀往他肩上劃了一道,楊子謙一驚,還沒來得及叫出“小心”二字,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就響起了秦沐銘吃疼的喊聲。
小混混們拿到錢就立刻跑了,秦沐銘捂住肩膀試圖止血,劃口雖然不深但很疼,秦沐銘靠在牆上直喘氣。“你沒事吧?”掙脫了鉗制的楊子謙第一時間跑到了秦沐銘面前,看到他手上觸目驚心的血紅,心裡一陣猛烈地揪疼。
“你沒事就好。”夜色下,秦沐銘的表情被額前的黑髮蓋住,但似乎是在笑。
楊子謙當然想不到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他只知道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他又愛上了秦沐銘,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放下過,一直深愛著他。
縱使這個人做過千千萬萬傷害他的事,縱使這個人毀了他的人生,但他還是無法拒絕現在這個傷口淌著血還在關心他的男人。
人都是會變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從來不相信有誰生來就有著冰冷的靈魂,秦沐銘的殘暴只是因為他在適者生存的商業戰爭裡需要活命,不殺別人就等著被殺。楊子謙相信他本不是這樣的,他寧願相信面前這個冷酷無情的暴君被他感化了,愛上他了,所以改變了。他重拾了自己以前對待楊子傲的溫柔,一心想要和自己好好過日子。
他走過去抬起頭,吻上了秦沐銘微微顫抖的嘴唇。
上鉤了。秦沐銘心裡一陣暗爽,但還是配合地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地看著突然做出這個舉動的楊子謙。
“我原諒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當沒有發生過。”楊子謙輕輕說著,仿佛是給初戀最青澀的告白:“從現在開始我們重新開始,秦沐銘。”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發生在床上,一回到家他們就迫不及待地糾纏在了一起,秦沐銘仿佛又看到了幾年之前,楊子謙還不知道真相的時候看他的那種眼神,慢慢的都是迷戀。秦沐銘把楊子謙摁在床上,發狠地撞擊著他的軀體,肩上的傷口撕裂了,留下了鮮紅的血,一滴一滴地抵在了楊子謙身上,秦沐銘卻無暇處理。
楊子謙睜開眼睛迷離地看著秦沐銘,感受著身下傳來的陣陣火熱,這也許是闊別已久的一次你情我願的交好。曾幾何時他們開始相互猜疑,又一起度過了多少暗無天日的時光,之前的那年裡每次發生這種事情,楊子謙只當是地獄的試煉,從來不曾感覺到快樂,他覺得秦沐銘每一次的侵犯都是在□□自己的尊嚴,是折磨自己的一種方法。
雖然秦沐銘的肩上還在流血,但一切都因楊子謙重回溫柔的眼神而變得無關緊要。
不透光的窗簾內裡上演著一場活色生香的激情戲,窗外是熄了火的城市。一輪泛白的明月懸在空中,靜靜照亮了晚歸的人們回家的路。
第二天醒來,楊子謙看到秦沐銘肩上結了痂的傷口,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昨天對於楊子謙來說,就跟宇宙大爆炸世界重新紀年了一般,經歷那麼久的虐待和毆打,他終於是修成了正果。
他想起了幾個月前才發現被秦沐銘弄成失憶的自己,還在狠狠地想著怎麼逃開秦沐銘,無奈地嘲笑了自己的軟弱善變,他還是決定徹底原諒他。畢竟以前他們沒有感情,秦沐銘習慣了傷害別人,弄殘一個陌生人對他來說不過就像捏死一隻螻蟻。現在生活了那麼久,好不容易他有些喜歡自己,而自己也還深愛那個人,不如就好好在一起。
過去的事糾結那麼多也沒辦法重來,無論當初秦沐銘是怎麼傷害他的,他都不想再追究了,冤冤相報何時了楊子謙覺得自己就像修行了千年的,秦沐銘虔誠的信徒,終於感化了神明。
也許秦沐銘是真的開始喜歡自己了,他這麼想著,嘴角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這麼多年,他終於能作為楊子謙好好活一次了。那個毀了他的人,還是肯定了楊子謙的存在,他沒有死。
楊子謙拿出了他那本筆記本,把這幾個月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寫了進去,接著他翻開了新的一頁,寫道:從今天開始,忘掉他所有的不好,我會陪他一直走下去。
也許這就是一個新的契機,他們都給了彼此一個機會去好好相互珍惜,他始終相信秦沐銘會發現自己的好。
走到客廳給辛巴喂了飯,看著歡脫的愛犬,楊子謙不禁感歎,這條流浪狗與自己經歷了世間風雨,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了。流浪狗養久了,感情會非同一般的深厚,若是有人要拿一條價值連城的名犬與自己交換,自己定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想到這兒,他就想到剛開始把辛巴抱回家時秦沐銘嫌棄的樣子,不禁心生欣慰。秦沐銘算是有情之人,相處久了,他一定也喜歡上了這條狗,沒有什麼人的心是冥頑不靈的磐石,時間長了就會慢慢接受,慢慢喜歡。
這麼想想,楊子謙越發覺得秦沐銘說的“喜歡”不是在戲弄自己。再玩世不恭的人也有認真的時候,他想著若是辜負了秦沐銘的認真,他一定會悔恨不已。
但他卻沒有想過,秦沐銘辜負了他多少次的認真。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是說到做到的好作者~大家踴躍評論哦~

☆、第 68 章

楊子謙就像望夫石一樣,抱著辛巴守在窗前等著秦沐銘回來。
見不到煙,吸煙的次數也就慢慢減少了,楊子謙開心地以為自己很快就能變回從前那個煙酒不沾的人。有時候楊子謙也會不可抑制地想抽煙想喝酒,但每次想到秦沐銘說喜歡上了自己,這種念頭就會被他扼殺在搖籃中。
畢竟他說喜歡的是“楊子謙”,而不是“楊子傲”,那些陋習,他本來就不應該有。
思緒一下子飄到了秦沐銘逼著他吸煙喝酒的時候,他搖搖頭,暗諷自己心胸不夠開闊。既然答應了要原諒,就不應該再計較這些過去的事情。
畢竟聽到秦沐銘親口說“我喜歡你”,他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這是楊子謙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他太容易滿足,也太容易感動。當時被孫浩天騙的那麼慘,也許也是因為他太易相信別人了,就像秦沐銘折磨了他那麼些個月,隨便給他點好處,他就像條狗一樣搖著尾巴回來了。
秦沐銘不會對自己說什麼再也不負人心這樣的話,他就是在不斷的辜負別人、背叛別人的過程中長大的。以前有多少人跟他說過“你會下地獄”之類的話,他早已經不怕了,這輩子做過的壞事夠下十八層了,再多兩層又何妨?
而對於楊子謙,秦沐銘現在的態度還是戲謔的,他既渴望楊子謙一直那麼心甘情願地陪著自己,又不想背叛他這輩子唯一的真心——對楊子傲的那份感情,他知道這個人可以傷,可以肆無忌憚地玩弄,只要給他點寵愛,他就一定會回頭。
秦沐銘心裡很清楚,楊子謙那種性格最大的弱點就是軟弱,他不想楊子傲說要離開就一定會頭也不回地走,他總是一步三回頭,然後遲疑不決,最後經不起那些溫柔,還是會乖乖回去。這樣的軟弱就是這麼一步一步地縱容著秦沐銘,促使他一點一點越來越過火地試探著楊子謙的底線。
楊子謙之于楊子傲,就是缺少了那份秦沐銘迷戀死了的桀驁。所以秦沐銘才知道自己會喜歡他,就像喜歡花花草草,喜歡錢和權,喜歡現在的一切,喜歡一幅畫一座雕塑一樣,但終究不會是愛。
而楊子謙不知道,說好聽點就是容易心軟,說難聽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秦沐銘還沒回來,楊子謙就捧著秦沐銘給買的零食不停地拍照,還跑到樓上去翻開了他的筆記本寫:
“每個人都應該有被原諒的機會,何況是我最愛的人。”
楊子傲心情一好,人就□□,而楊子謙心情好,就會變成百依百順的小媳婦。門鈴一響,楊子謙就一個箭步跑去給他開門,又是拿衣服又是提鞋,好不孝順。
秦沐銘看到楊子謙又回來了,並且還對自己那麼死心塌地,一顆心就放下了。果然那麼多個月的功夫沒白費,只要他願意,就沒有他挽回不來的。何況那是楊子謙,一感動就心軟,真是十足的傻瓜。
看著秦沐銘挽著袖子走到廚房做飯的背影,楊子謙更加堅定不移地相信秦沐銘是拿真心對他,只是他以為的真心實在太幼稚,對秦沐銘來說不過就是雕蟲小技。現在施捨給楊子謙的討好,根本連他以前擺平那些女人的十分之一都算不上。
秦沐銘很清楚自己對楊子謙是什麼樣的感情,說白了就是喜歡。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也喜歡和他做任何事情。
但喜歡終究不能等同於愛,喜歡可以割捨,愛卻很難放下。
兩人坐在飯桌上,楊子謙看著各式各樣的菜,秦沐銘已經摸清了楊子謙的口味,他開心地笑了。秦沐銘看到笑得和孩子一樣的楊子謙,也笑著問他:“喜歡嗎?”楊子謙點頭道:“喜歡。”秦沐銘拿了杯威士卡獨酌起來。
看楊子謙看著他,他倒了一小杯遞到他面前:“想喝的話就喝點兒,不想喝就別喝了。”楊子謙原來秦沐銘的理由之一,也是因為現在的秦沐銘在任何事上,給他出的都是選擇題。
楊子謙想了會兒,那起杯子跟秦沐銘碰了碰:“我陪你喝。”說罷一飲而盡。楊子謙的酒量好了很多,雖然還不及先前楊子傲的五分之一,但已經大有進步,這杯酒下肚,他仍然談笑自如。
心裡楊子傲的影兒和眼前的人重了重,立馬又分開了,無論過了多久,楊子傲的身影還是會常常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摸了摸眼前那個紅撲撲的臉,仿佛他的楊子傲又回來了一樣。
楊子謙自然不知秦沐銘心中所想,只當是他喜歡自己而情不自禁地觸摸了,臉更加火辣。秦沐銘沒有喝醉,只是他看著楊子謙的臉,想著楊子傲的相貌,過了會兒,黃頭髮慢慢變黑,張牙舞爪塗了髮膠的毛變得又順又滑,細膩的貼在臉上。皮膚也變白了些,身子更瘦了,眼神也從原來的驕傲變成了謙恭和善的樣子。
他搖了搖頭,黃髮少年和黑髮少年都不在了,只有眼前的楊子謙睜大眼睛看著自己。他順手拉過楊子謙,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把他的頭摁住就吻。楊子謙閉住眼,睫毛微微發顫,虛虛的眯著一條線偷偷看著秦沐銘。
嘴上吻住了,手上又不老實。那只靈活的大手直接伸向楊子謙身上的敏感點,撓得楊子謙渾身燥熱,心癢癢的。秦沐銘也受不了了,抱起他就走向浴室。
三五下除去了二人的衣物,秦沐銘沒有打開龍頭,兩人又幹又濕的軀體就在浴缸裡纏綿了好一會兒,楊子謙抬起濕潤的眸子凝視著秦沐銘的臉,有些羞怯卻又主動吻了上去。
面對投懷送抱的楊子謙,秦沐銘自然沒有什麼抵抗力。對自己冷眼相待了那麼久,這種眼神實在太難得了,秦沐銘只覺怎麼看都嫌不夠。只是和眼前這個人上床的次數多了,他才發現自己把他當成楊子傲來臆想的次數少了。
是因為時間過得太久了嗎?但他明白,不管對楊子謙做什麼,或是不管多喜歡他,他都比不上楊子傲。楊子傲的一切都已經融進了他的血肉中,他這條命,一半就是楊子傲的,他不能忘掉。
秦沐銘就像只偷腥的貓,一方面想著這樣會不會越陷越深,一方面又覺得一天不做悶得慌。
楊子謙濕潤的黑髮貼著臉頰,朱唇微張,漂亮的喉結微微顫抖著,在秦沐銘的撫弄下發出細碎的□□,兩隻細腿勾著浴缸壁,閉著眼睛,睫毛上還沾著小水珠,白皙的脖頸下是棱角分明的鎖骨,他的身體上雖然遍佈著傷痕,可在這時候怎麼看怎麼性感。
這分明是楊子謙,楊子傲雖然也妖孽,但少了那份溫柔的青澀。秦沐銘已經沒辦法再為自己開脫,他並不是把楊子謙當做楊子傲才願意和他做的,他真真切切地看著的人,是楊子謙。
作者有話要說:  就不更兩章了。。作者十一要出趟門就更不了。。為了不斷更要有點庫存~大家耐心等待哦,小紅不會偷懶的~

☆、第 69 章

柔情蜜意的日子過了大半年,楊子謙已經徹底淪為家庭煮夫,不過小日子也過得十分愜意,主要也是因為秦沐銘有錢。
當然,先前秦沐銘吞併的秦沐薰的股份如今也盡數歸還了,由於楊子謙和秦沐銘的和好,秦沐薰也得以經常來看看楊子謙。
若要說以前秦沐薰把楊子傲當弟媳婦來看,那麼現在的楊子謙可以說就被她直接當成了親弟弟。弟媳和姐姐畢竟還是有些隔閡,但比起親弟弟秦沐銘更喜歡楊子謙的秦沐薰就直接遮罩了這條隔閡。
在過去的這大半年間,她常常帶著楊子謙去吃甜品,還時不時的托人從外國捎回楊子謙最愛的牛奶巧克力,搞得他特不好意思,每次都紅著臉不敢收。
甚至秦沐薰還對楊子謙做出了她對秦沐銘從沒做過的事——帶他去買衣服,還讓他幫自己挑。從前的秦沐薰可是從來不允許他人干涉她對衣服的選購的,她也常常去參加那些青年設計師的時裝發佈會,主要是當評委,偶爾也會去看看新的潮流趨勢。
先前已經有所提及秦沐薰的品味,事實上她並非具有非常敏感的時尚嗅覺,只是憑藉她極好的身材和完美的臉蛋,每次她隨便買的衣服被她一穿都會流行起來,所以廣大女性都以秦沐薰為時尚標杆來選購衣物,她也就自然而然地引領了時尚風潮。
而楊子謙——說白了就只是個土裡土氣的大男孩,一個老喜歡穿白色衣服(不用說,冬天毛衣夏天T恤或襯衫)陪牛仔褲,腳下還穿個運動鞋(偶爾也會穿帆布鞋)的人能有多時尚的眼光?何況楊子謙向來是個好學生,好學生什麼打扮相信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楊子謙打出生下來就不懂啥叫時尚,他只知道怎麼舒服怎麼穿。
所以秦沐薰帶楊子謙一起挑衣服的事情,還真驚動了不少記者,雖然兩人都帶了墨鏡,但他們的照片還是上了報紙——“時尚女王秦沐薰與秘密男友攜手進商場,藏匿多年的神秘男人竟是小正太?”
看到報紙時秦沐銘當場笑了出來,圖中分明是一個氣質翩翩身材婀娜的女子牽著一個木訥瘦弱的小少年,報紙怎麼不說是她藏匿多年的兒子?
“看來你深得我姐歡心啊,媳婦兒。”秦沐銘把報紙塞給滿面通紅的楊子謙,還不忘把他揪過來親了親額頭:“看來遲早你得隨夫姓嘍。”
楊子謙才沒那麼不要臉,儘管現在聽得秦沐銘一口一個媳婦兒叫的一把順,但每次聽到都還會面紅耳赤,這次也不例外。秦沐銘就喜歡逗得他那副窘樣,怎麼看怎麼順眼。他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對啥事都格外較勁兒的傢伙了。
這傢伙有點迷信,從來不許自己發什麼毒誓或者開什麼不吉利的玩笑。不管以前滾過多少次床單,他還都每次都跟第一次似的,做完就用被子捂著臉。平常也是,講個葷笑話他就臉紅,忒娘們兒了些。他不喜歡做太過激烈的事情,有時候看他一個人蹲在辛巴窩前逗狗,過去從後面抱住他,他就會輕輕握住自己的手腕。在週末的午後,他常常會捧杯綠茶坐在陽臺的榻榻米上靜靜地看書,有時候也跟秦沐銘看電影,各種類型的電影都涉獵,唯獨不看恐怖片,怎麼哄都不看。所以秦沐銘常常嘲笑他膽兒小,他也沒反駁,反正本來就膽兒小,爭這有的沒的沒啥用。
秦沐銘越來越喜歡給楊子謙拍照了,以前覺得看楊子傲的照片像在看電影,現在看楊子謙的照片就像在看油畫。每一張,秦沐銘不得不承認,都很漂亮,有他攝影技術的成分,但更多的是鏡頭中人的資質。
本來就是一張素雅的面孔,每次又老做著那麼文藝的事情,怎麼看怎麼覺得和諧漂亮。他不像楊子傲,以亂和張揚為美,如果說楊子傲像一幅天馬行空的抽象畫,那麼楊子謙絕對是一副精美絕倫的寫實油畫。
秦沐銘向來討厭和諧,中華民族一直以和諧為美,但他不信這些。人嘛,本來出生就是為自己而活,如果事事和諧還怎麼分出個高低貴賤?本來有才能高智商的人就應該踩在無能愚蠢的人頭上走,本來人就應該為了利益互相殘殺,要不怎麼說社會是個弱肉強食的叢林?生在這裡就不能不遵從規律和法則,既然有這麼個兇暴的法則,還講什麼個和諧?
他第一次看到的與世無爭的人,便是楊子傲。楊子傲不和諧,但他也不尖銳,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秦沐銘喜歡他。
而秦沐銘唯一覺得和諧,而自己也看得順眼的便是楊子謙。人言物極必反,楊子謙整個人就是和諧到一個境界了,秦沐銘才不覺得討厭。秦沐銘是知道楊子謙的人生履歷,當然也知道他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沒有讀過聖經,他大概不會相信世界上還有這麼一種人的存在,但看到楊子謙使他更確信了,這種奇葩的生物在這個社會是可以活下去的。
秦沐銘從不認為誰投他以木桃,他就得報之以瓊瑤。他只覺得別人給他,是別人的事,而他願不願意報答是他的事,所以恩將仇報這種事情秦沐銘常幹。剛開始還覺得良心不安睡不著覺,幹多了漸漸就習慣了。所以楊子謙對他再怎麼好,他也只當是楊子謙一廂情願的事,其實本來也是,秦沐銘又沒拿刀架人脖子上要脅楊子謙對他好。
楊子謙也是死心眼兒,仿佛秦沐銘先前什麼損毀他的記憶,遣離他的父母,害得他無法繼續學業,還暴打施虐的事都比不上這短短一年的好,仿佛以前的事還不夠觸及他的底線,還在他能原諒的範疇內。
他還是願意死心塌地的繼續喜歡秦沐銘。
作者有話要說:  這張沒啥具體內容。。下章可能才有,作者一直在努力趕文囤貨~國慶不會斷更噠~

☆、第 70 章

一切都越來越好了,偶爾閑下來時秦沐銘會帶他去遊樂園玩。楊子謙喜歡吃甜食,所以秦沐銘每次都會買棉花糖和霜淇淋討好他,然後靜靜看著他吃得滿嘴黏糊糊的樣子。
楊子謙雖然也老大不小了,但還保有一顆貪玩的童心,每次都會硬拉著秦沐銘陪他坐什麼過山車,海盜船,還是超級刺激的升級版,然後下了遊樂器械秦沐銘就看著他青著一張臉扶著杆子一陣狂吐。秦沐銘倒也不反對他這麼作死的自虐,只覺得他這麼著又可恨又可愛。
偶爾秦沐銘也會買一把氣球給他,特別是在有小朋友要買氣球時,因為秦沐銘不喜歡小孩,所以他會故意壞心眼的把所有氣球都買下來,然後看那小孩在旁邊氣的乾瞪眼。不過楊子謙總是計畫的破壞者,好心的他每次碰到吵著向他要氣球的小孩總會心軟給一個,給著給著也就發沒了,秦沐銘也不惱,楊子謙就是這麼個個性,他早習慣了。
除了遊樂場,他們還會出沒於電玩城,秦沐銘辦了張卡,充100個遊戲幣送20個,充500個送150個,秦沐銘自然每次一充就是500,自然兩人也在電玩城玩得如魚得水。
楊子謙每次都一定會耗費十幾個金幣在娃娃機上,而秦沐銘則會饒有興致地站在他旁邊看著他努力撲空的樣子,每次到手的娃娃眼看著就要掉出來,卻又落了下去,楊子謙便會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就是因為他把什麼事都看得太認真了,才老抓不到娃娃。
看他浪費了十個金幣之後氣急敗壞的走開,秦沐銘才慢悠悠走到娃娃機前,投個幣,抓個娃娃,然後把那整台娃娃機用力一晃,娃娃就穩穩當當掉到了出來的口裡。每次楊子謙看到秦沐銘一抓就得手,總是吵著叫他傳授訣竅,但秦沐銘愣是不肯教他,說祖傳絕技傳男不傳女,把楊子謙氣個半死。
他們還很喜歡玩暴力摩托,其實楊子謙一點都不暴力,他在裡面的角色就是被電腦虐的。每次剛一出去就被其他摩托撞個半死,不論玩多少次都是穩穩地佔領倒數前三的寶座。這種情況還是在跟秦沐銘連線之後才得到的改善,秦沐銘根本就是個暴力狂,在遊戲剛開始就用了幾個加速瓶把那些擋路的撞飛,然後一路馳騁,楊子謙自然也沾了點光。秦沐銘每次都可以穩穩地搶到第一,因為多投兩個硬幣就有作弊道具,秦沐銘可謂是經驗豐富。
秦沐銘基本上就是橫掃整個電玩城的遊戲小霸王,只要是能見到的遊戲,沒有他玩不好的。投籃機可以投個二十來次不用扔硬幣,跳舞機連最難的曲子都可以一次性通關,就連推硬幣的坑人機器都可以被他用數學概率學和物理學以及工程力學算完輕鬆搞定。他每次投硬幣都會準確控制在投1~3個回報3~5個這個範圍內,很快手裡的硬幣就翻番了。
兩人數了數,一共42個,於是又繞場玩了一圈。
於是楊子謙對秦沐銘又有了新的認識,看來這傢伙不僅是優秀的企業家,成功的領導者,學術界的天才,還是電玩城的神。也許這就是楊子謙那麼迷戀他的緣由,秦沐銘在每個領域上都可以做得很好,無論困難還是容易。
楊子謙見過秦沐銘的辦公桌,各種資料分的清清楚楚,按使用的頻率來擺放在不同的位置,不多用的就放在離辦公桌最遠的櫃子,常用的放在書桌上的分層架上,連咖啡杯的擺放都相當有講究——他的咖啡杯永遠不跟文件放在一塊,而是擺在眼睛可視觸手可及但隨意揮手不會碰到的地方。
書桌上永遠有一盆綠葉植物,無論是在家裡的辦公桌還是公司裡的。他的筆很少但很齊,三支整整齊齊的插在木質筆筒裡,一支簽名的鋼筆,一支會議筆,一支鉛筆,墨水會放在一個特定的凹槽裡。無論他去上廁所還是去幹任何事情,都會先把檔收好再離開,而只要秦沐銘不在,他的辦公桌一定是一塵不染歸置清晰的。
有人說一個人的素質可以體現在他的房間裡,而秦沐銘的素質就體現在他的辦公室中,並且他對所有黎明的員工也是如此要求的,這才成就了如今蓬勃發展高速運轉的超級公司。
秦沐銘的字很漂亮,一筆一劃遒勁有力,字骨正而字形逸。有時候楊子謙可以癡癡地盯著秦沐銘寫的字看好久好久,就像看到那副棱角分明峰眉劍目的面孔。
楊子謙算是徹底忘記了那些苦難的日子,他只覺得是上帝太優待自己,才會把自己重新送回秦沐銘身邊。他崇拜秦沐銘,視他為自己的信仰,自己小小的世界裡的神。他把秦沐銘出過的書都翻爛了,偶爾刷牙的時候還會凝視著秦沐銘的牙杯傻笑,睡覺前趁秦沐銘洗澡就躲在被子裡大口嗅著秦沐銘的味道,他算是走火入魔了,就像朝鮮人民崇拜三胖一樣盲目瘋狂。
楊子謙就是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剛回來時路過以前關自己的小黑屋他還會故意繞路走,現在就算進小黑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畢竟他一直相信著,秦沐銘愛上了自己,前面那段黑不見底的時光早已過去,自己未來的人生在秦沐銘的照耀下還是一片光明。
他甚至想好了,以後要和秦沐銘攜手去什麼地方。首先要治療自己的腿傷,然後才可以好好地陪秦沐銘一起走完接下來的人生。他看著長成了一條成年大犬的辛巴,幸福地笑了。
而此時,在公司的秦沐銘接到了一個電話,來電的是他的秘書。
“董事長,有件重要的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秘書的語氣不如往日的沉穩,此時竟帶有了一絲慌亂。“說。”秦沐銘放慢了腳步,走到辦公室的大落地窗前看著忙碌的城市。
“昨天有人說……在本市的一間酒吧裡……”秘書的聲音頓了頓,秦沐銘把玩著手裡的茶杯:“怎麼?但說無妨。”
“看到了楊子傲。”
啪!茶杯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幾瓣。
作者有話要說:  男豬腳二號終於出現了~大家不要懷疑那個楊子傲的真實性~就算長得一樣秦沐銘也可以一眼分出真假的~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其實我真的很想問你們比較喜歡楊子謙還是楊子傲。。?

☆、第 71 章

秦沐銘差點聯手中的手機也握不住了,確認了一遍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他吞了口口水,一字一字的問:“你,再,說,一,遍。是,誰?”
“楊子傲。”
秦沐銘第一個反應是,難道是逃跑的楊子謙?
不可能,楊子謙一直待在家裡,不可能擅自跑出去喝酒,再說他們都已經和好很久了,他犯不著瞞著自己逃跑。秦沐銘眉一鎖,吩咐秘書要來了目擊者的電話。
迫不及待的撥打了那個電話,接聽的是個男人。“聽著,你老實說的話,消息費隨便你開。”“好好。”聽對方急迫的聲音就知道是個貪財之徒。“你昨晚看到的人,是什麼顏色的頭髮?”“黃色。”秦沐銘心下一驚。
“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特徵?”
“穿著很誇張,外套裡就一件塗鴉的背心,牛仔褲也破破爛爛的。帶著一顆很誇張的黑鑽耳釘。”
秦沐銘倒吸一口涼氣,顫聲問道:“當時他在幹嘛?”
“抽煙,還喝了酒。40度的白蘭地……好像喝了兩瓶。”
秦沐銘掛了電話,心情十分複雜。如果他的描述沒有騙人,那麼他所見之人應該是楊子傲。但楊子傲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這怎麼可能……若他還活著,不可能不來尋找自己。
也許只是相貌長得一樣?秦沐銘懷疑那人的動機,畢竟以前也有過人聲稱自己見過楊子傲,不過都是些冒牌貨。秦沐銘心裡想,就算是冒牌貨,哪怕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自己也要親自去看看。
要來了那個酒吧的地址,秦沐銘戴著墨鏡瞞著楊子謙親自去了一趟。繁雜的酒吧裡魚龍混雜,各色人等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整個酒吧閃著刺眼的燈光。舞臺上的鋼管舞女郎跳的歡快,下面有尖叫拍照的男人女人,燈光、相機的閃光射向這個酒吧的每一個角落。
秦沐銘躲閃著擁擠的人流,來到吧台前點了一杯雞尾酒,一邊喝一邊掃視著這個酒吧。
世間糜亂不過如此,有醉酒後躺在沙發上激情擁吻的男女,有一臉色相目不轉睛盯著臺上女郎妄圖拍到裙底風光的猥瑣大叔,有被幾個陪酒女擁著一臉□□的大腹便便的老男人,還有約好了房間在吧台邊調情的同性戀。
看慣了乾淨的楊子謙,到這裡秦沐銘反而覺得格格不入。
秦沐銘想起了那個黑髮青年,總是穿著最乾淨的衣物,就算是白色的衣服也從不弄髒。楊子謙的生活實在太規矩,雖然養成了煙癮,但在秦沐銘不逼迫他後就慢慢戒了,酒也不喝。
楊子謙總是給人一種嫺靜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經常坐在陽臺的榻榻米上看書的緣故,又或許是他身上純天然的一股幽香。他舉手投足都優雅地像只貓,眉清目秀的面孔像是上了霜一樣。
楊子謙簡直是這個社會中極罕見的一類人,就像在一堆雜草中安靜盛放的一朵雛菊。不要說夜店,楊子謙甚至連網吧都沒有去過。以前他的生活都是讀書,從小到大的讀,中規中矩的活著,從來沒有半點叛逆或者張揚。可以說,楊子謙並不像個年輕人,他過早的攬下了那個年齡不該承受的責任,他太過懂事,以至於忘了什麼是青春。
因為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校園裡,楊子謙實在單純,他並不知道社會比他想像的要可怕得多,自然也料不到自己會掉進一個叫秦沐銘的黑洞。所以他不適合秦沐銘,一個城府太深,一個又過分單純。
但此時在這渾濁的空氣中,秦沐銘卻突然有點想那個少年了。也許現在他正走在背叛他的道路上,但秦沐銘不會回頭。楊子謙是無論如何都能牢牢握在手心的,楊子傲卻是自己仰望了許久不可及的。
光憑楊子謙愛慘了自己一點,秦沐銘就有自信玩弄他的愛情。他也時常憤憤的想著,楊子謙就是因為這麼窩囊這麼沒出息,自己才看不上他。若是楊子謙有像楊子傲的那麼一點點傲氣,恐怕就不是這種結局了。
本來給楊子謙的愛就是施捨,他隨意收回也不算忘恩負義。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深愛的是誰,想要的是什麼,秦沐銘活得太明白,每個人對他的價值他都用利益來估計,可以扔掉的就果斷拋棄,還有利用價值就繼續持有。楊子謙屬於後者,但他唯獨沒有算出楊子傲的。
等了三個小時還是沒見到楊子傲的身影,秦沐銘失望地回了家。
開了門還是楊子謙期待的面孔和辛巴搖著尾巴吐著舌頭的樣子,一人一狗動作默契同步,好像一起在家裡癡癡等著自己很久了一樣。秦沐銘知道,面前兩個都是重情重義的傢伙,楊子謙跟辛巴很像,你對他好他就一定會對你好,不計前嫌。
秦沐銘走過去摸了摸楊子謙的頭,開口就是一個謊:“今天跟個客戶見了面,談的有點遲,你不會介意吧?”楊子謙乖巧地搖搖頭,撒丫子就去給秦沐銘端茶送水。
楊子謙剛轉身,秦沐銘就發了條短信給秘書:
從明天開始你每天下班晚就在XX酒吧蹲點,找到楊子傲就立馬電話告訴我,工資翻倍。發完短信後就刪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楊子謙自然不知情,他只當秦沐銘公務繁忙,更加心疼他的身體。
瞞著楊子謙其實非常容易,第一他不查手機,第二他不翻西裝,第三他不問東問西。第一次談戀愛的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跟男友耍心機,怎麼恰到好處地吃醋,怎麼鬥小三。他只以為自己掏心掏肺對秦沐銘,對方多多少少都會感知到他的真心,道德和良心都會驅使他不做對不起自己的事。
但是秦沐銘,恰恰就沒有道德和良心。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要走了嗚嗚嗚。。對劇情有啥需求都請留言!!我一定會在回來後的第一時間回復噠~

☆、第 72 章

又是平和甜蜜的半個月,楊子謙幾乎都要覺得自己真的已經和秦沐銘結婚了,現在他們的生活就和普通的夫妻沒有區別,白天他在家看看書玩玩狗,做好飯等著秦沐銘回家,晚上又一起溜著辛巴出去散步。
他以為他們的生活就會像現在這樣平靜地過下去,相愛相伴。秦沐銘也是瞞的天衣無縫,對找到楊子傲的事隻字不提。
而秘書在那個酒吧連續蹲了半個月的點,連個楊子傲的影子都沒見著,每天被那些燈光閃的都要青光眼了。他開始懷疑那個男人提供的資料的真實性,但秦沐銘則十分有耐心,都等了楊子傲那麼多年,真不在乎這幾天。(反正也不是他在蹲點)
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在一個晚上秦沐銘正與楊子謙纏綿之時,秘書一個電話打過去棒打鴛鴦:“老大,我看到他了!!”
“好,我馬上過去,你盯住他。”剛掛電話,看著楊子謙好奇的眼神,秦沐銘隨口解釋道:“噢,是個特別不好搞定的客戶,好不容易來我們市一趟,要抓住這個合作機會和他談談專案。”楊子謙一聽是公事,乖乖放開了秦沐銘。
秦沐銘也十分喜歡楊子謙識大體這一點,以前楊子傲可沒那麼容易讓他走,因此他也曾錯過不少大生意,但是他願意。而楊子謙——
如果那個人真是楊子傲,不用說秦沐銘一定會把他找回家,之所以現在還沒和楊子謙攤牌就是因為,凡事都要留條後路,萬一那人不是楊子傲他還可以繼續和楊子謙湊合著過,不會雞飛蛋打兩頭空。
在楊子謙依依不捨的眼神下,秦沐銘在他額上印下一吻,連西裝都沒來得及穿就匆匆出去了。楊子謙雖然心裡暗自奇怪,但也憋著沒問。以往秦沐銘都會先收拾好行頭再走,不管是多麼重要的事。也許今天真是要見什麼重量級的客戶了吧,晚上又得和辛巴過了。
紅色的跑車駛到酒吧門口,秦沐銘匆匆下車沖進酒吧,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秘書,他悄悄走了過去。
秘書看了心急如焚的董事長一眼,抬手指了指——
秦沐銘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在一群男人女人中間,有個拿著酒瓶仰頭就喝的黃髮青年。
頭髮像剛收割的麥子一樣金燦燦的,青年大方地咧著嘴笑,把喝完的空酒杯倒過來,炫耀似的拿給圍在桌邊所有的紅男綠女參觀,接著熟練地又開了一瓶,眼睛都不眨地昂首猛灌。
還是那樣獨特的穿著,只是他比原來要胖了,也許過得不錯。青年笑的放蕩,露出了一排白花花的牙。他絲毫不忌諱地勾著其中一個男人的脖子,過了會兒胳膊累了,又換著另一個男人勾。
也許是喝了太多,青年的臉頰變得微紅,一群人仿佛聊到了一件他不關心的事情,青年坐在沙發的一端,熟練地點起一根煙抽了起來。
秦沐銘再熟悉不過,那是他抽了好幾年的牌子。
就算眼睛瞎了耳朵聾了鼻子什麼都嗅不到了,他還是能認出楊子傲,憑著那顆心。秦沐銘很肯定,站在他面前那個瀟灑俊朗的少年,就是消失了多年的楊子傲。
只是太多年了,秦沐銘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飛機的殘骸已經成渣了,秦沐銘以為楊子傲也化作了灰燼散在裡面。他甚至不再期待此生能夠再遇見,雖然每每聽到楊子傲的消息他都會第一時間去找他。
楊子傲剛剛失蹤時他也常被騙,為了那些亦真亦假的消息東奔西走翻山倒海。他曾經那麼絕望地想過自己也許會抱著對楊子傲的愛孤獨終老,在奈何橋上相見。
他曾經為了這個青年瘋狂,曾經流光了他這輩子的淚。
他從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一種情景下再次遇見那個心心念念的人。他不是情種,但惟獨此人令他癡心絕對。
此生摯愛近在咫尺,他此刻卻有些心慌,他怕楊子傲把他忘了,愛上了其他人,也怕經歷諸多變故,楊子傲不再屬於他。曾經他也想過千千萬萬種再次遇見要說的臺詞,但此刻腦中卻一片空白。
身體不聽使喚地走到了楊子傲在的那個桌前,縱使曾經經歷過無數大場面,也控制不來此刻的情緒。他就像個被抽走靈魂的軀殼,呆呆望著眼前的人。
楊子傲看到是他,眼神閃爍了一下,但還是顯得很鎮定。一桌的歡聲笑語瞬間停了下來,那些男女呆若木雞地看著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前的黎明集團的老闆,嚇得目瞪口呆。
過了一分鐘,楊子傲才莞爾一笑,掐滅手中的煙,緩緩啟唇:“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
秦沐銘貪婪地盯著眼前的人,仿佛他下一秒就會灰飛煙滅。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幸福,他需要緊緊抓住好好珍惜的人。秦沐銘沒有接話,只是就那麼直直的站在原地,看著楊子謙默默哭了。
此時的秦沐銘覺得這輩子最大的快樂莫過於此,找到了許久不見的戀人,結束了漫漫長夜中無止境的噩夢,找到了生命中唯一的那道光,雖然他還沒認真想過楊子謙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
不過,其他人已經不重要了,經歷過喪偶之痛的秦沐銘此時更懂得珍惜。
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笑,旁邊的人自動散去了。酒吧震耳欲聾的音響好像一瞬間停止了,燈光不再胡掃亂射,觥籌交碰的聲音也不再響起,沒有叫喊沒有喧嘩,連四次元都停滯在這一瞬間。
“我好想你,子傲。”秦沐銘在真愛面前是不會說那麼多甜言蜜語的,他的語言雖然平實笨拙但沒有半句謊言。他走過去,抱住了那個思念了多年的人,兩人就在這個喧鬧的酒吧裡安靜地相擁著,仿佛隔絕了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大家有木有開始心疼子謙了~

☆、第 73 章

楊子謙自然不會知道此時秦沐銘正與美人雲交雨合,一個人在家裡還巴巴等著秦沐銘回去。
他很賢慧地把秦沐銘所有的髒衣服都拿去洗了,然後捧著他那本寶貴的日記一頁一頁地看,最後還在下面記下了這幾天發生的甜蜜的事。
合上了日記本,他躺在床上想著秦沐銘,他現在談得順利嗎?會不會喝太多酒?想得多了,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身影,抱著枕頭就是睡不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像當初那樣愛上了他,應該說比當初更為迷戀,仿佛已經把所有秦沐銘虐待他的過往都忘了。
離開了父母,丟掉了工作,放棄了前程,楊子謙可謂是堵上了自己的一切,只為了得到秦沐銘的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何來那麼大的膽子和那麼瘋狂的自信,他只以為他這麼真心的付出,秦沐銘一定不會讓他輸。
躺在被子裡翻來不去的睡不著,他就上網把秦沐銘的照片找出來看。一張一張的翻,雖然已經看過了很多遍,但怎麼看都像看不膩似的。
那麼迷戀這個男人,也許也是因為他的優秀。楊子謙本來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但自從人生被強行改寫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自己現在不過就是個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廢物,沒有用來謀生的技能也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心機和手段,每天就宅在家裡做做家務,一個大男人做著家庭婦女做的工作,他其實有些自卑。
不過,還好秦沐銘最後喜歡上了自己。楊子謙躺在床上喜滋滋的想著,多少人夢寐以求得到的秦沐銘現在屬於自己,這輩子夫複何求!
等著等著,秦沐銘一直沒有回來,楊子謙實在困得睜不開眼,躺在床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而在楊子傲和秦沐銘相逢不久後,秦沐銘就打電話定好了市中心最豪華的那個酒店的房間,開車帶著楊子傲直奔而去。
一進房,兩人就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題,他們都許久沒有見到對方了,久別勝新婚,今宵良辰美景與愛人共度,真乃此生極樂之享!
直接略去了很久沒見的生疏感,兩人一路從門口擁吻到了床上,沒有顧慮太多,秦沐銘直接切入主題。
動作輕的仿佛耗盡了一生的溫柔,他撫摸著楊子傲的軀體,就像摸著稀世珍寶一般,眼神愛憐疼惜。楊子傲的身上很光滑,沒有楊子謙身上那些醜陋的疤痕,看來這幾年他過得不錯。
給楊子傲的是從來沒給過楊子謙的待遇,他跟楊子謙做的時候從來不會考慮對方舒不舒服,手勁大了也不會考慮楊子謙疼不疼,但此時的楊子傲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器,秦沐銘小心揉弄每一寸白皙的肌膚,儘量讓對方感到愉悅。
楊子傲還是像原來一樣,放生□□的樣子讓秦沐銘覺得他終於找到了那種感覺,久違的感覺和年輕時揮霍青春的瀟灑,楊子謙總是緊緊捏著被單,小心翼翼地咬住嘴唇,只有到受不了了才會冷不丁讓一些細碎的□□跑出來。
秦沐銘討厭那些虛偽的矜持,在楊子傲的體內他找到了自己一直尋求的真實。
也許一直愛不上楊子謙的原因就是他太保守了,明明很快樂卻不肯叫出聲,永遠不肯做半點壞事,跟他在一起就像跟一個作古的老頭在一起一般無聊。秦沐銘恨透了這種無聊,他渴望新鮮和刺激,渴望楊子傲帶給他的活力,而不是楊子謙那種安靜的模樣。
是楊子傲,他真的回來了。
一番折騰後,兩人都累壞了,秦沐銘抱著楊子傲躺在床上。
他看了看懷中人,輕聲問:“當時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楊子傲沉默了一會,才慢慢答道:“被救的。爆炸之前就被救了出去。”隨即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好久秦沐銘才又開口:“跟我回家住吧。”
楊子傲想了很久,搖了搖頭。又想了會,再點了點頭。秦沐銘不知道他那麼猶豫的緣由,只當是過了太久生疏了一樣。秦沐銘轉過頭看著楊子傲的臉:“每天我都在想你,這幾年來我一直愛著你,沒想到你還能回來。”
楊子傲屏息凝神了一會,才緩緩開口:“我聽說,你找到了我弟。”
“……”秦沐銘沒有說話,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謊言後,才笑著對楊子傲說:“是啊,你的父母我已經讓他們移民到美國了,資助你弟弟讀完大學後,就讓他在我的公司工作,現在已經小有成就了。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我一直幫你好好照顧著他,你放心。”
秦沐銘撒謊簡直不用打草稿,聽秦沐銘胸有成足的語氣,楊子傲也就信以為真:“謝謝了,沒有你我還真不放心他。”接著又問:“那他現在在哪兒?”“噢,我讓他住在員工宿舍裡,你明天回你現在的住處收拾下行李,我就去接你回家。”
楊子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把頭埋進秦沐銘的懷裡,一手圈住他的身體,合上眼睡了。
看到楊子傲睡了,秦沐銘才開始在腦中盤算著怎麼和楊子謙攤牌,語氣不能太強硬,還要留著他對口供呢。不過秦沐銘也不放心讓楊子謙住到外面,萬一他就這麼跑了,楊子傲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楊子謙是個大麻煩,又不敢除掉又不能留在身邊,秦沐銘突然有點後悔他為什麼費那麼多心力挽回楊子謙,不過說不定留著他還有用呢。
想了想可以藏楊子謙而不被發現的地方,好像就只有那個小黑屋了。秦沐銘嘴角一彎,計算好今後的一切行動,開心地摟著楊子傲睡了。
第二天醒來時楊子傲還在睡,秦沐銘不忍心叫醒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十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六條短信:
沐銘,你大概幾點回來?我要鎖門嗎?
沐銘,已經很晚了,你開車小心點。
開車的話就別喝太多久了,不安全。
我等著你回來。
很晚了,你在外面睡嗎?談得怎麼樣了?
撐不住了……我可能要先睡了,晚安,我愛你。
一條一條雖然不常,但字句都是楊子謙的語氣,秦沐銘仿佛能夠想像他昨晚躺在床上等待自己心急如焚的樣子。此生若註定要負他,我願下十八層地獄。秦沐銘默默把以前所有通話記錄和短信都刪除後,躺在床上看著楊子傲的睡顏。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好長哦~沒想到這篇文真的比第一篇還要長。。奔著短篇過來看看的親們我對不起你們了。。能看到這章真的不容易。。鞠一躬~

☆、第 74 章

秦沐銘也清楚,自己就是個混蛋。
似乎除了楊子傲,也從沒誰像楊子謙這麼掏心窩子地對自己好,但自己就是怎麼都不肯珍惜。愛不起來,也強求不了。
也罷,這輩子踩過的屍體都堆疊如山了,楊子謙只不過是較為特別的那一個。在事業上秦沐銘無疑是天才的成功者,而在有些方面他卻很失敗——很少有人做人能失敗到幾乎所有他生命中的過客都用惡狠狠地眼神瞪著他離開,他這輩子害過太多人,註定會下地獄的。
他知道他和楊子謙在死後是殊途的,楊子謙那樣的人一定會上天堂。
他就像支著一方小舟在浩瀚的血海中慢慢前行,多少人抓著他的腳踝祈求他讓他們上去,都被他一竿子戳了回去。有些人上來了,可就只呆了一會兒,就被秦沐銘攆了下去。楊子謙可能是在他船上待過最久的一個,可惜現在他也不得不把推回去。
如果說下地獄前要寫一個此生最虧欠的人的名字,用下一生來償還,秦沐銘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寫上楊子謙。
但是雖然感覺抱歉,沾滿血的手已經不可能再洗乾淨了。
楊子傲醒後,秦沐銘給他買回了早餐,楊子傲一口一口吃著,秦沐銘就坐在床邊看著他。“一會你就去收拾東西吧,現在我有點事要處理,你收完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去接你。呃,要我送你去嗎?”楊子傲搖搖頭:“你先去辦事吧,我自己去就行。”
秦沐銘雖然覺得不送他回去不妥,但眼下自己的時間都不夠拿來擺平楊子謙,實在□□乏術。秦沐銘大步走出了酒店,直奔家的方向絕塵而去。
門鈴聲把躺在床上還在酣睡的楊子謙叫醒了,他立刻清醒過來,飛也似的奔到門口給秦沐銘開了門,一臉幸福地看著歸家的戀人。
“昨晚去哪啦?我等了好久,也挺擔心……”楊子謙還沒說完,秦沐銘就冷著臉打斷了他:“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
楊子謙心裡隱隱攀升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時候越是拖得久,心裡就越是發慌。他把頭扭向別處,儘量不看秦沐銘冰冷的臉色,強顏歡笑問道:“噢,什麼事啊?”
“我找到他了。”秦沐銘淡淡回答,進門脫了鞋扯掉了領帶。
“誰……”楊子謙一問出口就愣住了。會讓秦沐銘這麼牽腸掛肚,會讓秦沐銘夜不歸宿的人還能有誰?但他不敢相信,哥哥已經死了那麼久,怎麼可能還活著……
“子謙,我真的很對不起你,但是我需要你幫我。”秦沐銘盯著楊子謙,捏住了他的肩膀:“你聽著,你發生了車禍,我救了你並資助你讀完了大學,你現在在黎明工作,住在員工宿舍,父母都被我移民到了美國,我一直像照顧親弟弟一樣照顧你,明白了嗎?”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楊子謙張著口不知道要說什麼,他還不能那麼快接受這個現實。
現在說這句話會不會太好笑?他差點以為他們會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他還不敢相信那麼多天的朝夕相處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笑話。一句話把他弄回去,一句話再把他趕走,楊子謙在秦沐銘眼中根本連只狗都不是。
“明白了嗎?”秦沐銘又問了一遍,語氣帶有些許威脅。
“你的意思是,你要讓我走?”楊子謙頓時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身上穿腸爛肚地疼。
憑什麼?難道這麼長的時間,他都還只是楊子傲的替代品,正主歸來後他就得拎包走人?難道這麼長時間的體貼都只是為了留住自己,榨幹自己最後的利用價值?
楊子謙感覺嗓子裡就像塞了一顆鐵球一樣難受,他沒有流淚,只是就用那種淒涼的眼神看著秦沐銘,看得他發怵。
秦沐銘清了清嗓子,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聽明白了就行。”
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棋局,也終於認識到了秦沐銘的心狠決絕。在秦沐銘眼裡,世界上只有楊子傲才是人,其他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他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真心對待無私付出得到的報答居然是這樣的?
他一生別無他求,但就連唯一想要的東西他都得不到。
秦沐銘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他分毫,他只是把自己看做可以利用的籌碼,看做隨時拿來消遣的工具,看做發洩□□的男妓。
心臟好像被一刀切開,生生撕裂成了兩半,血淋淋的。楊子謙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再體會到這種被背叛的痛苦,不想這次更加喪心病狂,遠遠比看到孫浩天離他而去的時候痛的多。
他終於明白,愛根本就不是對等的。你把你擁有的全世界都給了他,他也許只當是塵埃一粟。這世界上的感情從來就非公平,你愛他愛得心力交瘁,他卻傷你傷得支離破碎。
好像就是這樣,誰愛誰多一些,就註定在那場愛情中扮演卑賤的丑角。縱使處心積慮白出洋相討對方歡心,終究在對方眼中只是個丑角。
誰望穿秋水只為那一剪殘影,誰踏破鐵鞋只為拾他一芳笑顏。誰嗜他若命,誰為他癡狂,誰篤定了此生只為他匆匆一眼。
愛情中根本沒有孰對孰錯,分的只是多愛一點和少愛一些。愛得太多的那人咎由自取,在愛情中自輕自賤;愛得少的有恃無恐,坐擁大局運籌帷幄。
秦沐銘就像掌管他命運的神,可以一句話讓他升入天堂,也可以一句話把他打入地獄。他所有的命冊都握在秦沐銘的手中,看不順眼輕輕撕去一頁,也夠他疼上個三年兩年。
他以為跟他牽手到了海枯石爛,他以為他們一起經歷了所有離合悲歡,他以為他們終究會跨越那一籬高牆,他以為那些溫柔那些呵護就是地老天荒。
但他錯得太離譜了,那些美好的幻想換做任何一人都有可能發生,唯獨他愛的是秦沐銘。
“好,我走。”他努力憋住即將掉下的淚水,這樣走未免太過狼狽,他要昂首挺胸的離開,至少要抬起頭讓那人看看,割下那塊肉自己依然能過得很好。
只是楊子謙仍然太天真了。
“你以為你能走?”秦沐銘說了這麼一句,就在楊子謙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反手扳過他的身體,扣住他的雙手。
楊子謙心裡一驚,眼淚被生生嚇了回去,那些本來就要忘記的回憶排山倒海的湧上了他的腦海,就要將他淹沒。
太痛苦了,就像千萬個被拋棄的靈魂在他耳邊淒厲的叫喊著,他萬分驚恐地看著背後一臉麻木的秦沐銘。
“遊戲結束。”
做完了最後的宣判,楊子謙感到腕上一陣冰涼。是那副手銬,他的老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幾天我就肥來啦~不知道事先寫好的章節夠不夠每天發一章。。T-T

☆、第 75 章

“不要……求你了別再……”楊子謙反抗的話還沒完全說完,就被秦沐銘拖到了小黑屋門口,秦沐銘拿著電鋸,鋸開了先前為楊子謙封上的木板,就像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他努力癒合的傷疤。
“對不起,子謙。”秦沐銘說完,就要把楊子謙扔進去,楊子謙的頭重重垂下,小聲說:“求求你秦沐銘,你放我走,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秦沐銘眉一皺,沒有理會他的求饒就把他推了進去。
楊子謙重新回到了那裡,睜著眼睛恐懼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秦沐銘,看著他拿起一塊抹布,揪住不停掙扎的自己,用力捏開自己的嘴,把抹布塞了進去。
秦沐銘,你做事做得真是乾淨。
門隨即關上,在最後一道光在自己面前慢慢消失的時候,楊子謙絕望了。
以前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樂觀的提醒自己,千萬不要絕望。就連被秦沐銘虐待的那些時日,他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絕望。
比忍受囚禁更難熬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出去,也許這輩子他就要生活在這片永無光亮的黑暗中,從此生命與白晝無關。
他應該猜到的,他不應該那麼大意。狗改不了吃屎,秦沐銘以前能做出什麼事情,他以後也能,他不應該相信的。
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什麼那麼窩囊那麼貪婪,明明已經有機會逃出秦沐銘的魔掌還要死皮賴臉地留在他身旁。他就像救了蛇的農夫,已經被狠狠咬過一次但就是不長記性,在寒冬中又看到那條蛇時還是忍不住救了它。
他不知道自己這次會被關多久,從現在開始所有不切實際的泡沫都破碎了,他開始承認原來堅持的一切都是錯的。是愚蠢的偏執,可笑的幻想。
楊子謙靜靜地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分外無聊。嘴裡還賽著東西,他感覺非常不舒服。
也許人也是一出生就分三六九等,楊子傲就應該被寵愛,他楊子謙就應該受盡屈辱。反正現在想什麼都是徒勞,楊子謙把頭靜靜靠在牆壁上睡了。
睡了不久,他就聽見了開門聲。
“歡迎回家!”秦沐銘寵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接著傳來了陌生的男聲:“這裡還是一點都沒變呢。”這就是哥哥?楊子謙從黑暗中驚醒,睜大眼睛看著對面黑漆漆的牆,屏息聽著他們的對話。
“沐銘,你養狗了?”楊子傲看到了辛巴,有些吃驚。“啊,朋友家的狗,我代他養幾天。”楊子謙在小黑屋裡默默聽著,心裡一陣揪疼。
辛巴好歹也是跟秦沐銘有過幾年感情的,就算不喜歡它,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也該習慣這個毛茸茸的大傢伙了。他想到以前秦沐銘還給辛巴買了好多零食和玩具,在週末時和他一起出去訓練辛巴撿飛盤,秦沐銘大聲笑著說:“我們現在好像一家三口。”
他雖然知道秦沐銘前一段時間討好辛巴是為了挽回自己,但他也半信半疑地認為秦沐銘應該也和辛巴產生了感情,狗比人通人性,秦沐銘可以懷疑人心險惡,但總不至於防備著一條狗吧。只是沒想到在討厭狗的楊子傲面前他可以撇的這麼乾乾淨淨。
“臥室的床空了很久,你累了就歇會兒,我去給你做飯。”秦沐銘的聲音溫柔似水,一滴一滴刺痛著楊子謙的心。那張床上的本來是自己;吃著秦沐銘親手做的飯的本來是自己;他晚上睡覺時懷裡摟著的,本來也是自己。
到底為什麼,就在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點。楊子傲回來了,秦沐銘還是那個深愛楊子傲的癡漢,他還是那個被秦沐銘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楊子謙。
心裡疼得厲害,他抱著膝蓋,閉上眼睛想著別的事。嘴巴被撐得難受,他努力想把抹布吐掉,但是無果。秦沐銘塞得很緊,很顯然,他不希望楊子謙在小黑屋裡發出任何聲音。秦沐銘只想在楊子傲眼中保持他完美情人的形象,其他一切的犧牲都可以忽略不計。
原來手是被拷在前面的,他還可以隨意動動,現在雙手被反銬在身後,他動彈不得,連脫褲子都十分困難。
又像從前那樣,他一扭一扭以及其難堪的方式脫下了褲子,把屎尿拉在了地板上,然後憑著直覺躲開那些穢物,找了個相較之下乾淨些的地方坐下。
聽著哥哥和秦沐銘在外面你儂我儂地說著情話,楊子謙難過得想把頭往牆上砸。
為什麼把我鎖在這裡聽這些東西?為什麼不讓我離開?想了會他知道了原因,秦沐銘不會信他。商人傷人,對任何人都先是懷疑,他們太難相信他人。只是楊子謙難過的是,秦沐銘跟他也相處了好些年,卻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給過他。
他說可以看透人心,說可以明辨黑白,但他從來沒好好看清過自己。
屋裡臭氣熏天,楊子謙本以為可以習慣,但也許是那幾個月的優待又讓他忘記了自己本來該在的位置,他有些飄飄然了。
如果說之前秦沐銘所有的好都是一場夢,那今天就是他該醒的時候。屎尿的臭氣熏得他只想咳嗽,但嘴裡塞著抹布,他被嗆得滿臉通紅。
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難受了,外面是秦沐銘和楊子傲嬉鬧的聲音。楊子謙蹲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嗆出了淚花。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真是夠了。。居然不能刪除章節。。。TT點錯了。。你們先不要看上一章 啊啊。。要一章一章按順序看啊啊啊TT

☆、第 76 章

楊子謙在小黑屋裡靜靜坐了一天。
哭了很久,又停下來,然後再哭。準確說來不算是哭,秦沐銘不許他發出聲音,他連嗚咽都困難。經常是眼淚嗆到了喉嚨,卻咳不出聲。
秦沐銘大概是把他能傳達訊息給外界的一切手段都封閉了,也封閉了他作為人類所有的感官。
唯有聽覺,秦沐銘還肯留給他。但他這是唯一他寧願不要的東西。
他就這麼默默聽了一整天——
秦沐銘和楊子傲出門了,然後回家。楊子傲大聲的笑,秦沐銘拍照時快門的聲音,關門聲,接著是一連串的呻吟,很快就演化成浪叫,刺激著楊子謙的耳膜。
一聲一聲的“楊子傲,子傲,我愛你”回蕩在他耳邊,鋒利地刺入了腦海。如果身旁有把刀,他一定毫不猶豫地紮破自己的耳膜。
秦沐銘給楊子傲的愛語,怎麼聽怎麼刺耳。楊子謙不是聖母,他也只是區區凡人。此刻流著淚默默聽著愛人與他人交歡的他開始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恨意。
與當時被秦沐銘喂酒產生的恨不同,他咬牙切齒地恨著外面這對情人。他恨秦沐銘為什麼這麼對他,也很哥哥突如其然的歸來。
要是哥哥死了多好?楊子謙雖然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還是無法抑制地往這方面去想。
要是哥哥死了,秦沐銘一定還會像原來一樣對他,他們會像前幾個月那樣一直生活下去,兩個人都會幸福。都是因為楊子傲,這個無恥的插足者——
想到這裡,他突然停止了幻想,頹唐的靠在牆上。那個無恥的插足者,應該是自己。本來自己無恥佔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哥哥的死亡偷來的。秦沐銘這個人不是屬於自己的,這裡的一切亦然,現在哥哥回來了,應該物歸原主才是。
楊子謙突然想到了一件更加悲哀的事。
就算哥哥沒有回來,秦沐銘也永遠不可能愛他。他寧願抱著那座冰涼的墓碑,也不肯擁抱他火熱的軀殼。不管楊子傲是死是活,秦沐銘的心早已經標了記號。
那就是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是自己以前一直執著的奢望,是一場極其真實的白日夢。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兩人應是都倦了,沒再發出聲響。靜下來的黑暗反而給了楊子謙安全感,畢竟比起聽他們在外面打情罵俏,還不如什麼都聽不見來得強。
楊子謙感覺身體有些麻,他慢慢靠著牆站起來,在那件小屋裡走了走,然後找到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
手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他順勢摸去,形狀像個酒瓶。他終於知道那時秦沐銘為了不讓他發現藏起來的煙酒都去了哪裡,再往旁邊摸去,果然是煙盒。
此刻他真的很想點起一支煙狠狠吸上兩三口,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迷迷糊糊像是過了好久,他被自己肚子的聲音叫醒了。他這才想起自己從被關進來到現在滴水未進。他是真的感覺餓了,肚子嘰嘰咕咕的直叫。
大約是過了一會,楊子傲的聲音響起:“沐銘,我回去拿點東西,晚上吃晚飯再過來。”“好,我送你去?”“不用了,從這兒坐地鐵很快。”既然楊子傲說不用,秦沐銘也沒再堅持。再三叮囑他小心之後,把他送到樓下,秦沐銘就上來了。
小黑屋的門開了,秦沐銘進來,解開了楊子謙的手銬。楊子謙看秦沐銘沒有清理房間的意思,就自己拿了拖把和掃帚打掃了那件小屋。
“吃東西嗎?”秦沐銘的聲音從樓上傳來,楊子謙雖然很餓,但剛剛處理完那些東西的他實在是什麼都吃不下。“晚上子傲會回來,你別出聲。”
“你又要堵上我的嘴?”楊子謙瞪著秦沐銘,冷冷地問道。“你保證不出聲,我就不塞。”“你又不信我,我保證有什麼屁用。”這還是楊子謙第一次說髒話,事實上也不算髒,只是他覺得對秦沐銘這種人說話,嘴巴沒必要那麼乾淨。
秦沐銘看著楊子謙,沒有說話。過了會,他才慢慢說:“你說的對,我不信你。不過你要是敢發出任何聲響,那只狗就死定了。”
這下楊子謙是真的不敢再做什麼了,事實上他也從未想過要破壞秦沐銘的好事,只是在秦沐銘說完這句話之後他的心裡突然躥升了一股復仇的火焰,但僅是短短一秒就熄滅了。
他從來都在為別人而活,以前為父母和兄長;後來為秦沐銘;現在竟是為了辛巴。也罷,他天生命賤。
淒慘的對秦沐銘笑笑,他問:“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愛過我?”秦沐銘看著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倔強如楊子謙,就算在知道秦沐銘背叛的時候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此時秦沐銘也沒有想到那麼堅強的楊子謙竟會在得到他這樣的回答後一下哭了出來。
此時秦沐銘也沒想要安慰他,他拿什麼籌碼來安慰?他有什麼資格安慰?他既不能給他任何承諾也無法做出令他寬心的舉動,再說什麼都是徒勞。
手機響了起來,秦沐銘接起了,是楊子傲的聲音:“沐銘,今晚我想見見我弟弟。我們出去吃飯吧?”“恩,要去接你嗎?”“不了,就去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餐廳,你去接我弟弟。”
秦沐銘掛了電話,皺著眉頭看著楊子謙。
要說這傢伙被這麼虐待後還任他擺佈,他百分之百不會信的。他神色凝重地看著楊子謙:“你哥今晚想要看你,怎麼表現你應該知道。”“我當然知道。”秦沐銘甚至可以感覺到楊子謙說這句話時憤恨地都要把牙齒磨得哢哢作響。
“我是說,你表現不好的話,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你的父母。”秦沐銘笑著摸了摸楊子謙的頭:“我再說一遍,我資助你讀完了大學,你現在住在員工宿舍,楊子傲不在的期間你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楊子謙看著秦沐銘,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秦沐銘所有的謊話都是信手拈來輕輕鬆松,他可以製造一個完全屬於他支配的世界,可以掌控裡面所有的人。現在的人不過為兩件事而活,錢和情,而這兩個,秦沐銘都可以輕易把握:用錢來引誘,用情來脅迫。
脅迫楊子謙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不得不認輸。他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尊嚴不顧及父母的安危,他能大手一揮毀掉自己的人生,一樣能讓父母永遠合上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哭暈在廁所。。大家一定要忍住啊不要點開74先看!!否則就戳不到淚點了55555

☆、第 77 章

他一言不發的上了秦沐銘的車,兩人駛到了那家餐廳門口。秦沐銘從沒帶自己去過那家餐廳,也許他認為帶楊子傲去過的地方,他沒有資格去。楊子謙在門外僅是短短神傷了一會,有人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本來不應該表現得太驚訝,因為哥哥所有的資料他都看過,也知道他和秦沐銘的回憶過往,還有一段時間他是完全按照這個人的喜好在生活,還沒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前,他一直以楊子傲的身份活著。
但是,當他看到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的時候,他還是嚇了一跳。就跟照鏡子一樣,鼻子,眼睛,嘴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從沒想過世界上會有一個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即使是雙胞胎也會在不同的環境中產生差異,但他們身上的差異極小。唯獨可以區分他們的就是不同的氣質和發色。
失憶之後,他一直把自己當成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個體,也許以前看習慣的,現在就像第一次看到一樣。
“哥。”他這麼叫了一聲,覺得不太習慣。
“嗯,看來沐銘把你照顧得很好。”楊子傲笑笑,早已沒有了對弟弟的排斥。他也知道這個人以前是真心對他好,如果說以前故意為難弟弟是青春期的叛逆,那麼現在早已過了那個年齡的楊子傲看楊子謙就順眼多了。
“車禍的傷好了嗎?”楊子傲問,楊子謙組織了一下語言,避免被他聽出破綻,又在大腦中過了一遍才小心說:“恩,當時就是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了。”“以前你對我很好,我卻老是欺負你。也是死過一次才明白該道歉的話不能總憋著不說,哈。”楊子傲真的很不擅長道歉,但是楊子謙還是聽出來了哥哥在拐彎抹角地懺悔。
看著面前那個肇事者,他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其實整件事與哥哥並無關聯,欺負他的,致他於死地的都是秦沐銘,偏偏他最愛的也是他。因為在心裡不斷為那個人渣開脫,才致使他對哥哥產生了怨恨。
他有些羞愧,頓時覺得自己非常無理取鬧。
“聊什麼呢?”秦沐銘走過來,直接跨過楊子謙,攬住了楊子傲的肩膀:“進去吃飯吧?子謙也來。”接著頭也不回就帶著楊子傲走了,剩楊子謙一個人呆站在餐廳門外。
被丟棄的就是這種待遇啊。他淒慘地笑笑,跟在他們幸福的背影後面走了進去。
秦沐銘點了好多楊子傲喜歡的菜,楊子謙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那些都是幾個月前自己吃到吐的東西,現在在如此大的轉桌上□□裸地呈現在他們眼前,楊子謙覺得格外扎眼。
楊子傲沒那麼多講究,自己喜歡的才一上來就大刺刺地吃了起來,楊子謙則是嚴格地遵從著兄長不動筷自己不能吃的原則,看到楊子傲沒顧忌的開吃了,他才拿起滑溜溜的筷子夾起了一片開胃小菜放到嘴裡。
“多吃點,你最愛的蛤蜊。”秦沐銘把蛤蜊直接轉到楊子謙面前,大勺大勺地舀到楊子傲的碗裡。“哎太多了,你等會再夾好不好啊。”楊子傲還是跟以前一樣心直口快,不知道為什麼,以前秦沐銘能很寵溺地笑笑說:“好好,都聽你的。”但現在聽他這麼不耐煩的語氣,心裡想到居然是“給你夾菜就不錯了,還這麼大聲沖我喊叫。”
皺了皺眉頭,秦沐銘細微的表情躲過了在場任何一人的視線,他仍然溫柔地看著楊子傲,隱藏自己的不開心,笑著說:“好,那一會再夾。”
而楊子謙在對面看得很難受,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對情侶秀恩愛,他大抵不會有那麼強烈的不適感。但他現在真的很難受,自己愛了幾年的人和有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相貌的哥哥就坐在自己對面,你一口我一口濃情蜜意地吃著飯,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楊子傲和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臉,他很難不去幻想被秦沐銘捧在手心呵護備至的那個人是自己,總覺得那種場景似曾相識,就像是自己一直期待卻從未得到過的東西,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呈現在眼前,也是一種諷刺。
不自然地咳了一下,看著對面這對愛侶,他是真心吃不下飯。
他不明白秦沐銘讓他參加這個聚會的目的,是讓他徹底死心真心祝福他們,還是僅僅把他當成動物園的猴子牽來給楊子傲參觀?不管出於何種目的,楊子謙都發自內心地覺得秦沐銘太過分了。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為什麼還要肆意踐踏?
楊子傲被秦沐銘喂了好一會,終於想起來今天叫楊子謙來的目的。
“你這幾年過得如何?爸媽都還好吧?”看了眼秦沐銘射來的凜冽的目光,楊子謙低下了頭,像背誦臺詞一般回答哥哥的問題:“很好,爸媽都安置在美國,這幾年都是秦董事長照顧我的。”說出“秦董事長”這四個字時,楊子謙自己聽著都覺得彆扭。
前一天還一口一個“沐銘”地喊著,真的一點都不習慣。“恩,現在在黎明工作?”楊子謙點點頭,秦沐銘又教了他一個技能——撒謊。
“哈,那一家人能經常湊在一起也好。秦沐銘你要是欺負他你就死定了,聽到沒。”楊子傲說著,用湯匙的柄敲了秦沐銘的頭一下。“我一直對你弟弟很好的,就像親弟弟一樣。”秦沐銘一臉委屈地看著楊子傲,又趁他不注意朝楊子謙使了個眼色。
楊子謙就當沒看到,一直低著頭喝酒。酒不醉人人自醉,明明酒量已經被練出來了,他還是喝了兩杯就開始臉紅。
楊子傲點起了一根煙,就在包廂裡抽了起來。“方才看你走得一瘸一拐,是不是車禍的後遺症?”楊子謙看了秦沐銘一眼,低聲說:“也許吧,承蒙秦總照顧,恢復得差不多了。”看著秦沐銘向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楊子謙冷笑了一下,低下了頭。
為什麼做這種事的人永遠是他?被玩弄被擺佈,就算被賣了都得替人數錢。想到這裡,心頭一陣苦澀,他拿起酒杯一口喝幹。
“你酒量好很多了嘛。”楊子傲笑著說:“既然秦沐銘對你那麼好,那我能問個比較隱私的問題嗎?”楊子謙點點頭。
“你喜歡他嗎?”坐在楊子傲身邊的秦沐銘嚇了一跳,雖然他實現和楊子謙把楊子傲可能問的問題都對了一遍口供,但他根本沒有猜到楊子傲會問這個。
怎麼辦,要是楊子謙如實回答……
“不喜歡。”沒有思考多久,楊子謙就平靜地回答了這個問題。秦沐銘雖然松了口氣,但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沒聽到想聽的答案。楊子謙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巧?不是說不會撒謊嗎……
等等……秦沐銘看向楊子謙濃的像墨一般的眼眸,癡癡地愣住了。
他不是在撒謊,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喜歡他了。
突然有種強烈的失落感湧上了心頭,狡猾的狐狸自然不會表露出來。雖然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但他還是裝作風平浪靜給楊子傲倒酒:“問這個幹嘛。”
“我只是在想,秦沐銘那麼優秀……”楊子傲還沒說完,就被青著臉的楊子謙硬生生打斷:“是很優秀,我也很羡慕他的才華。但我不可能喜歡他,永遠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想死你們了~一回來就馬上看評論滿滿都是愛啊~~
其次我想說!!73章如果你們看不到不要覺得奇怪!!它被鎖了!!是的!!那麼輕的口味!!居然!!!也被鎖了!!!!!我也是醉了!!!!!!
然後是!!好多人談到虐渣攻的問題,這個嘛,小紅是比較傾向於虐受的。。其實就是誰賤虐誰。。秦沐銘是食物鏈頂端的男人。。要虐他很難啊作者也無能為力。。。

☆、第 78 章

心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秦沐銘此刻居然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仿佛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就在一念之間丟掉了一樣,而且再也找不回來。
他本以為能牢牢握在手心的人,居然逃掉了。
帶給秦沐銘的不僅是失落和難過,更多的是羞憤和對自尊的挫傷。那個人憑什麼自信滿滿地說不會喜歡自己?憑什麼在一天之間就把以前所有的愛慕都忘得一乾二淨?他難道忘記他以前說過永遠和自己在一起,永遠愛秦沐銘之類的話了嗎?!
但轉念一想,這種話他秦沐銘也說過不少,只不過撒謊習慣了,是真是假他自己都分不太清,雖然現在看來必定是假話,但當時難免也摻雜了些衝動的情愫。但楊子謙是不會撒謊的,他答應自己的地久天長為什麼沒有做到?!
秦沐銘突然有一種要狠狠揍楊子謙一頓的欲望,但很快就被他強行克制了下來。其實他也猜不透,為什麼在商場聽慣了各種謊言的自己,唯獨被楊子謙騙了那麼難受。
他盯著楊子謙,看著那個少年拿起酒倒滿一杯,再一次性飲下,紅著臉打著酒嗝。眼裡似乎有什麼濕潤的亮閃閃的東西,又被他不著痕跡地掩蓋了。
楊子傲仿佛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仍然自顧自地吃著飯。秦沐銘卻一直看著對面獨酌的少年。他心裡多難受秦沐銘不是沒有猜過,只是自己不能辜負那麼多年的執著。面對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秦沐銘就像站在一個分岔路口,也曾彷徨過,只是後來堅定地往某一條路上走了,連回頭都不曾有過。
這頓飯楊子傲是吃的盡興了,那些他喜歡吃的都被他一掃而空。秦沐銘也施捨性地點了一盤楊子謙喜歡的菜,但楊子謙連一口都沒動。他已經厭惡這種施捨了,這讓他覺得他是被可憐的那一個,秦沐銘對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憐憫實在太傷自尊了。
吃晚飯,也沒有跟同桌人告別,楊子謙佯裝喝醉就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楊子傲還在裡面抽煙,秦沐銘轉頭看了看那個扶著牆慢慢一步一步往外挪的少年,突然有些心疼。
楊子謙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哪,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還好醉了。如果沒有醉,黑夜裡又會有好多思緒在腦子裡亂飛。他又會想到秦沐銘的好,想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太痛苦了,那些畫面無疑是殘忍的對比,一刀一刀割著楊子謙的心臟。
兜裡的手機震了震,楊子謙拿起來一看,是秦沐銘的短信:“子謙,別走太遠,我一會就去接你。”冷笑了一聲,楊子謙想,我怕的就是這個。你來接我,無疑就是要把我鎖起來,不讓我攪黃你和楊子傲的事。無疑就是想要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讓我乖乖任你宰割。
他實在想不到那棟大宅子還有什麼讓他想繼續留在那裡的吸引力,邁開沉重的步伐,他一步一步向黑不見底的遠處走去。
但他還是被找到了,秦沐銘算過時間,他把楊子傲送了回去後立馬狂奔回這裡,連闖了兩個紅燈。楊子謙在這段時間不可能走遠,而且這裡的路並沒有太多分叉,出去之後一般會想著要搭公車離開,所以他一定會走到大道上。發現附近沒有月臺後就會沿著公路一直找,喝了酒的楊子謙走路的速度不會太快。
而他會往哪個方向,秦沐銘看一眼就知道。道路的一邊通向燈火通明的城區,一遍只有星星點點的路燈,他毫不猶豫地駛向了黑暗的那邊。
打開了遠光燈,他知道一定會有司機唾駡他,但此時他已經無暇顧及了。他突然想到一些極其可怕的場面,那個少年一瘸一拐地向馬路中間走去,此時一輛車以很快的速度向他駛來,他還沒來得及躲閃,就被撞得血肉模糊……
秦沐銘非常非常怕,他加快了速度。他很怕楊子謙真的因為太難過而輕生,或是在醉酒的情況下闖馬路發生意外。若是以後都再也見不到那個少年……
媽的!秦沐銘憤怒地打了一下方向盤,感覺眼眶濕了起來。
你他媽要是出了什麼事,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又開了一會,大紅色的跑車停了下來。秦沐銘走了出來,停在了路邊的草坪上。一個黑髮少年就靜靜地睡在上面,微黃的路燈下能看清他泛紅的臉頰和清秀的五官。
秦沐銘蹲了下來,楊子謙就這麼擺著大字型躺在草坪上,臉頰上有兩行剛剛乾涸的淚痕。這個畫面任誰看到都會心痛,著明擺了是一個失戀後借酒消愁的少年,喝醉了邊走邊哭,哭累了就躺在草坪上默默流淚到睡著的樣子。
秦沐銘明明很想狠心地把他綁回去,卻在看到楊子謙這幅樣子後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抱起醉的不省人事的楊子謙,把他弄上了車。
訂了間房間把他放到床上,秦沐銘突然有點想趁人之危……不行,他雖然是人渣,但還不是禽獸。他把楊子謙安頓好,就打了個電話給秘書:“我在XX酒店X樓XXX房間,你過來幫我看好楊子謙。”
再三確認楊子謙熟睡之後,秦沐銘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回了家後楊子傲穿著浴衣給他開了門,頓時一股血就湧上了腦門,他直接把楊子傲抱到浴室又洗了一遍。洗到一半楊子傲眨著掛滿水珠的睫毛,一臉認真地說:“我不會一直住在這裡,有時候會去工作。”“去哪?”秦沐銘的聲音低沉含糊,輕輕咬了楊子傲的乳尖一下,楊子傲嬌吟了一聲,喘息著回答:“酒吧,以前的那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劇透我不劇透我不劇透我不劇透你們表問了我不會劇透的。。TT

☆、第 79 章

秦沐銘停下來動作,略微嚴肅地看著他:“不是說了,我來養你,你不用工作嗎?”楊子傲也停了下來,他很認真的看著秦沐銘:“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和熱愛的事業,希望你能尊重我。”
聽到他這麼說,秦沐銘是再沒有性致了,這不擺明著要和自己分開過麼?他停了下來,腦子在飛快的轉著。若是楊子傲有很多時候不在身邊,不就意味著可以趁著那時候抱抱楊子謙了?其實秦沐銘也不是可憐楊子謙被自己鎖在小黑屋,他就是有時候精蟲上腦會想起楊子謙白花花熱乎乎的身體,無論從手感還是外觀上都和楊子傲的不一樣,哪個男人不想多幾個情人,何況是那麼對胃口的?
“好,我尊重你。子傲說什麼就是什麼。”秦沐銘把楊子傲一把摟在懷中,他說的話雖然和以前一樣,但是心裡想的已經不同了。他學會了對楊子傲撒謊和隱瞞,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秦沐銘了。
雖然兩人語氣都軟了下來,但已經全然沒有了那股欲望,秦沐銘匆匆洗了澡就和楊子傲躺在床上相擁著睡了,睡覺之前想了想楊子謙,又發了條短信給秘書:我明天過去要是看不到他你就給我收包滾蛋。
楊子謙自然不會想起自己是怎麼被弄到這個乾淨的大床上來的,這一覺他睡得又香又甜。但是一醒來看到的那個人,他還是認得的。原來昨天把自己弄到這裡來的是秦沐銘。
他敲敲腦袋,昏昏沉沉,還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就記得自己從那個噩夢中逃了出去,接著走到了一條大馬路上,連怎麼睡著的都不記得了。
估計也逃不出去,看了看門口紋絲不動的秘書,楊子謙乾脆打開電視看了起來。就這麼看了半個小時左右,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來接你回家。”秦沐銘拎著一份早餐走了進來,秘書看到秦沐銘已經來了,歡天喜地地走了。
回家?家在哪裡?楊子謙沒有看秦沐銘,依然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螢幕,不知名的電視劇裡女主角扇了男主角一巴掌,哭得梨花帶雨,男主角緊緊摟住了她。剛開始女主角掙扎了一會,後來就漸漸放棄了,反抱住男主角,就在這時,天也很配合地下起了雨。
什麼破爛肥皂劇,楊子謙換了台。秦沐銘看他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走過去問他:“你是要自己吃早餐,還是我來喂你?”楊子謙當然清楚,秦沐銘說的“喂”可和喂楊子傲的方法不一樣,他大概會把自己捆起來,一口一口地往裡塞。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癟癟嘴,拿起秦沐銘的早餐就吃了起來。秦沐銘就在一旁盯著他,也不催他。之所以這麼閑地看著楊子謙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是因為今天楊子傲說要出去一趟,非不讓秦沐銘跟著。
若換做以前,秦沐銘早就耐不住性子悄悄跟出去了,但現在楊子傲的離開就是他最好的偷情機會,他心裡很清楚,不能讓楊子謙舒服太久。一個人受慣了苦難,稍微給他點甜頭他就會感恩戴德,但一個人若是被驕縱慣了,稍微吃點苦就會怨天尤人。
他現在就是盤算著,虐待虐待楊子謙,等自己什麼時候高興了施捨他點溫柔時,他一定會感激涕零。
看著楊子謙吃得只剩個碗底,秦沐銘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吃完了就跟我回去。”命令式的口氣,楊子謙卻也沒有反駁。
事到如今反抗又有什麼用?楊子謙知道,反抗只會白費力氣,他明白此時自己的處境好比籠中之鳥,即便用盡萬般解數也插翅難逃。歎了口氣,楊子謙放下了碗:“我不想吃了,回去吧。”
秦沐銘看著坐在床上的楊子謙,只覺得□□一股暗流湧動,恨不得就在這裡把他摁下去狠狠上了。楊子謙顯然沒有讀懂秦沐銘的眼神,他看秦沐銘一直用餓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還很無知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沒事吧。”
手被一把抓住,接著身體就被扯了過去,楊子謙還沒反應過來,嘴就被堵上了。秦沐銘上下其手,試圖剝掉楊子謙的衣物。
被侵犯的楊子謙覺得分外可笑,天天和楊子傲膩在一起,這個人居然欲求不滿地還來玩弄自己?雖然他知道自己在秦沐銘眼中也不過就是個發洩工具,但是這個突如其來的證明還是著實讓他垂頭喪氣。
一股憤怒夾雜著屈辱在他心頭蕩漾開來,秦沐銘憑什麼?他千方百計挽回哥哥,哥哥回到他的身邊他卻又不一心一意,這個人到底有什麼廉恥和誠信?楊子謙此時覺得自己就像卑鄙的小三,雖然他是被迫的一方,但以他的道德底線來說這種事已經很出格了。
他覺得自己背叛了哥哥,秦沐銘不要臉,他不能不要。他越想越生氣,秦沐銘憑什麼坐擁美人還來招惹自己?這個卑鄙的騙子!喪盡天良的禽獸!
“夠了,夠了!你別碰我!!拿開你的髒手!!”楊子謙見秦沐銘就要進入,也顧不上什麼後果,心中一急就朝他大吼。秦沐銘聽到這話愣了一會,接著朝他笑了。
“髒?”
“你背叛他!騙子!你明明已經有他了,為什麼還要對我做這種事!!”楊子謙奮力掙扎著,但秦沐銘的手很緊,他看著楊子謙戲謔的說:“背叛?你未免高估了自己。”秦沐銘的大手捏得楊子謙胳膊生疼。“有老婆不見得不可以□□吧?”秦沐銘譏笑地看了楊子謙一眼,接著把頭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道:“還有,你似乎沒有搞清楚,我們兩個誰更髒。”
作者有話要說:  那些等著看虐秦沐銘的親們要失望了。。預告一下下幾章全是虐楊子謙的。。。。TT我也木有辦法,現在這情形你叫他怎麼鹹魚翻身

☆、第 80 章

你他媽把我當什麼了?楊子謙聽到“□□”二字,眼睛一下子紅了。他本來不說髒話的,但跟秦沐銘生活了那麼幾年,一直被當做娼妓看待,這換誰誰受得了?
他只覺得從心底裡恨透了那個人,殺了他大不了去自首被判個無期,也好比被他囚禁著活個三五年的。秦沐銘根本沒有人性,他這種人不配擁有感情。
楊子謙恨得牙癢癢的,但手被反手扣在了身後,他無法動彈。秦沐銘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拿出了那副手銬,就把他的雙手拷了起來,動作之快殺的楊子謙個措手不及。
“你有種別綁我!我們單挑!”楊子謙也不知道誰借了他熊心豹子膽,居然說出這種自殺性的語句。秦沐銘倒是笑了,很從容的就聽他的解開了手銬,好笑的看著他的獵物。
楊子謙一下把手抽回去,摸著被捏疼的手臂瞪著秦沐銘。
“行,單挑。”秦沐銘笑著揉了揉手腕,光是這個動作楊子謙就看著腎疼。以前他可沒少挨打,現在看到這個動作就如杯弓蛇影,他開始有些後悔了。
楊子謙吞了口口水,儘量表現得平靜。他穿好衣服,從床上站起來,擺出一副格鬥的架勢,看著脫了鞋也站到床上的秦沐銘。
床很大,楊子謙想,他個頭比較矮重心低,只要有機會把秦沐銘撂倒大概就有一點點勝算。不過以秦沐銘的身形來說,抓他跟抓小雞似的,要打贏秦沐銘,除非是吃了美國隊長的變異藥外加伽馬射線輻射一下又被蜘蛛蟄了一下才有那麼點可能。
“我讓你三拳。”秦沐銘話音剛落,楊子謙一個拳頭就揍了過去,秦沐銘身體一偏,楊子謙差點沒站穩。“還剩兩拳。”楊子謙重新站穩,又打向秦沐銘的肚子。手被秦沐銘握住,往外一掰,楊子謙疼得眼淚都要出來。
“最後一拳。”捏著拳的楊子謙看著秦沐銘輕蔑的眼神,又想起了剛剛他說的話。他突然感覺自己是在太過渺小,渺小到居然無力改變自己的命運。人定勝天?真是個笑話,他連眼前這個人都戰勝不了。
他認命了,不重的一拳像放棄似得揮向秦沐銘。
打中了,拳頭打到了秦沐銘的腹部,但他卻一點也不疼。因為楊子謙根本沒有用力,他篤定自己打不到,所以他放棄了。而秦沐銘早就猜到他會這麼做。
楊子謙沒想到秦沐銘沒有躲,乖乖讓他打了。要是這拳使出全身的力氣,秦沐銘或許就該趴下了……
“看到了吧,這就是為什麼你永遠贏不了。”秦沐銘盯著眼前的楊子謙:“你太軟弱了。”話一說完,他就一拳打向眼前弱不禁風的楊子謙。楊子謙悶哼一聲,倒在了床上,被秦沐銘騎在身上。
“成王敗寇,這就是弱者的下場,我要讓你知道。”
接著就是狂風驟雨般的拳頭,雖然不重,但已經足夠讓楊子謙疼得叫出聲來。秦沐銘故意沒有打臉,他看著楊子謙白花花的身體被他一拳一拳敲出了青色,青年的表情痛苦扭曲,下意識地躲閃著躲不開的拳頭。
打了一會,看著楊子謙傷痕累累的身體,他才住了手。依然是掰過楊子謙的手,殘忍地扣上了手銬,扯起楊子謙的頭髮,把他的臉湊向自己,楊子謙疼得悶哼一聲。
“跟我回去。”秦沐銘命令道,“休,想。”楊子謙一字一句說得費力。話音剛落就被秦沐銘一拳打向下巴,他差點脫臼,也許是牙齒咬到了舌頭,血從嘴角流下來,楊子謙一時疼得說不出話,嘴裡一陣猩紅的味道。
緩了緩,雖然還是疼得讓他想自殘,但他還是裂開嘴,露出了滿口的血牙,對著秦沐銘笑了笑。秦沐銘不知道他會咬到舌頭,雖然只是破了一塊地方,但滿口的鮮血還是讓秦沐銘不寒而慄。
不由分說,秦沐銘提起楊子謙出了酒店,把他塞回了車裡。
到了家,秦沐銘扯著楊子謙的衣服就把他扔進了房間裡,楊子謙舌頭流著血,疼得說不出話。褲子被一把扯下,楊子謙覺得又屈辱又難受。
秦沐銘像對待牲畜一樣對待他,與其說毫不留情,不如說毫無人性。但楊子謙還是不喊,他的喉嚨已經被血水塞住了,只能發出低聲的嗚咽。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沐銘終於發洩完了,看著還流淌著津液的洞口,順手塞了臥室的電視遙控器進去。
異物感讓楊子謙感到非常噁心,但他不知道那個變態做了什麼,他顫抖著爬起來,覺得後面已經沒有了直覺。看著紅白色的東西流了一腿,他腳一軟,坐在了床上。屁股一觸到床面,就是一陣撕裂的疼痛。
楊子謙慘叫一聲,不得已地撅起屁股緩解疼痛,他就保持跪在床上的姿勢,全身上下佈滿了青色的淤傷、紫色的淤血和紅色的吻痕。他環視了周身,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怪物。一隻□□、醜陋的怪物。
他就這麼披頭散髮地跪在床上,看著坐在床頭的秦沐銘一臉譏諷地看著他。
紅著眼睛看了許久,楊子謙終於吐出一口血水。口水絲夾雜著鮮血從嘴角上流下,黏糊糊的,就像腿上還不斷流淌出的液體一般。這種記憶是洗不掉的,楊子謙的噩夢,秦沐銘知道怎麼讓他看不起自己,怎麼讓他噁心。
秦沐銘裹上浴衣走了出去,過了一會搬來了一個全身鏡,就這麼大刺刺地放在楊子謙眼前。楊子謙的瞳孔驟縮了一下,即刻又放大,他一臉驚恐地看了眼鏡中的自己,又馬上別開了臉,用手遮住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秦沐銘走過去,捏起他的手銬住,然後抓著他的頭髮,強迫抬起他的臉。
他還想閉眼,卻被秦沐銘一巴掌扇偏了頭。秦沐銘騎在他身上,炫耀似的扯住他的頭髮,就像騎馬扯住韁繩一樣,逼迫他睜開眼睛定定看著鏡中的自己。
全身上下的斑痕,像狗一樣跪在床上,滿身骯髒的液體,秦沐銘像對待牲畜一樣騎在了他瘦弱的身上。
夠了,夠了,我不要看了。楊子謙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留下了兩行清淚。
“好好看清楚,我們兩個,誰更髒。”勝利者的聲音從上方響起,然後他鬆開了楊子謙的頭髮。楊子謙聽到了他走出臥室的聲音,身體瞬間癱軟下來,他躺在床上遮住眼睛,發瘋似的哭號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一種。。這章又會被河蟹的感覺TT

☆、第 81 章

秦沐銘沒有給楊子謙清理身體的機會,雖然在外面他思忖了一下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太過分,但他沒有被臥室裡傳來的哭聲打動,毅然決然地進去把楊子謙從裡面拖出來,直接拖行下了樓梯,像扔一大包垃圾一樣扔進了小黑屋裡。
楊子謙沒穿衣服,他覺得渾身都冷。他用雙手的溫度給冰冷的身體取暖,但還是冷得不行。
他伸手摸向後面,一點一點的把那個折磨他的硬物抽出來。遙控器上的按鈕刮得他冷汗都掉了下來,也不是疼,只是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就像在□□自己一樣噁心。
好不容易把那東西弄了出來,楊子謙躺在地上大喘著粗氣。
他真的不知道秦沐銘為什麼那樣對待自己,他的意圖是毀掉自己的自尊還是徹底馴服自己,楊子謙現在已經看不明白了。
身體還很髒,但楊子謙知道,秦沐銘不可能讓他清洗了。他頭昏昏沉沉的,倒地就睡。
秦沐銘也不閑,他去了一趟公司把最近積攢下來的事情都處理後,才開車到楊子傲打工的酒吧接他。
楊子傲那時正在擦著玻璃杯,秦沐銘從外面向他走了進來,坐在了他面前的吧臺上。“帥哥,我要一杯血腥瑪麗。”“不好意思這位客官,現在我要下班咯。”楊子謙和秦沐銘相視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秦沐銘看看牆上的鐘,八點半。
“晚上想吃什麼?”楊子傲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他整理好調酒台便穿上外套和秦沐銘一起出了酒吧。
“吃燒烤吧,外加一份炒蛤蜊。”楊子傲朝秦沐銘咧嘴笑笑,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瓶冰啤。秦沐銘順他的意也跟著吃不衛生食品去了,他完全忘記了家裡還有一個人。
楊子謙這覺睡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醒來感覺到明顯地頭疼。整個頭跟灌了鉛一樣,他摸摸額頭,摸不出發沒發燒。但是他覺得非常冷,再不穿衣服他一定會感冒的,這個黑洞洞的小屋跟冰窖一樣,把他凍得手腳冰涼。
肚子開始叫,楊子謙覺得很餓。他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是該吃飯了還是該睡覺了。手依然是被銬住的,但這次是銬在了身前。黑暗中,他摸向了煙和酒的位置。
他打開酒瓶,用手艱難地拿起酒來,仰頭就喝。他知道那是現在唯一能給他提供熱量的東西,起碼一瓶下肚會讓他不那麼冷。
苦澀的液體充滿喉嚨,楊子謙覺得整個咽喉都要燒起來了。沒過多久,身體就有些回暖了,楊子謙很開心。
他在散亂擺放的煙盒間摸摸索索,終於摸到了一個打火機。他撥開打火機,點了根煙抽起來。抱著腿蜷縮在角落裡,他就這麼抽一口煙喝一口酒,直到喝得他頭昏腦漲。
終於是沒那麼冷了,楊子謙摸著自己身上乾涸的液體,在火星的微光下笑了。
太慘了,看看現在自己像個什麼。他又抽了口煙,雖然不想重新養成楊子傲的壞習慣,但現在要是不做點什麼,他可能真的會感冒,會發燒,會在這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死掉。秦沐銘不會管他,也許到時候就把他的屍體拖到荒郊野外隨意埋了。
想到這個可能,楊子謙渾身顫抖了一下,趕快再吸了口煙。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他看到煙霧在這間小屋裡升起,就像電視裡的靈魂一樣。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靈魂的話,他也相信會有地獄和天堂。
也許人死了就會化為這樣一股青煙,飄散在任何地方。楊子謙靠在牆上,他又開始冷了。
趕緊拿起酒瓶,像酒鬼一樣一通狂飲,酒精的味道又辣又辛,他喝完便靠在牆上緩著氣兒。腦子越來越沉,他覺得自己真的生病了。
酒似乎也不怎麼管用了,他只覺得冷得不行。他蜷縮起來,不停地在角落裡發抖。膀胱有點漲,他要掙扎著起來撒尿,兩腿卻怎麼也沒力氣支撐軀體。於是他就地解決了,溫熱的尿水蔓延到大腿的地方,他覺得很髒,但大腦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就在臭氣熏天的地牢裡,他再一次睡著了。頭要爆炸一樣的疼,身體就像屍體一樣冷。酒瓶倒了,酒流出來澆在了他身上。楊子謙就這麼髒兮兮的躺在一堆混合的液體裡,或許發著高燒。
秦沐銘不知道,楊子傲更不會知道。他倆正在吃完街邊攤回家的途中,秦沐銘試圖講笑話逗楊子傲開心,但楊子傲只是敷衍的笑笑,有時候還會撇他一眼說句“有什麼好笑的,無聊”,搞得秦沐銘垂頭喪氣。
秦沐銘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但又說不出是什麼變了,他只好安慰自己是楊子傲回來得太唐突,彼此都一時不太習慣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這章字有點少呀。。

☆、第 82 章

兩人回了家,秦沐銘當然先把楊子傲伺候得好好的,兩人一起洗了個澡就回房睡了,秦沐銘雖然有想到楊子謙沒吃晚飯,但他忘記了他還赤身裸體。秦沐銘安慰自己,楊子謙以前也經常有一頓沒一頓的,少吃幾餐死不了。
所以秦沐銘放心地把他關在了黑屋裡,不管不顧地和美人溫存。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看見楊子傲還在睡,秦沐銘才躡手躡腳地爬起來走到了小黑屋門口。
不,現在還不能進去,萬一他發出聲響?本來想開門的秦沐銘又忍住了,轉身走了回去。
沒關係,他已經在裡面待習慣了,出不了什麼事。好不容易楊子傲起了床,秦沐銘又是做早餐又是喂的忙得不亦樂乎,楊子傲真不愧是過慣了好日子,還和以前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但秦沐銘有些不習慣他的大少爺脾氣了,畢竟和勤快的楊子謙生活了那麼久,無論打掃還是做飯都是楊子謙一手操辦,現在伺候楊子傲就有那麼點憋屈的感覺。
“好吃嗎?”楊子傲躺在床上讓秦沐銘一口一口喂著粥。“咸,去加點水。”楊子傲說著,用腳蹬了蹬秦沐銘,秦沐銘有些不快,但沒有表現出來,乖乖到廚房加了些水。
“現在呢?”“淡了,加點鹽去。”楊子傲不愧是出了名的難伺候,而且吃的時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秦沐銘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他站起來大聲踱步走了出去。媽的,吃個飯這麼事兒逼。秦沐銘憤憤想著,這倆兄弟也差太多了,楊子謙怎麼就不這樣。
難道你出生都讓你媽喂到大?自己沒長手?他突然想起,以前自己也是這麼喂著楊子傲,一口一口,從來沒這麼抱怨過。懊惱地錘了錘頭,秦沐銘啊秦沐銘,找回來了不好好珍惜還嫌這嫌那的,活該守這麼幾年的活寡。
正這麼想著,楊子傲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沐銘,我出去一下,自己。”秦沐銘正求之不得,楊子謙還被關在黑屋裡餓著,他正愁沒空檔抽空給他送飯去,正好楊子傲的離開遂了他的心願。
沒多挽留,秦沐銘放下碗就送楊子傲出了門。通過客廳的玻璃窗確認楊子傲離開以後,秦沐銘打開了黑屋的門。
“子謙?”一開門,一股臭氣撲面而來,秦沐銘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躲在外面試探性的問了問。
沒人回答,屋子裡靜的像淩晨兩三點。秦沐銘狐疑地打開了燈。
一個瘦瘦的青年,赤身裸體地蜷縮在地上,躺在一攤不知是什麼的液體上,旁邊有個倒了的玻璃酒瓶和一堆燃盡了生命的煙頭。
看到這個場景,秦沐銘才想起來,現在已經快要入冬了,但楊子謙一整個晚上一件衣服都沒穿。旁邊的液體不知是尿還是酒,早已涼了,發出了陣陣臭味。滿屋的狼藉,就像一個未被破壞的犯罪現場,而秦沐銘就是這個慘案的罪犯。他看著那具斑駁醜陋的身體——這個青年是怎麼在這種環境下度過一夜的,他不得而知。
秦沐銘覺得心臟在胸腔裡跳得厲害,說不清的難受。他走過去摸了摸楊子謙的頭,不出所料,楊子謙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幫楊子謙洗了澡換了衣服,又拿了床被子把他裹了個嚴嚴實實,秦沐銘喘了口氣,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沒過多久,私人醫生就被召來,秦沐銘指指床上的楊子謙。醫生愣了一下,他有些困惑。前段時間他也聽過這兩人已經和好,還暗自為這個倒楣的青年高興了一把,沒想到秦沐銘的新鮮勁過得這麼快,再見到楊子謙的時候竟還是這樣一幅慘不忍睹的模樣。
他曾經以為秦沐銘也是有人性的,起碼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多少都會產生點感情。就算還是不愛他,也不至於再折磨他了,但今天青年慘絕人寰的模樣讓他徹底改變了對秦沐銘的看法,他不愧是屍體堆裡走出來的人。
搖搖頭,他都快和長期擔任患者一職的楊子謙混熟了。楊子謙是什麼人,醫生自然也有瞭解。溫柔,謙恭,和善。他也不知道這樣的青年為什麼會遭受這樣狠毒的虐待,給楊子謙換藥的時候醫生瞥了坐在旁邊轉椅上一言不發的秦沐銘一眼,發現他狠狠地掐滅了一根煙。
做完全套的包紮換藥,醫生已經滿頭大汗。他看著秦沐銘,歎了口氣,眯起了長滿了魚尾紋的雙眼:“對他好點吧,大家都不容易。”說罷拍拍秦沐銘的肩膀拎著他的醫藥箱走了。
秦沐銘依然沉默,他看著床上的楊子謙一句話都不說。醫生給的藥寫了半張紙,楊子謙現在已經變成了個十足的藥罐子,他也愧疚,但他是真的不知道拿楊子謙怎麼辦才好了。
他相信自己仍然愛著楊子傲,但對楊子謙,那種若即若離的感情連這個精打細算的男人都說不清楚。他不想讓這個青年離開自己,也不想看他死,他可以看著這個青年在他腳下輾轉求饒,臣服於他,但他就是不願放手。
這種感覺一定不是愛,因為他寧願看楊子謙不幸福,也想把他留在身邊。如果是愛,也已經變態了,和他的人格一樣變態。秦沐銘殺人不用刀,他殺的第一個人,就是當著他的面跳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的。
當時有多震撼,現在就有多冷漠。他記得自己在那晚不知道做了多少個噩夢,整整一個月腦中都是當時那個男人淒涼的微笑和決絕的面孔。這樣的噩夢纏了他很久後,他就習慣了,就算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以最殘忍的方式殺了人,他都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吃好睡好。
他知道他現在在一步一步折磨楊子謙,如果楊子傲一輩子都這麼留在他身邊,也許那個青年會永遠被困在那樣沒有光亮的地方,只有秦沐銘一個人知道他的所在,知道他還活著。他知道那樣活著比死還痛苦,但他無能為力。
他不允許楊子謙離開,他想每天都見到這個人,就算不擇手段。
楊子謙還在輸著液,秦沐銘看著躺在白色病床上靜靜安睡的楊子謙,不禁想到了在紐約的大街上看到的那個少年。那麼安靜的拿著一束茉莉,溫和地嗅著花蕊的清香。他走過去撩起楊子謙額前的碎發,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子謙?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是一點都不虐啊。。小紅真是個心慈手軟的作者~這幾章可以說是秦沐銘的過渡過程吧~(雖然後面你們會發現他還是木有人性)

☆、第 83 章

秦沐銘心知肚明,楊子謙不能在這個房間裡待太久。楊子傲打電話說大概兩小時後回來,秦沐銘必須掐好時間,准點在一個小時之後把楊子謙不留痕跡的送進小黑屋裡。剩下的時間整理床鋪,打掃,消除一切楊子謙留下的痕跡,然後等待楊子傲回來。
秦沐銘叫來鐘點工打掃了楊子謙的小黑屋,那人問要不要把酒和煙拿出去,秦沐銘想了想,說:“就放那兒吧。”這是秦沐銘最後能施捨給楊子謙的慰藉了。打掃完又噴上了香氛的小黑屋煥然一新,秦沐銘在黑屋子裡鋪了個小毯子,又放了個尿桶。然後把楊子謙的點滴拿下來,喂了他點退燒藥和感冒藥就把他塞了進去。
回到臥室時,臥室也已經打掃乾淨了。秦沐銘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閃失後看了看表,距離楊子傲回來還有一個半小時。依楊子傲的個性,說兩個小時後回來就一定會是三個小時後才到,剩下的時間秦沐銘覺得分外無聊。
以往的這種情況他都會拿來看書或是處理檔,但現在他沒這個心情。他走到小黑屋裡,那小屋真的很小,身體都站不直。他貓著腰進去,坐在了楊子謙身旁。
他看著自己愛得神魂顛倒的面孔,用手摸了摸楊子謙滾燙的臉頰。不知道為什麼,秦沐銘此時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一天下來最快樂的時光就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裡,就這麼坐在他身邊,什麼都不做,秦沐銘竟然意外地覺得安心,就好像以前到酒吧點杯烈酒和楊子傲待在一起一樣。
秦沐銘躺下來,用手圈住楊子謙的身體。他好像很冷似的,一落入秦沐銘的懷抱就使勁往裡蹭。秦沐銘突然就想,要是今天楊子傲不回來就好了。多希望時光過得慢一點,他摟緊了懷裡的人。
但這不是愛,或許是喜歡也或許是憐憫。秦沐銘腦中強迫自己這麼想著,卻嗅著楊子謙的發香彎起了嘴角。
靜靜的相擁了很久,秦沐銘看著楊子謙平靜的睡顏,一直沒有睡著。仿佛這輩子都看不夠似的貪婪,他把這種不正常的迷戀歸結于“楊子傲的臉”。這傢伙怎麼就長著這幅天妒人恨的顏,突然秦沐銘並不再厭惡世界上出現了兩個和楊子傲一模一樣的人,因為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個性和習慣,是兩個除了長相之外沒有任何關聯的個體。
想起了自己前幾個月還一心想著把楊子謙變成楊子傲,秦沐銘就覺得好笑。明明是不同的,他愛的也只有一個,為什麼還要進行這種無聊的改造。秦沐銘告訴自己,因為楊子謙的存在,才讓他更加確信自己想要的人是誰,這不是壞事。
秦沐銘十分相信精神的力量,他認為肉體是受大腦支配的,人不可能因為習慣而依賴上什麼東西,也沒什麼養不成或戒不掉的。他認為只要意念不停地給自己暗示,最終軀體會照著暗示的方向發展下去,並且長久以來他就是這麼做的。
快要放棄的時候強迫自己堅持下去,被人騙了大筆錢財強迫自己不要氣餒,傷害了無辜的人強迫自己要狠得下心。在創業初期,他每天早晨強迫自己鬧鐘一響就要立刻起床,大冬天的強迫自己早晨洗個冷水澡保證清醒,晚上很晚了還在眼睛裡滴風油精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繼續理事,就算被辣到指甲掐進肉裡也沒有回頭。
秦沐銘真的算是一台很可怕的機器,他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毅力和意志,就算在最累最困的時候仍然到健身房鍛煉保持身材,他的意志甚至可以讓他在最饑餓的時候看到自己最喜歡的食物都能夠淡定的把它們扔到垃圾桶裡。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訓練他們倆姐弟手握冰塊,一起訓練的還有很多小企業的少爺小姐們,秦沐銘把小手握紫了都沒有鬆開,在所有富家子弟包括秦沐薰都放棄了之後,他打開空空如也濕漉漉的手,炫耀一般的看著父親。
秦沐銘抬起頭望著黑乎乎的牆壁,這些回憶現在想起來已經無關緊要,他看著旁邊還在昏睡的青年,起身在那間小屋裡放了些食物,鎖上了門。
楊子謙睡了很久,起床之後發現自己還在小黑屋裡,不同的是身體已經被清洗乾淨了,身上還裹了條被子。他從被窩裡鑽出來,發現旁邊放著一些吃的。
秦沐銘怎麼突然這麼好了?他摸索著盤中的食物,抓起了一個麵包就往嘴裡塞去。他太餓了,再不吃會死掉的。辛巴被送到薰姐那兒寄養,應該過得不錯,起碼比自己要好。楊子謙安慰自己,父母在美國安養天年,辛巴也被養的膘肥體胖,自己還有啥不滿足的。
唯一沒有圓滿的,就是過了那麼多年,他還是沒能得到秦沐銘的心,哪怕一丁點都沒有過。他甚至想著,秦沐銘若是能一直裝作喜歡自己也好,他願意一直被騙。但是秦沐銘連騙都不想再騙他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只有被丟棄的下場。
外面幾點了呢,是黑夜還是早上?楊子謙只覺得胃部一陣抽搐的疼痛感,他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吃,他本來胃就不好,現在也許更加嚴重了。
胃病會不會死人?這個問題他並沒有想過,他只知道自己根本不想死,無論被怎麼虐待,他都不想以這樣窩囊的方式結束性命。雖然也曾想過輕生,但這樣的念頭一從腦中冒出來,就被他立刻堵回去了。
沒有什麼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了,除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他想,現在對他來說,比自己更重要的應該只有父母和薰姐了,辛巴若是人的話應當也算,或許……再過一陣,他沒有那麼痛恨哥哥的歸來時,哥哥也會成為第四個比自己重要的人。
當然,楊子謙永遠都猜不到秦沐銘在他昏睡之時都做了些什麼,秦沐銘總是恰到好處的在他清醒的時候對他萬般蹂躪,給他烙下最殘忍的回憶,卻總小心翼翼地藏起他的溫柔。
楊子謙永遠不會知道秦沐銘就在他身邊靜靜地看他睡覺看了兩個小時,也不會知道秦沐銘親手把他抱到浴池,試好了水溫後才輕柔地幫他清理身體。秦沐銘的好轉瞬即逝難以捕捉,而他也無福消受。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覺得楊子謙很可憐啊。。人家也不是不對他好,但他就是享受不到~歹命啊~

☆、第 84 章

日曆被翻了一頁又一頁,秦沐銘自然不可能一直拘泥於這種兒女情長,在和楊子傲重聚的片刻分神後,他又重新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
黎明的股票在他分心的這段時間下跌了好幾個百分點,他看著一票綠油油的數字不禁皺起了眉頭。誠毅的信任危機也在他們的一次又一次不斷地道歉和努力中越飄越遠,本來孫浩天也就只是個小官兒,誠毅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孫浩天的身上,雖然他們也難以逃脫干係,但至少沒有受到太大的打擊。
孫浩天還在監獄裡蹲著,而楊子謙還在黑屋裡關著。
秦沐銘絕對是個標準的好男友,每天下班準時接楊子傲回家,他要去酒吧也親自開車送他上班,楊子傲的同事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看著首富級的高富帥親昵地摟著楊子傲上了一輛紅色法拉利才大驚失色。
於是第二天,就算楊子傲遲到了半個小時,老闆也沒有罵他。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店裡的客人也就打探到了點消息,不經意間走漏了風聲。以前就有傳言說黎明的大董事長是基佬,但很快消息就被壓了下去,很多女生也寧願相信他是眼光極高的黃金單身漢也不願相信他是同性戀。
後來秦沐銘在微博暗示了自己已經有了家室,才有人慢慢知道了楊子傲的存在。
不過,看著和自己共事了很久的窮逼調酒師和這樣一個光彩照人的成功人士出雙入對,這衝擊感還是十分強烈的。一時間所有同事都在抱楊子傲大腿,有人偷偷問楊子傲當初怎麼追到的秦沐銘,楊子傲頭也不抬地回:“追他?他又不是急支糖漿。”
這回答又讓八卦的人群炸開了鍋,要知道秦沐銘是比明星還要耀眼的存在,這簡直就是爆炸級的新聞頭條,楊子傲卻說得像闡述自己吃了頓飯一樣平靜:“是啊,他追我啊。他優秀?我也很優秀啊,不然他憑啥看上我啊。”
秦沐銘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最近一直在頭疼股價的事,莊家操縱的股市他也預料不到,但公司大勢是沒問題的,並且黎明的地產部新接手了城郊結合部一個高級住宅社區和市區一棟商品房的項目,恢復股價應該指日可待。
誠毅的地產並沒有黎明發展的好,他們主要做的是日用品和傢俱,但是對地產這種圈錢數額很大的項目,他們也虎視眈眈。
秦沐銘佔有的股份主導了黎明的走向,很快楊子傲的言論就引起了媒體的注意,各大媒體爭相採訪,而楊子傲就像神仙一樣來去無蹤,於是他們紛紛把話筒指向了秦沐銘。
這可給秦沐銘帶來了不小的麻煩,他的秘書現在就像經紀人一樣,一個商人成天躲著記者,成何體統!秦沐銘有些生氣,一回家看到楊子傲坐在沙發上跟沒事人兒一樣吃著零食看著電視,氣不打一處來。
“子傲,為什麼要把我們交往的事情說出去?你知不知道現在這些緋聞會給我的工作帶來很大的困擾?”秦沐銘語氣是急了些,但畢竟還算平心靜氣。坐在沙發上的楊子傲瞥了秦沐銘一眼,無所謂地邊吃邊說:“怎麼,怕影響你的名聲?我都不怕你怕啥。”
秦沐銘心裡暗暗難過,眼前的楊子傲仿佛突然變得陌生起來。他一直以為這個人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無論他在想什麼楊子傲都能參透的。仔細想想,楊子傲以前好像也會經常開這種傷人的玩笑,但那時候他從沒在意過。
為什麼現在他的容忍度變得那麼低了?到底是因為什麼……秦沐銘突然想起了小黑屋裡的人,才記起來他已經一天多沒給過飯了。
人忙的時候總會忘掉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楊子謙就是秦沐銘忘掉的那部分。
他一直在小黑屋裡捂著肚子等著秦沐銘丟一點東西進來喂他,就像動物園的猴子乞討遊人扔的瓜果一樣。但是一直沒有人,秦沐銘好像完全把他忘了一樣。
他就這麼一邊抽煙,一邊愣愣的盯著門,每每聽到走過門口的腳步聲就屏住呼吸,氣都不敢出,瘋狂的期待著秦沐銘想起他來給他東西吃。但這麼眼睜睜等了一天多,除了來了又走的腳步聲,楊子謙什麼也沒等到。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渴了好幾天的人突然看見了綠洲,走近一看卻發現是海市蜃樓。那一聲聲清晰的走近的腳步仿佛在對他耳語“秦沐銘就快來了,他記得你在這兒”,但遠去的腳步聲又像是惡魔的嘲諷,一聲一聲刺進了他的心坎上。
他不記得原來的自己了,真的忘記了。楊子謙躺在空酒瓶和煙頭裡,蓋著已經發臭的被子。沒有食物,連排泄物都不多。楊子謙又瘦了回去,甚至比原來更加消瘦。好不容易長出的一點肉也被饑餓消磨得一乾二淨。
他現在就像一隻幾天沒有進食的餓死鬼,只渴望一點能果腹的東西。可以沒有光,可以沒有消遣,可以忍受無邊無際的寂寞,他現在只想吃東西。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腦中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消失了,只剩下對食物的渴望。
楊子謙現在就像一條狗,有奶便是娘,誰給他食物都行,吃什麼都沒問題,他不想餓死在這個地方。不想餓死,也不想死在這個地方。
他也曾想過會不會睡著就感覺不到饑餓了,所以他嘗試著躺下,裹上臭烘烘的被褥,強迫自己睡著。但他不是秦沐銘,他沒有超乎肉體的意志,他被一陣又一陣難以忍受的空腹感叫醒,接著就是好似內臟都絞在一起的痛苦的胃痙攣。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心情去恨秦沐銘了,他現在只是一隻靠本能生存的野獸。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門才開了。秦沐銘丟進去一個麵包,立刻便又合上了門。他飛快地撲上去,抓起麵包就大口啃食,開了一瓶酒,就著麵包喝下了肚。這種吃法對於胃本來就快壞掉的人來說是自殺性的行為,但他別無選擇。
痛苦且毫無尊嚴地活著還是死掉,楊子謙終是選了前者。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週末愉快~小紅今天終於不用上課啦~不過明天還得上TT下個周就要去荒郊野外實習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準時給大家更文TT

☆、第 85 章

“你寧願被人欺辱也要保有你所謂的仁慈?”
恩,楊子謙點點頭,迷茫的看著黑暗中的唯一的那點光暈,那道光閃閃爍爍,時而遠時而近,聲音亦是。
“也就是說,你這一生都選擇做個濫好人,而不願從心所欲的活一次?”
濫好人?楊子謙搖搖頭,自己才不是濫好人。
“我只是討厭傷害別人而已。”楊子謙對著那道微光自言自語。
“無聊的解釋,可笑的善良。”光暈一點一點變大,接著那道光中出現了孫浩天的臉。
“你這種善良只會不斷地縱容別人傷害你,你只會活得越來越悲哀。”接著孫浩天仰天一陣狂笑,慢慢地單一的笑聲變成了很多個笑聲的和聲,孫浩天旁邊突然出現了很多很多人,王暉,張越,還有辦公室的同事。
他們站在光暈的前面,遮擋了那道光,身體的輪廓在黑暗中被後面的微光清晰的勾勒出來。楊子謙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些逆光矗立的人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譏笑他的人越來越多,更多的人從那道光中走了出來,有在樓梯間嚼舌根的女同事,有以前常常欺負他的哥哥……
楊子謙捂住耳朵,他不想聽到那些譏諷和嘲笑。
接著他看到一雙擦得鋥亮的皮鞋朝他走來,在他面前站住。“那麼就永遠活在我的欺辱下吧,如你所願。”說話的人發出了尖銳的狂笑,響徹了整個黑暗的空間。
儘管捂著耳朵,他還是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了……”他痛苦地捂住耳朵,留下了屈辱的淚水。隱約中他看到辛巴朝他走來。
“辛巴,來,到爸爸這兒……”辛巴只是扭頭看了他一下,就像看一個陌生的流浪漢,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遠了。
他睜大眼睛看著辛巴遠去的背影,渾身顫抖。“別走,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啊!!”從噩夢中驚醒的楊子謙驚魂未定,一半還在被子裡的他一下坐起,在黑暗中大喘著氣。
他脫下了被汗水浸濕的睡衣,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那樣的夢。但是那樣的夢真的太可怕了,如果連親手養大的辛巴都看不起自己,自己還有什麼活著的尊嚴?
他開始思考,這麼苟且偷生到底為了什麼。也開始思考,自己那種所謂的慈悲是否真的值得被讚頌。
秦沐銘怎麼對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雇車撞他,剔除了他的記憶,流放了他的父母,勒令他們不得相見。借著偷檔的理由囚禁自己,進行慘無人道的淩虐。之後又騙走他的心,然後找到了楊子傲,把他的一顆真心糟踐的鮮血淋淋還不肯放他離去。
秦沐銘對他,是從精神和身體雙方面的施虐。
即便被他這麼對待,你也要守護你無謂的善良,繼續無止境地原諒他嗎?楊子謙吃完了那個麵包,坐在地上靜靜地思考。
大約過去了兩三個月吧,或許更久,楊子謙不需要日曆,所以已經不記得了。他只記得自己一直活在這片黑暗中,偶爾會被秦沐銘拖出去強行交女篝,但更多時候,陪伴他的是煙酒。
有時候想起他來,秦沐銘就會扔點麵包或是水果,有時候沒想起來,連著三兩天他都得在饑餓中度過。不給飯沒什麼,不給水他就得喝酒。秦沐銘開心的時候會多扔幾瓶礦泉水進去,不高興了幾天就扔一兩瓶。
秦沐銘經常把他忘掉。有時候和楊子謙出去進行三兩天的旅遊,也就自然而然地把他忘在家。只在小黑屋裡放了少許的食物,把他鎖在裡面,他們就離開了。楊子謙吃完了就得挨餓,所以他得摸黑慢慢地吃,吃一會回憶一下,再配著幾根煙一瓶酒,煎熬地度過那些天。
有時候秦沐銘忙著陪楊子傲,是真的沒有時間管他,而有時候是真的完全不記得有這麼個人還活在那個黑摸摸的巢穴。
不管是哪種情況,結果都只有一個——楊子謙已經快被忘掉了,就像恩客女票女昌過後一走了之,又像陪著主人踏遍千山萬水後破舊了被丟棄的鞋。
他已經從消瘦變成了瘦骨如柴,渾身上下都沒什麼肉,反正只有楊子謙自己睡覺的時候覺得硌得慌,沒礙著秦沐銘什麼事,他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真不知道對這一具皮囊包裹的骨頭秦沐銘怎麼還下得去手,每次做的時候秦沐銘又啃又咬,讓楊子謙覺得他像只食屍鬼一樣。秦沐銘用手就可以緊緊握住他的腳踝,大腿就像兩條藕一樣又細又白,長期缺乏日照,皮膚的顏色已經不像是黃種人的顏色了。
楊子謙快要把世界上一切的顏色都忘光了,他記得天空是藍的,草是綠的,茉莉是白的……還有什麼,還有夜是黑的,牆是黑的,酒和煙都是黑的。花草不光合作用就會死,人也許也會。楊子謙覺得自己就要發黴了,腐化在這個小房間裡。
都說監獄裡可怕的不是拷打,而是寂寞。楊子謙覺得呆在這比監獄還可怕,監獄裡還有獄友可以說說話,這個小黑屋裡什麼都沒有。長時間的待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不要說是人,連狗都會受不了,楊子謙居然一聲不吭的這麼活了好幾個月。
有時候連秦沐銘都會偶爾想想,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些,但真的沒有辦法,楊子謙不能逃離他的視線。薰姐也來問過楊子謙的去向,秦沐銘告訴她他把楊子謙送到國外讀書了,想結束這段孽緣。當然這不是在家說的,楊子謙也不會知道。
秦沐薰去查了楊子謙的機票和簽證之後便信以為真,放心的以為弟弟大發慈悲放過了那個可憐的青年,所以,現在真的沒有人知道楊子謙還在那間小屋子裡活著了。人活在世界上最大的悲哀,也許就是被所有人忘卻,明明還呼吸著這個世界的空氣,卻和世間的一切失聯了。
如果說有人沒了手機、電腦,沒了一切娛樂設施會死的話,楊子謙一定會嗤之以鼻。他曾經也是一個整天抱著手機看著電視的青年,現在卻覺得連光亮都是奢侈。
主宰楊子謙生命的又成了秦沐銘,所以他隨便對他,不給吃不給穿不給洗澡,誰都不會多管閒事。只有秦沐銘想要楊子謙的時候才會把他弄出來洗澡洗頭,要完了再塞回去,又是好幾天的遺忘。
楊子謙是真的感覺自己生不如死了,以前起碼還是替代品,再怎麼著秦沐銘的眼光也在他身上,而現在他已經什麼都不是了,等待他的就是一天一天的淡忘。也許等秦沐銘完全忘記還有這麼個人時,他的屍體已經在那間小屋發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應憶年的請求~今日雙更,但是下周更不更得出來就真的不一定了。。。畢竟又要幾天寫完一周要發的東西臣妾做不到啊TT
下集預告:子謙崛起~

☆、第 86 章

所以他在想。
楊子謙,你當真甘心這麼活一輩子嗎?
就在這間屋子裡,永遠被禁足,再也見不到光,這麼窩囊活一輩子?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那又有什麼用?楊子謙蜷縮起來,拿起一瓶酒充饑。一瓶酒已經不再讓他感覺微醺了,他已經今非昔比。
楊子謙笑了,在那間小黑屋裡放聲大笑。他知道秦沐銘和哥哥出去旅遊了,不會那麼快回來。笑聲瘮人,酒水從他的嘴角混合著口水流了下來。他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自己是不是已經瘋了?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杯酒就面紅耳赤的青年了,已不是那個喜歡待在陽光下看書,喜歡穿著純白色衣服,無論世界怎麼不公平的對他他都能一笑了之的楊子謙。
他被秦沐銘逼成了一個怪物,一個見不得光,渾身充滿了恐懼和絕望的怪物。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心裡也不再有半點波瀾,那麼久的黑暗讓他心如止水,哀默大於心死,心早就死了,現在連哀默都無法形容他的精神狀態。
他握緊了拳頭,黑暗中眸子卻越加犀利。憑什麼?那個人憑什麼這麼永無止境地傷他,一次又一次,就像屠殺一隻牲畜?
就算我變成了怪物,就算我也已經變態,就算我以後會下地獄,我也要拉上你。
他要報復秦沐銘,他不想再做永遠被傷害的那個人。即使殺不了他,也要讓那個施暴者感受到他的悲壯和絕望,感同身受才會懂得慈悲,他不能永遠被欺淩永遠被踩在腳下踐踏。
“我要出去。”他在黑暗中喃喃自語,“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獄。”
秦沐銘不會放他出去的,他知道。他在飛快思索著,必須對自己做點什麼事才行。
他用手一摸,旁邊的空酒瓶冰冰涼涼的,他一手拎起酒瓶,往牆上狠狠砸去。他從未實施過這樣瘋狂的舉動,現在於他來說就像脫胎換骨了一般,復仇的快感給予了他全新的生命力。
手上還抓著瓶口,被握著的地方已經捂熱了,而裂口依舊冰冷。
他用手排開被子上的玻璃渣,因為什麼也看不見,被劃了一道血痕。
狗急還會跳牆,他已經被逼上梁山了,現在別無選擇。他坐了下來,儘量不去碰到其他的玻璃碎片,他感到剛剛的傷口中有血流下來,用手一摸,又腥又黏。
他一邊笑,一邊看著手中緊緊握住的小半個玻璃瓶,用手指描摹著它們尖銳的輪廓。涼的像冰一樣,卻點燃他全身上下的血液。
楊子謙,你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聽話溫馴的青年了,你要讓傷害你的人感受到你的痛苦,你要讓他付出肆意妄為擺佈你生命的代價!
哈哈哈。楊子謙舉起了破碎的玻璃瓶——好了,只要用這個劃破靜脈,再拿被子止住血,做出自殺的樣子就夠了。
他在黑暗中鬼魅的一笑,不假思索的劃破了手腕。血在不停流,他讓血流了一些後才用割破的布條綁在手上止血。由於操作得當,或許也是因為他的血量本來就不多,不久後血就止住了。
楊子謙拆下布條,整個頭暈的厲害。他昏昏沉沉地倒下了,倒在了玻璃渣中,但已經沒有了知覺。
秦沐銘還在外面和楊子謙共進午餐,楊子謙晚上似乎要加個夜班,秦沐銘也不阻撓,他一邊安慰自己這是因為答應了楊子傲,要給他足夠的空間,一邊卻在心裡想著,這樣才能夠看看楊子謙啊。
好像很久沒給他喂過飯了,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最近楊子傲也一直都在身邊,幹什麼都不太方便。說實話他心裡是有些愧疚的,上次放他出來已經是很久之前了,具體是什麼時候秦沐銘記不清。他只記得無數次都是他打開一個小縫,往裡面扔些吃的,拿起楊子謙放在門口的尿盆倒掉,然後放回去,關上門。
這個動作重複多了,那張臉也就自然在他的腦中越來越模糊。反正他和子傲長著一樣的臉,看楊子傲應該也就夠了。
可是他總覺得看著楊子傲的時候,會不自覺地聯想到有著同樣面孔的少年拿著茉莉花坐榻榻米上的畫面,也許是真的有點懷念以前的楊子謙吧,但他知道,楊子傲既然回來了,那麼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不管他們以前是否有那麼一瞬間相愛過,不管剛開始是否假戲真做的付出了真心,都已經回不去了。但是啊。即使回不去了,還是很想見見那個人呢。
送楊子傲去上班之後,秦沐銘踩著油門飛快地回了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迫切的想見到楊子謙,他只覺得再不見他自己就要瘋了,睹物思人,書房、陽臺、狗窩……這些地方秦沐銘現在一看到就會想到楊子謙在那裡的樣子,心裡就跟貓爪子撓一樣。
他已經迫不及待把他抱出來剝光然後好好享用一番了,兩個人明明長得一樣,但似乎現在見到楊子傲健壯的身體就有些反胃,心裡會不自覺地想到那個沒什麼肌肉的纖瘦軀體,在他腰下扭曲晃動。只有想到這個畫面,他才能發洩出來。
在欲望的趨勢下,什麼對楊子傲忠誠,什麼為他守貞,都他媽給老子滾蛋。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點肚子莫名很餓呢。。==今天更得好晚

☆、第 87 章

回到家之後他立刻打開了小黑屋的門,裡面依舊又黑又臭。秦沐銘捂住鼻子在外面詢問,很久都沒人答應,他才進去打開了燈。但他看到的不是一個拿著酒瓶或抽著煙,在黑暗中用發亮的眼睛凝望他的瘦弱青年。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躺在一地碎玻璃上的青年,被劃破的手腕已經沒了血色,暗紅色的血液靜靜淌在地上乾涸了,繪成一個觸目驚心的圖案。
這個畫面簡直像是剛出生的小雞被拿去燉了湯,幼嫩的花蕊被人一把摘下,一副剛剛畫好的美麗畫作被潑了一瓢墨一樣。
心疼。此刻除了這兩個字,秦沐銘不知道該用別的什麼詞彙來描述這種心情。
看到這幅畫面他除了震驚就是疼,仿佛那些玻璃渣子都紮到他心上一樣疼。他根本沒有想到過楊子謙會痛苦到去自殺,他一直自信滿滿的以為楊子謙的容忍度高到無論他做出多麼過分的事情,他都能一直隱忍下去,就像以前一樣一聲不吭。
他從亮閃閃的碎片中拾起那個滿身血窟窿的青年,抱起他送到了醫院。
這種情況家庭醫生已經不管用了,他需要輸血。
他甚至沒有了他平時的冷靜,腦子一團亂麻。他只知道自己看到那樣的楊子謙,腦子中“嗡”的一下響得駭人,一切的思維都停止了,只剩心碎的聲音在腦子裡回蕩。
這傢伙要是死了怎麼辦?他第一個想到的並不是怎麼向楊子傲交差,而是自己今後要怎麼辦。秦沐銘向來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不會殉情,但至少他可以確定自己不會像原來過得一樣好。
秦沐銘終於發現原來自己很在意他的死活,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秦沐銘可以看著其他人在他眼前喪命眼睛都不帶眨,但他不能容忍楊子謙偷偷死去。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你憑什麼自作主張地結束生命?
秦沐銘越想越氣,他緊緊攥住拳頭,把關節壓得哢哢作響。要是自己再遲一些,會不會……秦沐銘用力錘了幾下牆壁,關節處敲出了血痕。
因為慌亂,秦沐銘並沒有看見楊子謙腕上淺淺的勒痕。他在外面徘徊著,等待手術的楊子謙。
醫生取玻璃渣子,因為他倒下的幅度實在太大,有些渣子已經紮進了肉裡,醫生用鑷子挑了出來,“叮”的一聲放到不銹鋼小碟子裡。這個患者瘦的可怕,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沒有陽光補充鈣質,他變得瘦小乾澀,就像顆葡萄乾兒。
醫生甚至擔心他在手術中因為失血而一命嗚呼,只好邊打麻藥邊輸營養液。
他也許跟那些癌症晚期的患者一樣瘦,連人體脂肪最多的屁股上都沒什麼肉,再失點血估計掛起來就能做成人肉乾了。
處理完玻璃渣,又輸完了血,楊子謙才被推出了手術室。
在外等候的秦沐銘看楊子謙被推了出來,連忙迎上去給醫生詢問情況。“大體上是沒事了,只不過身體還是太虛。請問……患者是您的什麼人?”
秦沐銘思考了片刻,回答:“我弟弟,遠房表弟。”
醫生看了秦沐銘一眼,在醫囑上又加了幾行藥,對秦沐銘說:“好歹也找人照顧照顧他吧,我們看了都覺得難過。”秦沐銘敷衍的點著頭,把視線轉移到了病床上的楊子謙身上。沒仔細看還真想像不出來楊子謙會變成現在這樣。
人居然也可以瘦到這程度,他本來以為這樣纖細的胳膊和腿只會出現在節肢動物身上。握了握楊子謙瘦得只剩骨頭的手腕,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狠下心來用玻璃片那麼劃自己的,明明已經那麼虛弱了,血流光了人可能就真死了。
他真的有那麼絕望麼?也許吧。秦沐銘想,換成一般人早就瘋了。就讓他在醫院靜養幾天補補身子,等身體稍微好了些再把他接回去吧,這也算是秦沐銘最後的恩德了。
以前的楊子謙好像不是這樣的,他無論遇到了什麼事情都表現得無比樂觀,甚至還會調侃苦難,這樣的人居然被自己逼到了自殺的絕路,秦沐銘無論怎樣都無法釋懷。也許,以後真的要對他好點吧,就算不愛他,也應該把他當人對待。
夜已經深了,秦沐銘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看到開著門的小黑屋裡面一地的碎玻璃,成團的被窩和裝滿穢物的尿桶,秦沐銘心裡一痛。人生下來就是殘忍的,世界上本來就有些人註定要被辜負。
穿上打掃專用的膠皮衣,秦沐銘拿著掃把和畚鬥皺著眉頭進了那間臭氣熏天的小屋。連他自己都不願意去的地方,楊子謙一關就是好幾個月。不瘋的話,多少也有心理陰影了吧。秦沐銘打掃完默默收好笤帚,把膠皮衣扔掉,躺到了床上。
窗外的月光幽美而靜雅,空曠的臥室靜悄悄的,秦沐銘拿了顆安定,就著牛奶仰頭吞了下去。
第二天鬧鐘一響,秦沐銘起床沖了個冷水澡後穿戴整齊就去了公司。今天下午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有一個蘊藏巨大商機的項目,他們若是能競標成功便能為整個公司帶來巨大的利潤。
市中心人口擁擠,周圍的設施也都配備齊全,現在人口到達了一定上限,收入更高的人群更傾向於往城郊遷移,這就為在城區四至五環左右的地區創造了生命力。在城郊本來有一片巨大的工廠群,算是市里化工、輕工業的搖籃,但前兩年政府經過商討,決定將這片工廠群遷至他地,如今這片地已經人去樓空,很多開發商都盯著這塊肥肉流著口水,黎明作為房地產的龍頭企業,這個一本萬利的項目自然也就格外關鍵。
秦沐銘才不想在這時候出什麼茬子,弄完這個項目起碼可以再買一套地理位置不錯的房子,他整理好領帶,踏入了會議室。
商談過程進行得十分融洽,賣地的願意賣,秦沐銘也願意買,雙方就要達成交易意向時,秦沐銘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媽的,什麼破事都先給我滾到一邊。秦沐銘不假思索地摁掉了電話並且調成了靜音,最後雙方成功簽署了買賣合同,秦沐銘也就自然而然地請他們到市中心的五星級酒樓大快朵頤。
這時就算上帝來了秦沐銘估計都無暇理睬,他做事向來有始有終,前面先賄賂好那些人,成功奪得項目的處置權,合同簽署完畢還要大宴賓客,到按摩足浴的會所招一批年輕貌美的女孩陪酒陪睡,讓他們盡興而歸,順便再為黎明說點好話,讓他們下次再選擇黎明。
在這方面,秦沐銘倒是很會做人。每一個和他交易過,或者讓他獲過利的客戶都會被他尊為上帝,所以很多人願意和黎明合作,畢竟這種賺錢並享受高級服務的買賣很是划算。
而秦沐銘嘛,每簽一單協議就代表著一堆亮閃閃的金幣堆在他眼前,這種□□裸的誘惑誰會狠心拒絕?吃飯時秦沐銘抽空看了看電話,陌生來電。估計是誰不小心打錯了,差點害他一樁好事。秦沐銘關了機,把手機丟在口袋裡再沒管過它。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不用走啦!每天還是可以回來發文~
你們可以自由猜想一下楊子謙會做出啥事~猜對有獎!

☆、第 88 章

那個電話是醫院打來的,負責楊子謙護士第二天早上去給病人換藥時發現楊子謙的床空空如也,起初還以為他是去上廁所了,沒想到三個小時過後還是不知所蹤,護士才開始著急,撥打了上級的電話。
上級知道了情況,立刻通知秦沐銘,但電話一直被掐斷,最後他還關了機。走投無路的醫院只好先按兵不動,等待楊子謙自己回來。
但誰都清楚,他自己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從現場的狀況來看,他是自己拔了手上的點滴,又拆了氧氣罩才出去的。
他們很難想像楊子謙出去後會不會再一次自殘或是輕生,但聯繫不到秦沐銘,醫院也沒法找人。
軟管掛在點滴架上晃啊晃的,醫院很難想像這樣一個瘦弱的青年是怎樣狠心拔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器械,不發出一丁點聲響地離開這裡的。腳步那麼輕,甚至連值夜班的護士都不曾察覺。
寧願對自己做出那種事都要跑出去的人,想必是有什麼事非做不可吧。
楊子謙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天上亮晶晶的星芒發出微暖的光暈,這是多久了?多久了自己接觸到外面新鮮的空氣,多久了才得以重獲自由?
他甚至覺得吹拂耳邊的涼風都那麼溫暖,只有在這樣墨藍色的蒼穹下,他才感覺自己是真實的活在世界上的一個人,而不是被關在地牢苟且偷生的穴居動物。楊子謙摸了摸扎手的胡茬,讓新鮮的空氣盡情貫穿肺部。
很久沒有這麼放肆的呼吸了,他就像一隻快要擱淺但用最後的力氣重返海洋的鯨。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肺部已經污濁不堪了,全身上下的血液裡都流著酒精。
臉上不知何時淌下了兩行清淚,太久了啊——那樣看不到盡頭的囚禁,他曾多少次在絕望的深淵裡仰望,卻不曾看到過一絲微光。雖然他不希望別人再經歷這樣的苦難,但他覺得至少應該讓秦沐銘明白,世界上的一切並不是他任意支配的木偶,既然自己已經被毀掉了,就應該大聲告訴他,他不能再像擺佈自己一樣左右其他人的人生。
那樣一帆風順的人,應當感受苦難。楊子謙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腳傷已經成了不治的頑疾,他走起路來的樣子既滑稽又難看,那個醜陋的疤痕將會跟隨他的一生,那就是秦沐銘在他身上刻下的屈辱的烙印。他走到一棵樹下,一言不發地靠在樹幹上看著夜空。
寂寥的夜晚只有蟲鳴,夜生活再豐富的人們也都已經回家了。楊子謙想著,現在秦沐銘應該和哥哥在共度良宵吧,而自己早已無家可歸,地為床天為被,這個世界上也許除了遠在美國的父母之外,再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了吧。
就快要天亮了,兜裡還有秦沐銘臨走時給的幾百塊,說是當做備用。楊子謙看著手裡的錢,揚起一抹殘忍的微笑。行啊,就讓你自己給的箭刺穿自己的心臟吧。
拂曉時分,楊子謙在朝陽的照耀下醒來,環顧四周,看來秦沐銘還不知情,否則現在一定已經找到他了。行動要快,他並沒有太多時間,起碼要在秦沐銘知道他越獄之前把事情做得徹徹底底。從這裡到市區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在那時所有的店應該都開了,而秦沐銘也應該抵達了辦公室。
先得換掉這身病號服,要是秦沐銘來找人穿這樣實在太顯眼了。楊子謙進了街邊一家小店,直接在裡面換好了衣服出來付了帳,轉身把白色的病號服塞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到城區時正是上班高峰期,車子堵得水泄不通。街頭人聲鼎沸,拿著公事包不停看著手錶等著紅綠燈的,穿著高跟鞋一路小跑的,手裡拿著杯咖啡嘴裡叼著個麵包邊走邊吃的……城市孕育了各種各樣不同崗位的人,此時卻在朝著同一個方向拼命著。這讓與世隔絕的楊子謙產生了巨大的陌生感,他不是他們中的一員,不需為生存所博弈,亦不需為夢想而奮鬥。
明明只想做個平凡的人,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那卻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多少人想跨越現實的高牆,想擺脫這種每天機械重複的生活,獲得一份免費的午餐,過著衣食無憂卻不用努力的天堂般的生活。但只有高牆外的人才會明白,他們急於跨出去的地方才是天堂。
儘量避開大馬路,楊子謙抄小道拐進了一家不大的店鋪。
“恩,就要那個。”付完帳的楊子謙抱著那個東西,匆匆離開了商店。戴上外套的帽子,楊子謙一路小跑到街道上,伸手攔了輛的士。
的士一路開回了他熟悉的那棟大廈,他站在高聳入雲的樓下,從下往上望去,他又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為什麼不趁此機會逃掉呢?為什麼還要再回來?我明明可以……楊子謙遲遲沒有進去,他站在門口猶豫著。
不,不對的。不管逃出去多少次,最後都會被重新抓回來,這點自己早就該清楚的,他不想放過你,你就算使勁渾身解數都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楊子謙心一橫,套上了帽子走了進去。電梯緩緩升到了九層,發出了“叮”的鳴聲。
熟練地解開了門的密碼,楊子謙打開門。現在秦沐銘應該已經開始尋找他了吧,他不可能想到自己會回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沐銘也的確沒有想到楊子謙會躲到那麼微妙的地方,他的搜索大軍在全城範圍內撒下了天羅地網。
楊子謙走到保險箱前,摁下了一串密碼。這串密碼一直沒有改過,那是楊子傲的生日,亦是他的。門被打開了,楊子謙伸手進去摸出了一把鑰匙。
一步一步走上了樓梯,楊子謙的步伐愈發沉重。
秦沐銘啊,請你好好享用我給你的報答。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實習快要累哭了TT,爬了一千多米的山,“只有爬到頂端的人才有權享受山上的風景”,這句話真是只有累過的人才懂啊~

☆、第 89 章

楊子謙打開門,拿出了今早買好的汽油,潑灑在小屋的每個角落。
跟你的回憶告別吧。
點燃了一根煙,楊子謙靜靜地看著撒上了汽油的一切。古老的梳粧檯,儲物的大箱子,裡面承載著楊子傲和秦沐銘所有的回憶。
抱著一絲希望,楊子謙打開那個裝有相冊的抽屜,翻開了一本相冊。裡面的秦沐銘和楊子傲笑得扎眼。再三看了看那張相片,楊子謙抽出了它放在口袋裡,又往後翻。一整本相冊幾乎都是楊子傲的照片,沒有他的。
再翻第二本,還是沒有。第三本,第四本……楊子謙連著翻了五本相冊,沒有找到一張關於他的照片。
他垂下頭,兩指夾出了口中的煙,從嘴裡慢慢吐出一口飄散著煙草味的渾濁氣體。他直起身,遠離了被撒汽油的地方。
他看著手中冒著火星的半根煙——現在只要把它扔出去,一切就結束了吧。只要把它扔到那裡,他們所有的回憶都將焚毀殆盡,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秦沐銘失聲痛哭的模樣了。
應該也讓他嘗嘗失去過去的痛苦,起碼毀掉他曾經和楊子傲那樣相愛的物證,給自己那麼多年來可笑的生活一個交代。他知道秦沐銘如果看到這一切,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弄死他。但他已經不會害怕了——飽嘗了太多苦難,他已經不會畏懼這種程度的疼痛了。
他眼一閉,就要扔出煙頭。
但手卻怎麼也不肯動。丟啊,楊子謙,丟過去,證明你不是懦夫!腦袋裡一直有個聲音在慫恿他,但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無法動彈。
明明他們那麼相愛,為什麼自己要做這種事情……毀了這些又能怎麼樣,他們依然能拍出更加恩愛的照片,那些相冊裡依然不會出現自己……秦沐銘愛的還是楊子傲,不是他楊子謙啊!
楊子謙頹唐的雙膝跪地,四肢支撐著身體,腿和手臂抖得厲害。
他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他無法傷害別人,就算對方曾經毀了他的人生。為什麼要把這種痛苦延續下去……這樣的報復根本就不是救贖啊!
楊子謙捏著煙頭,眼眶不知什麼時候濕潤了,他跪在地上嗚咽著:“我做不到……我還是做不到啊!!”他終於承認了自己是個弱者,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就算手裡握著一把刀,就算殺人不用判刑,他還是沒辦法殺了秦沐銘。
那是他一出生就背負的軟弱,他早已被寫在死生簿上的命運,一切早就註定了,從秦沐銘傷害他的那一刻,或者更早……從獲得“楊子謙”這個姓名開始,從和楊子謙在同一個受精卵中長大時,一切的一切就已經註定了。
就在楊子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時候,門被一腳踹開,秦沐銘震怒的臉上烏雲密佈,看到楊子謙拿著根煙跪在地上哭,他氣不打一出來,沖過去就捏住了楊子謙的手腕。
這傢伙他媽的腦子被驢踢了?那麼不要命地從醫院裡逃出來,竟然就是為了來這間傷他至深的小屋子裡抽根煙?!你自己的身體就那麼不值得愛惜嗎!
被抓著的楊子謙心裡又是一陣酸,他被回流的眼淚嗆到了,垂著頭咳個不停。秦沐銘看他那副模樣還在抽煙更是惱怒,你他媽的這幅德行了,還抽個屁!秦沐銘抓起他的煙就隨手一扔——
楊子謙看到秦沐銘的動作,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試圖抓住秦沐銘拿著煙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不要——”
煙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線,隨即“嘩”的一下,整個房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秦沐銘顯然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他回頭,用難以置信地眼神看著楊子謙。楊子謙看到了血色的火光倒影在他的瞳孔上,接著手就被一下鬆開,秦沐銘沖進了熊熊烈焰中,瘋狂地搶救著那些珍貴的紀念。
那是以前楊子傲陪他一起奮鬥的證據,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秦沐銘不顧一切地撲著火,企圖拯救這片將要變成灰燼的東西。楊子傲的臉在火焰中變黑,然後那片碳化的紙掉落,化作了粉末。
更多更多的東西都被火舌淹沒,秦沐銘看著火光中的一切,發出了悲憤的怒吼:“不————”
而在一邊目睹著秦沐銘不要命地跑過去,不顧烈焰的炙熱,盡全力搶救著小屋裡一切事物的楊子謙,在此刻才徹底的覺得自己輸了。不管是跟秦沐銘的比賽,和楊子傲的競爭,還是和內心的纏鬥上,他都輸得一塌糊塗。
讓秦沐銘痛苦了,自己難道就快樂了麼?並沒有,楊子謙只覺得看著秦沐銘現在悲痛欲絕的樣子,心裡像被針紮著一樣難受。這種不成熟的嘗試,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一個人是不可以用別人的痛苦換取快樂的,他只會背負更深重的罪孽,至少對楊子謙來說是這樣。
楊子謙覺得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儈子手,是個把自己的不幸強加於人的惡魔。此時他不知用什麼方式表達他的後悔,看著秦沐銘跪在火光前,頹然看著一切他最珍惜的東西在他面前一點一點消失,那個背影讓他覺得比看到他們複合後恩愛的模樣還要難受。
一直到火焰消失,那堆黑糊糊的東西上飄起了白煙,秦沐銘都跪在地上。仿佛最心愛的玩具被弄壞了的孩子,他默不作聲地看著一片狼藉。
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張照片的一角,看著那個小角落裡楊子傲的一隻眼睛出神。
“對不起,秦沐銘。”楊子謙的聲音在顫抖。此時他的內心只有懺悔和害怕,他在毀掉秦沐銘回憶的同時,也毀掉了以前那個善良的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福利~想要雙更就大聲說出來~!今天內收到雙更回復立刻雙更~!

☆、第 90 章

楊子謙不知道秦沐銘心痛的原因,他只當是秦沐銘太愛楊子傲了,所以對於這一切的毀滅太過傷痛。
秦沐銘一直看著手中的一方照片。
他難過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以前的回憶被刪除了,而是因為那種感覺已經不在了。如果沒有這些照片、情書和禮物作證,他已經找不到自己當初愛上楊子傲的原因,也找不回當年那種年少青澀的感覺了。
因為他總覺得現在的楊子傲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樣,或許是他自己變了,但他知道他們一起開懷大笑的照片再也不可能出現了,被燒掉的那些或許是他一生中再也回不來的最快樂的時光。
以前的回憶,那時的定情信物,全都不在了……秦沐銘跪在了地上,雙目失神,但唯獨沒有落淚。如果你想用這些舉動讓我崩潰,那很抱歉你一定失算了,我雖然難過得心痛欲裂,但還不至於到達崩潰的邊緣。
秦沐銘站起來,淡淡看著跪在地上的楊子謙。你就這麼恨我,不惜賭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拉我入地獄?
好,我成全你。你毀掉了我最珍貴的東西,我一樣可以這麼對你。
他走過去,一把拉起楊子謙,一拳結實地招呼了過去。楊子謙吐出了一口酸水,一顆牙被打落,他像只垂死的鳥一樣被秦沐銘拎在手上。秦沐銘並沒有停手,一拳一拳好像要把他全身的骨頭都打斷。
疼——楊子謙的腦中只剩這個字,他挨著秦沐銘一記又一記重拳。他會不會就這麼打死自己?他來不及思考,鼻子一酸,兩行鼻血緩緩流下,沙啞的聲音“唔”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求饒,鐵一樣的拳頭就把他打飛到牆角。
奄奄一息的楊子謙疼得難以動彈,他艱難地扭了扭頸椎,感覺頭上好像頂了千斤重的東西。脖子被人掐住,秦沐銘陰森森的眼睛就對著自己,他緩緩開口:“你就這麼恨我,這麼想毀掉我最珍惜的東西?”
楊子謙嘴裡都是血,喉頭被堵住了說不出話來,充血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瞅著秦沐銘。
“你想玩,我陪你玩到底。”秦沐銘自顧自地說著:“你想讓我品嘗絕望,想讓我崩潰,想讓我付出代價……這些,我全部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楊子謙已經沒力氣思考秦沐銘在想什麼了,他只知道不只是頭,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像被敲碎了一樣的疼。他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一定腫的可怕,秦沐銘揪起他的頭髮,將他拖到了小黑屋裡,拿著手銬就將他反手扣住。
點了一根煙,剝下他的褲子就往裡一插——“啊啊啊啊啊——”楊子謙痛苦的吼叫著,身體最柔軟的部位正在被慘無人道地足柔足藺著,楊子謙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秦沐銘一點也沒有心軟的意思。他拔出煙,再點燃,重複那個動作——
反復幾次過後,入口處都是碳灰,應該是被燒傷了。秦沐銘走出去,過了會拿進來一塊碎玻璃,不顧楊子謙的哀嚎就徑直塞了進去。菊瓣裂了一道血口子,潺潺的流著血。秦沐銘卻像瘋了一般用玻璃的尖端不斷地捅入,仿佛要搗爛那個地方一樣。
直到鮮血流了一腿,楊子謙的哀嚎聲也漸漸減弱,嗓子啞的發不出聲後,秦沐銘才停手。把碎玻璃扔到一邊,提槍挺入。
“啊啊啊啊——疼——”話只說了一半,後一半都是嘶聲。楊子謙覺得自己可能到極限了,但秦沐銘並不想結束這場酷刑,他拿了一杯鹽水,一遍律動一遍澆在兩人連結的地方。
楊子謙疼得近乎暈倒,但這種疼痛是不至於讓人昏厥的,秦沐銘把握得十分準確。
那只會成為他又一次地獄般的回憶,他會在快要昏過去的邊緣被一次次的陣痛叫醒,他的意識會越來越清醒,秦沐銘旨在讓他牢牢記住這次的虐待,而不是讓他疼得昏過去。
楊子謙只有被宰割的份。他果然愈加清醒——越清醒就越是悲哀,他有多疼,秦沐銘就有多愛楊子傲。僅僅是毀了一堆物品,他就遭到這樣可怕的一場暴行,倘若他弄傷了楊子謙一根手指頭,估計秦沐銘會要了他的命。
自己努力了那麼久,終究還是輸得傾家蕩產。這場鬧劇後他只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在秦沐銘眼中就是一堆垃圾,只配生活在屎尿中,吃發黴的東西過活的垃圾。
或許還有一個——秦沐銘現在也恨透了他,恨不得把古代所有的酷刑都施加在他身上。以前是厭惡,現在是憎恨。他就像過街老鼠,不配得到秦沐銘的心。秦沐銘永遠只會施捨給他負面的情感,關於愛和善的統統都無他無關。
過了很久,秦沐銘也累了,他停下了動作。冷靜下來的秦沐銘把他重新鎖到了小屋裡,打了個電話給楊子傲:“親愛的,今天我可能不會回去,你要回家嗎?”“噢,那不了,我住朋友那兒吧。”就等著這句話,秦沐銘笑笑,對著電話用溫柔如水的聲音說道:“恩,那注意安全,有什麼急事就打電話給我。”
掛了電話,秦沐銘上樓走到那件儲藏間,把還辨認的出來的東西都撿起來,放在了一個大箱子裡,把燒成灰的也掃了起來,裝到了另一個箱中。他靜靜地撫摸著箱子上的圖騰,又想到當時看到楊子謙自殺時的心痛。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小心翼翼捧著獻出去的一顆真心被人輕易糟踐了,開什麼玩笑。居然去心疼楊子謙,他不過就是為了找個理由逃出去害死自己,當時被偷檔算什麼,這他媽的才是□□裸的背叛!秦沐銘覺得心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樣難受。剛剛憤怒地對楊子謙施暴時,他沒有一丁點心疼,他只感覺到一股暢快的報復感。
他不是說永遠陪在自己身邊,永遠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嗎?秦沐銘只覺得被這個老實巴交的青年背叛了。膽子大了也就敢反抗了,秦沐銘覺著自己得做點殺雞儆猴的事情,否則他老以為那些恐嚇都在說著玩。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好作者~答應你們的雙更在這裡~不過就是不知道審不審得過。。很可能會被鎖TT

☆、第 91 章

楊子謙被拷在小黑屋已經兩天了,兩天秦沐銘沒有給他吃的,只給了一瓶水,楊子謙連排泄物都拉不出來了,而由於手被捆著,想喝水只能把水撒了,一點一點地在地上舔。
真的跟狗一樣了。楊子謙一邊屈辱地掙扎著活下去,一邊咒駡著現在的一切。
他恨死了這個世界,而現在他也看透了。復仇沒有用,反抗沒有用,現在他能做的所有只是隱忍。
他跪在地上,因為後庭收到了重創,現在他只能跪著,就像一個犯了滔天大罪的囚徒。是不是一直這麼跪下去就會感化上蒼,讓秦沐銘放過他?
楊子謙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受了神的眷顧了,但他不知道為什麼神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卻沒給他決定自己生活的權利。
秦沐銘和楊子傲的聲音在這兩天時不時從門外傳來,楊子謙知道自己還沒徹底放下,不然心不會那麼疼。有時候楊子傲也會提到楊子謙,不過當楊子謙趕緊爬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邊聽時,都會聽到秦沐銘不著痕跡地岔開了話題,像是提到了什麼不入流的東西。
他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而他也不期待被原諒。現在冷靜下來想想,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放到以前,這樣的人一直是被他唾棄的。
以前的楊子謙總是認為吃虧是福,受點苦也是人生必經的歷練,那種成天怨天尤人的,多半是因為自己能力不足或是沒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心。所以每次很多課代表或班委把任務一股腦全壓到楊子謙身上時,他都一聲不吭默默做完,甚至有人過分到整個學期的值日都讓楊子謙來打掃,他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默默幫她做掉。
但他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就算性格那樣的溫和,對人那樣謙恭,他從未被瞧不起,反而他的隱忍為他博取了非常深厚的信任。
他一直以為這種性格放到哪兒都奏效的,但學校和社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社會就像一個鬥獸場,你不忍心下手殺了你面前的野獸,最後就會被吃掉。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笑到最後,總有一些東西是你必須摒棄的,為了獲得成功。
楊子謙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現在正為自己變成了原來最討厭的人而感傷。他明明不想變成現在這樣,他想要的不多,不過就是安穩的生活和自由。
他最終明白,他鬥不過秦沐銘的。秦沐銘最愛的人已經回來了,他們還可以拍無數漂亮的照片,送無數昂貴的禮物,裝滿一個又一個儲藏間。但他最愛的人已經回不來了,所以秦沐銘可以不眨眼地毀了他,他不行。
正這麼想著,秦沐銘走了進來。似乎很早的時候他跟楊子傲一起出了門,現在自己回來了?他來幹什麼?秦沐銘進去解開了他手上的手銬。
“讓你看個老朋友。”秦沐銘話音剛落,門外有一隻毛茸茸的大東西抖著毛走到了門口。“辛巴?”他剛一叫,門口的大狗聽到他的聲音,立刻沖了過來,高興得繞著他又蹦又跳,還站起來不停地用濕漉漉的舌頭舔著他。
“你還記得我……”楊子謙看到他唯一的慰藉,抱著辛巴熱淚盈眶。辛巴有些心疼的不斷舔著主人骨瘦如柴的手,舔著他蒼白得嚇人的臉。楊子謙一邊哭一遍摸著辛巴越加光亮的毛髮,它又長胖了,薰姐待它不錯。
這世間真的只有辛巴,無論他年輕還是蒼老,英俊還是醜陋,不管他是富是貧是好是壞是男是女都揣著一顆真心對待他。這樣永不拋棄的愛,只有辛巴可以給自己。也是辛巴,才支撐著他一次一次地從黑暗中站起來,即使跪著都奮力往前爬下去。
重逢的喜悅固然醉人,楊子謙露出了好幾個月都不曾露出過的微笑,仿佛寒冬已經過去暖春翩翩而來,辛巴的到來讓他感到了無比的安心,雖然只是這短短的幾分鐘,楊子謙卻覺得遠遠好過他這幾個月的時光。
楊子謙逗辛巴玩了一會,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一直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們嬉戲的人。但他略有詫異的發現,秦沐銘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微笑,本來展露笑顏的楊子謙臉上的表情一時僵住了。
等等——為什麼秦沐銘會突然把它帶來這裡……?
難道……
楊子謙把辛巴圈在懷裡,大狗傳來了他這幾個月來從未感受過的熱度,楊子謙下意識地往後躲著,一邊警惕地看著秦沐銘,一邊緊緊護住懷裡的龐然大物。
秦沐銘看到他的反應,站在門口笑笑:“你聰明不少啊。”辛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依然沉浸在見到主人的喜悅中,楊子謙靜靜摟著它,任淚水沾濕它黃色的毛髮。
此刻,楊子謙才感受到了無比的驚恐。和這種驚恐相比,秦沐銘虐待他那時的恐懼簡直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秦沐銘要對辛巴做出什麼,他只知道辛巴就是他的命,無論秦沐銘做了什麼都相當於拿把刀子往他心上砍。“沐銘,我求你了。”楊子謙嗚咽著,抱著辛巴直往牆角縮。
“這話在燒掉儲藏室之前就該說了。”秦沐銘的表情沒有一絲動搖,他看著瑟縮在角落渾身顫抖的厲害的楊子謙,冷冷地說:“我說過,你給我的,我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秦沐銘的表情冰的瘮人,楊子謙周身都被強烈的恐懼感籠罩了,他沒想到好不容易見一次辛巴,等著他的居然是這個。他放下辛巴,一步一步跪著爬到秦沐銘的腳邊,猶豫了片刻,磕了一個頭。
“對不起,是我錯了……請放過它。”楊子謙任淚水靜靜滑落,繼續說:“辛巴是支撐我活下去最後的動力,求你放過他。”
上面那雙墨色的眸子盯著他,不帶感情的聲音隨即響起:“憑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我突然好想知道,如果我有一天沒更文,你們會不會弄死我—_—^

☆、第 92 章

“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殺了我也行,求你放過他……就算……”楊子謙吞了口口水,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含淚看著秦沐銘:“就算把家裡所有的酒瓶砸碎了塞進那裡都可以……求求你不要動辛巴……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秦沐銘笑笑:“這算什麼?我已經沒興趣那樣對你了。比起肉體的疼痛,這更能讓你難受吧。你當初燒那間儲藏室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見楊子謙沒有回答,秦沐銘蹲下來大力捏住他的下巴:“說啊!”
楊子謙疼得像是骨頭碎裂了一樣,他蹙眉睜大眼睛看著秦沐銘。“辛巴沒有錯啊……”楊子謙哭著艱難地輕聲道:“它沒有錯,你為什麼要對它下手……明明你對他那麼冷漠,它一樣會去舔你的手,你怎麼可以……”
他實在想不通,狗都是通人性的,但狗不記仇。辛巴對所有人都很好,就算秦沐銘以前怎麼拿掃把趕它,怎麼威脅要把它扔出去,秦沐銘一摁門鈴第一個跑出去迎接他的還是辛巴。
他怎麼忍心……?
秦沐銘顯然沒有興趣和楊子謙廢話太多,辛巴都帶來了,計畫的事不可能不做。他本來看到辛巴在來的途中不停地舔著自己還有些心軟,但一想到楊子謙都狠心燒了自己的回憶,做出這點事情應該也不算什麼吧。
何況辛巴只是一條狗啊……狗死了有什麼,再買不就行了。
他踢開腳邊的楊子謙,走過去把辛巴牽過來。“不要……辛巴,別走……”楊子謙撲過去,死死抱住辛巴。歡樂的大狗依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著淚流滿面的主人,貼心地幫他舔幹眼淚,一邊搖著尾巴。
楊子謙想起了當初把辛巴撿回來的時候,它還是一團小毛球,這麼多年的相伴相依,辛巴早就是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了,他怎麼可以連它都要奪走——
秦沐銘走過來拉開楊子謙,見他還要反抗,給了他一拳,也許由於沒有吃飯血糖太低,楊子謙被打得暈暈沉沉,秦沐銘抓起他的手就拷了起來,拿了條繩子把他綁在一把椅子上。
楊子謙覺得此時就像被捆在刑架上一樣可怕,而他看著秦沐銘把辛巴綁起來,看著他的辛巴察覺到不對後努力嗷叫著,痛苦地掙扎著的時候,覺得好像在觀看被執行死刑的自己。
心臟痛得像要裂開。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能代替它承受人間的一切罪孽。辛巴是無辜的,它生下來並沒有背負人類所擁有的原罪。它是點燃楊子謙冰冷的心的那把火,也是他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裡唯一的一縷光。
他就這麼看著辛巴痛苦地掙扎著,發出無助的哀鳴,但楊子謙卻沒法做任何事,秦沐銘把他綁在正對著辛巴的位置,腳上拴著鎖鏈和鐵錘,他寸步難行。
此時此刻,他只能從沙啞得要冒煙的喉嚨裡蹦出幾個字——“不要”,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自己最珍惜的親人被處死。
那是怎樣的一種蒼涼,楊子謙一生都不會忘記。
“我不會讓你死的很痛苦。”秦沐銘摸著被五花大綁的辛巴的腦袋。“沐銘……我求你,你殺了我吧!不要殺它……”楊子謙此時的哀求非常蒼白,他覺得此時可能要流光了這一生的眼淚。
“你看他,都是他害的你。”秦沐銘刮了刮辛巴濕漉漉的鼻頭,指著楊子謙說道。
是我嗎?是我害了它……是啊,如果我不做那件事,如果我不讓他那麼痛苦,辛巴一定能繼續好好地活下去……都是我啊……楊子謙,你這個殺人犯!楊子謙還是不斷流著淚,他企圖掙開綁著他的麻繩,但秦沐銘親手結的鎖他怎能掙得開?越是掙扎,麻繩就勒得越疼,粗糙的繩子刮擦他細膩的皮膚,劃出了一道道血痕。
但楊子謙還是沒有放棄,現在不努力掙扎,他可能就什麼都沒有了。所有的一切,愛人,親人,同事,朋友……什麼都沒有了……
“安心上路。”秦沐銘說罷,拽住辛巴的頭往旁邊一轉,它連聲都來不及出,毛茸茸的黃腦袋就安靜的垂下了,黑溜溜的大眼睛依然睜著,就看著楊子謙的方向。
“不————”
楊子謙真的崩潰了,辛巴死了?辛巴死了!叫他怎麼相信!他多希望哪位神明過來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多想被饑餓或是疼痛叫醒,醒的時候滿頭大汗。
就在辛巴還沒死的時候,他還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秦沐銘也是人,人都會有一點點感情的,哪怕一點,只要曾經被這個善良的天使溫柔相待過,都不會忍心傷害。
但他的自我安慰,在看到辛巴沉沉耷拉著的頭時,碎得不成形狀。
他就這麼看著辛巴在自己面前輕輕地離開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楊子謙覺得心臟被四分五裂,支撐自己的最後一根柱子轟然坍塌。也許是因為辛巴走了就再沒有希望了,楊子謙現在是真想到了輕生。
為什麼那個時候自己沒有死?如果那個時候死了,辛巴就可以好好活著了。
他終於明白,只有死亡這一種方式,可以讓他贖罪,也只有這一種方式,可以從秦沐銘的手掌心中逃脫。這是他唯一能夠得到救贖的捷徑,至於什麼罪——也許他上輩子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吧。
他已經不在意自己是否要永遠留在黑暗中了,辛巴死了,他覺得黑暗跟光明差不了太多。有光又如何,光能讓他看見什麼?他看見的就只有殺戮,看見最親最愛的人一個個離自己遠去,看見孫浩天的欺騙,同事的謾駡,秦沐銘的背叛,父母的離去……最後,還有辛巴的死亡。
還不如瞎了。
如果生不如死,為什麼還要活著。秦沐銘看著辛巴一動不動的屍體,眼淚突然止住了。但是雙眼已經沒了神色,他就這麼空洞地一直看著辛巴黑色的雙眼。你死的時候在想些什麼?痛嗎?你會去天堂的,上帝會拿最豐盛的晚餐來款待你。
他就這麼一直看著那雙眼,只見仿佛眼裡有什麼液體在打轉,過了會兒,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烏目中滴落,那是辛巴最後的一滴淚,然後它的眼睛就像被蒙上了一層霧一樣沒了剛剛的靈氣。
剛剛止住淚水的楊子謙看到這幕,渾身開始劇烈地顫抖,他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是不是聽到了?
回答我啊,你聽到了對不對。
一直看著楊子謙的秦沐銘並沒有注意到辛巴的眼淚,他過去解開了楊子謙的手銬和腳鐐,接著站在一旁看著心痛欲絕的楊子謙。
很奇怪,秦沐銘也沒有復仇的快感。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辛巴只是一條流浪狗,這傢伙要哭成這樣?狗沒了還可以買千千萬萬條,憑秦沐銘的資產再辦幾個狗場都不成問題。
楊子謙一邊哭,一邊走過去抱住辛巴的屍體,為它合上了眼睛。現在的楊子謙,終於理解了“悲慟”這個詞語最深的涵義。
此生再不養狗。
作者有話要說:  說辛巴不要死的旁友我對不起你們。。節哀

☆、第 93 章

從那之後,即使秦沐銘給楊子謙很多吃的,他也吃得很少。晚上睡不著,沒日沒夜地想著以前和辛巴在一起的時刻,想多了就流淚,淚流幹了就繼續想,這麼一天接著一天的身體越來越弱,無計可施的秦沐銘只好定期去小黑屋給他打營養針。
秦沐銘一生掌握了無數的知識,但他最不懂的就是人間的真情。就像他不理解為什麼狗和人相處久了可以建立那麼堅固的情感,也不懂為什麼楊子謙可以為了一條狗那樣傷害自己。
他又想到有一天進黑屋子給楊子謙打針時問過他,狗死了再買一條不就完了,你那麼傷心幹什麼。楊子謙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看著前方的牆壁。秦沐銘皺皺眉,說啊,有什麼好傷心的。
“可悲。”楊子謙只是輕輕地丟下了這句話,秦沐銘有些惱,故意把針狠狠地□□他的皮肉,他卻像沒有任何感覺那樣不起一絲波瀾。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嗎?楊子謙不是喪失了感官,在經歷過喪犬之痛後,他覺得其他疼痛已經不值得他做出反應了。
肉體上的痛已經無法打垮他了,楊子謙正在慢慢放棄自己的感情。
不僅是對秦沐銘的,還有對世界上一切的,他都想忘記。而他很想死去,這麼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他想了那麼久還是沒有得出結論。事實上那個沒有得出的結論想想也該猜到的,只能生活在黑暗裡靠仇人的施捨過活,沒有尊嚴的活著還不如有尊嚴的死去。
眼睛已經徹底適應黑暗了,他現在反而覺得不太適應有光的生活,雖然秦沐銘還是一直囚禁著他。
有一次楊子傲經過樓梯旁的小黑屋前聞到了一些異味,很好奇的問秦沐銘那是什麼地方。秦沐銘很坦然地撒了謊:“那是以前養狗的地方,現在狗送人了,那間屋子我一直沒有打掃。”楊子傲駐足看了一會後,才緩緩離開了。
楊子謙在裡面聽見了,也只是靜靜地繼續坐著,像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說到秦沐銘和楊子傲的生活,他們似乎也無法回到正軌了。楊子傲常常以工作的理由出門,一出就是一天半天,秦沐銘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有時候也趁著楊子傲不在偷偷去找楊子謙。
這樣聚少離多的日子長了,兩人都覺得有些疏遠。有時候好不容易湊在了一起,兩人都有了一個空閒的晚上,但他們連洗澡都不好意思在一塊兒。
那時候大概是這樣的:楊子傲先進去洗了,秦沐銘想著應該增進一下感情,於是打開浴室的門就想進去一起洗,渾身濕漉漉的楊子傲舉著淋浴頭和開門進來的秦沐銘四目相對了一會,才開口問:“怎麼?”秦沐銘本想像以前那樣笑眯眯地進去一把抱住他說“想洗個鴛鴦浴”,但“想”字出口便尷尬得不行,音拉了好長才接下去蹦出幾個字:“拿一下剃鬚刀。”
然後秦沐銘就在浴室對著鏡子剃了半天須,而楊子傲一直在慢吞吞地洗澡。秦沐銘回頭看了看楊子傲的裸體,結實勻稱的肌肉竟讓他有些倒胃口。他歎了口氣,繼續刮他的鬍子。
楊子傲洗完澡,身上綁了一條浴巾就擦著頭髮出去了,出去時還不忘把門帶上:“該你洗了。”聽到越來越輕的腳步聲,秦沐銘用手撐著梳粧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本來他和楊子傲不應該是這樣吧?以前明明可以那麼自然的在一起洗澡,然後兩人燥熱的不行來不及擦身就滾床單去了,現在為什麼會生疏成這樣?
他才想起來自楊子傲回來後他們總共加起來做過不超過十次,大部分時間秦沐銘都是趁楊子傲出門找楊子謙偷歡,有時候即使躺在一張床上兩人也是背對背或者相擁入睡。而自從辛巴死後,楊子謙就像放棄了生命,驟然成了一隻木偶,無論怎麼跟他說話,用什麼甜食討好他,他都不為所動。
秦沐銘每次想要強迫楊子謙,要麼就是被他仇恨的目光嚇了回去,要麼就是看他呈挺屍狀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再也沒了姓欲,現在的他應該是欲求不滿的,但看到楊子傲□□地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他竟然都沒有想要撲過去的欲望。
他掛完鬍子,用冷水沖了個澡。圍著條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走出來時,楊子傲就在眼前。
“沐銘,我想跟你談談。”
兩人一人開了一罐啤酒,肩並肩地站在窗臺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楊子傲開口了:“真尷尬呢,我們好像很久沒像現在這麼安靜地待在一起過了。”“啊,是。”秦沐銘喝了一口啤酒,真苦。
“你當時找到我說你還愛我的時候,說實話我很驚訝。”楊子傲微微一笑,抿了一口酒。“那當然了,這幾年我一直在找你,不愛你還能愛誰——”“你還記得以前我們一起去S市的佛光寺旅遊嗎?”楊子傲打斷了他的話,秦沐銘點點頭,看著黑夜中楊子傲的臉。
楊子傲望著天上的星星,抬頭喝了一口,接著緩緩道:“那時寺廟門口有個看面相的老頭,我們找他看過。記得他說什麼嗎?”秦沐銘並不知道他這話的用意,但他很清楚的記得那句話。
那句他曾經認為註定了他們命運的話——“年輕人啊,恕老夫直言,雖然你們同為男兒,但從面相來說是夫妻之相天作之合,定會相伴終生。”光是想想,都是秦沐銘奮鬥的動力。每次想放棄尋找楊子傲的時候,都是這句話在支撐他走下去。
楊子傲輕輕歎了口氣,咧起了嘴角:“那時聽著真他媽順耳。”秦沐銘不知道他突然提這個幹什麼,但楊子傲的下一句話卻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啦~你們開森嗎~

☆、第 94 章

“沐銘,你有沒有想過。兩個分開了很久的人……”楊子傲頓了頓,繼續說:“他們在分開的那段時間,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遇見了不同的事,走著不同的軌道。”
“你想說什麼?”秦沐銘的聲音中帶著困惑,他不明白為什麼楊子傲突然說出這句話。“他們會不會有可能……各自愛上了其他人?”
“沒可能。”秦沐銘粗魯地打斷了他的話,狠狠地捏著手中的易開罐。
他現在說這些話要幹什麼?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找了他那麼久,一找到他立刻頭也不回地拋棄了楊子謙,甚至為了他毀了楊子謙的人生,自己為了他已經萬劫不復了,他現在想逃走?
“你愛上誰了?”秦沐銘的聲音十分低沉,他抬頭用惡狠狠地眼光注視著那個拿著易開罐直視著夜空的黃髮青年。
“我開玩笑的。”楊子傲朝他無所謂的笑笑,把喝完的易開罐捏成了一個扁扁的殼。
顯然這次的會談很不愉快,秦沐銘大力拍扁了易開罐,大步流星地進了房間。而躺在床上的秦沐銘過了會就聽到楊子傲在他身邊躺下的聲音,他想轉過去,但想到剛剛澆了他一頭冷水的話,就咬咬牙裹上被子睡覺去了。
兩人又是背對背的睡,就像床的中端被劃了一道隱形的三八線,他們互不越界,相安無事,但似又形同路人。
接著很多個夜晚,秦沐銘都會夢到楊子謙,他在黑暗裡朝自己定定轉過頭來,用漠然的神情看著自己,接著楊子謙的臉就漸漸和楊子傲的重疊起來,場景一下挪移到那晚的陽臺上,楊子傲彎起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苦笑,那句話久久回蕩在腦中,就像糜音一樣繞梁不散。
這樣的夢已經不能驚醒秦沐銘了,他准點醒來時起了一身冷汗,爬起來沖了個冷水澡即投入了一天的工作。有時候覺得心裡有些小疙瘩無處傾訴時,他就會到小黑屋裡找沒有了直覺的楊子謙,抓著他的手跟他講工作上的煩惱。
雖然從沒有得到過回應,但他看著楊子謙垂著睫毛的樣子,心裡會有種莫名踏實的安全感。他抓著楊子謙乾瘦的手腕,另一手輕輕摸著他額前的碎發,撩起來吻吻那個蒼白的額頭,這麼做就好像面對著一具乾屍,但秦沐銘仍然樂此不疲。
有時候楊子傲出去上夜班了,秦沐銘就成夜地抱著楊子謙睡覺,雖然也不知他睡不睡,但反正秦沐銘是睡得很安穩。
洗完澡的楊子謙會發出淡淡的奶香味,秦沐銘心情一好就會把楊子謙房裡所有的被褥衣服都拿去大換洗了,用太陽曬個一天在抱回打掃乾淨的小黑屋裡,晚上抱著楊子謙蓋著同一張被子睡覺。
有時候秦沐銘也想過自己是不是變心了,為什麼楊子謙看起來越來越順眼,而對楊子傲卻沒那麼大興趣了。他埋怨過自己的花心,同時也擔心楊子傲看出了些什麼,但楊子傲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仍然大大咧咧,該吃吃該喝喝,甚至連以前的小心眼兒都沒有了。
這雖然讓秦沐銘感到極大的被信任感和自由,但也讓他不免擔心起他們的愛情。那種東西現在是否還存在,連秦沐銘都講不清。他只知道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等他回來,就算過了那麼些年,就算那幾年中有楊子謙的插足,但他還是一直記著楊子傲的。
晚上時常會夢到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而楊子傲也是當初把楊子謙弄到手上的初衷,他甚至還用了暴力非常手段來迫使楊子謙養成楊子傲的習慣,這麼多證據,難道不能證明自己是一直愛著他的嗎?
但現在的關係又讓他十分迷茫,如果要問現在更想跟誰待在一起,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楊子謙。雖然楊子謙變成了這個樣子他也有些心疼,不過終歸他是不會想著跑掉了。能把他留在身邊,就算把他變成一個傀儡都在所不惜,這就是秦沐銘的思維。
而對楊子傲的感情,他始終不敢告訴楊子傲,甚至不敢坐下來跟他好好談談。自從那天晚上的談話以秦沐銘的憤怒告終後,他們就沒說過幾句話了。
他其實好想問問楊子傲,那天的話是什麼意思。聰明的人在感情方面同樣會變傻,秦沐銘也不例外。加上他心裡的排斥,他本能地阻止自己去想那個問題,所以逃避到了現在。
黎明的生意蒸蒸日上,秦沐銘的錢越賺越多,但日子卻越過越淡。他一直覺得屋裡堆滿了金山銀山才叫真正的成功,他把成功的標準用金錢和權利來定奪,但真正達到頂峰時,他才發現爬山的一直是孤身一人。
山頂風景雖好,但高處不勝寒。
他又想起了楊子謙。他一直以為把他鎖在身邊就夠了,但越是空閒的時候,他越容易想起以前和楊子謙一起去溜辛巴的日子。想的時候他就會翻起一本相冊,不大的相冊裝滿了照片,那是唯一的一本,楊子謙專屬的相冊。秦沐銘怕楊子傲找到,一直藏在書房的書架最高層,上面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秦沐銘拍了灰,拿起來仔細翻看。以前的楊子謙陽光俊美,單純的憨笑刺痛了他的雙眼。最後一次看見他笑,大概是在帶辛巴來的時候。
而辛巴已經死了,想必這種笑容他再也沒機會見到了吧。
秦沐銘有些失落地摸了摸那張清秀的臉,又翻開下一頁。每一張照片都是一天的回憶,腦子裡被各種事情塞滿的秦沐銘卻留了一塊儲藏這些回憶的位置。每一張照片他都能具體說出當天的天氣,他們去了哪裡。
他明明沒有刻意去記憶的那些點滴,此刻卻牢不可破地紮根在腦子裡。
那些照片越是美好,秦沐銘就越覺得自己是個罪無可恕的混蛋。他甚至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要是當時自己沒有去接楊子謙回來,而是讓他留在美國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現在會不會過得更好些。
把他變成沒有喜怒哀樂的木偶,是不是就是自己最終的目的?
秦沐銘,你面對變成這樣的楊子謙,真的發自內心感到快樂了嗎?他想起了以前那個敢愛敢恨的青年,合上了相冊。
不快樂。他不滿現在的生活,雖然擁有了他想要的一切,但他仍不快樂。鈔票於他不過是紙片罷了,楊子傲回到了他的身邊,成群的女人喊著要嫁他,千千萬萬個公司爭破頭想和黎明合作,他就站在紫禁之巔。
但卻總覺得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不具名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預告:下章開始劇情推進至最後一峰!

☆、第 95 章

“董事長,這是你下個星期的安排表。”秘書遞過來一張寫的很整齊的表格,秦沐銘蹙眉看了一下,點點頭讓秘書拿走了。
下周的事務又多又雜,就在秦沐銘頭疼怎麼應付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秦沐銘接起來,還沒吭聲,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您好秦董事長,我想跟您談談。”“請問你是……”來電的是陌生的號碼,秦沐銘禮貌地問了一句。
“自我介紹就免了,我就是想告訴秦董事長,黎明在七年前進行黑色交易的資料其中有一份在我手上。”聽到這句話,秦沐銘才從剛剛的混沌中清醒了過來。
他很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麼事情,恐怕現在唯一能夠威脅秦沐銘的也只有這個東西了吧。“我憑什麼信你?”秦沐銘壓低了聲音,對方嗤笑了一聲:“不信我也行,到警局自然有人信我。”
“那時候的檔都已經消失殆盡了,如果你想拿這些虛假的情報訛詐黎明,我們完全可以法院見面。”秦沐銘盡力地保持著冷靜,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七年之前的漏網之魚。
照理說他做事應該夠乾淨了,燒毀檔、買通關係、把知情者置於死地……還有哪份失落的檔會落入他手?而且對方並沒有直接呈交給公安,而是來跟秦沐銘談條件,說明他的目的並不是弄垮黎明,而是獲得某種利益。
“我不會拿這種資料來訛詐的。”秦沐銘皺起眉頭,的確,就算是有預謀的訛詐也不可能知道黎明以前的醜事,如果不是手中有確鑿的資料對方不會那麼胸有成足的直接打電話給黎明的最高領導者。
如果僅僅是錢,那多少黎明都給得起。不過雖然資料洩露的可能性很小,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秦沐銘決定破財消災。“你要多少錢?”直接切入主題,對方應該就會痛快的說個數達成交易了吧。
“你以為這些珍貴的資料可以用錢來換?我自然有別的目的。”
不要錢?看來這次敲詐和以往還真不一樣。“那你要什麼?”秦沐銘快要沒了耐心,他漸漸開始懷疑這是不是惡作劇電話。
“我要人。”對方的語氣沉穩有勁,但秦沐銘仍然不亂陣腳。“誰?”
“楊子傲。”
聽到這個名字,秦沐銘倒吸了一口涼氣。“向我證明資料是真實的。”這條件也太可笑了,要楊子傲?這算什麼?美人換江山?
“嘟”的一聲響後,秦沐銘掏出口袋裡的手機,打開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資訊裡赫然顯示著那些赤色的資料,那是黎明七年前賄賂副市長搶到用地權的證據。秦沐銘知道資料是真的,只是他已經不記得是哪次了。
而關於那次的賄賂還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記得了。這種事太多了,靠賄賂征地,靠黑色貿易洗錢,黎明就是這麼不光彩地在很短時間內迅速成長起來的,雖然走了一條不太光明的捷徑,但秦沐銘從未後悔過。
他看完那條彩信,摁下了刪除鍵。
電話裡的聲音又響起了:“現在信了嗎?”“時間地點。”秦沐銘能夠猜測,如果拒絕與之交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那種可怕的可能還是儘量避免為好。
警方以前就有懷疑過黎明,因為他的成長實在不符合常規定律,公司一般都要經歷幾個時期才能達到一定的市值,而黎明上市得過於迅速,就連上市後股票漲得也十分詭異。雖然起起伏伏隨著大盤也有些震盪,但一年之內翻了幾番還是成為了一段傳奇。
為此秦沐銘被警方跟蹤了幾個星期,連電話都遭到了監聽,但發現他的行蹤並無異常後,警方就放棄了,轉為搜查黎明的可疑文件。但把檔案室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可以證明黎明犯罪的資料,他們也就幸怏怏地回去了。
秦沐銘早就發明了一種特別的暗號,表面上是給秘書的一封簡單的簡訊:“給我買一杯咖啡,送辦公室來”事實上把每個字的首字母單獨抽出,再通過一本書一頁中的字母表進行三次的換算,就可以得到“軍火交易定在下周,安排好時間地點”的指示。
警方才沒那麼無聊,也沒那麼機智能猜到這是暗號,只要不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奸犯科,或者危害到機關工作人員的利益,他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什麼呢,反正黎明剝削的是其他公司,賺的是老百姓的錢,和他們有啥關係。
於是黎明成功靠那些齷齪的手段爬到了房地產業的前沿,並拓展產業鏈延伸出了很多新的產品,轉型成為一家綜合性的大公司。
話說回來了,但凡這份資料落到員警手上,少說秦沐銘都得被判個四五年,那時的損失才是無法彌補的,無論如何他不能坐牢。
唯一的辦法也只有交出楊子傲了,電話那頭傳來了滿意的笑聲:“秦董事長果然識大體,就在城郊A區那座廢棄的天橋下吧,後天上午十一點。”說罷電話就掛了,秦沐銘過會再打過去,那個電話已經是空號了。
看來對方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他也覺得有點懸,那人能那麼講信用地把資料帶過來嗎?那份資料是摁過指紋複印無效的,如果對方有心交換,應該也使不了詐。
但是——秦沐銘翻了翻手機,反復看著楊子傲的通訊錄資訊。叫他怎麼開口跟楊子傲說要用他來換資料?楊子傲才剛剛回到他身邊,他們的路還有很長,不能就此把他拱手送出……
慢著,如果對方要的只是楊子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得有點晚,其實是因為小紅木有存貨了。。最近一直忙著做視頻木有寫==

☆、第 96 章

那麼,偷樑換柱應該也可以吧。
他想起了一顆很久沒有使用的棋。他本以為他的棋盤上早已容不下那顆殘破不堪的棋子了,這樣的人已經不能為他提供什麼利益了。但今日一事讓他重新開始打起了楊子謙的注意——被關在小黑屋裡活得生不如死的那個青年,可能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此時的秦沐銘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是啊,只要將楊子謙交出去不就可以了嗎?頭髮一染衣服一換,除了身材他們幾乎沒有差別,對方不可能分辨得出。
雖然也擔心他們會對楊子謙做出不利的事情,但現在要讓楊子傲再為他冒一次生命危險,這種事他絕對做不出來。他知道楊子謙會同意的,那個逆來順受的青年從來都沒有反抗過自己。
此時的秦沐銘就像一頭饑餓的狼,用發著綠光的眼神盯著毫不知情的獵物,留下罪惡的哈喇子。那個貪婪的掠奪者,終是要榨幹已經一無所有的楊子謙身上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回到家之後,秦沐銘迫不及待打開了小黑屋的門,裡面的楊子謙安安靜靜地坐在裡面,秦沐銘在他面前蹲下,好聲好氣地哄道:“子謙,我需要你幫我做一點事。”楊子謙沒有理他,亦沒有看他,繼續像個木偶一樣安靜地坐著。
“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個地方……有一個人手上有份很重要的檔,和我交易的條件是把你帶去……”他看著楊子謙面無表情的臉,頓時有些緊張。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他很怕下一秒楊子謙轉過頭來跟他說:“沒想到到最後,你還在利用我。”
雖然楊子謙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秦沐銘還是下意識慌亂的解釋了一下:“不是用你交易……我保證一定會帶你一起回來,幫我弄到檔,我保證從此以後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不再糾纏你。”
楊子謙還是依然無動於衷,就像聽不到任何聲音一樣。
“我發誓,你會跟我一起安全的回來,然後我就放你走,你可以去美國找你的父母,過任何你想要的生活。”秦沐銘一連串說了一堆,楊子謙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秦沐銘撒謊可以信手拈來,承諾也一樣。
簡直是對牛彈琴!楊子謙仿佛已經對外界的刺激麻木了,一直愣愣的看著牆壁的方向。秦沐銘也自覺沒趣,這種事楊子謙想必不會同意,他腿有些麻,站起來就想走。褲腳卻被一股輕輕的拉力扯住——“成交。”
秦沐銘一愣,已經好幾個月沒聽見楊子謙開口了,此時他的嗓音分外有磁性。秦沐銘喜出望外地轉身,蹲在楊子謙身前,捧住他的臉:“子謙,你願意和我說話了?”見秦沐銘這樣做,楊子謙又恢復了一成不變的表情,冷眼看著別處。
很久沒有得到回答,秦沐銘起身尷尬地笑笑:“不說話也沒事,願意陪我一起去就好。”說罷轉身離去。
在小屋最後一絲光亮消失後,楊子謙才靜靜地落下一滴眼淚。
如果這樣能換來最後的自由也好,他必須要離開這裡了。從一開始秦沐銘就是為了利用他而接近他的,一開始是,一直都是,就連最後離別的時候竟也是以最後一次的利用終結的。他除了這副軀殼,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此次必然凶多吉少,但他已經沒了利用價值,秦沐銘也自然不可能再將他留在身邊了。沒想到最終得到自由竟是以這樣極端的方式。
大不了就是一死,他連那樣屈辱的虐待都經歷過了,死算什麼?
秦沐銘跟楊子謙打好招呼後,就去查那裡的資料了。窮鄉僻壤的地方,大橋下面有一條路能通到一條環城河,旁邊就是一片密林,若是發生什麼不測還能躲到林中避上一陣。規劃出了逃跑路線,秦沐銘開始幻想那天可能出現的情況。
若是能順利用他換取檔當然是最好的,只怕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做這筆交易其實意在請君入甕,那樣就麻煩多了。楊子謙那麼恨自己,如果當時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一定會丟下自己先行逃跑的,那些人倒也不至於為難他,只是自己一旦被擒住就難以脫身了。
想到楊子謙頭也不回地丟下自己跑掉的場景,秦沐銘就覺得痛心。楊子謙看他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拿把刀子狠狠往他心窩兒裡捅幾個血窟窿一樣,同床共枕了幾年,宿命卻是這般。
也怪自己對他太殘暴,他才會恨之入骨,連幫他的仇人一起把他生吞活剝了都有可能。但是……如果那個人只是覬覦楊子傲的美貌,錯把楊子謙帶了回去……
秦沐銘握緊了拳頭,他知道楊子謙在走投無路之時一定會委身於人,那人也必然會發現楊子謙的味道更好。想到他赤身裸體在別人□□求歡,秦沐銘就覺得火冒三丈。那明明就是屬於他的身體,怎能這樣拱手讓人……不可以,那時就算拼了老命也要讓楊子謙逃出去,以後有的是機會把他捉回來。
秦沐銘把許諾過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在他的字典裡似乎就沒有“言而有信”這四個字。他只知道楊子謙至始至終都只能屬於他一個,無論生老病死。
就算要走,也要走到自己實現可及的範圍內,秦沐銘不允許任何人侵犯他的領地。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下章劇情。。關於大家的評論,小紅想說兩件事~
1、HE沒商量
2、楊子謙不會一直被虐,你們要相信有人會補償他以前遭受的一切

☆、第 97 章

時間過得很快,早晨的鬧鐘叫醒了在被窩裡酣睡的秦沐銘。他起床摁掉了鬧鐘,又看了看旁邊半夜歸來現在還在熟睡的楊子傲,躡手躡腳地起床了。
洗了個冷水澡,秦沐銘對著鏡子刮著鬍子。十一點要進行交易,而這件事他始終都沒告訴楊子傲。摸著清爽的下巴,秦沐銘對著鏡子自信地笑笑。
一定會沒事的,自己向來好運。
下了樓梯,秦沐銘打開了小黑屋的門。裡面的青年一聲不響地蜷縮在角落,就像一句凍僵的屍體。秦沐銘走過去,輕聲喚他的名字,聲音雖然小的可憐,但青年睡得太淺,只叫了一聲就立刻驚醒,抬起頭警惕地望著出現在上方的男人。
“起床了。”秦沐銘拿來了一套衣服放在他身旁,本想在他額上印下一個早安吻,但青年只是冷漠地點點頭便利索的坐起來,看都不看就換上了衣服。楊子傲的衣服穿在骨瘦如柴的楊子謙身上,竟也顯得寬大。
那的確是楊子傲的日常穿著,肥大的牛仔褲和背心,外面罩件誇張的羽絨服。看青年沒有理自己的意思,秦沐銘只好站到門口自說自話:“一會就出去吧,我們去吃個飯,然後帶你去染髮。”
青年沒有任何表示,他整理自己的衣衫,拿上了一些隨身攜帶的必需藥品便略過秦沐銘去了廁所,搗鼓了一會後才走到門口穿鞋。當然,依舊是楊子傲的鞋。
秦沐銘帶上少量的現金和銀行卡和楊子謙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在大街上楊子謙仍舊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無聲走到了樓下的早餐店,靜靜吃完早餐後繼續去往第二個目的地。
楊子謙臉上仍舊沒有任何喜怒哀樂,他吃的很少,就算路上秦沐銘怎麼跟他搭話,他都不曾開過口。
兩個小時後,楊子謙摸著亂糟糟的黃色頭髮走出了理髮店,上了一輛紅色的跑車。
跑車飛速駛向了交易地點,天橋下荒草叢生,亂石和枯死的灌木堆疊在一起沒人處置,這大概是政府在城市規劃中遺漏的地方,現在大概演變成了滋生這種交易的溫床。對方還沒到達,秦沐銘把車停在了一個較近的位置,沒有鎖門。
楊子謙靠著橋墩蹲下來,看著腳邊不知名的小野花。一隻皮鞋蓋住了嬌嫩的花朵,秦沐銘揪起西裝的褲腳,蹲下來面對他好言勸導:“一會話要多一些,否則被看穿就不好了。”楊子謙沒有理他,只是看著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
一會兒秦沐銘移開了腳,小野花被踩得稀爛,楊子謙盯著夭折的小花許久,用旁邊的碎石在那裡堆了個淺淺的墳。
“抱歉讓秦董事長久等了。”過了不久,幾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朝這裡走了過來,為首的走過去和秦沐銘握了握手。他拿出一個保險箱:“文件就在裡面,一會請秦董事長過目。”秦沐銘點點頭,扯過蹲在地上的楊子謙,拽到了他們面前。
“人我帶來了,一會我先驗貨,驗過真偽後我自會交人。”秦沐銘說著,觀察對方的動向。那個人看著面前的楊子謙,他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身著一件明顯和他身形不相稱的衣服,青年有著和楊子傲一模一樣的臉,但從氣質到神色都天差地別。
那人上下打量著楊子謙,黃髮青年被看得不好意思地別過了頭。黑色西裝的男子越過楊子謙瘦小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後的秦沐銘。
“秦董事長都知道要驗貨,”那人笑著說道:“為什麼還要帶一個贗品來糊弄李某呢?”話音未落,秦沐銘看他身後的那幾人的手已經放到了口袋,知道大事不妙,趕緊朝楊子謙大喊一聲:“快跑!”抓著他的手就朝紅色跑車的方向跑去。
身後的人抽出了槍和刀具朝他們沖來,但子彈沒有射出,他們沒有要殺秦沐銘的意思。“跟上,留活口。”為首的李某大手一揮,幾個人便跑向了他們的車。
秦沐銘踩滿了油門,不能往市中心開,只要堵車他們就沒命了。事先查好路線的秦沐銘輕車熟路地開到了一條大路上。暫時甩掉了後面的追兵,秦沐銘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自己開不了多遠,前面只有一條路,盡頭通向那條環城河。若想活命,他只能藏身在那條路旁邊的密林裡。
思考了片刻,他轉向旁邊的楊子謙:“聽著,一會我就打開車門,趁他們還沒追上來你先下去,往密林裡逃,逃得越遠越好。”
很久沒有說話的楊子謙輕輕開口了:“你呢?”“我本來就該死,是禍躲不過。”雖然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但秦沐銘覺得這樣說似乎比較偉大。起碼這樣說了以後,若能活下來,楊子謙也不會再記恨他。他想讓楊子謙逃走是真的,說自己不想活命是假的。但自己會游泳,就算跳進環城河裡也很有可能會活下來。
就在剛剛那一刹那他突然意識到,現在如果讓他在自己和楊子謙之間選擇一個放棄生命,他很可能會選擇自己。因為他太自私了,他怕看到楊子謙在他眼前死去。這也許是他唯一能向楊子謙贖罪的方式,而且他有□□分的把握自己能在這場浩劫中活下來。
紅色跑車拐到一條小路上,秦沐銘把車速減慢了許多。
“趁現在,下去。”秦沐銘的語氣慌張,他打開了車門,準備推楊子謙下去。楊子謙愣愣地坐在座位上看著秦沐銘。
秦沐銘看楊子謙沒有動作,也不管車還在行駛,轉過去盯著楊子謙黑亮的眼睛:“我知道這輩子對不起你,所以我希望你活下去。”車還在開,後頭的追兵就快要來了,秦沐銘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也許以後再沒有機會見到這個青年,此刻千言萬語堵在心裡卻無從訴說,秦沐銘趁他朝楊子謙釋然地笑笑:“你不會記恨死人吧?”一邊說,一邊揚起了手——
手在空中被楊子謙抓住,秦沐銘驚愕地看向他,面前的楊子謙伸手朝窗外幽幽一指:“你看——”秦沐銘一轉頭,一隻枯瘦的手就“嗖”的一下伸過來一把拉開了車門,另一隻手使勁一推,秦沐銘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他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到車裡的黃髮青年坐到了駕駛座上。
他不會開車,這個速度下車應該會直接駛進河中。但楊子謙的背影裡沒有一絲一毫地後悔和害怕,他就那麼堅定地坐在那個位置,像是擱淺的魚等待著重返海洋。
作者有話要說:  做視頻炒股寫文修電腦趕作業寫報告發問卷。。小紅覺得要把自己切成幾瓣才夠用。。

☆、第 98 章

這樣的場景,簡直和當年一模一樣。
秦沐銘趴在堆滿落葉的荒草地上,看著紅色跑車漸行漸遠。那場景就像當年從飛機上順利逃生後,在密林裡從樹葉的縫隙中看到在直升機上滿臉豔陽的黃髮少年。
同樣是黃色的頭髮,同樣是清秀的面容,但楊子謙留給他的就只有那個墨黑色的瘦小的背影,和一頭被陽光照得刺眼的金髮。一瞬間,秦沐銘恍如隔世。
當年楊子傲燦爛的笑容在腦海中若隱若現,而現在眼前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卻將他一把拉回現實。他知道那輛車會駛向什麼地方,他清楚得很。前面就是那條寬闊的環城河,楊子謙不會開車,但他踩滿了油門。
不對,他明明那樣痛恨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自己淩遲了一般,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楊子謙應該會毫不猶豫地從車上跑掉,拋下自己遠走高飛才是……好不容易逃離了那間黑暗的小屋,他應該迫不及待地去追尋自由的曙光——怎會犧牲自己,選擇讓那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活下?
看著楊子謙的背影,他才想起了以前那個青年用絕望的表情看著他說的話——
“你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
是的,自己從未相信過他。他以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一樣,對傷害自己的刀劍相向,對於自己有利的阿諛奉承。他不曾相信那個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青年,就像他不曾相信他永遠不可能為了錢財盜取黎明的文件,永遠不可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更不可能不顧他的死活獨自走掉。
秦沐銘總以為人心險惡,現在看來只是因為他的內心太污濁罷了。
他突然覺得實在羞愧,與之相處了那麼多年,居然還用那樣齷齪的猜測去評判楊子謙。他早就應該發現,玻璃一般純淨的一個人,有哪裡是看不穿的?
但現在還不是憂傷的時候,秦沐銘想起了後面來勢洶洶的追兵,他迅速跑到了叢林裡,找到了一個低矮的灌木叢藏了起來,那些人的車已經追來了,他們追著那輛紅色的跑車駛了過去。
秦沐銘知道,楊子謙是為了引開他們,給他留下更多逃生的時間。他借著叢林裡斑駁的陽光,像一座雕像一樣凝視著楊子謙離去的方向。
紅色的跑車在路上卷起漫天的塵土,車輪與地面廝磨出了如魔鬼囈語一般的迴響。然後它沖出了地面,隨著迸濺的水花發出的巨響,那輛車消失在秦沐銘的視線中,他最後看見的,是一抹如殘陽般悲壯的紅。
就在這時他才想起來,楊子謙根本不會游泳。
秦沐銘在灌木叢中目不轉睛地看著,看著後面那輛車停下來,幾個人下來,為首的下令讓他們盯著水面,其他人到密林裡尋找秦沐銘的下落。
他突然明白了楊子傲那句話的意思——
“他們會不會有可能……各自愛上了其他人?”
現在覺得心痛已經為時過晚,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並沒有那麼畏懼死亡。想躲的話秦沐銘可以不讓任何人找到他,但他放棄了躲藏。
他從容的站起身來,幾個人拿著槍站在了他身後把他團團圍住,黑洞洞的槍口堵住了他的心窩。
他才發現一槍打在心臟可能還不如剛才眼睜睜看著楊子謙消失在視線裡來的痛。
他也許是第一次那麼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敗,他一直以為自己活得很明白:事業上有明確的目標,生活上有清晰的軌道。在所有事上他都清楚地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除了感情——那個秦沐銘最不願意相信的東西。
商場上的英雄,卻是感情中的懦夫。
拿槍指著他的人朝在河邊的同夥們喊道:“老大,找到他了。”河邊的人才散去,往秦沐銘的方向聚集過來。
秦沐銘冷冷看著提著槍走過來的領頭人,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問題:“他在哪?”那人朝河的方向看看,轉過來對秦沐銘說:“大概是死了,我們沒有找到他。”
心裡有什麼轟然坍塌了,秦沐銘覺得眼框濕濕的。他以為自己早就不會流淚了,但聽到這句話時,只覺得心裡疼得厲害。
楊子謙死了嗎?也許吧……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活下來。
他憤怒地瞪著眼前的那個人,雙拳攥得緊緊的,指甲摳進了肉裡。如果他能從這裡活著出去,他會把那些人剝皮抽筋。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害死他的不是你麼?”那人輕蔑地笑笑,後面的人過來用麻繩和手銬纏住了秦沐銘的手腳。
他們朝他的關節窩裡踹了一腳,秦沐銘重重跪到了地上。他從未如此恥辱,也從未在誰面前跪下過。但他此刻卻並不想掙扎,因為他是朝著環城河的方向跪下的。
是啊,殺死楊子謙的是他。如果當初他把楊子傲帶來,而不是楊子謙,或許那個青年就不會死。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雙手已經沾滿鮮血,但得知了自己害死楊子謙的時候還是不住的劇烈顫抖。
也許是因為他太不一樣了,楊子謙不是過客一般的存在,秦沐銘現在的絕望比當時看著飛機在蔚藍的天空中綻成一朵禮花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楊子謙真的死了嗎在沉入河底時,他是不是還懷著對自己最深的仇恨,是不是還有很多沒有實現的遺憾。
他本該贖罪的,但楊子謙卻沒機會看見了。那道蒼涼的背影最後跟他說的一句話應該是,楊子傲能為你做的事,我一樣也能。楊子謙的力氣明明很小,但卻在那一瞬間把他推下了車,那該是懷著多大的決心才能做到如此乾脆。
楊子謙大概是一心求死吧,他已經不想活下去了。
“秦董事長,知道我是誰嗎?”眼前那個穿著一襲黑衣的人饒有興致抱著手臂地看著秦沐銘,秦沐銘沒有睬他,是誰又有什麼要緊?
他跪在地上看著環城河的方向,一字排開的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藍天中單薄的雲層如一縷青煙,秦沐銘吸吸鼻頭——這天真涼。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啦!!!快說你們愛我!!

☆、第 99 章

“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當年你血洗的那個黑幫大佬的弟弟,我想你也許不認得我,因為後來你殺我哥的時候我並不在中國,因此躲過一劫。”秦沐銘根本沒心思去想他說了些什麼,他一直望著河流的地方,想著會不會有一個全身濕透的瘦弱青年扶著瀕河的土坡緩緩爬上來。
“跟你一起來的,如果不細看真的會以為是楊子傲呢。”“閉嘴。”楊子謙已然成了秦沐銘不能觸碰的雷區,現在被人輕鬆地提起,無異於在還在流血的傷口上撒鹽。“死的好慘呢。”那人看著河的方向笑笑,轉頭來問秦沐銘:“你像這樣害死過多少人?”
“你再說他,我殺了你。”秦沐銘的警告並不是玩笑,要是今天那人沒有取他性命,他總有一日會以百倍報償。誰都不能在他面前調侃楊子謙的死亡,那是秦沐銘記憶深處最疼的地方。
那人看看秦沐銘,打開了身邊的手下提著的箱子。
他把一罐綠色的試劑拿到秦沐銘眼前晃晃:“喏,這是我哥留下的東西。只要輕輕一滴,你就會永遠失明。”秦沐銘盯著那瓶綠色的溶液,努力使自己保持鎮靜。
那人看秦沐銘沒什麼反應,揮揮手名手下扼住他的喉嚨,把他的頭往上掰,撐開他的眼睛。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當時殺我哥時在想什麼。”話音剛落,一滴液體落入秦沐銘的眼中,那感覺就像被強酸腐蝕了整只眼睛一般,堅強如秦沐銘還是忍不住悶哼一聲,疼得冷汗直流。就像在刺骨的寒冬用一桶裝滿冰塊的水洗了個澡一樣,那感覺比辣椒油滴到眼睛裡要刺激多了。
很快,當秦沐銘再睜開眼睛時,就只能看見白茫茫的一片,似有微弱的光,但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我哥活著的時候最疼的就是我,我們有多深的感情你根本不會知道。或許你恨他要殺你和楊子傲,但……”他大喘一口氣,聲音變得顫抖:“但那天到場的幾十個人,你竟然全部殺了……一個活口都沒留……”他說著,眼睛裡冒出了氤氳的水汽。秦沐銘睜著獨眼艱難地看著他,另一隻眼睛已經完全看不到了,整隻眼只剩下揮之不去的刺痛感。
“我知道你視別人的生命如草芥,所以我想讓你明白任人宰割的滋味。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向我求饒,我便不弄瞎你另一隻眼睛。”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以為秦沐銘那麼明智的人一定會先選擇委曲求全。
但他錯了,如果剛剛的事沒有發生,秦沐銘一定會先服軟求饒,再思考下一步計策。但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剛剛目睹了楊子謙墜河整個過程的秦沐銘,無論多沒有底線他都不會向眼前這個人乞求。
見秦沐銘沒有理睬他的話,那人惱羞成怒,捏著秦沐銘的下巴,粗暴地扒開他的眼睛,把綠色的液體擠了進去。
一模一樣的疼痛又一次向他襲來,秦沐銘疼得像全身的骨骼都碎裂了一樣,他突然想起了那幾個月他往楊子謙體內注入的東西——當時的楊子謙,應該比現在的自己要疼多了。僅僅是眼睛,就讓秦沐銘疼得直不起腰,何況那時是注入血液流遍全身的痛苦。
儘管痛得像眼睛被挖掉一樣,但秦沐銘還是沒有吭聲,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樣。他緊緊咬住下唇,嘴裡傳來了血的味道。
心中無大喜亦無大悲,不迎不拒,無畏死生。如果這些都是曾經傷害楊子謙得到的報應,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失去性命都無謂,失去光明算得了什麼。
現在應該是真的失明了,秦沐銘疼得睜不開眼。他突然想到被他關在黑屋子裡幾個月的楊子謙,在黑暗裡看不到任何東西的他,是不是也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不得不說,失去了視覺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的雙目沒有了焦距,無神地看著前方,眼中卻是白茫茫的一片。
剩下的感官變得十分敏銳,他感到頭皮一陣揪疼,黑衣人揪著他的頭髮,在他耳邊說:“把你手腳筋挑斷再扔在這裡可好?”
秦沐銘心裡一陣恐慌,如果真如他所說,那他大概會葬身在這裡。
正在飛快地想著怎麼脫身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的地方傳來:“夠了,一鳴。”
子傲?他怎麼會知道……
楊子傲的聲音打斷了秦沐銘的思考:“我跟你走,放了他。”那個叫李一鳴的男人朝楊子傲走了過去。接著發生了什麼秦沐銘並不知道,他只聽到兩個一前一後的腳步聲走到了離他幾米遠的地方。
“沐銘,我以前救過你。”楊子傲的聲音在那裡輕輕響起,但秦沐銘心裡已經沒有任何悸動了。“我記得。”秦沐銘說得十分淡然,他知道下一秒楊子傲也許就跟他攤牌了,而他也一直在等待這一刻。那種感覺並不是恐懼,而是釋然。
為執著了那麼多年的所謂情感釋然,為終於認清真心而欣慰。也許在和楊子謙相處的那幾年中,他就已經徹底放下了,只是他的意志強求他守候著那份執念,讓他以為自己還一直念念不忘。
過去的已如雲煙消散,除了對楊子傲的那份感激與愧疚,秦沐銘再沒有多餘的情感。那麼多年,他們各自遇到了不同的人,遭遇了不同的事,早就從同一條軌道上分道揚鑣了,只是他還一直死咬著不放。
楊子傲的聲音從前方響起:“對不起。我以為和你重新在一起生活就能回去,但我錯了。……也許緣分早就盡了,只是我們都沒勇氣承認而已。我想我找到了屬於我的容身之處,而你也應該早就找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此生認識你很高興,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但不是最後一個。我只希望你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答應我一件事——”秦沐銘抬起頭,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不要傷害一鳴。”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畫平面圖。。整個人都很不好-M-一會還要設計字體╮(╯▽╰)╭突然想起了蕭敬騰的王妃~儘管在危險,總有人黑著眼眶熬著夜:(

☆、第 100 章

知道了。秦沐銘朝他微笑著點點頭,這大概是最簡樸的告別方式,但卻告別了他上半輩子最珍貴的回憶。他希望楊子傲能繼續幸福地活下去,是不是跟他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想報仇了,心裡也全然沒有了對身前那對璧人的怨恨。楊子傲的背叛無關緊要,李一鳴弄瞎他雙目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他知道那些都是神給他的責罰。他背負的罪孽太過深重,無論是對所有人,還是對楊子謙。
他聽到槍支放下的聲音,圍住他的人們漸漸散去,綁住他手腳的手銬和麻繩被解開。接著他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地上的落葉被飛速滾動的車輪卷起,又窸窸窣窣的落下。
一切又恢復了寂靜,不同的是秦沐銘已經失去了有色彩的世界,唯一能捕捉的只有落葉被風卷起的聲音和微風掃過皮膚的涼意。
他不知道環城河的方向在哪裡,但他本能的想往那裡走去。
楊子傲已經找到了他的容身之所,但秦沐銘永遠找不到了。自己清醒了一世,卻唯獨糊塗在這裡。可惜楊子謙走得時候,自己都沒來得及告訴他一些早就應該說出口的話。
雖然撩人的情話說了千次,但秦沐銘覺得自己還未向楊子謙說過“我愛你”。重複了幾百遍的未必真心實意,只說了一次的卻未必無關緊要。
他欠了那個黑頭發的青年太多東西,相聚太短暫,離別太匆忙。
他才發現現在,他是真真切切地感受了楊子謙經歷的所有事情……情人的欺瞞,黑暗的世界,以及摯愛的死亡。
他終於明白了楊子謙在辛巴死後不吃不喝的心情,也終於明白了楊子謙送他的“悲哀”二字的含義。人世間唯有感情不能用金錢度量,有些人有些東西誰都替代不了。
那條路好像很長,他踉踉蹌蹌地走了很久,因為看不見任何東西,被絆倒了好幾回,膝蓋摔得破了皮出了血,但他仍然往那個方向頭也不回的走去。
“董事長!”身後傳來了秘書的驚叫,大概是楊子傲來之前打電話通知的吧。秦沐銘站在原地,緩緩回了頭,看著看不到的遠方。
“您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這西裝……”看到秦沐銘膝上的傷口,秘書更加確定他的董事長發生了不測。“總之,您快跟我回去吧,已經預約了醫生,在公司等您……”秘書說著轉身就走,他以為秦沐銘會立即跟上來。
但走了幾步,他發現秦沐銘根本沒有挪窩。“董事長?”秦沐銘追尋著秘書的聲音茫然望去,秘書察覺到異常,他慢慢走過去,拿手在秦沐銘眼前晃了晃。
但秦沐銘一點反應也沒有,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仿佛什麼也看不到一樣。秘書驚得目瞪口呆,他結巴著問:“您…您…看不見嗎……”秦沐銘點點頭,用手夠著秘書的肩膀,好不容易摸到了,才扶著他的肩說:“帶我回去吧。”
看見跟隨了幾年的董事長變成現在這樣,秘書不禁痛哭流涕起來:“是誰把您弄成這樣?我要……”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秦沐銘擺擺手:“罷了,此事不必深究。”接著他轉過頭,對著河流的方向道:“只是那條河……你去找找楊子謙的屍體,務必找到。”
雖然秦沐銘說得雲淡風輕,但畢竟跟隨了他好些年,秦沐銘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秘書一眼就能看穿。他雖沒有表示得太過明顯,但風中蕭索落寞的背影還是講述了一切,他非常難過,就像那時失去了楊子傲一樣。
秦沐銘被送到了醫院進行檢查,醫生說只要找到了合適的視網膜就能讓他重新恢復視力,只不過現在並沒有匹配的新鮮供體。秘書激動得淚流滿面,但秦沐銘仍舊處變不驚。
那幾天因為秦沐銘的缺席,黎明變得有些混亂,雖然已經盡力封鎖消息了,但紙包不住火,秦沐銘失明的消息還是冷不丁傳了出去,霎時間各個新聞的頭條,報紙的板塊上都是“黎明董事長秦沐銘失明黎明是否還有黎明?”“董事長秦沐銘失明,黎明深陷危機”“一代天驕秦沐銘失明黎明或將退居二線”的報導。
因為鋪天蓋地的報紙和評論,黎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在議論這個超級公司會不會就此崩塌,因為秦沐銘就是黎明的靈魂,無論是誰都無法超越他,唯有這個人才能領導黎明,那個位子除了他誰都上不去。
但現在秦沐銘失明,已經沒有了審批檔和與客戶商談的能力,大家都在害怕他苦心經營的這個頂天立地的公司會毀於一旦,一時間黎明士氣極為低落,雖然大家都是訓練有素的員工,但董事長出了這種事,誰都不敢妄加揣測黎明的未來。
但就在外界瘋狂騷動的那幾天,秦沐銘卻一直窩在家裡享著清淨。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小黑屋去,把楊子謙曾經蓋過的被褥拿來,雖然有些發臭,但秦沐銘也不洗,沒事做的時候就靜靜地抱著那團被子,仿佛上面還有楊子謙留下的余溫。
他輕車熟路地走到了書房,順利找到了那本相冊的位置,拿下來走到在沙發旁,打開桌上的音響,坐在沙發上一頁一頁地翻,雖然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但每一頁楊子謙的音容笑貌他都背得滾瓜爛熟,即使對著一片空白翻著看不見的相片,他也能在腦海中描摹出那頁相片中楊子謙的樣子。
這頁應該是在開懷大笑,這是我們去遊戲廳拍的,他拿著我給他抓的娃娃。
這頁大概是他在吃東西,那天我給他買了好多甜食,他拿著勺子認真挖著布丁。
這頁是在野生動物園,他被身後的猴子扯住了衣角,那副尷尬的表情正好被我捕捉了下來,那時他看到了相機裡的照片還吵著叫我刪掉。
這頁……
秦沐銘一頁一頁地翻著那本珍貴的孤品,不知什麼時候滿面淚流,溫熱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從下巴上滴到了被塑膠薄膜包裹的相片上,他覺得鼻子犯堵。
再翻了幾頁,這個不可一世的王者終於褪下了他所有的驕傲,緊緊抱著相冊,蜷縮在沙發上慟哭起來。
古舊的音響裡回蕩的是辛曉琪的《領悟》:
“多麼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是我回首來時路的每一步,都走得好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噠一百章啦!親們盡情地給我回復吧!你們等待已久的虐攻PARTY終於到了!!花式虐攻大賽開幕~!!
第一百章小紅希望評論能越多越好~要是你還木有給我評論過,就在這章給我最有愛的評論吧!是好是壞小紅都會認真傾聽噠~!

☆、第 101 章

秘書領著打撈隊在環城河裡打撈了三天三夜,仍舊沒有發現楊子謙的屍體。
老船夫說,這種情況不是還活著,就是順著某個口子流向了大海。塵歸塵土歸土,死後能以這樣的方式海葬也算這個青年的福氣了。
秘書把情況和秦沐銘一五一十報告了,秦沐銘低聲說了句“好”,便掛了電話。他在腦海中構建了千萬個模型,每一種都仔細地在腦海中模擬,飛快思考著楊子謙生還的可能性。
不會游泳,入水時還在車裡,岸上的人看了將近十分鐘都沒見到他,三個條件加在一塊兒,他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秦沐銘心煩意亂地起身,這幾天他幾乎都在沙發上度過,公司所有檔和貿易都由秦沐薰暫時代理。
而秦沐薰雖然平時沒少打罵弟弟,但看到弟弟被弄成那副樣子回來時,也心疼不已。得知秦沐銘雙目失明後,她直歎氣,一遍數落秦沐銘怎麼那麼不小心,一遍擔心著沒了他黎明該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秦沐銘是她最親最愛的弟弟,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薰姐就拍案而起,發誓要揪出傷害秦沐銘的人將他滿門抄斬,但怎麼問秦沐銘也不說,還拉著秦沐薰硬要她答應不再追究此事,為此秦沐薰也有些困惑,但幾天沒見楊子傲,她大概就明白了點什麼。
楊子傲走了,總歸還有楊子謙在吧。有他的話,秦沐銘的康復不成問題。
於是她找了天空閒的時候提著雞湯去看秦沐銘,一進門裡屋黑乎乎的,秦沐銘沒有開燈,他也用不著開燈。薰姐走過去,打開了客廳的燈。才幾天不見,這傢伙瘦了好多,一臉睡眠不足營養不良的病樣兒。
用碗盛好雞湯,秦沐銘聽到聲響聞到味道,知道是老姐來了。秦沐薰一口一口喂著他,就像時光一下倒回了他們的小時候。
“子謙呢?你還關著他呢?”秦沐薰喂了他一口湯,四處張望了一下,沒找見楊子謙的身影。奇怪,弟弟變成這樣,那做弟媳的不來照顧照顧他?秦沐銘停住了,吸了吸鼻子,才繼續喝下了那口湯。
“問你話呢,把子謙藏哪兒了?還有辛巴呢?”秦沐薰沒有發覺弟弟的異常,仍然不依不撓地問著。
秦沐銘低下頭,長長的睫毛低垂著,他再也沒有胃口喝湯了。
“姐,對不起。”
聽到秦沐銘叫她“姐”,秦沐薰便知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發生什麼事說。”秦沐薰端著碗,看著頹唐的弟弟。
“他死了。”
“你說什麼?”秦沐薰一時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楊子謙死了?你逗我呢吧!她知道秦沐銘喜歡楊子謙,那個要強的弟弟總是死鴨子嘴硬,他怎麼可能讓楊子謙死掉?
“我害死了他。”秦沐銘一開口,眼淚又滾了下來。
看那個無論什麼事都波瀾不驚的弟弟流了幾百年都不可能流一次的眼淚,秦沐薰才信了這話的真實性。
“怎麼說?”秦沐薰收起了碗,嚴肅地看著面前涕泗橫流的弟弟。
“他們要的是楊子傲……但我把他帶去了……”秦沐銘蹲坐在沙發上哽咽著,這個昔日的王者此時只是一個失去愛人的可悲男人,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神氣,偉岸的身形在幾天之內縮水了很多。他的頹廢不是因為失去了光明,而是因為心被血淋淋挖掉了一塊。
若是楊子謙在看,他會笑話自己吧,若是早些承認那些既定的事實,這場災禍說不定就不會上演,楊子謙也不會死掉。
“子謙為了救我犧牲了。”秦沐銘終於有勇氣說完這句話,他癱軟在沙發上,失神望著金碧輝煌的天花,像是耗費了全身的力量一樣。楊子謙那天的背影到現在他還清晰地記得,就在他在猜測楊子謙會不會丟下他的時候,楊子謙早已經做好了選擇。
如果他以前是因為楊子傲替他去死而守候了那麼多年,那現在他有理由為楊子謙做同樣的事。他突然也能理解楊子謙那麼悲傷地沖進儲藏室妄圖燒掉他所有回憶的行為,楊子謙是想讓他感同身受。但他最後跪在地上哭得那樣悲切卻還是下不去手,那是因為他還愛他。
失去光明後,反而看的更清。
秦沐銘緩緩啟唇:“失明,失去他,失去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我罪孽深重,咎由自取。他是上帝派來拯救我的使徒,他救不了我,只好回到了他來的地方,而我——我會下地獄的。”秦沐銘伸起自己的雙手,淒慘的笑笑:“我這輩子殺的人太多了,終究會不得善終。”
秦沐薰皺皺眉頭,這話著實難聽,但她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楊子謙確實不像活在這塵世上的人,他太乾淨,而秦沐銘卻一而再而三地把他弄髒,連楊子謙都下得去手的人,下地獄都便宜了他。
秦沐薰雖然心疼弟弟,但是就楊子謙這點,這個男人不可以被原諒。但她看到秦沐銘傷心欲絕的樣子,卻又於心不忍,想了想還是拾起飯碗,好言勸到:“先吃飯,吃飽了再說。”
姐弟倆一面吃著飯,一面一句一句地搭著話,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張沙發上面對面地說話了,大部分時候都是秦沐薰到他的辦公室找他,兩人簡短地說些公事便分道揚鑣。
現在秦沐銘閑下來了,秦沐薰也有些欣慰,仿佛他不再是那個叛逆期太長的青年,而變回了小時候跟他形影不離的乖巧孩童。罷了,以秦沐銘的資產這輩子大概花不完了,但是眼睛還是要治——以這個理由退隱把黎明的決策權交出,未必不是個好的選項呢。
只是那個他辛辛苦苦拉扯到大的公司,可能就要拱手讓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0_0昨天收到了好多評論哦~開心~有點想把文畫成漫畫呢~

☆、第 102 章

怎麼幫助他呢——回到家後,秦沐薰切了好幾顆洋蔥,讓自己哭得梨花帶雨,把照片放到了微博上,配文——“這也許是我除了母親過世外最悲傷的時刻了,我唯一的弟弟失明了,現在缺少一個血型匹配的捐贈者,如果你能幫得上忙請告訴我,秦沐薰磕頭重謝。”
雖然寫完自己也覺得有些誇張,但秦沐薰還是厚臉皮地發了上去,幾個小時之內就成為了熱搜榜頭條,第二天登上各大媒體報紙,這是首次秦沐薰對弟弟的遭遇做出回應,各大記者早就急不可耐了,霎時微博上風起雲湧,數以萬計的男線民轉發,但遺憾的表示如果捐贈了視網膜,以後怎麼好好看你。
轉發數雖多,回音卻很少。這兩天的幾起交通事故的受害者,要麼是共體性不符,要麼是因為距離太遠不能保證細胞的鮮活度,剩下的就是被裝成失明,或是血肉模糊的。
總而言之,秦沐薰苦苦等了一個星期,都沒有找到任何捐贈者的消息。
而那一個星期,秦沐銘都仍然呆在家裡,一個人呆坐在沙發上,或者摸著黑走到小黑屋裡睡覺。飯基本都靠秘書送來,看董事長一天一天消瘦的身體,秘書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並不是飯不夠,而是董事長吃不下。
秦沐銘讓秘書翻到了楊子謙生前唯一的一段錄影,他戴上耳機坐在沙發上抱著電腦一遍一遍地聽,錄影不長,三分四十八秒,但秦沐銘一聽就是一個下午,迴圈播放。
他就像以前的楊子謙那樣,終日待在黑暗中無所事事,但他比楊子謙自由,他可以在家裡隨意走動。他翻出了以前楊子謙穿的衣服一件一件疊好,數起來真的不多,小小的一摞。那些衣服上有很濃的,楊子謙的味道秦沐銘抱著它們坐在床上一件一件的嗅,感歎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這麼香呢。
他讓秘書每天帶飯的時候帶捧茉莉花,吻到那股幽香就像聞到了楊子謙的味道一樣。秘書也有事情要忙,只好給秦沐銘找了個全職保姆,那保姆是個年逾五十的大嬸,看秦沐銘雙目失明的樣子就像看到自己的兒子一樣,憐愛不已。
秦沐銘無聊的時候就會讓保姆給他念書,書架上的書數不勝數,但秦沐銘能清楚的記得哪本放在哪兒。保姆自然不可能整本都念,秦沐銘喜歡的段落都標記的整整齊齊,他聽著自己以前讀過的東西,想起來楊子謙也很喜歡讀書。
書架上有一排專門放置楊子謙喜歡的書,他喊了保姆念那排的過來聽。
楊子謙的品味如同他的人一樣靜雅,他不看什麼恐怖小說,最多看看東野圭吾的懸疑推理,大部分的是詩,小說和散文。聽了楊子謙喜歡看的書後,秦沐銘才知道為什麼他能保持本心了。
他看的書大多都富含細膩的情感,書頁裡歌頌的大多都是動人的愛情,感人的親情和偉大的友情。沒有太多社會上的爾虞我詐,也沒有太多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保姆讀著安東尼的《小王子》,秦沐銘閉著眼靠在書房的白牆邊安靜地聽。
“我其實早就應該想到,在他那看起來有些可笑的行為後面,藏的是一片柔情啊,花是這樣的純潔天真!可我那時畢竟太年輕了,不知道該怎麼愛她。”
一字一句竟都像是寫給他聽的,像是刀劍深深地刺入他的心。秦沐銘蹲坐在地聽著對他罪行的宣判,他把頭窩到了膝蓋之間,垂著的黑髮遮住了無神的眼眸,故事越是美好聽著越是難過。
聽不下去了。秦沐銘朝保姆揮揮手,示意她別再念了。“換下一本吧,這本聽著難受。”
保姆翻出了接下去的那本,秦沐銘問:“書皮是綠色的嗎?”“不……白色的。”秦沐銘皺皺眉,記性也開始不好了呢。
“那本書叫什麼名字?”保姆左右看了看,愣是沒找到書名,秦沐銘聽她遲遲沒有吭聲,對她笑笑:“沒事,直接讀好了,我聽得出。”
他自信楊子謙看的書自己全都看過,憑他驚人的記憶力,聽幾個段落大概就能聽出是哪本書,這應該是保護不善把書皮給丟了的,沒想到楊子謙也有這麼粗心大意的時候。
保姆的慈藹聲音輕輕響起:“我叫楊子謙,父母被秦沐銘送到了美國,有一個孿生哥哥楊子傲,我以前是本市最好的大學會計系的學生。”
她讀了會,又翻了翻書頁,有些吃驚地對秦沐銘說:“董事長,這好像是本……日記。”秦沐銘從沒發現楊子謙在這裡藏了本日記,也許是他每次寫完就偷偷收了起來,在那天早晨要走的時候才默默放回了這裡。
“繼續念,我在聽。”
秦沐銘喉頭有些乾澀,現在的感受並沒有比當時看楊子傲留下的DV好受多少,甚至他更加哀傷,因為楊子謙連DV都沒有留下。那個人只是被他匆忙地強行拉入了他的世界,吃幹抹淨後再扔出去,他甚至沒有反抗的權利。
他從來都是安靜的,不呐喊不吵嚷,安靜的出現又安靜的消失,但他並非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至少他帶走了秦沐銘一整顆心,若不是還有那刻骨銘心的眷戀和平日點滴溫暖的回憶,秦沐銘大概會覺得現在如同廢人一般的生存不如湮滅來的快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得略晚,主要是回復讀者的評論
那個第100章給了我兩個評論的A開頭一串英文的讀者:不知道為啥再找就找不到你的評論了555我看到第一眼就加精了然後再要回復它就不見了TT我是想說感謝你的支持小紅會再接再厲的
還有就是腐小沫同學要我的扣扣~當然是可以不過不知道怎麼給你,我有空創個微博然後可以發私信說~

☆、第 103 章

保姆看秦沐銘濕了眼眶望著前方,猜想那一定是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吧,她繼續念了下去:
“今天秦沐銘又喂我酒了,雖然很苦,但我還是喝了。這麼練多了,酒量應該會變好吧,要樂觀些,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
保姆念著楊子謙的日記,秦沐銘聽得很認真。每一篇他都知道他寫的是哪一天,自己是怎麼虐待他的。他很佩服那樣的境況下楊子謙還如此樂觀,要知道那時候楊子謙已經是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了。
接下去……應該是吃蛤蜊被送到醫院的那一天了。
秦沐銘有些難過,他不想再聽下去,經歷了那麼多折磨,楊子謙一定十分怨恨自己。他會不會詛咒自己下地獄?或者放出一些決絕的狠話?無論是什麼他都不想知道,一想到楊子謙咬牙寫著日記的樣子,他就覺得心酸。
若是聽到楊子謙真的寫了“我對秦沐銘恨之入骨。”他估計心臟都會碎掉。但他還是決定聽聽楊子謙在想什麼,平時刀槍不入的秦沐銘,有時候連一片紙都能傷他。
保姆翻了下一頁,開始念道:
“我最喜歡茉莉花,很香,很漂亮。我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最愛吃甜食,最喜歡的女人是秦沐薰,最愛的人叫秦沐銘。”
“秦沐銘長得很好看,他喜歡黑色,喜歡噴淡淡的海洋香水,喜歡綠葉植物和水培,不喜歡花……”
“他最近雖然對我很不好,但我還是想努力原諒他,畢竟他是因為誤會才這麼對我的,時間會讓他發現真相。”
“就算有一天把自己都忘了,他也是我必須記住的人。”
“……”
秦沐銘覺得心裡一陣酸,那種感覺就像被人死死揪住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毫不留情地狂轟濫炸。
保姆看著眼前的黑髮男人默默捂住了口鼻,看不見任何東西的雙眼留下了晶瑩的液體,那個男人劇烈抽泣著,全身都跟著晃動。她從沒有看見過這樣感性的董事長,仿佛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冷靜。
心臟劇烈地抽搐,秦沐銘覺得自己近乎要窒息。他一直以為聽到楊子謙狠狠地咒駡自己的感覺是最為痛苦的,但他沒想到那些柔軟細膩的文字能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打擊,比聽他說痛恨自己還要疼得多。
那些充滿溫暖和愛意的文字像是扇了他重重的一巴掌,沒想到到最後,他仍舊沒有將那個青年看仔細。
他抬起頭,水霧朦朧的眼前浮現出一個黑髮的青年,在陽光下拿著那本白皮的日記,一邊微笑著一邊寫著。陽光很好風很輕,薄如蟬翼的紗簾被輕輕吹起,青年看著那本日記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自己。
原來自己的一切喜好,一切習慣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原來他遭受了那麼多不公平的對待仍舊沒有怪他,原來他還一直那樣偏執的愛著,從未放棄。
秦沐銘顫抖著艱難地吞咽著淚水,那麼悲切的哭泣就連楊子傲死去了都不曾有過。此刻他只有對自己深深的怨恨,恨自己太遲鼓起勇氣面對愛情,也恨自己從未試圖觸及楊子謙的內心。
楊子謙就像是裝在簡陋的盒子裡的無價之寶,上帝把盒子給了秦沐銘,他卻因為盒子陳舊的外表而理所當然的認定了盒內的東西,把他丟在一邊甚至懶得去打開。
秦沐銘這一生勝跡斐然,卻唯一打了場如此的敗仗。
懊悔又有什麼用,人不可能死而復生,楊子謙也絕不會再回來。窗邊的那束茉莉靜靜的盛放,卻美得蒼涼。
楊子謙的一生如此短暫,卻締造了秦沐銘心裡永恆的一片海。看不到盡頭,找不到天地之交的海。裡面的水清澈如冰,秦沐銘只知道自己在裡面徜徉了許久,卻依然找不清方向。他赤腳站在沙灘上,看著海水浸沒腳踝,海平面上升得很快,一點一點蓋過了大腿、腰身、脖子……最後他整個人懸空在海水中,就像母親腹中的胎兒一樣。
唯有在水裡,才能感到安詳,就像一條大魚。分分秒秒,年年日日,身體幻化為蛟。
他把日記給了秘書,又把以前錄下的楊子謙的聲音給了他,叫秘書買個軟體提取聲音頻率錄製一張用楊子謙聲音讀出日記的光碟,秘書忙裡忙外請專業團隊搞了三天才弄好。
剛把光碟給秦沐銘時,他像孩子得到糖一樣欣喜不已,待秘書走後,他把光碟放到音響中,隨著光碟在讀取器中緩緩旋轉,擬合度極高的楊子謙聲音從像牽牛花一樣的巨大放音器中傳出。
秦沐銘聽得出神,那聲音就像是楊子謙親自錄的一樣,幾乎聽不出什麼破綻。自從那盒光碟放到音響中秦沐銘就再沒關過它,每天早晨被那聲音喚醒,晚上伴著那聲音入眠,沒日沒夜的放。
楊子謙離開的第三個星期,秦沐銘戒煙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木有流量了。。。。TT但是依然會每天更文不要擔心~

☆、第 104 章

煙雖難戒,但秦沐銘沒費什麼力氣,他需要的只是在想要抽煙的時候想想楊子謙當時奮力掙扎著告訴他“我不抽煙”的樣子,準備拿煙盒的手就會放下。
楊子謙不愛抽煙,他就不抽,秦沐銘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聽話。
他已經基本能在家裡行動自如了,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腦袋裡也能編制出一張精密的三維圖像,使他能準確定位自己的方向,除了吃飯讀書還依然依靠保姆之外,其他的事情秦沐銘都已經能在黑暗裡完成了。
有時候秘書去看他,甚至都會懷疑以前那個高冷智慧的總裁變成了一個瘋子,秦沐銘的行為確實像瘋了一樣,每天都放著那些聽到耳朵長繭的CD卻樂此不疲,經常把楊子謙較為寬鬆的衣服穿在身上儘管尺寸不匹配,顯得十分滑稽。他現在的生活完全圍繞著楊子謙進行,有時候秘書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前個星期還嗤之以鼻的人,現在會變成了他生活的核心。
秦沐銘一直活在回憶裡,黑暗中他只看得見一個人,在被他害過的那些人都把血淋淋的手伸向他,企圖把他拖向地獄時,只有那個溫柔的青年伸出白白的手臂拉住了他,把他擁在懷裡。
有時候秦沐銘會在噩夢中驚醒,每天活在沒有任何物體的空間,他能感覺到的只有恐懼。未知空間裡深不見底的幽隧好像要吸他進去,他看見了越來越多曾經被他踢下船的人爬了上來,空缺的視力使他無法確認他活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不是活在夢境裡,所以他每天都做著噩夢,不分晝夜。
每當害怕或迷惘的時候,他就會努力想著楊子謙的面龐。淡淡的笑容和清清的茉莉香,那可能是他現在唯一的精神寄託,也是一種及其可貴的安全感。就算是想想,都覺得半邊黑暗的世界被照亮了,雖然他知道楊子謙已經離去,但他仍然每天想著他——
人活著不能沒有信仰啊。
就在他失明後的第四個星期,薰姐欣喜若狂地趕來告訴他,醫院找到了合適的眼角膜,可以給他進行手術了。
秦沐銘心中無喜無悲,即便知道自己就要恢復光明後也沒有那種重振雄風的痛快,相反他有些顧忌。
若是真的恢復了視力,也許就要每天看到以前楊子謙呆的地方,看到日記上他娟秀的字體,看到窗臺上的茉莉,看到他以前穿過的衣服走過的路……那一定比現在更痛。
但秦沐銘也沒有選擇逃避,畢竟黎明的最高領導已經虛位以待許久了,他再不回去,恐怕就再也沒機會回去了。
到醫院簽署捐獻同意書時,他聽秘書念完了整個協定的內容,隨口問了一句:“捐獻給我角膜的那個人……是誰?”醫生猶豫了一下,才告訴他:“捐獻者不願透露姓名,只說是身體得了絕症,要那雙眼睛已經沒有用了。”
秦沐銘點點頭,他想到了楊子謙,但這個念頭僅僅一閃而過。楊子謙不可能活著,即使活著也不可能把角膜捐獻給自己。
移植手術的前一天,秦沐銘住進了病房,他叫秘書給了他一束巨大的茉莉,他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嗅著茉莉的清香,盡情享受最後一天自由的日子。
明天手術成功後,他恢復了實力就要回到那個囚籠般的高樓大廈裡了,雖然說有錢買不到快樂什麼的純粹是瞎扯淡,但秦沐銘是真的有些厭倦了。賺更多的錢意味著比別人更加努力,他從十九歲開始就一直在為了目標奮鬥,換了幾萬個目標,一步一步登頂。
但是站得越高的人掉下來的危險就越大,他越來越惶恐,怕被誠毅超越,也怕交易談垮。顧慮越多壓力越大,他已經沒時間思考自己在做的事到底是否出於初衷,還是在巨大的壓力下被迫所為,他也沒有力氣思考自己的人生是否選擇這樣的路才算真正成功,更沒時間衡量成功的定義。
他就像進行一場賽跑,遙遙領先的他只顧擔心被對手超越,而沒時間去思考他拼盡全力沖向的終點是否是真正的目的地。閑下來的只會被淘汰,只有不停勞作不停努力才能存活下去,但他卻在無休止的高強度工作中漸漸迷失了方向,甚至失去了人類生來就有的善良和人性。
護士過來給他打了營養素點滴,秦沐銘看著規則滴落的溶液漸漸睡去了,夜晚的茉莉發出清新的香氣,窗外的月光灑進病床,在被子上印下卵白色的印記。
早上待他醒後,薰姐親自來給他喂了粥,跟那個濃眉大眼的外國醫生囑咐了幾句後,就目送秦沐銘進了手術室。
無影燈照得手術室一片光亮,但秦沐銘卻絲毫沒有捕捉到光線的變化,他在昏迷之前最後記得的只是一滴滴順著軟管流入手腕的麻藥,之後便記憶全無。
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大約兩三小時後,眼睛被紗布纏得嚴嚴實實的秦沐銘被推了出來。
醫生說他只要過幾天就可以拆紗布了,恢復期注意保護視力避免用眼過度,以秦沐銘的體質恢復期應該不會太長。
剛剛拆開紗布時,秦沐銘眼前還是一片灰濛濛的,但他已經能感覺到光線的變化了,再過幾天他便能察覺微弱的光線,雖然還是看不到東西。
一個月之後,他已經能勉強看到模糊的物體,就像一般人近視一樣。他雖然依然呆在家裡靜養,但是已經開始處理公司的事情了。
兩個月之後,他能審閱字體較大的檔,秦沐薰也漸漸把臨時委託給她的事情漸漸轉交回秦沐銘手裡。雖然看還是比較吃力,但看一會休息一下,他一天也能批閱少量的檔。黎明的股價漸漸回升,輿論也都在關注秦沐銘究竟哪一天會重歸沙場。
五個月之後,秦沐銘徹底恢復了實力。他選了一個明媚的早上,站在全身鏡前穿好筆挺的西裝,系好以前楊子謙給他買的領帶,看著鏡中雄姿英發的自己,自信地笑笑。
今日,王者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微博建好咯~ID叫“高冷的利特瑞德”目前只有簡單的人物臉照,劇情還木有畫粗來。。可能也木有時間畫劇情。。這太多了==,有可能會出點小四格啥的~

☆、第 105 章

得知了秦沐銘歸來的消息,黎明幾乎是每個人都熱淚盈眶,這個公司在他缺席的時候已經沉睡了太久,因為長期沒有他回歸的消息,黎明的每個人都有些氣餒,霎時間整個公司的士氣都極為低弱,本來奮發向上的員工一時間萎靡不振。
他們都擔心董事長再也不回黎明,他們便只有在這座牢籠裡等待破產的命。不僅是他們,連與黎明長期合作的公司都人心惶惶,樹倒猢猻散,黎明的滅亡必然會促使一些新興公司的崛起和另一個競爭者的強大,也一樣會造成一些依靠它生存的小公司的倒閉。
所以在經歷了那樣黑暗的六個月後,黎明的每個員工仿佛迎來了新生——他們站在各自的崗位上,看辦公室的公用投影儀在白屏上投射出秦沐銘穿著西裝站在公司最大的會議室演講台前的身影。
“前幾個月讓你們擔心了。”秦沐銘說完,深深鞠了個躬,台下鴉雀無聲。“但是你們將再也不用擔心黎明的未來。”秦沐銘邪氣地笑笑:“因為我將會繼續帶領黎明佔領世界,I’m back!!”
下面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整個公司上下一片沸騰。流著淚相擁,興奮的尖叫,高腳杯的碰撞,舉起雙手大聲的呐喊……一時間黎明沉醉在一片歡欣鼓舞的氛圍中,秦沐銘的歸來莫過於給這個在黑暗中摸爬滾打了六個月的公司一輪旭日,秦沐銘看著激動不已的下屬,心裡也有些欣慰。
是真的,黎明的神回來了。
秦沐銘歸來後,整個團隊士氣異常高漲,短短幾天黎明公司就連著幾個漲停把股價拉回了好多,而各個部門也投入到災後重建的工作中,黎明上下可謂一片祥和。
秦沐銘早上在辦公室忙工作,晚上就出去應酬,他努力讓自己處於疲勞之中,這樣一會去就能很快睡著,他也不會夜長夢多。只是經常員工們可以看到在秦沐銘閑著沒事的時候,他就會戴著一副耳機坐在沙發上發呆或者喝茶,有人好奇問他聽的什麼歌,秦沐銘每次都會微笑著搖搖頭。
但從他幸福的表情中看來,那首歌一定是天籟之音了。
秦沐銘以為忙點就可以少去想楊子謙,但他錯了。思念楊子謙的時間是守恆的,不管他多忙,那些時間都不會改變,有時候跟客戶交談到一半時,他就會走神,想著楊子謙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客戶喊了聲“秦董事長?”,他才晃過神來。
經常在吃飯的時候,他一口飯嚼了很久,一直沒有咽下去,一餐飯常常會吃一個小時以上。他已經不敢自己出去散步了,家旁邊的小路上佈滿了他和楊子謙的回憶,每一條路上都有他們牽手走過的印記,有人說愛上一座城是因為愛上一個人,不管人還是否在,建築都會有它們獨特的記憶。
那種記憶是亙古流傳的,曾幾何時有人穿著長袍吟詩走過這個地方,有人身著錦衣羅綺相逢於此,有人穿著旗袍體態婀娜婉婉走來,有人扛著步槍沖進絢爛的火光……一切的一切,只要在這裡發生過的事,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會替你記得那些破碎的時光。
它們會在一個靜謐的夜晚,在你走過它們鞋底摩擦地面時,把你在這裡留下的所有記憶向你娓娓道來。
所以秦沐銘選擇了逃避,他不敢面對物是人非的一切,亦不敢面對丟了楊子謙的自己。
夜晚更甚,儘管吃了安定,但是他還是會抑制不住的產生奇妙的幻覺,他常常會夢見楊子謙躺在他身邊靜靜地用黑眸子注視著他,有時候他甚至會認為那種幻象是楊子謙死後的魂魄,因為未了的情愫才幻成他的想像來到他身邊。
他也常常嘗試和那個幻象對話,但它什麼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秦沐銘試圖碰他,但手穿過了楊子謙的皮膚,那裡不是實體,他什麼也摸不到。
“子謙,是你的靈魂嗎?”他問,那幻象還是看著他,並不說話。
“你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很想你。”幻象越發真實,秦沐銘甚至覺得楊子謙真就躺在他身邊。“回來好不好?”那幻象眨眨眼,一轉身就不見了。接著秦沐銘就看著黑洞洞的遠方,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越駛越遠,最後消失在一片水花之中。
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有時候秦沐銘洗澡時還能看到楊子謙開了門走進來,他呼喚他一起進來洗,但那幻象看了他一眼便開了門離去了。秦沐銘剛想追出去,才發現自己赤身裸體。
先是保姆發現了秦沐銘的異常,立刻報告給秘書。幾天之後,秘書就拖著秦沐銘去找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讓他畫了幾組圖像,又聽了他的描述,認為他是因為極度思念而致幻,想的時間長了,腦中就會自動構建三維幻像,如果腦細胞足夠發達,那個三維幻像還可以做出某些動作,形成逼真的幻覺。
她給秦沐銘開了一些藥,並且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建議:忘記一個人的方法,就是愛上另一個人。
秦沐銘覺得這個方法不錯,他之所以能放下楊子傲,就是因為愛上了楊子謙。如果如法炮製再愛上一個新的,或許就能徹底治癒心上的頑疾了。
於是秦沐銘叫秘書去尋找和楊子謙長得很像的人,或是同樣性格的男孩,企圖讓自己忘掉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今晚試著畫了漫畫。。累覺不愛0m0 場景畫不好分鏡不會畫連格線都好麻煩。。TT
不知道人設大家看了木有。。晉江要是能發圖片就好了-m-

☆、第 106 章

秘書的辦事效率驚人,才兩三天的世界,就為秦沐銘找了近二十個符合條件且同城的人。秦沐銘一個一個約了出去。
第一個男孩總是拉秦沐銘給他買名貴的衣服,秦沐銘毫不猶豫地買了,但心裡已經有了肉包子打狗的想法。回去之後,他果斷刪了那個男孩的電話,約了下一個。
第二個男孩雖然並沒有那麼在乎錢,但他有不好的習慣:喜歡去夜店且很晚回來。秦沐銘看著他在夜店裡奮力扭動腰肢的模樣,丟下他自己回去了。
第三個男孩也是一個學生,但他愛慕虛榮,他叫秦沐銘把豪車開到學校去接他,對著他同學說那是他男朋友的車,秦沐銘聽了,毫不猶豫地把車開走了,後面傳來了男孩叫嚷的聲音。
……
連著看了十五個,秦沐銘沒有一個滿意的。
他沒有抱希望地約出了第十六個男孩,男孩有些害羞,但性格和長相都與楊子謙很像。他像楊子謙一眼擁有長而密的睫毛,有雙會說話的眼睛,甚至連髮型都一模一樣。他也喜歡看書,喜歡小動物,一聽葷段子就面紅耳赤。
秦沐銘試圖跟他培養感情,他帶他去逛街,買東西,一有空就給他發短信,就好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秦沐銘不停地強迫自己接受這個男孩,把他當成楊子謙來看待,這種心理暗示就像他以前屢次施加給自己的一樣,他從沒失手。
他甚至把男孩帶回了家,讓他跟自己睡在一張床上,雖然沒有抱他的欲望,但旁邊有個伴不會太心慌。他依然每天做著噩夢,醒來時男孩總會哀怨地看著他,跟他講述他是怎麼說著夢話把自己吵醒,怎麼在夢裡哭泣的。
他以為這樣自欺欺人的安寧可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但沒想到最後他依然把男孩趕走了。
因為有一次他應酬喝得伶仃大醉,回去抱著男孩“哇哇”地吐到了他身上,男孩先是驚詫,後來極其厭惡地撥開了秦沐銘,自己去換衣服洗澡,而秦沐銘當時已經神志不清,他只記得男孩嫌棄自己身上的酒味,把他推下了床,他帶著一身穢物睡一個晚上。
第二天他就下了逐客令,男孩不理解他那裡做錯了,但秦沐銘知道已經沒有留他在家的理由了。
縱使一切的習慣都和楊子謙很像,但仍舊沒有人能代替他。那晚若是換成楊子謙,他一定會細心地脫下他的髒衣服,幫他洗乾淨身子後給他蓋上被子,看他入睡後自己才睡下。
楊子謙只有一個,走了就是走了。
他會一個人靜靜的挨餓等著秦沐銘回來一起吃飯,會經常給樓下賣雜貨的老奶奶買些自己根本不用的東西,會把手上的氣球分給素不相識的孩子們,會不計任何回報的幫整個辦公室的人買咖啡,會不顧蛇毒替秦沐銘撿回他最重要的東西,會沖進火海幫薰姐拿出母親的遺物,會寧願自己餓著也把食物留給辛巴……
這樣的楊子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
再沒有人會跟他同撐一把雨傘卻把自己淋濕了一半,再沒有人會在睡眼朦朧的時候起來給他開門為他煮一碗醒酒湯,再沒有人會記得他所有的好惡且小心翼翼地遵循著它們,再沒有人會把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重要。
秦沐銘把剩下所有的名單都劃掉了,他忽然看透了自己的滑稽可笑。
他在楊子謙留下的那本日記的最後一頁上寫道:我秦沐銘這輩子,最後愛上的一個人叫楊子謙。
電話突然響起,秦沐銘接起來聽到了秘書的聲音:“老大,孫浩天出獄了,說想見見你。”
“……行,晚上八點半,我家樓下的咖啡廳。”
秦沐銘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攪著一杯奶咖,指標到八點半時,一個穿著整齊,但神情有些萎靡的中年男人坐到了他的對面。
“喝什麼?”秦沐銘頭也不抬地問,手上還繼續動作。
“摩卡。”中年人苦澀地笑笑:“子謙的最愛。”
拿著湯匙的修長手指停了下來,秦沐銘抬起頭,含著懾人的目光盯著眼前的人:“你還有臉提他?”
中年男人喝了一口摩卡,歎氣道:“是我對不起他,我相信你也知道一切了。”
秦沐銘默不作聲地攪著他的奶咖,中年男人繼續說:“當初我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那時跟你說我們有那種關係,也是假的。”
男人略顯憔悴的臉上帶上了一抹苦笑,他望著那杯摩卡:“太甜了,我喝不慣。說真的,最後我也猶豫過,因為他這樣的人太少了,我不想傷害他。”
“但你還是那麼做了。”秦沐銘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自己手裡溫熱的奶咖。“在牢獄之中我才開始後悔,這輩子待我好的多半都是從我這裡可以牟利的人,送禮送錢什麼的,收著收著也就習慣了。但我出獄也有些日子了,以前所謂的酒肉朋友,從沒人來問候過……”
他越發覺得悲哀,抓握著玻璃杯的手越來越緊:“也許這輩子就只有他一個真心待我。”說完這句話,他抓住秦沐銘的手腕:“秦董事長,以前的事真的對不起,我也知道現在不應該再要求什麼。”
“但請您務必幫我照顧好他,您要多少賠償都可以,我知道我沒臉見他,真的很抱歉……”他用哀求的神情望著秦沐銘,卻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然冷漠地盯著桌上的玻璃杯。
“秦董事長?”孫浩天又叫了一聲,秦沐銘才緩緩抬起頭,吸了吸鼻子:“他聽不見了。”
“失聰?還是……”看到秦沐銘泛紅的眼眶,孫浩天張著嘴半天也發不出聲,他明白了。
“……出了什麼事?”孫浩天忍住心裡的悲傷,小心翼翼地問對面那個面若冰霜的男人。每說一次楊子謙的死亡,無疑是再揭一次他的傷口。儘管痛,但他想還楊子謙一個真實的因由——“我害死了他。”
中年男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憤怒地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你他媽的真不是人!他那麼對你,你就這麼回報他?”秦沐銘淡淡的接受了他所有的唾駡,垂著頭一聲不吭。“你他媽比我還狠,楊子謙這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碰上了我們兩個。”孫浩天說得眼睛也紅了,他站起身來,俯視著秦沐銘。
看起來他也很痛苦,身體明顯消瘦了,也沒有以前那樣精神抖擻了,孫浩天本來憋了一肚子的髒話,全都跟著那杯摩卡咽下了肚。
“好自為之。”他丟下那句話,扔下錢走出了咖啡店。秦沐銘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把喝了一口的奶咖扔在了一邊,重新要了一杯帶走的摩卡。
作者有話要說:  伐開心。。最近評論好少TT 不知道大家有木有去微博看畫。。小紅還會再出新噠,希望大家不要說本來很喜歡某個人物自從看了小紅的畫之後就再也不愛他了。。
(好吧,看了一下真的有點刻意。。我改了喲~)

☆、第 107 章

楊子謙也不明白,那一天究竟是吃了什麼迷藥才有那麼大勇氣沖進河裡的,那時的他只知道他身邊那個比他有價值得多的人不能死,他也不希望秦沐銘為他死,那樣的債他根本無力償還,所以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選擇。
夜晚,全身濕漉漉的他不知道該去哪兒,他走到天橋下發現了許多行乞的老人,一個瘦巴巴的老婆婆看到他心生憐惜,便喚他過來和自己一起睡,還把撿到的破衣服拿給他換上。楊子謙就在天橋下度過了一晚,第二天告別了那些乞丐,他知道自己還得生存。
他買了份報紙,根據上面的求職資訊找了一份會計的兼職,工資現結,楊子謙在郊區租了一間很小的地下室,他把一天的伙食減少到兩頓,這樣可以攢下些錢買去美國的機票。
這麼盤算著,他覺得日子也不算太難,只要到了美國,他就找到避風港了。
至於秦沐銘——在他做出決定時,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無論怎樣,都無法看著他受傷,他雖然還愛那個人,但愛恨各一半,他已經不想再見到他了。
這輩子的債清了,他可以以死亡的名義悄然離開,而秦沐銘也不會再去找他。
那人欠他太多,但他也不想再去討要了,就當所有相遇沒有開始,所有感情付之東流,所有一切都回歸為零,這也許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他早就知道秦沐銘心裡不可能有留給他的縫隙,所有的苦苦糾纏只不過會讓不喜歡他的更討厭他,而他也無法原諒秦沐銘。不是因為秦沐銘怎麼虐待他,而是因為那個人殺了辛巴。
楊子謙原本發誓,秦沐銘對辛巴做的一切都會讓他血債血償,但真正要他死的時候,楊子謙卻又心軟了。原本他還在猶豫,自己也想活,但秦沐銘不能死。
但當秦沐銘用閃著淚花的眸子看著他,對他說:“我希望你活下去。”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取捨。
他多想告訴他“我也是”,但他知道已經沒有時間說太多了。
無關愛恨,他都希望這個男人活下去,他看不得他死。他知道親眼看到辛巴死時的痛苦,這種痛苦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似乎從未如此勇敢的面對過死亡,但楊子謙知道,那是他這輩子做過最無悔的一個決定。
但是事情在一個星期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前幾天他就有隱約聽到一點秦沐銘失明的風聲,但他仍沒有當回事,這種無聊的炒作以前經常都有,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但下週一上班的那天,一個男同事神神秘秘地把他叫到了電腦前,指著秦沐薰那條熱門微博說:“你看,黎明的董事長真瞎了,你說要我把角膜捐給他了,秦沐薰會不會以身相許?”男同事望著秦沐薰漂亮的臉蛋做著白日夢,而楊子謙卻呆呆地愣在了電腦前。
怎麼可能?秦沐銘真的失明了?他不是明明已經逃走了嗎……
他一直以為那是假新聞,因此從未打探過虛實,他只道和秦沐銘的債已經一筆勾銷,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但得知他再也看不見後他還是心疼了一下,畢竟什麼也看不見的痛苦他是深刻的品嘗過的,秦沐銘那樣的人,怎麼受得了。
看到薰姐哭紅了雙眼的照片,楊子謙心裡猛地一顫。薰姐對他恩重如山,他所有的過去都是薰姐幫他找回來的,他唯一一次見到父母也是薰姐替他買的機票……而如今薰姐出於危難之中,他又怎能袖手旁觀?
但他非常害怕,他知道深處黑暗的那種寂寥,好不容易得到了自由和光,他一個都不想放手。他不想再生活在黑暗中,他不想再過著不分晝夜的每一天,那來之不易的光明對他來說勝過一切,楊子謙猶豫了。
他看了會那個網頁,把它關閉了。
我們之間的賬已經結清了,現在兩不相欠。所以你別想再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什麼都不會給。
楊子謙的一天被那件事攪得心神不寧,心煩意亂的他決定聽會歌看會書就早點睡,睡覺的時候不會想到這些煩心事。
但他躺在他的小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腦中時不時地浮現秦沐銘流著淚的眼,墨色的眸子閃著淚花,一雙眼中好像藏著述不盡的故事。那樣靈氣的眼如果真的失明了,會是什麼樣?
楊子謙歎了口氣,他早該放下的,秦沐銘就是個不該愛的人,他是楊子謙這輩子命裡的剋星,只是每每想起他,楊子謙心裡卻還有暗潮湧動,早就該是一潭死水卻還是起了波瀾。真該死,楊子謙坐了起來,他沒法不去在意秦沐銘失明的事,他爬起來把關於他失明的所有新聞報導都查了一遍,它們千篇一律,卻都沒講過原因。
第二天楊子謙照例去上班了,雖然過去了一個星期,秦沐銘失明的事還是同事們茶餘飯後重要的談資。他們圍在一個桌子前吃著盒飯,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秦沐銘是怎麼失明的,黎明會不會就此倒閉。楊子謙在一邊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有個女同事紅著臉說:“就算他瞎了,我還是願意嫁給他,可惜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那麼久,我只在報紙上見過他。”
“是啊,聽說本人比照片還帥呢!”另一個女同事接話,他們七嘴八舌地談論起了秦沐銘的優秀,楊子謙在一旁聽得煩躁不堪。
他迅速地解決了飯菜,放下筷子離開了那個吵鬧的大桌,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整好桌上的檔,他打開了網頁搜著關於秦沐銘的報導。
“眼角膜供體仍未找到秦沐銘摸黑走路摔倒”
作者有話要說:  千呼萬喚始出來~楊子謙回歸啦~!

☆、第 108 章

在這條新聞下,有一段很短的視頻,楊子謙點了進去,模糊的畫面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背影,即使圖元低到不行,楊子謙仍能一眼認出那個人。
這段視頻看上去像是擅闖黎明的人拍攝的,畫面中的秦沐銘扶著牆小心翼翼地走著,剛要走上臺階,可能是因為地上有一灘水,他腳一滑,狠狠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拍攝的人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秘書慌忙過去扶起他,秦沐銘跌坐在地上,褲子被那攤水弄濕,顯得狼狽不堪。
他揉揉手腕,也許是摔的時候撐著地面扭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些痛苦。起身的動作非常緩慢,腰部可能也有輕微的扭傷。秦沐銘在秘書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遠了。視頻裡傳來了拍攝者調侃的笑聲,再過了幾秒便戛然而止,報導下面的文字楊子謙沒有再看,或許是對這件事的評論,但他已經沒有旁觀的心情了。
他從來不知道那個天生的佼佼者可以如此落魄,秦沐銘仿佛褪盡了全身的光環,失明的他看起來垂頭喪氣,連背影都顯得像是丟盔棄甲的戰士戰敗而歸的樣子。這樣的秦沐銘是楊子謙最不願意看到的,他可以對自己的現狀表現出憤慨,也可以對失明的事實感到悲傷,但無論如何他不能自暴自棄。
他可以被傷害,但不能被打敗。肢體可以殘缺,但心靈必須健全。
心好像被狠狠捅了一刀,楊子謙有些怨恨哥哥,明明已經得到了秦沐銘,卻又不好好照顧他,那種感覺就像是別人要走了他最心愛的花,卻放任其枯萎死掉。
他以前明明那麼驕傲,楊子謙曾以為這個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變成這樣。以前的秦沐銘在鏡子前束著領帶的模樣,曾讓他以為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打敗他。但現在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好像經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自暴自棄的放棄了生活中的一切,頭髮長了不理,鬍子長了不剃,衣冠不整邊幅不修。
楊子謙有一刹那甚至懷疑,視頻裡的那個人是不是秦沐銘。只是他不知道,打擊秦沐銘的不是看不見的世界,而是他的離去。
下班回家的途中他偷偷拐去了黎明一趟,諾大的公司絲毫不見往日的生氣,員工們陸陸續續從大樓中走出去,楊子謙豎耳偷聽他們的談話。有些人在苦惱著董事長要是再也不回來了,黎明一定會倒閉,自己的工作怎麼辦。還有些人已經在黎明待了好幾個年頭了,對這個公司和秦沐銘都有了深厚的感情,一時接受不了秦沐銘失明的事實。
出去的人腳步沉重地仿佛拖著鐵球,那個莊嚴肅穆的公司依然沒有了當年的戰鬥力,楊子謙望著形形色色歸家的人,看著他們落寞的背影,想起了以前共事過的同事。
雖然相遇的時間不長,雖然到後面楊子謙留給他們的是個叛徒的形象,但至少在一起工作時,他們都很照顧他。
就在這時,楊子謙看到了張越——那個往日嬉皮笑臉的青年臉上面無表情,他走出公司,站在很遠的地方望著這座摩天大廈,長長歎了口氣後夾緊了他的公事包,匆然離去。
楊子謙在遠處看得心塞,他背過去抄小道逃回了家。那樣的氣氛實在太沉重,人們不再嬉鬧調侃,所有人都開始為從不擾人的未來擔憂,黎明早已是他們的家。現在源泉枯竭,草木盡焚,秦沐銘歸期遙遙,所有人為著不明確的未來盲目的勞碌著,也許幾個月後他們的垂死掙扎還是阻擋不住它滅亡的腳步,就像在黑暗中摸爬滾打找不清方向。
就好像秦沐銘失明之後,整個黎明都瞎了。那樣無助的迷惘,怎麼不能算深深的絕望。
回家的路上,楊子謙想起了以前王暉跟他們提到的他臥床了幾年癱瘓的母親,王暉沒結婚,他娘因為一次車禍癱瘓了,終日臥床。王暉靠著在黎明辛苦掙到的工資買了房,雇了保姆專門照顧母親,每個月攢下了一些,剩下全花在了他媽的恢復治療上。
當時王暉紅光滿面的臉還歷歷在目:他驕傲地昂著頭對大家說,等過幾年他攢了錢有車了,就娶個媳婦回來,在母親還在的時候讓她看看自己的大胖孫子。
楊子謙不知道王暉現在是否已婚,但他知道不管有沒有結婚,他母親那筆龐大的治療費都要靠他的工資支撐。也許黎明的員工中還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家庭,黎明公司遍佈全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很多人隱藏著的苦難。
黎明一倒,必定哀嚎遍野,普天之下又將有多少家庭面臨恐慌和災難?那些掙扎在生存線邊緣的人們,拼死拼活早出晚歸不過就為了讓家裡人吃上一口飯,他默默握緊了拳頭。
這個是非題實在太難。
輾轉反側一夜後,楊子謙在星期三早晨醒來盯著薰姐淚眼滂沱的照片半個小時後,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跟老闆辭了職,去了一趟醫院。
醫生給他檢查了眼角膜,供體很健康,年齡、共體性都與秦沐銘相符。醫生覺得十分奇怪,這個年輕人除了營養不良,並沒有其他的病症。這樣年紀輕輕的人,怎麼會想到把楊角膜捐獻給別人?
只是年輕人簽署捐獻協議書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他從容的在紙張的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看著醫生平靜地說:“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不要把我的任何資訊告訴他。”
醫生遲疑了一會,又抬頭問他:“那他要是問起,院方怎麼說?”
青年人放下筆:“你告訴他,捐獻者得了絕症,要那雙眼睛已經沒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新讀者好開心~^-^然後第一話已經畫完啦~畫風較差。。塗色也比較簡易。。大家湊合著看吧~在微博裡哦,ID 高冷的莉特瑞德

☆、第 109 章

楊子謙從不認為自己偉大。
他只是覺得如果做出一點小小的犧牲,就能讓千萬人獲得更多的利益,這交易沒什麼划不來。說白了,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利益和其他人的利益是分開的,只要這個舉動能給社會創造更大的價值,他就認為是好的。
何況自己早就適應了黑暗,已經不需要光了。
幾天之後摘除了眼角膜的楊子謙扶著醫院的牆慢慢挪了出去,動手術的醫生擔心他出什麼事,自掏腰包打車送他回去。
楊子謙一個人摸黑上了樓,又從口袋裡摸出了那把鑰匙。其實不難認,只要摸著花紋就能分辨出來。好不容易開了們,他脫下鞋,試圖想起這間屋子的格局。
屋子雖然很小,但楊子謙才搬來幾個星期,對構造不太熟悉。他慢慢挪到了廚房,才想起來現在瞎了,根本煮不了東西。無力地放下了鍋,肚子開始叫了。楊子謙才想起,他現在是一個人住,非常有可能會餓死在這。
他摸出了幾天前買的麵包,也不管有沒有過期,就配著自來水狼吞虎嚥起來。
還是太衝動了,在做這件事之前他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今後該如何謀生,該靠什麼吃飯,他統統沒有想過。但反過來想想,他要是先前把這些都考慮了,或許就不會去捐獻角膜了。
黑夜提早來臨,他摸著有棱有角的一切,心裡一陣悲戚。沒有自由的時候他終日面對黑暗,沒想到得到了自由陪伴他的竟還是黑暗。他覺得自己應該去找點事做,就算瞎了也不能允許自己什麼事都不做。
他摸出了口袋中的手機,解了幾次鎖後終於聽到瞭解鎖成功的聲音,他不知道該打誰的電話,他只會背秦沐銘的。猶豫再三,他打了114。
客服小姐十分耐心,在楊子謙跟她描述完情況後,她推薦他到離家不遠的一家盲人按摩店工作,那家店裝潢和設施都挺好的,但由於地處郊區,鮮有人知道。他要了那家店的位址和電話,叫話務小姐幫忙轉接到了那家店裡。
“您好,天池足浴,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呃,我想應聘……”
“抱歉,我們現在不缺人手,還有別的可以幫到您嗎?”
“……我可以只要很少的工資,多少都沒關係,只要管飯就行。”
前臺小姐猶豫了一下,通報了經理,過了一會,電話裡響起一個沉著的男聲:“行,明天來面試吧。”
楊子謙心裡小小的雀躍了一下,且不說待遇如何,至少他有事可做了。
現在想想,沒有光明的生活說不定也不算太差。換句話說,有屬於自己的事業,沒有秦沐銘的日子其實也挺舒坦的。不用整天為了他陰晴不定的性格擔驚受怕,也不用聽著秦沐銘的腳步聲惴惴不安,更不用想著他和哥哥的事情淚乾腸斷。
如果說上輩子欠秦沐銘太多了,這輩子也該償完了。從此兩不相欠,把他從記憶裡驅逐出境,也許就是最好的解脫。楊子謙可以為他付出生命,但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秦沐銘。
人的一生會有無數的境遇,美好的痛苦的,令人難忘的稍縱即逝的,時間會帶走一切,刻骨銘心的愛戀,號慟崩催的悲傷,拋天棄地的瘋狂……所有你認為可歌可泣的震撼,不過就寫在一張泛黃的牛皮紙上,終究會在時間的火焰中枯萎碳化。曾經的人天各一方,曾經的事不復存亡。
曲終人散,他慶倖最後留給秦沐銘的不是一個狼狽萎縮的形象。也慶倖自己現在終於承認,楊子謙曾經愛過一個人渣。
晚上楊子謙躺在床上,因為沒有鬧鐘,所以他不敢多睡,天剛剛亮就起了床。東方翻著魚肚白,千里朝霞在天空上抹下耀眼的紅,可楊子謙只能感受著清晨的微涼。
他站起來,在整齊的櫃子裡翻翻找找,找出了自己買的唯一一套便宜的正裝。穿衣服就費了很長的時間,他費力地扣好皮帶,又整了整領子,束上了一條才戴過一次的領帶。他摸黑走到了衛生間,對著鏡子刷牙,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看起來怎麼樣,他想也許過了幾年之後,他連自己的長相都會忘掉。
把自己忘掉該是一件多可怕的事啊,楊子謙笑笑,說得跟沒經歷過一樣。
他想起了秦沐銘,想起了自己殘缺的人生,空白的過去,漫長的黑暗,久違的自由。有時候在黑暗中孤獨久了,他就會思考著自己做出的選擇真的正確嗎。他也怕,怕被這個世界拋棄,怕黑夜比白天長。
摸了摸自己有些刺手的胡茬,他在梳粧檯上翻著剃鬚刀。幸虧楊子謙平時把房間收拾的有條不紊,物品歸置明確,他才能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踢完須,他沒吃飯就出門了。
他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他聽到了人群的談話聲和車來車往的呼嘯,他聞到了忙碌的味道,大概已經到上班的時間點了,他用腳尖探著路,走上了盲道。
沒有高級的裝備也沒有人攙扶,他一個人靠著方向感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又問了一個好心的路人,把他帶到了建築物的正前方。
那是一棟不高的商用樓,因為靠山向陽,空氣清新環境清幽,頂層就是他們按摩店的位置,一排按摩椅上只有星星點點幾個顧客。
楊子謙進門問了保安,坐電梯到了店裡。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週末愉快~小紅最近畫圖都快畫死了==

☆、第 110 章

經理得知了他的情況後,看他面目清秀五官俊朗,便讓一個按摩師找晚上的時間給他培訓,讓他早點上崗。
楊子謙好學聰穎,才學了三天就掌握了基本的按摩技法,又學了兩天背會了幾點重要的穴位位置和理療機能,一個星期以後已經基本掌握了按摩要領,幾個按摩師輪番指導之後,楊子謙正式掛牌上崗。
因為楊子謙的出現,女顧客的數量增多了近一倍,而且幾乎都願意排隊點名讓楊子謙按摩。楊子謙很認真,力量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顧客疼到不適,也不會削減按摩的效果。他把師傅教給他的背得滾瓜爛熟,實操時得心應手,經常都依著顧客的說辭對症下藥,很多顧客都反應經過楊子謙的按摩,那些病症明顯有了好轉。
店裡的生意漸漸好了起來,有時候大夥兒從早忙到晚都來不及歇口氣兒,老闆看到漸漸鼓起的腰包,給楊子謙偷偷漲了工資。一時間楊子謙成了店裡的金牌按摩師,甚至比很多老的按摩師還要受歡迎很多。
楊子謙每天都是最早來,最晚下班的。他會等到人都走了,偷偷擦一遍按摩椅,再拖一遍地板。保潔大姐經常偷懶,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溜之大吉,自從聽到顧客抱怨了一次地上有髒水後,他就堅持每天拖完地再走,雖然他看不見地上髒不髒。
中午經理會在給他的盒飯裡多加一個蛋,反正誰也看不見誰的飯,有時候還會偷偷多放幾片肉到他的飯裡。楊子謙瘦的讓人心疼,但他也有意識的在增肥,因為擔心枯瘦的手會硌到顧客。
經理給其他人的工資都是打到卡裡的,他們有親戚可以幫忙看,而給楊子謙的則是現金。楊子謙也不數,收了錢謝過經理就往口袋裡放,有時候經理看他自覺加班就會多塞點工資給他,而他第二天才會傻乎乎地跑去找經理,說錢給錯了,還你五百。
經理只好騙他是客人給他的小費讓他拿著,客人走了這錢他想還都沒地兒還。楊子謙想了半天,只好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還囑咐經理下次不要再拿客人的小費了,大家做的工作都一樣,應該給一樣的價。
楊子謙靜靜的在店裡做了好幾個月,那家店從默默無聞到人滿為患,成了遠近聞名的按摩店,楊子謙的工資也漲了不少,只是他不再想去美國找爸媽,他這幅樣子只會連累二老。
雖然按摩師是一份辛苦的體力活,但楊子謙還是覺著這麼工作挺開心的,很多女顧客會特意過去找他聊天,在她們口中他能得知很多近期發生的事件,而他也和很多顧客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楊子謙漸漸覺得世界變得美好了起來,他在黑暗中的不適和迷惘也漸漸散去,每天跟她們聊聊天說說話,他覺得挺開心的。有時候有些中老年婦女來做按摩的時候還會幫他牽牽紅線,小夥兒長得俊俏,人又實誠,心地善良,辦事也利索,很多大媽都在惋惜他怎麼就那麼不小心盲了眼睛,要是他沒有殘疾,現在肯定是個搶手的大好青年。
其實楊子謙也想過結婚的事,每逢給大媽推背時那些大媽有意提起的哪家姑娘,雖長相差了點但家境不錯,善良孝順云云,他都會有些動心。畢竟他很想要個家,一個避風港。
現在他才真正印證了那句話:你醜沒事,我瞎。只要找個勤勞善良的女孩結婚,生兒育女過點平凡的小日子,他就覺得人生完滿了。但他有想過嫁給他可能委屈了人姑娘,第一他是個瞎子,第二他是個同性戀。
同性戀這檔子事吧,好像就是一張永遠都撕不下的標籤,你一旦愛上一個男人,看女人就再也沒有心動的感覺了。就像現在接觸他的女人不計其數,也有若有若無向他示好的,他卻都只有對朋友的那種感覺。
他覺得自己就是被秦沐銘扭曲了,無論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偏離了他本該去往的軌道。
所以他想想,還是婉拒了大媽的好意。人好像都是這樣,經歷過一段銘心刻骨的情感後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再去接受新的戀情,仿佛所有一切迸發荷爾蒙的細胞都沉澱了一樣,心裡再也沒有那根可以被撩撥的弦。
仿佛在遇見下一個人時還要經過很長的一段休眠期,對愛情的感官會變得遲鈍,但是楊子謙不急——我若盛開,清風自來。
他儼然變成了一個社會上再正常不過的個體,每天做著重複的工作賺錢生活,就像他一直期盼的一樣,做一個正常人,過沒有秦沐銘的生活。
他會把手機給顧客,叫她們幫他下載一些輕音樂之類的歌曲,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戴上耳機聽。他已經適應了黑暗,在家裡能自如活動,也不再想剛開始那樣感到恐慌不知所措。他才發現可怕的並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中的那種空虛。
充實帶給他幸福,無論是否看得見光,那家按摩店在幾個月時間就又增添了好幾個按摩師和座椅,很快就要盤下下面一層的店面。
楊子謙和同事們的關係也都很好,他有時候覺得其實瞎了也不錯。在這個看臉的世界,多半的成見是因外貌產生的,龐統因面目猥瑣不受曹操待見,凱西莫多因為長相醜陋遭受世人的鄙夷,醜人做什麼都像幹壞事,露出什麼表情都是罪惡的。
他有時候就會想著,要是所有人都看不見了,是不是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偏見,是不是很多人能夠鼓起勇氣去做一些從未想過的事情:比如憑著歌喉站上舞臺,比如向傾心已久的女神告白,比如胖女孩穿上了從未敢嘗試的短裙。
或者——秦沐銘不會找到他,不會妄自改變他的人生,不會因為他長著和楊子傲一樣的臉就強迫他變成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性格。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你們會覺得楊子謙白蓮花,但這種人社會上是真的有的,他就是我身邊一個人的影子。

☆、第 111 章

秦沐銘投入工作後的第三個月,黎明的股價創出了近一年來的新高。他一邊專心投入工作,一邊永不言棄的尋找。
對於秦沐銘這個黃金單身漢的婚戀問題,媒體們也是追得緊,秦沐薰在秦沐銘失明的期間脫了單,現在已經訂了婚,近期就會舉辦婚禮。所以現在秦沐銘成了媒體的寵兒,因為現在這社會錢多必定人醜,所以像秦沐銘這樣的還真是不多。
很多女星紛紛用盡手段接近他:買他們公司的房子,出席同一個慈善晚會,做他們旗下品牌的代言人等等,但沒有一個人得逞,秦沐銘冷淡的好像一座冰雕,任那些女星袒胸露背暗送秋波使勁渾身解數,他就是不為所動。
很多人便猜測秦沐銘是個同性戀,畢竟現在的同性戀大多都是比較優秀的人,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所以愛上了男人。秦沐銘對於這種猜測並不肯定,也不否認,他沒閒心情糾結那些兒女情長,更不會跟娛樂圈沾染到一起,他要做的就是帶領黎明走向一個全新的高度,除房地產之外發展出另一大王牌產品提升競爭力和品牌效應。
他看上了珠寶。珠寶可以說是一個暴利行業,本來一文不值的石頭因為形態和顏色符合了人們的審美,或是因為產量稀少,從而搖身變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而且珠寶的彈性很大,一塊籽料經過不同方式的雕琢可以賣出差距幾倍的價格,而同樣大小的珠寶經過不同的設計也可以變成截然不同的成品,秦沐銘認為要做珠寶,在材料和對手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只有在材料的運用和設計上下功夫,才能出奇制勝。
一心打拼事業的秦沐銘是十分可怕的,他要在三年內佔領國內50%的珠寶產業份額,並且壟斷越南紅木的進口,把那些以前斷續進行小額交易的公司從這個巨大的市場中擠出去。同時,在發展新產業的同時,還要保證以前的房地產仍然佔據龍頭地位,這對於秦沐銘來說是項艱巨無比的作業。
秦沐銘一心忙著他的事業,而外部珠寶界也探到了一絲風聲。本市一家業績不錯的原料商老闆得知了黎明對珠寶界的野心,表現出了極大的合作意願。
他要來了秦沐銘的電話,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們公司優勢,地理便利,業績優良,富有競爭力。秦沐銘耐心的聽完了,覺得合作也未嘗不可,權且當做一次嘗試也行,待那老闆說完,他慢悠悠地對電話那頭說:
“貴公司的情況我都大致聽你說了,可以考慮合作,不過合同的事可能要好好協商了。”
“好說,好說!”那老闆聽秦沐銘有心合作,高興得合不攏嘴:“秦董事長,您是個聰明人!啥也別說了,明天請您出來咱一條龍服務,順便談談合作意向,價格什麼您定,咱好商量,您看如何?”
秦沐銘想了想,明天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安排,便答應了。
他回了家,洗去一身的疲憊,慵懶的躺到了床上,拿起了床頭那本白皮書。看了千萬遍的熟悉的字體,但他卻怎麼看都不膩。他能把那本日記倒背如流,甚至連標點符號都記得一清二楚。
即使在最忙的時候,還是能常常想起他。想起他細膩柔軟的髮絲,想起他溫熱的臉龐,輕柔的聲腺,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而奮鬥了。他有花不完的錢,顯赫的地位,享譽國內外的知名度,但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還要那樣努力的奮鬥。
以前是為了給楊子傲創造更舒適的生活,所以他拼了命的賺錢。後來是為了在找到楊子傲之前讓自己保持優秀,才那樣努力的工作。而現在他愛的人已經不在了,他又是為了什麼拼搏?說是為了自己未免太蒼白,他現在擁有的就算他這輩子瘋狂揮霍都用之不竭。
在床上喝完一杯牛奶後,他看著那本白皮的日記,才漸漸明白。他似乎從來沒有像原來不信楊子傲死了那樣,堅信著楊子謙還活著。雖然沒有放棄尋找,但他多少次的暗示自己,他此生摯愛已經死去了,楊子謙不可能活著。
也許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和楊子謙相遇的時候,驕傲的告訴他自己沒有放棄,沒有被現實打垮,依然驕傲的活著;他是為了償還楊子謙給他爭取的逃生時間,為了實現楊子謙一直想實現的事——讓更多人過得更好。
他終於想明白,現在他不是為了自己奮鬥,而是為了整個黎明,整個社會。那是楊子謙教會他的,生存的必修課。一個沒有良心沒有責任感的企業,根本沒有立足社會的可能。商人並不是自私自利的冷血生物,而是用看不見的手推動經濟發展的一群人。
他拿起筆,在日記的最後一頁寫上了一行字:
The justice will eventually conquer the evil.
他看著窗外的月光,抱著楊子謙的日記睡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對未來再不迷惘;第一次找到了黎明真正缺少的東西,找到了曙光;第一次覺得自己活明白了,而不再單純為了競技而奔跑。
那是他活到現在睡過最踏實的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紅沒啥文化,然後就是那個眼角膜捐贈的事情。。這裡更正一下,貌似不用血型匹配=_=只要年齡、共體性匹配的健康角膜就行。
還有那個看不見的手,還木有上過大學的孩紙可能看不懂我就注一下——
“18世紀英國經濟學家亞當•斯密(1723-1790),1776年在《國富論》中提出的命題。最初的意思是,個人在經濟生活中只考慮自己利益,受“看不見的手”驅使,即通過分工和市場的作用,可以達到國家富裕的目的。”

☆、第 112 章

第二天一早,秦沐銘剛到公司,就見到了提早到來的原料廠老闆。
他看到秦沐銘,立刻畢恭畢敬地走過去伸出手:“久仰久仰!這是小弟的名片,鄙人早就聽聞秦董事長貌比潘安,氣質不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秦沐銘禮貌的笑笑,象徵性地握了握他的手,看了看手錶:“我們抓緊時間開始吧?是去我的辦公室談,還是你另有安排地方?”
老闆諂媚的笑著,點頭哈腰道:“秦董事長我們不是說好了嘛,今天咱可不能虧待了您,要不您跟我走,我找了一家環境很不錯的按摩館子,咱邊按邊說?”
秦沐銘覺得這主意不錯,這幾天都在忙事兒,根本沒有時間去按摩放鬆,頸椎也有些疼痛了,於是他很爽快的答應了。
老闆把秦沐銘請進了車裡,就讓司機趕緊開車。一路上他給秦沐銘介紹著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找到的按摩店:“那家店可不好找,位子也不好定,以前沒啥名兒的就是這陣子火了起來,這不,報紙上啥城市十佳按摩店榜首,就它!以前可沒發現他環境那麼好,空氣清新不說,還依山傍水的……”
秦沐銘就在這均勻的嘮叨聲中睡著了,一睜眼車已經停在了一個規模不大的商用樓前。也許是職業習慣,秦沐銘覺得這塊地是個開發的好材料,他馬上記下了地址,發給了秘書,叫他把這塊地報給房地產部的部長。
他跟著那老闆上了電梯上了頂層,隨著電梯到達的“叮咚”聲,映入眼簾的是明亮寬闊的大堂。老闆似乎包了一整天的場,他挑了一間景色很好的上房給秦沐銘,自己要了他隔壁的一間房間,先辦私事再談公事。
秦沐銘走進那間房間環視了一圈,旁邊是青山秀水,綠蔭雲雲層巒疊嶂,開了窗一股青草香撲鼻而來,這裡沒有城市汽車尾氣和飛塵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清香配著富氧滋潤著鼻腔,窗外有鳥類清脆悅耳的啼鳴,這番景致讓秦沐銘龍顏大悅,他望著窗外如詩如畫的一切,陶醉在群山的擁抱之中。
門外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來者也許是腿腳有些不靈便,那聲音一長一短地迴圈,就像按著譜符敲打出的強節奏感的鼓點。
“久等了……”
秦沐銘聽到那聲音,看著窗外的身體僵住了。
不可能。
他慢慢的轉過身來,看到眼前瘦小的黑髮青年端著泡腳的橡木桶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盆子又大又沉,依然孱弱的他拿的很吃力。但也許是習慣了這份工作,他輕車熟路地把盆子放在了按摩椅前,滿頭大汗地站起身來喘了口氣。
秦沐銘覺得腳像被灌了鉛,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朝那個方向挪去。
聽到了顧客的腳步聲,楊子謙站得筆直,恭敬地朝聲音發出的方向微笑著鞠了個躬:“您好,我是為您服務的九號按摩師,請您在按摩椅上躺好,將腳放入桶中試試水溫。”
秦沐銘杵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看著那個青年,他蒼白的臉上多出了一抹充實的微笑,兩眼無神的看著自己的方向,褲腳高高挽起,露出了纖瘦白皙的小腿,腳上穿了一雙破舊的帆布鞋。
楊子謙很奇怪那個顧客為何不回答自己,難道他已經默默試過了水溫?看來聽力也越來越不靈敏了啊……楊子謙自嘲的笑笑,抬起頭對著空空如也的按摩椅道:“您好,如果水溫合適……”
他的子謙看不見了,那副角膜真的是他的。現在一切屬於自己的光明,被給予的整個世界,都曾經是楊子謙的。
“子謙。”他聽到了秦沐銘嗚咽的聲音。
“楊子謙,跟我回去。”接著他呆呆站在原地,被一副溫暖的臂膀擁入懷裡。
他聽到那個人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那個熟悉的,有磁性的聲音,就算耳朵聾了都能分辨出來的聲音。
他叫著他的名字,不停不停。
他感受到那人溫暖的大手觸摸著他微涼的髮絲,把他揉進懷裡。他也聽到了秦沐銘的哭聲,輕的就像一片羽毛落地。鼻腔裡充斥著海洋香水的味兒,秦沐銘把他越摟越緊,仿佛一鬆手他就會變成泡沫消失殆盡似的。
短暫的慌亂之後,他恢復了冷靜。第一他不會原諒那個人,第二他不會跟他回去。想清楚這兩點之後,他開了口:
“聽我說。”
秦沐銘聽到那樣冷冽的聲音,愣愣地鬆開了他,扶住他的肩膀,看著那雙蓄滿灰燼的眼睛。
“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也無法原諒你。”楊子謙任由他捏著肩,平淡地說出了這句話。
“是因為子傲嗎?子傲他……”“不是哥哥。”他打斷了秦沐銘的話,繼續說:“要是你聽懂了我剛剛的兩句話,那麼在我做完我的工作後,你就不要再出現了。要是沒聽懂,那我再說一遍,說多少遍都行。”
秦沐銘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慌過。他無法確定他的子謙是否經歷了什麼,遇上了別的人,是否還愛他,一切在時間的推移下都成了未知數,像一個個炸彈一樣轟炸著秦沐銘的內心。
也許當他愛楊子謙愛得無法自拔的時候,那人早已不愛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相遇啦!小紅發現最近評論特別少。。好桑心。。==、

☆、第 113 章

秦沐銘可從沒追過人,就連當時和楊子傲在一起都是兩情相悅的,自古以來都只有別人把熱臉往他冷屁股上貼的份,從沒有他死皮賴臉的道理。
聽到楊子謙一口回絕了他的請求,他心裡有些淡淡的失望。他沒想過會吃這樣的閉門羹,楊子謙對他來說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備用情人,他一直以為自己有把握圈制他的生活,甚至在看到失明的楊子謙那一刹那,竟還暗自開心了一陣,以為他終究還是愛著自己。
但他沒想到那個無足輕重的楊子謙,現在真的已經離他很遠了。
他還要說什麼,楊子謙淡淡的一句話回答了他所有的疑問:“我已經不愛你了。”
就算是安慰了自己千百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秦沐銘還是被狠狠地傷了。他不相信楊子謙會真的放棄,他怎麼能允許他放棄?
他看著楊子謙面無表情的臉,不甘心地揪住他問:“那你為什麼要把視網膜給我?”楊子謙朝他的方向看去,幾乎沒有思考就從容的作了答:“把你換成任何一個對社會有巨大貢獻的人,我都會捐的。”
秦沐銘像是吃了蒼蠅一樣,他覺得自己自作多情的要命。尷尬地笑笑,他放開了楊子謙。
“沒什麼事的話,請躺下來試試水溫吧。”楊子謙溫馴地說著,對他露出了職業性的微笑。
但此刻秦沐銘只覺得扎眼,那種生疏的禮貌讓他很痛苦,他甚至寧願楊子謙恨他,用惡狠狠地眼神瞪著他,也不願看到這樣陌生的一張臉。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起生活了很久已經磨滅不掉的習慣,硬生生的被人逼著改了一樣。楊子謙正在慢慢走出他的世界,那種感覺就像把皮剝離肌肉一樣痛苦,秦沐銘才知道是他離不開楊子謙,而不是楊子謙離不開自己。
那個人離開了自己依舊能過得充實,而自己已經不行了。
他在按摩椅上躺下,把腳浸泡在腳桶中,楊子謙走到他的背部,用纖細的手指幫他揉著肩。秦沐銘心裡不停想著,他這幾個月經歷了什麼?在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是誰來照顧他的?他怎麼找到這份工作?
楊子謙的技巧嫺熟老練,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秦沐銘覺得全身上下的關節都舒展開來,壓抑的疼痛一下緩解了不少。他就像平常客人一樣,跟楊子謙聊起天。
“你怎麼找到這的?”
“……隨便找的”
“平常誰照顧你?”
“……我自己”
“你住在哪?”
楊子謙沒再回答他,專心做著他的工作。秦沐銘也自覺沒趣,兩人很長時間都沒有再說一句話。秦沐銘靠在按摩椅上睡著了,而楊子謙也在做完了四小時的豪華按摩套餐之後離開了,旁邊屋的原料廠老闆拿著擬好的合同在外等候。
因為今天是包場,楊子謙為那位元唯一的客人服務完後就下了班,一聲不響地回了住所。
到了下午秦沐銘才醒來,他看了看四周,腳已經按摩完了,楊子謙似乎怕他著涼,要來了一個電熱毯鋪在他腳下。秦沐銘看到那個粉色的電熱毯,心一下暖暖的。
“他呢?”看到原料廠的老闆畢恭畢敬地走進來,秦沐銘四處張望沒有楊子謙的身影,忍不住問了一句。
“誰?”老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呆呆杵在半路。
秦沐銘一下站起來,有些著急地在店裡尋找起來。找了一圈發現楊子謙不在,他跑到前臺問:“楊子謙呢?”“他下班就走了。”前臺小姐尊敬地回答道。
“走了?!誰允許他下班的?!他家在哪兒?”秦沐銘有些驚慌,他怕這次不抓住會再一次的錯過。前臺小姐不太明白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想要幹什麼,但看到一邊的原料廠老闆不停地使眼色,她還是猶豫著把楊子謙的地址給了秦沐銘。
原料廠老闆看到得到地址的董事長展露了笑顏,趕緊拿出他的合同,在一邊賠笑著問:“秦董事長,您看這合同……”
秦沐銘拿過紙,飛速掃了一遍就在下面簽了字。原料廠老闆本以為秦沐銘會為難自己,那價格雖然定的也公道,但秦沐銘要還價也並不是不行。他看著秦沐銘飛快的簽署了合同,臉上堆滿了笑容:“秦董事長就是大氣,晚上我可一定要請您再去吃頓好的,您可千萬賞臉啊!”
秦沐銘朝他彎起嘴角,拿起自己的西裝:“我才要謝你。飯就不必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說完三步並作兩步走出了按摩店,打了一輛的到了楊子謙的住所。
的士停在一棟破舊的民房面前,秦沐銘下了車皺著眉頭打量了那棟又老又舊的樓。看來是有一定歷史了,牆體是塗料的石材,裡面還是混合式的結構,他走進去,昏黃的大燈泡發出了微弱的光,照亮了牆壁上的點點黴斑。
楊子謙住在三樓,秦沐銘毫不猶豫地敲了敲門。“誰?”裡面傳出了熟悉的聲音,秦沐銘聽到那嗓音心裡砰然一動,好像被密密麻麻的鼓點敲了似得不住的抖,接著他聽到不均勻的腳步聲,一個小小的身影拉開了裡面的木門。
“請問……是誰?”聲音怯生生的,門縫中探出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是我,子謙。”秦沐銘用最溫柔的聲音回應他的提問。
只見那身影劇烈地顫了一下,像躲避瘟疫一樣關上了門。隨著“砰”的關門聲,秦沐銘的心情也低落到了穀底,他從不知道楊子謙那麼厭惡自己,就像防著賊。
他望著那道門,只覺得一直以來勝券在握的自己,在最後一張賭桌下押上了所有家當,卻輸光了一切東西。
楊子謙的心門已經對他關上了,同那道鏽跡斑斑的鐵門一樣。秦沐銘失落的站在門口,很久很久。直到聽見裡面再傳出了腳步聲,他才對著那扇門大聲說:“楊子謙你給我聽好了,你不讓我進去我就一直等在這,直到你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_-不許要雙更了!!這章我剛剛才寫完!!TT今晚得趕工一下了。。得有些存貨

☆、第 114 章

秦沐銘對天發誓,他從來沒有這麼虐待過自己。午飯睡過頭了沒吃,已經餓極的他居然還死乞白賴地等在楊子謙的門前。
他這才明白什麼叫做作死,人家還喜歡自己時不肯要,等人家不喜歡自己了才知道趕緊死皮賴臉地往上貼。肚子反抗的叫了一聲,他真是餓了,很餓。
他靠著牆蹲下來,已經不在意什麼名貴的西裝蹭到骯髒的牆壁了,楊子謙大概以為他走了吧,但他不能走,他怕楊子謙趁他不注意走了,留下這一棟空空的舊房子,再也找不見那個人。
又等了大概半小時,手機的電全用完了,秦沐銘坐在樓梯邊發呆,鐵門“吱呀”一聲開了,楊子謙走出來,試探性地朝著外面問道:“你還在嗎?”
秦沐銘趕緊站起來,扒住楊子謙的門防止他再關掉。“我說了,你不開門我不回去。”秦沐銘覺得自己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男孩,楊子謙看了他一會,無奈地放他進去了。
秦沐銘環視了一圈,覺得這個不到五十平的小房子還真不賴。雖然床是小了些,但整體顯得素雅整潔,東西擺放的一絲不苟,就像楊子謙一貫的作風一樣乾淨。小屋裡散發出了一陣陣茉莉的清香,那是女顧客拿來送給楊子謙的禮物,被他珍惜的放到了玻璃瓶中。
茉莉綻出了幼嫩的花蕊,配上素色的木桌椅,成了小小的屋子裡十分養眼的一道風景。楊子謙煮了一碗面,端給了坐在木桌旁嗷嗷待哺的秦沐銘。秦沐銘就像個得到糖的小孩,開心地吱溜吱溜吃了起來。
他有些慶倖今晚沒去赴宴,幾個小時的苦等終究是值了,一切委屈都融化在這碗香噴噴的面中,吃進嘴裡的只有滿滿的幸福感。那就是楊子謙的手藝,只有他才能煮出的味道,質地香滑,口感細膩。他曾經還一度嫌棄過會做飯的楊子謙,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腦袋真是被驢踢了,楊子謙並不是因為愛做飯,而是因為心疼自己,但他居然那麼久之後才明白。
都說男人在喜歡的人面前會變得幼稚,吃完面的秦沐銘便耍起了無賴。“你再收留我睡一晚吧?”“不行。”楊子謙說罷就要趕人,秦沐銘一把抱住那個瘦小的青年:“不行也得行,反正我今晚就賴這兒不走了。”
他低頭看著楊子謙白白的臉,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黑溜溜的眼珠,紅潤的嘴唇分明是引人犯罪……他難以自持地吻了上去,對方卻虎軀一震,十分不自在地掙扎了起來,然後迅速扭開了頭,一臉恐懼地看著自己。
秦沐銘再看楊子謙的時候,發現那雙星辰一樣的眼眸竟然流下了兩行淚。他有些不知所措,並沒有預料到楊子謙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子謙,你怎麼了……?”看到楊子謙清澈的淚水,他麻木已久的心猛然疼了起來,他試圖過去抓他,卻被黑髮青年一臂擋開。楊子謙垂著頭,細碎的劉海蓋住了眼睛,秦沐銘看不見他的表情。
“你玩夠了沒有?”青年抬起頭,淚水肆虐了一臉:“我玩不起了!秦沐銘,我玩不起!”秦沐銘呆呆看著情緒突然失控的青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不知道你跟哥哥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再做他的替代品,但請你不要再來戲弄我了,我玩不起你的遊戲……”楊子謙哭得眼睛都紅了,秦沐銘看著涕泗橫流的他,捏緊了手心。
他只想緊緊抱住眼前那個人,但他發現楊子謙不會讓他靠近,無論心靈還是身體。楊子謙恨他,比他想像的恨得多。
“你把我的人生糟蹋得一塌糊塗,我原以為把命賠給你就能結束,為什麼你還不依不饒?我到底欠了你什麼,秦沐銘?”楊子謙問完這句話便猛烈地啜泣起來,上帝對他楊子謙為什麼那麼不公平。他知道秦沐銘只是寂寞了,他在找回他不慎丟失的玩具。
在秦沐銘的遊戲裡他永遠只是個道具,秦沐銘用他排遣寂寞,用他討好楊子傲,甚至到最後還不惜賭上他的性命換取他的利益。他也認了,反正他楊子謙賤命一條,沒人會珍惜。秦沐銘根本沒把他當人看過,人無法變成另外一個不是自己的個體,只有玩偶可以。
他知道秦沐銘從未相信過自己,更沒有愛過自己。在失去光明的那段日子他想了很多,單方面的付出確實幼稚,他給了秦沐銘他所有的一切,對方卻當成垃圾。
他想起了那個童話故事,快樂王子把身上的一切都給了別人,直到自己變得醜陋不堪,最後他的雕像被推倒焚毀,化作一顆鉛心。但至少陪著快樂王子的是那只至始至終愛著他的燕子,他們至死都被合葬在一起。
自己卻從來都是孤獨的,一個可悲的局外人,自以為是地演著一場沒有自己的戲。
哭累了,楊子謙空洞地看著前方,嘴裡發出了幽深的聲音:“放過我吧,滾出我的生活,求求你。”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客官這麼虐渣可開心?(///???)

☆、第 115 章

秦沐銘覺得很累,身心俱疲。他看著楊子謙佈滿淚痕的臉,喉嚨幹得發不出一絲聲音。他知道楊子謙的,楊子謙不輕易說狠話,但他說出的句句真心。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到眼前那個人了,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感覺到他的氣息。
秦沐銘這才感到他是被全世界拋棄了,楊子謙正在努力爬出那個深不見底的泥潭,而他卻在一步步陷進去。
“我們沒有可能了麼?”秦沐銘聲音沙啞著,聽起來萬分動人,但此刻的楊子謙只覺得像魔音灌耳一樣難忍。“沒有。”他說罷,指著大門的方向:“出去,你不出去我出去。”
“如果我說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呢?”他還不敢相信楊子謙真的再也不肯接受自己,心存一絲僥倖。“隨你。”墨黑色的眸子不帶一份感情,聲音穿透了秦沐銘的血肉,寒涼刺骨。
秦沐銘捏緊了拳頭——只要讓你回到我身邊,怎麼恨我都行。
“你不回到我身邊,你的父母就要受點苦了。”秦沐銘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他最不想說的話,他知道楊子謙就會變回去,回到那個受制於人一言不發的時候,把對他所有的恨都憋在心裡,變成一具沒有感情的空殼,但他別無選擇。
“隨便。”楊子謙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任何表情。
秦沐銘失去了最後一張王牌。楊子謙一定是篤定他不可能真下殺手傷害自己的父母,所以才這麼無所顧忌吧。秦沐銘咬咬牙,問楊子謙:“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回到我身邊?”
過了會兒,對面響起了冷漠的聲音:“只要不是你,誰都可以。”
秦沐銘從未受過如此大的侮辱,他一時語塞,憋了半天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只好灰頭土臉地回去了。
他回去越想越不甘心,決定明天再去找楊子謙。那傢伙可能是一時生氣,他以為只要自己耐心哄哄楊子謙,他終究會原諒自己。
但他想得太簡單了些,第二天跑到楊子謙工作的地方堵他的時候,楊子謙只是淡淡的告訴他,如果他再纏著自己,他就要辭職換地方了。秦沐銘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誤了一天的工作,在店裡圍著楊子謙轉。
當楊子謙下班的時候,他還想跟著他回去,那個盲青年走到了家樓下,才轉過來看著秦沐銘說:“你是不是想讓我把命賠給你才甘心?”秦沐銘一怔,有些惱火。他畢竟是因為喜歡他,想見他才會耽誤著自己的工作來的,那傢伙犯不著這麼不領情吧?
“我是因為喜歡你才來找你的,我說過會讓你跟我回去。”
“除非我死了。”楊子謙轉身想走,身體卻被秦沐銘抱住,動彈不得。他也不掙扎,就這麼讓他抱了一會,耳邊傳來秦沐銘歎息的低語:“我愛慘你了,楊子謙。”
聽到這句話,他發出陰森的冷笑,撥開秦沐銘的手,他站到了離他一米遠的地方,拍拍身上剛剛被他碰過的位置,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恨你。”說罷便轉身走入那棟樓中,後面再也沒有跟來的腳步聲。
秦沐銘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小丑,他踉蹌地回了家,打開一瓶威士卡便一通狂飲。他第一次嘗到失戀的感覺,就像是鳥沒了巢魚沒了水人類失了家園。有人刹那之間便大徹大悟,有人活了一輩子才讀懂了生活。
不明白的活著不如明白的死去,行屍走肉的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楊子謙對死亡那麼從容,楊子謙走出去了,他終究沒有。他一直以為無論他們是否有結果,他都不會輸,但他錯得一塌糊塗。
“你站在窗口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
只有在失去的那一刻才能領悟到失去的痛苦,他曾經無數次嘲笑過那些為情所困的紅男綠女,他以為感情中只有神仙眷侶般的瀟灑快樂,卻不曾飽嘗酸澀痛苦。他終於明白,傷口長在自己身上,別人怎能明白多痛?
猛抽了一包煙,秦沐銘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自己皺巴巴的白襯衫、被扯開扔到一邊的領帶、煙灰缸裡一根根折了腰的煙頭、不知什麼時候打碎的玻璃杯和灑出的酒……楊子謙沒有錯,錯的是自己,至始至終。
自己辜負了他太多次的寬容,錯把他的忍讓當成軟弱。他對楊子謙,向來只想著報復和征服。他已經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殺戮,就像野獸已經不是單純為了獲取食物而捕獵,也許是為了滿足自己那變態的好奇心吧。他一直試探著楊子謙的底線,卻在不慎觸及底線時渾然不覺,那道線應該是辛巴吧。
他應該瞭解楊子謙的,他那麼生氣只會是因為他愛的事物被毀滅。
也許自己早就愛上了楊子謙。那個不善言辭的青年樸實得就像一碗白米飯,他不像楊子傲能不斷帶給他感官上的新鮮刺激,他做的只是在秦沐銘最累的時候收拾好被窩,在他最餓的時候做好一大桌子飯,在他最冷的時候靜靜抱住他,僅此而已。
楊子謙不是毒藥,秦沐銘不會上癮。但是他卻是生活中最樸實的東西,水,空氣,陽光,食糧。秦沐銘覺得自己就快要瘋掉了,他躺在床上瘋狂地想著過去的一切,就像當時被關在小黑屋裡的楊子謙一樣。
為什麼明明複明瞭,心裡卻更加淒涼?
相反,放下了秦沐銘的楊子謙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了,但他覺得心裡踏實多了。每天做著既定的事情,完成繁忙的工作,領著小薪水過著小日子,才知道愛情並不是生活裡全部的事情。那道坎只有下決心跨過去,才會發現其實並沒什麼大不了。
有人獲得了一切光明卻仿佛置身黑暗,有人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心內卻光彩絢爛。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現在覺得誰更慘呐~

☆、第 116 章

纏了楊子謙一個月的秦沐銘終究是放棄了,一個人愛不愛他他能感覺到,愛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好像蘊藏千言萬語,不愛他的就像楊子謙那樣,對他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
他根本不敢讓楊子謙知道自己在偷偷跟蹤他,一旦被發現了,楊子謙便會產生極大的厭惡感,好像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一樣,一整天都神經兮兮小心警惕的,就怕讓他近了身。
他現在就像過街老鼠,無論怎麼費力哄楊子謙開始,都吃力不討好。就算他拿了一大束茉莉送到楊子謙手裡時,他也只是不動聲色地把那束花丟在路邊,頭也不回地走掉。
楊子謙不肯再接受秦沐銘任何的施捨,在相信了他那麼多次卻一次一次遭受背叛之後,楊子謙不敢再相信他了。這個男人嘴裡沒有一句實話,愛他的話以前聽得多了早已麻木,現在再從秦沐銘口中聽到,楊子謙只不過當個笑話。
最後一次明確的告訴他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愛他後,楊子謙疲倦的回了家。那男人應該不會再出現了吧,這樣真好,以什麼方式介入的,就要以什麼方式出去。楊子謙已經不在意他的話是否會傷到秦沐銘了,他只想好好地尊重自己一次,把過去的那一頁徹底翻過去。
在他決定把命給秦沐銘的那一刹那,他們之間就已經兩不相欠了。
那天過後,秦沐銘果然沒再去找他了。楊子謙也不覺得冷清,不恨不愛大概就是忘記,他很慶倖自己能那麼早看破,也慶倖秦沐銘給了自己一個沒有他的未來。
幾天以後,秦沐薰結婚了,楊子謙沒有出席她的婚禮,或許是因為他怕給秦沐薰丟臉,或許是他儘量避免一切與秦沐銘碰面的機會,他只托人送去了一大束白茉莉和份子錢,一同捎去的還有一封信。薰姐表示十分惋惜,但她也明白弟弟對不起人家的太多了,他現在不想看到秦沐銘是有道理的。
那天秦沐薰穿了一件大白婚紗,坐在鏡中看著即將嫁作人婦的自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星眸皓齒,儀態萬方。略施粉黛後,戴上一層薄紗的秦沐薰仿佛就要羽化登仙。
秦沐銘自然是一號伴郎,他穿著一身雪白的西裝,看著父親把姐姐的手交到一個年輕男人的手裡。歲月催人老,父親頭上已經爬滿了銀絲,笑起來臉上遍佈深深的紋路,就像乾涸的水渠。那是父親為他們姐弟倆榨幹的生命,他看到一向面若冰霜的姐姐忍不住濕了眼眶,拉住父親那雙蒼老的大手久久不肯放下。
父親把秦沐薰交出去後,轉身歎了口氣走下了階梯,坐在了教堂下麵的長椅上,癡癡望著女兒生命中最美的那一刻,身影落寞而孤單。
看到他微駝的背影,秦沐銘第一次被觸動了。以前他一直覺得父親窩囊,母親是病死的,那天父親在出差,母親只小聲告訴姐弟倆不要告訴爸爸,就悄然去了,秦沐銘怨恨父親明明知道母親重病仍然要出那個差,他恨爸爸把錢看得比感情還重要。
雖然當時氣急,但後來他還是沒有和父親鬧僵,只是他再也沒對他說過“爸爸我愛你”,話也漸漸變少,父子倆在一起只會談談現世的新聞和經濟,要麼就是在一張飯桌上吃飯,兩人相對無言,父親把他送出國後更是沒有了交集,有時候父親會打電話過來,接到了他就敷衍兩句,沒接到也不打回去。每每在話筒中聽到父親叮囑他防寒保暖,他總會嫌他嘴拙,這些道理他都知道,何必在電話裡一遍遍地說。
仿佛知道秦沐銘不太願和他說話,父親總會努力找話講,每當聽到秦沐銘不耐煩地說“爸我都知道,您說的我耳朵都長繭了。”時,他便會尷尬地憨笑兩聲,再叨叨兩句,才等秦沐銘掛斷電話。
秦沐銘鮮少被人掛電話,一般都是他先掛。唯一會讓對方先掛的就是和楊子傲的通話,只有聽到最後嘟嘟的忙音才會知道這聲音聽起來其實不太舒服。
在他接手陽光公司後,父親就正式退休了。有時候他會拉著秦沐銘問問公司最近的走勢,但幾乎都被秦沐銘幾句話搪塞了過去。理由很單一:太忙,父親也不敢佔用他太多時間,只好閑在家裡看看報紙種種花。
沒人陪他說話,老伴死了,兒女都在忙。出息後的他們各奔東西,老人得到的卻是花也花不完的鈔票。
秦沐銘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這輩子到底忽略了多少真心愛他的人,他數都數不清。他在沙漠裡徒步前行了太久,看過太多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以至於當真正的綠洲出現時,他也習慣性的錯過。
父親佝僂的背影在陽光的勾勒下鑲上了一條金邊,不知道脫下了小棉襖的他,冬天會不會太冷。
他早就不怪父親了,他也明白當初父親也許只是為了拼命多給母親賺些醫藥費才會出差的,母親死後的很多個夜晚他都在睡夢中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幽婉如笛,在浩淼星空中蕩出一抹淒厲。
秦沐銘吸吸鼻子,這輩子他辜負了太多本不能辜負的人,也失去了太多珍貴的東西。比錢貴的唯有感情,比金堅的唯有人心。
他想起了那個黑髮青年。
踏水笙歌,花開荼蘼。前世來生,鬥轉星移。只願這世間將他溫柔相待,再不負他一片深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緣由是一個同學跟我將她叛逆的妹妹,經常沖父母親大吼大叫什麼的。。
讀完小紅這章我希望處在叛逆期的大家要好好珍惜你們的父母喔~雖然有時候會嘮叨有時候會責駡但總之他們都是為你們好,珍惜會無條件愛你的人吧~^^

☆、第 117 章

過了幾個月,他就聽聞秦沐銘有了女朋友,是一個身材火辣性感,長相美麗動人的女星。她仰慕了秦沐銘好幾年,終於和他修成了正果,而秦沐銘也對外公開了戀情。另外,秦沐銘還希望媒體們不要再打擾他的生活,謝絕了今後的一切螢屏活動。
楊子謙平淡的聽著新聞,秦沐銘已經徹底走出了他的生命,就像以前那樣出現在電視裡,出現在報紙上,而不是出現在他不該出現的世界裡。
那個遲遲不走的過客,最終還是遠去了。楊子謙覺得悵然若失,卻又心存慶倖。就像是他棲息了很久的森林被一把火燒盡,他難過的是森林裡的一草一木都有過他無數的回憶,慶倖的是大火壓境時,他不在森林裡。
他過著最平凡的日子,晨鐘暮鼓,安之若素。而秦沐銘也再沒出現在那家按摩店裡。也許他們是徹底分道揚鑣了,楊子謙站在一個分岔路口,掠指清風劃過眉心,道不盡蒼涼。
弦斷音消,曲終人散。
半年之後,楊子謙在那家按摩店裡給一個客人做按摩時被認出了身份。男人先是愣神盯了他一會,才驚訝地大叫起來:“楊子謙?你是子謙?”
“是……”楊子謙感覺有些詫異,畢竟知道他死了的人占了絕大多數,他在這裡沒有任何親友,現在應該不會再有人認得出他。
男人略顯激動地抓住楊子謙的手,跟他講述他們大學時的故事。聽了半天楊子謙才聽懂,這人叫李陽,是他大學時期的好友。李陽說他們大學是非常好的夥伴,常常一起去自習打球,雖然不同班不同院,但彼此聯絡十分密切。
他說的話讓楊子謙不得不信,他知道楊子謙他們班大部分人的名字,也對那所大學瞭若指掌,楊子謙雖被傷害過,但不至於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李陽知道他一切的過去,是可以信賴的人。
楊子謙聽完他的話點點頭,柔聲問:“可以讓我看看你的長相嗎?”李陽點頭,把頭伸過去給他摸。他細長的手指觸碰著那張臉的每一個地方——捲曲的髮絲,厚重的單眼皮,直線型的鼻樑,微微上揚的唇線。楊子謙憑直覺猜測著對方的樣貌,大概是個留著卷髮長相平平的男子。
“你是怎麼失明的?”李陽一遍享受著楊子謙的按摩一邊問,楊子謙說出了車禍。李陽又問楊子謙現在有沒有女朋友,住在何處。楊子謙如實回答,至今孤身一人,租了個房子在X路附近。
聽到這李陽十分驚訝地坐起來,對他說:“我也租在那附近!而且我就在那邊上班!”楊子謙淡淡附和了一句“真巧啊。”李陽馬上接著說:“要不我搬過去跟你住吧!租金咱平攤還能省些錢。”
楊子謙本想拒絕,但想到現在合租基本也是找陌生人,正巧自己一個人也無聊,乾脆讓他住過來還可以陪自己說說話,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無聊會不會委屈了李陽。
他一邊給李陽按著背,一邊小聲回答:“好,只是……。”“那我明天就搬過去!遇到你真好啊。”李陽打斷了他的顧慮,他也沒再說話,點了點頭默許了。
下班後李陽陪他一起回了家,又跟他講了好多他大學的事情。楊子謙覺得聽著挺有意思的,就好像在聽一個不相干的優秀人士的成功故事。那竟是以前的楊子謙,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現在的他殘缺而平庸,雖然活得不算太糟,但他欠自己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
第二天,李陽拎著大包小包如約而至,楊子謙到家樓下迎接他,上樓的時候略帶害羞的告訴他自己家很小,希望他不要介意。李陽大度的笑笑,隨楊子謙上了樓。
李陽的房間很小,但比楊子謙的大。楊子謙在前一天晚上就把自己的房間騰給了李陽,他努力給李陽收拾出一個較為舒適的空間,畢竟不能委屈了願意跟他合租的好友。
李陽環視了一下自己的房間,床鋪都已經整理好了,窗臺邊的小書桌被擦得鋥亮,布制的衣櫃雖然不豪華但顯得乾淨簡樸,也不知道這個小小的身影忙碌了多久才完成的。
眼看快要十一點了,李陽轉頭問楊子謙餓不餓,楊子謙愣了一下,笑著道:“你要是餓了我就煮飯去。”說罷就要走,被李陽一把拉住:“我來。”
李陽的手藝很合楊子謙的胃口,肉煎得肥而不膩恰到好處,調味也鹹淡適口。楊子謙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肴了,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這傢伙是新東方畢業的。
“李陽,你在哪兒上班啊?”“噢,這旁邊的一家小公司裡,有空帶你去,我是那兒的財務部經理。”李陽的聲音略帶些自豪,楊子謙點點頭,心裡有些刺痛。
“對了,還有一件事……”李陽撓撓頭,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有個朋友,想跟我住一間屋。”“……沒事,叫他一起過來住吧。”人多也熱鬧,楊子謙倒沒什麼意見。
“怕你有意見我一直不敢帶來呢,他還在我原來的房子裡,我這就把他接過來。”李陽笑笑,開門出去。
二十分鐘之後,敲門聲傳來。楊子謙聞聲出去敲門,一開門,一個熱乎乎的東西就往他腿上蹭。“這是……”楊子謙還沒反應過來,腳邊傳來了狗哈著氣的聲音。
“希望你能跟我家白虎好好相處。”
楊子謙蹲下來,輕輕摸著白虎柔順的毛髮。他睜著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盯著白虎的方向。我家辛巴要是還活著,一定比你還大。楊子謙紅了眼眶,他摟住溫暖的白虎,撫著它蓬鬆的毛髮,熱乎乎的身體燒熱了他整個心臟。
不知道辛巴在天堂過得好不好,他一直很想它。
見到楊子謙並不排斥白虎,李陽放心地舒了口氣。兩人躺在沙發上閒談了一個下午,晚上一起出去散了個步,就回來各睡各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調戲讀者的下場就是掉了三個粉==
剩下的都是真愛啊~
你們看上章最後面那首詩就知道。。怎麼可能完結嘛==

☆、第 118 章

楊子謙漸漸發現,李陽是個溫柔細心的男人,他雖然沒有特別出眾的外表,但他獨特的人格魅力分外吸引人。
白天他總是做好早飯才去上班,晚上楊子謙一回家就可以聞見飯菜的香味,偶爾他也會應酬,但不會在外過夜。
週末的時候他就陪著楊子謙去買東西,扶著他慢慢走著盲道,碰到樓梯也很耐心地告訴他什麼時候抬腳。他經常會幫楊子謙給餐桌上的茉莉換水,有時候一束茉莉枯了,他就會買束新的回來。
李陽十分勤快,煮飯洗碗拖地洗衣全包了,一樣家務活都沒讓楊子謙做。有時候楊子謙覺得特不好意思,提出要幫忙,李陽也只讓他做些輕鬆的活兒,疊疊衣服掃掃地啥的。
楊子謙覺得跟他待在一起很愉快,他常常會說些笑話逗楊子謙開心,也經常拿出音樂會的票叫楊子謙和他一起去看。只要楊子謙說無聊,他可以陪他講好幾個小時的話。他儘量不去觸及楊子謙的痛處,小心的繞開,不問情史,不問過往。
有時候楊子謙也會不小心透露些秘密,比如自己以前喜歡一個人,但現在兩人已經絲毫沒有關係了。他從不在分手後數落對方的不是,他覺得這是種很可恥的事情,儘管在他們還在一起時他就沒怎麼說過秦沐銘。
李陽是個性格很好的人,街坊領居一來二去都認識了這個小夥,聽說他還幫住在高層的大媽拎了不少東西,左鄰右舍都很喜歡他。
有時候楊子謙會產生奇怪的錯覺,總覺得李陽對自己太好了,有些超越友誼,但他又不敢妄加猜測。他是同性戀,也許正常的行為都會被他想歪,但人李陽又不是。
他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李陽,一是怕自己的性取向被他發現,他要是知道跟自己合租了好久的人是個同性戀,可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吧。二是他不想再愛上誰了,特別是李陽。李陽也許當他是很好的朋友,他不想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開始有意疏遠李陽,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裡一呆就是一個晚上,也不和李陽出去散步了,甚至連話都少了很多。
白虎被楊子謙養得又肥又壯,有一天楊子謙在喂狗,身後傳來了李陽的聲音:“一天喂六七餐,它都快胖死了。”說罷蹲下來自然地攬過楊子謙的肩:“咱出去走走吧,悶一天了。”儘管只是很正常的勾肩搭背,楊子謙的臉還是唰的一下紅了。
他不自然地躲開了李陽的手,渾身發怵地起身,吞吞吐吐地回絕他:“我……我還有點事要做。”“子謙,你在躲我?”李陽問得很直接,楊子謙卻答得尷尬:“也沒……”
“為什麼躲我?我有什麼做錯了嗎?”李陽站到楊子謙的面前,堵住他的去路。楊子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只好一個勁的搖頭。
“那咱出去逛逛,不許說不要。”
楊子謙被拎到了一家男士服裝店,店員小姐很熱情地迎上來問需要什麼,李陽挑挑選選幫他找了幾套衣服,硬是讓他換上。他在更衣間換完便扭扭捏捏地走出來,李陽上下打量幾番後跟服務員小姐說:“那幾套都要,刷卡。”
楊子謙聽得一身冷汗,他還不知道價格,幾套都買可能貴得驚人。“多少錢……?”雖然有些難為情,但他還是得問,要是到時候卡裡餘額不足才叫丟人。“一共八百六,先生。”服務員小姐熱情地回答了他。
兩套衣服才八百六?但是感覺品質不差,至少穿起來挺舒服,楊子謙頓時有些佩服李陽能找到如此物美價廉的店。“這次我幫你付吧,你下次再給我就行。”李陽說完,抵上了自己的卡。又不是啥大錢,楊子謙想想便乖乖收起了錢包。
兩人又逛了逛,盛夏的太陽火辣辣的,只有商場裡稍微涼爽些,兩人悠然自得地蹭著空調,就像兩個窮哈哈的臭屌絲一樣。
楊子謙想著,李陽也許就是因為不富裕才沒女人喜歡的,租房坐公交,雖然說經濟適用,但現在這年代沒個房沒個車的誰願意嫁給他?正這麼想著,李陽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走走,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麻辣燙味道特香。”
換做是秦沐銘,決計不會碰這種不乾淨的東西,他連蔬菜水果都一定要吃進口的,從來不碰轉基因,出去吃飯人均沒一百二以上他都不去。楊子謙愣了一下,怎麼突然想到那個人了。搖搖頭,任李陽抓著走進了一家店裡。
小店裡人聲鼎沸,老闆娘一看到李陽就笑呵呵地招呼:“來啦?坐吧!今天吃啥?”李陽問楊子謙吃什麼,他表示隨便就行,李陽過去跟老闆娘要了兩份辣的,點了些菜就坐下來等。
很快他們點的就上來了,楊子謙夾起來剛想吃,手被李陽一把抓住:“你想燙死?”然後握著他的手就幫他吹著筷子上的東西。楊子謙十分尷尬,但手又抽不出來,只好呆呆讓他吹了。
“好啦,吃吧。”李陽看它沒冒氣兒了,滿意地放楊子謙夾去吃了,又把楊子謙那碗端過來,細心幫他吹著。
聽到聲音的楊子謙知道李陽在幹嘛,他拿著筷子在旁邊等著。心裡一股暖流湧了上來,除了秦沐銘以前的虛情假意,似乎還從沒有人對他這樣好。那麼耐心的對待一個瞎子,不求回報。
李陽吹完,給他端了回去,才開始吃自己的。楊子謙摸著微熱的碗,覺得這碗麻辣燙真香。
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家花店,李陽叫他在外面稍等,自己進去了。過了一會包了一束牛皮紙包的白茉莉出來塞到楊子謙懷裡:“給。”楊子謙嗅著茉莉的清香,突然覺得整個世界變得真實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了看,自己都沒想到寫了那麼長==

☆、第 119 章

夏日的夜晚又燥又熱,楊子謙躺在竹席上把四肢攤開,擺成了一個“大”字形,手上不停搖著蒲扇。家裡還沒安空調,黑暗的房間裡蒸騰著熱氣,快要逼出楊子謙全身上下的汗。
“子謙,睡得著嗎?”門口響起了李陽的聲音。
“熱,睡不著。”楊子謙搖扇的頻率加快了,一張口好像都要呵出一口蒸汽。“你這樣搖怎麼睡得著?我來。”李陽說著便坐到他床邊,奪過他的蒲扇,在他上方輕輕搖著。
“舒服吧,我可是搖扇專家。”李陽得意洋洋地說,楊子謙翻了個身問:“你給我搖扇,你怎麼睡?”“這麼熱,咱倆只能先睡一個,不然誰都睡不了。”楊子謙還想說什麼,被李陽一句話堵住:“好了別廢話,快睡。”
楊子謙癟癟嘴,也沒再說話,靜靜地睡了。李陽看他睡下,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第二天楊子謙下班回家,就發現家裡已經安好了空調。不過只有一台,在楊子謙的房間。
有時候連他都覺得李陽對他好得不可思議,不僅煮的都是合他胃口的菜肴,而且對待他的事情比對自己的都要認真。洗衣刷完什麼家務不用說了,還會偶爾到超市給楊子謙買點零食回來,也好久沒讓楊子謙攤房租了,說要他存著買去美國的機票。
楊子謙雖然十分感動,但擔心也隨之增加。他怕有一天李陽回來後跟他說,自己買了房要搬出去住,找了個女朋友準備成家。楊子謙知道這種擔心很可怕,這意味著他越來越離不開那個細心溫柔的男人了。
楊子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感動變成了喜歡,他只知道他喜歡聽那個男人念書給他聽的聲音,喜歡吃他煮的菜,喜歡跟他一起散步一起回家。他喜歡聽那個男人數落白虎吃太多的聲音,也喜歡男人怕他走樓梯摔著扶著他慢慢下樓的步伐,喜歡那個男人買的茉莉的香氣,和他淡淡的發香。
但他也害怕,他怕這種小心翼翼的感情被察覺,怕那個男人覺得他變態下流避他不及。他一面偷偷隱藏自己的心思,一面卻忍不住流露出來。
自從安了一個空調後,他不忍心讓李陽在另一間房間睡覺,就叫李陽進來一起睡。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個床上背對背的睡,楊子謙一翻身就能問到他淡淡的體香,一瞬間面紅心跳,趕緊翻回去,連呼吸都不敢發出聲響。
有時候李陽睡著會把他當成抱枕來抱,每次發生這種事情楊子謙都會在夢中被吵醒,但他並不覺得困擾。在很晚的時候,他會偷偷往李陽寬闊的懷裡鑽,享受片刻的安穩,然後再偷偷鑽出來不讓他知道。
雖然看不見他,但李陽的一顰一笑早已深刻的印在他的心上,楊子謙覺得自己大把年紀了,這麼暗戀著挺可笑,但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他喜歡上了那個男人,飛蛾撲火,無可救藥。
李陽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倒是想往常一樣大咧咧地對他摟肩捏腰的,但對懷中的小個子心裡打的算盤毫不知情。
李陽說話算話,又過了一個月,便帶他到自己工作的地方參觀。他把楊子謙一一介紹給他的同事,說這是他大學最好的哥們兒,對他要跟對自己一樣。他的同事們熱情地邀請楊子謙共進午餐,李陽笑呵呵地拉著他入了席,讓楊子謙坐他左邊,右邊是一個漂亮的女同事。
楊子謙略帶羞澀的和大家吃了飯,但是他很明顯的感覺到坐在李陽右邊的女人和他的關係不那麼簡單。以前就曾聽李陽提起過辦公室一個長相甜美和他很要好的女同事,不喜歡他的時候自然沒什麼感覺,但現在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嘴裡吃著飯,但他能很清晰的聽到他們打情罵俏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女同事嬌羞的嗔笑和李陽大刺刺的憨笑都狠狠刺激了他的耳膜,楊子謙覺得待在那個大桌上渾身都不自在。更多的應該是難過,那個對他好得不得了的李陽,原來對誰都一樣好。
很快的吃完了飯,楊子謙便呆呆坐在了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同事們各談各的,誰也沒注意到他。李陽很快察覺到他的沉默,迅速結束了和女同事的對話,湊過來問他怎麼了,飯不合胃口嗎。楊子謙搖搖頭,對他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沒,就是有點無聊。”
李陽一聽,立刻站起身來給一桌人敬了杯酒後抱歉地說:“今天不好意思,我們一會還有點事,就先行離開了,你們吃好喝好啊。”在眾人的聲中,李陽被連灌了三杯後才得以逃離。
出去後,楊子謙大口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覺得整個人都自在多了。片刻之後,腦中響起了剛剛李陽和那女同事嬉笑打鬧的聲音,他煩躁地從口袋摸出了一包煙。雖然不常吸,但他已經有了隨身帶著煙的習慣,有時不高興他便會摸出來吸一根,這是秦沐銘逼他養成的習慣,現在成了他人生中根深蒂固的污點,洗也洗不掉。
楊子謙叼著煙正想撥打火機,嘴上的煙被一把奪走,上方響起了李陽的聲音:“什麼時候養成的壞習慣?”他一時賭氣便道:“要你管。”李陽莫名其妙地問:“怎麼了?”“沒。”楊子謙歎了口氣,把打火機收到了口袋。
他也覺得剛才的自己太無理取鬧了,要把李陽氣走了,他才沒地方找。
“以後都別抽了好嗎?我討厭煙味,為了我戒了吧。”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楊子謙的臉一下變得緋紅,他低下頭用碎發遮住表情,從喉嚨裡擠出一個輕輕的“好”。
他跟在李陽的身後,那個偉岸的身影幫他擋住了夏日的驕陽。心裡有什麼悄悄的改變了,以前篤定的不再愛上別人,說好的再也不輕易付出真心,都消散在李陽寬闊的陰影中。
總有一個人眼中的淚水會是你棲居的一條汪洋,李陽於他也許是最後一次瀟灑付諸的真誠,又或許是就不曾悸動的那顆心臟。
他跟在李陽身後,好像找到了家。
倚樓遠眺,山也遙遙,水也迢迢,雲深霧罩撥不開迷硝;望盡天涯,花也嬌嬌,葉也蕭蕭,君在叢中笑。
作者有話要說:  APEC放假,我度過了頹廢的一天==睡了將近十四個小時(呵呵)

☆、第 120 章

兩個星期之後的一天,楊子謙下班時發現李陽還沒有回家,他拿出手機撥了李陽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他的心頓時有些慌亂,李陽去哪了?會不會出什麼事?但他什麼都看不到,也沒處去找。他才發現只是沒按照既定的時間見到他,自己就已經那麼慌張。約摸等了一個小時後,李陽才回來。
今天的李陽心情似乎很好,一回來就對楊子謙大聲說:“今天買了你最愛吃的菜,咱慶祝一下!”“什麼事這麼開心啊?”楊子謙隨他走進了廚房。
李陽轉過身,笑著向他賣了個關子:“你猜。”“……你們公司給你發獎金啦?”“不對,再猜。”楊子謙想了很久,實在想不出來,只好如實回答:“猜不到了,你說吧。”
李陽把土豆扔進鍋裡,土豆在油鍋裡發出滋滋的聲音,隨著李陽的揮動的鏟子翻滾起來,鍋裡溢出了食物的香氣,在籠罩的煙霧中,李陽的聲音輕快明亮:“我有女朋友啦。”
楊子謙愣了一下,只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割了一刀,一瞬間疼得厲害。他吞了口口水,捏緊了拳頭努力抑制住心裡的悲傷,半響過後才小聲說:“噢,那真不錯。”
李陽沒有注意到楊子謙的變化,自顧自地炒著菜,一邊又說著:“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那個漂亮妹子,她今天跟我表白了,我想想也沒啥就答應了。”
楊子謙覺得站在他身後的自己就像一個局外人,地上好像遍佈了荊棘,他站立的那小小的一方土地上仿佛長滿了針刺,紮的他整個人都不好受。
擔心了千遍萬遍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李陽有了女朋友,接下來的就是離開,成家。丟下他一個,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一切繞了個圈又回到原點。
如果李陽不曾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他自己應該能活得很瀟灑,雖然不好但也不差,什麼都沒有發生,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期待。李陽照亮了他的生活,給了他久違的光亮,直到那束光要消失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不適應黑暗了。
就像被割去了魚鰭的白鯊,已經失去了平衡的方向。
楊子謙全身都顫抖著,他努力的克制著,儘量不讓李陽發現他的異樣:“嗯,真為你高興。”
李陽還是背對著他煮著菜,香味四溢。這盤大概是剁椒魚頭,他愛吃什麼李陽都知道。
“我今天看了看去美國的機票,9月4號那天的挺便宜,那時候你就可以找你父母去了,到了美國可別忘了我這哥們啊!”見楊子謙沒說話,他又補了一句:“找個漂亮洋妞兒回來,回國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一定親自到機場接你去。”
楊子謙再也沒忍住,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他知道李陽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後面幾個月的房租都是李陽交的,他想盡辦法幫自己攢錢,就是為了幫自己到美國過上更好的日子,李陽對他的好這輩子他都回報不了。
但他現在好想對李陽說,我能不能不走,就像現在這樣過一輩子,再也不分開。但他沒說,吸了吸紅紅的鼻子,分離是難免的,李陽有自己的生活,他跟自己不一樣。
他有漂亮的女朋友,蒸蒸日上的事業,不會一輩子跟自己一起租房子打光棍,他總要有個家庭,生兒育女。如果說楊子謙是漂泊流蕩的清風,那李陽終也是他留不住的落葉,擦身之後便會落地歸根。
但人都是貪婪的,他不知道李陽走了,見到下一束光又是幾載幾何。
李陽把最後一道菜裝到盤子裡,一手一個盤子轉身走出了廚房:“走吧,吃飯了。”楊子謙沉默地跟了出去,李陽把盤子放到桌上,背對著楊子謙邊擺著碗碟筷子邊說:“你這樣讓你爸媽看了得多心疼?我馬上要發獎金了,也跟醫院聯繫過,走之前做個視網膜手術吧,不然我也不放心。”
身體被一雙細細的胳膊圈住,李陽整個人僵了一下,一個暖暖的腦袋貼到了他的背上,他覺得身上的襯衫濕了一小圈。
“也不用這麼感動……”
“我喜歡你,李陽。”
李陽怔住了,寬闊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身後那個淚人兒已經泣不成聲:“我不走好不好?我發誓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但是我想活在你在的地方。”
生命裡的那束光,楊子謙再也不想失掉了。他平生第一次覺得,得不到也好,被討厭也罷,有些話不說會懊悔一輩子,有些人錯過了就是咫尺天涯。他平生第一次那麼迫切的需要一個人,一分一秒都少不了。
李陽就像在山中懸掛的救命的繩索,不抓住他,掉下去就是深淵萬丈。
時間凝固在這一刹那,李陽沒有反感的掙脫他,他的手緊緊圈住李陽結實的腰部,用淚水斑駁的臉貼著李陽乾淨的白襯衫。
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捏住,李陽把他的手輕輕拿開,轉過來溫柔地幫他抹掉眼淚,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好,不走。”
楊子謙猶豫了片刻,圈住李陽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這是他第一次那樣主動的獻吻,滑溜溜的小舌探進那兩片溫熱的唇瓣,有些生澀的索求著,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李陽微張著嘴放任楊子謙胡攪蠻纏,那只小舌靈活的穿梭在他的口腔中,探索著每一片土壤。
吻畢,楊子謙用手探著李陽臉上的一棱一角,就像真的看見了他一樣。楊子謙狠狠心,一個人總有權利自私一次,他扳住李陽的臉,用無神的雙眸盯著他:“你別找女朋友。”
“好,不找。”李陽耐心的笑。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作業太多了。。木有時間畫漫畫,等有空了再更~

☆、第 121 章

楊子謙見他回答得那麼迅速,以為他當自己開玩笑,一下急了:“我是說真的。”
“嗯,我知道。”李陽拉開一把椅子坐下,讓楊子謙站在他岔開的大腿中,昂起頭微笑看著紅著臉的青年。
楊子謙揪住李陽的領口,本來想說些浪漫的話,無奈嘴笨。好不容易擠出一句:“你別離開我。”“求之不得。”李陽笑笑,捏捏楊子謙的臉:“先吃飯吧,都要涼了。”
吃完飯的兩人躺在沙發上,楊子謙靠在李陽肩上,一邊玩著手指甲一遍問:“你跟我在一起了,那個女生怎麼辦?”耳邊傳來李陽的賊賊的笑聲,楊子謙皺皺眉頭:“笑啥,問你話呢。”
“我要是今天不刺激刺激你,你打算憋到什麼時候才講?”
李陽壞心眼地摸著楊子謙柔軟的頭髮,這才讓他感覺自己上當了。“李陽!!”他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你設計我?!”“是啊,你老公設計你,有什麼問題嗎?”聽到李陽溫柔的三個字“你老公”,氣又一下子消了。
“我還要設計你一輩子呢。”李陽說著,翻身過來把他壓在沙發上,唇舌霸道有力,吻得楊子謙發不出聲。“可以嗎?”李陽撩起楊子謙的衣服,探索著那具白花花的身子。
楊子謙只覺得長久沉綿的欲望被撩起了,很久沒有這種情欲趨勢的渴望,他想起了秦沐銘,也許自己是真的將他忘了。
很久沒有在電視中聽到他的聲音,雖然有女顧客會拿著當天的報紙在按摩店裡感歎秦沐銘風華正茂英姿颯爽云云,但他知道已經與他無干了。有人說最好的放下不是把一切聯繫都斷掉,而是生命中還有少數交集,但看到他的照片不會心動,聽到他的聲音不會感慨,一切都一樣,但卻都不一樣了。
楊子謙就能深刻的體會到這種感覺,李陽對他來說是感情的新生,也是使他放棄秦沐銘的忘情水。他雖然知道秦沐銘還活著,並且有了女朋友,有了穩定的生活,但已經不會為他付諸任何感情了。沒有悲傷亦沒有快樂,沒有詛咒亦沒有祝福,就像走在平行線上的兩個人,雖然在同一個平面,但彼此已經沒有交集了。
跟秦沐銘之間唯一的牽絆還是薰姐,薰姐經常給他打電話,最近還告訴他自己懷孕兩個月了,自己那個混蛋弟弟現在沉浸在戀愛中,對她這個姐姐不聞不問的,應酬也少了很多,整天跟女朋友泡在一起。
聽到秦沐銘能為一個人做到這樣,楊子謙覺得釋然。現在大家都得到了幸福,即使另一半不是對方,能在此生找到真愛本就實屬不意,他欣慰的是秦沐銘過了那麼久終於懂得如何權衡感情和利益——當一個人不把沒有血肉的東西看得太重時,他才有可能快樂起來。
口中糾纏著的是熱乎乎的舌頭,楊子謙感受著自己心愛之人的一切,肉體的交織下是靈魂的碰撞。他想起了自己一直相信的一個名詞——soul mate。
雙腿扣在李陽雄健的腰部,感受著來自對方深情的撞擊,疼痛但幸福。
確立了關係之後,李陽變本加厲地對他好。除了工作時間不在之外,所有其他的時間都陪著他。兩人經常在午後一起去溜白虎,去他們常去的咖啡館。李陽還是沒有買車,他說要把錢攢著買房。
有時候懶得做飯,兩人就會去樓下的小餐館將就一頓,每逢這時李陽就會很抱歉地對他說,自己一定努力賺錢,再不委屈他。但楊子謙從沒覺得委屈,跟李陽過這種苦日子比在秦沐銘家裡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要愉快多了,他知道李陽不一樣,李陽是真心愛他。
白虎也越長越壯,楊子謙放棄了以前說再不養狗的誓言,過去的都該過去了,就當再失憶了一次罷。
李陽多次說過要幫他治好眼睛,但他總覺得現在他們手頭都不寬裕,這是一筆巨額的債款。楊子謙每個月有6000來塊的工資,他雖然不知道李陽的工資是多少,但總歸不算多,按他們現在的經濟狀況,根本動不起那麼大的手術。
楊子謙早就決定,即使一輩子也看不見都沒有關係,只要李陽在他身邊一切都無足輕重。他對李陽是一種無關相貌,無關任何身份地位金錢財富的愛,是無論李陽是什麼樣的人,楊子謙都還是愛他。
就因為李陽會無條件對他好,把任何好東西都讓給他,幫樓上樓下的老太太拿東西,去餐館時對服務生都溫柔有禮,會花大把的時間給他念書,陪他一起散步遛狗,就算他看不見,做什麼事都慢吞吞的,李陽還是非常有耐心的一直陪伴著。
那樣的李陽世界上只有一個。
“想什麼呢,還不睡?”李陽拿了個玻璃杯進來,坐在他床邊注視著床上散著黑髮的青年。“睡不著,想事兒。”李陽輕笑:“想什麼?”
“想你。”
“我就在你旁邊呢,快睡。”李陽說著,附身在他額上印了一吻。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仰頭把裡面所剩無幾的液體一飲而盡。
楊子謙聽到他喝水的聲音,翻身咕噥了一句:“睡前喝水小心尿床。”“我又不是你,傻瓜。”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猜猜吧~李陽到底什麼來頭~

☆、第 122 章

這晚李陽應酬去了,提前跟楊子謙打過電話,但是回家後看到黑乎乎的家裡他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畢竟已經習慣了一回家就暖堂堂的日子,現在一個人反倒有些寂寞無聊。
家裡沒有電視,楊子謙摸著黑把身上的物品卸下,掛到晾衣架上,自己走到廚房解決晚飯。煮了碗熱騰騰的面,楊子謙端著回了房間,坐在桌上開始吃。吃著吃著突然喘不上氣兒,那些小型的氧氣瓶都在包裡,他立刻跑到廳上打開包,拿起一瓶急速吸著。
這種現象以前也發生過,只不過次數不太多,這是那次為秦沐銘拿打火機留下的後遺症。他邊吸著氧氣瓶,邊靠牆蹲了下來。
秦沐銘滾出了他的生活,留給他的卻是周身的傷痕——腿上的槍傷,心肺的內傷,失明的雙眼。想到這些,呼吸越來越困難,氧氣瓶好像也不頂用,肺部好像罷工了一樣,他坐在地上吸不進氣兒,頭有些暈乎。
眼看著就快要不能呼吸了,此時他也管不了那麼多,腦中響起了李陽說的話。是啊,既然作為戀人,在最需要對方的時候打電話給他,這算不了打擾啊。他知道李陽很少應酬,每次的應酬會面的應該都是重要的客人,但他知道對李陽來說,他比錢重要得多。
電話響了很久,李陽才接起來:“子謙?什麼事?”聽他的聲音,像是從酒席中跑出來,偷偷到外面接聽的。“李陽,你能回來一下嗎?”聽出了楊子謙聲音的虛弱,還有從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喘息,李陽一下子捏緊了電話:“出什麼事了?”
“我……很不舒服,快回來。”楊子謙說到這,掐斷了電話。大聲地扶著牆喘著氣。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而他才不想死。和李陽在一起的時間才寥寥幾月,明明說好了一輩子……
李陽神色慌張地回到了飯桌上,向對面留著大鬍子棕色頭髮的投資商鞠了個躬。用英文說道:”I’m really sorry for leaving early because I have bigger fish to fry.”
”What happened”
”My wife doesn’t feel well.”身邊的下屬臉都白了,趕緊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您不會忘了您花了多少時間把他們請過來投資吧?現在合同還沒簽您就要離開,這是多大的損失……”
另一邊的人也趕緊拉住他:“您再等等,馬上就能簽合同了,簽完再走,公司就有幾十億的利潤……”
“合同個屁!那是我老婆!!”他甩掉身邊的人,朝那群外國人又深深鞠了一躬,留下一句:”I’m so sorry.”,起身開門離去。
這兒離家不算近,但李陽只用了十分鐘。上樓的時候幾乎是一陣狂奔,連開鎖的手都在瘋狂顫抖著。他不能允許楊子謙再出什麼事,一次都不行。
“子謙!”一回家,已經快要喘不過氣的楊子謙無力地靠在牆上,微弱的呼吸聲狠狠撕扯著李陽的心。青年的眼睛裡一片混沌,他無助的只剩下拼命呼吸的力氣,李陽眼睛一熱,掏出手機立刻撥打了120,接著把楊子謙放倒在地上,幫他做人工呼吸。
“醒醒子謙,用力呼吸。”用力摁了四下楊子謙的胸腔,他貼住那兩片發白的唇瓣,渡進一口氣。
“你聽著,不要昏過去。”又急速摁了四下,他貼住楊子謙失去血色的唇,他知道楊子謙如果昏迷必死無疑,現在他必須清醒的呼吸。
“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告訴你,你清醒著聽我說。”李陽一邊給他不停地送著氣,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楊子謙蒼白的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他很努力地在呼吸,但吸進肺部的氣體少之又少,他看不到李陽濕了眼眶的樣子。
“求你再堅持一下,等你醒過來了,我就帶你去一個地方,把什麼都告訴你。”他不知道這些話楊子謙能聽進去多少,因為缺氧,他的大腦思考已經停滯了。他只感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不停拍著自己的臉頰,告訴自己要保持清醒,他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完好多承諾沒有兌現。
隨著救護車的鳴響,楊子謙被放到病床上送到了醫院,醫生做了一個小搶救後,總算救活了他。
李陽望著楊子謙安靜的睡顏,想著醫生說的話:“他這應該是以前落下的後遺症,他的心肺功能已經很差了,以後要多加小心才是。”眼眶一紅,他附身在楊子謙額上輕吻了一下,輕聲呢喃:“對不起。”
在夢中毫無知覺的楊子謙只覺得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只有他和李陽兩個人,生活在一片充滿光的世界,李陽的外貌漸漸清晰了,他能看見,但卻記不住,每次看他都像第一次見到一樣。
突然,李陽的手機響了起來。“經理,上次一起吃飯的那群外國人同意合作了!!”
“什麼?”李陽渾身一抖,他不是提前離開了,連合同都沒來得及簽……
“那個大鬍子說,您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把親人看得比錢重要,他願意和這樣的人合作,合同什麼時候簽都行。”
掛斷電話,李陽看著病床上插滿了管子的楊子謙。
“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出來了吧~!

☆、第 123 章

一個星期之後,楊子謙出院了。
住院的那幾天,楊子謙逮著機會就抓著李陽死問:“你當時看到我那個樣子有什麼想法?”“如果我那時翹了你會不會很難過?”李陽敷衍了多次之後終於受不了了,跟他說:“等你康復了帶你去個地方,現在你就給我好好養病吧!”
那段時間李陽各種補品換著買,給楊子謙胡吃海塞,弄得他胖了五六斤,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看到李陽為自己下了這麼大的血本,楊子謙多次警告他不許再花這些閒錢了,但他就當沒聽到,繼續花著大把大把的銀子買著補品。
有時候楊子謙會懷疑李陽是深藏不露的土豪,除了一直不買房一直不買車小攤遍地吃之外從沒聽他喊過窮,房租水電什麼現在都是他包了,居然還有閒錢買那些坑人的補品,而且專挑貴的不挑對的。
那麼照料著,每天好生伺候,楊子謙整個人都神氣了起來,還出現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嬰兒肥。“哎,你要帶我去哪裡啊。”出院後的楊子謙挽著李陽走在家邊的林蔭小道上,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畫下斑斕的圖案,楊子謙抬起臉,霧茫茫的眼睛就像失去了星星的天空,混沌卻依然美麗。
“很遠的地方,明天就去。”
“乘客朋友們,本次飛往巴黎的航班馬上要起飛,請系好安全帶……”楊子謙靜靜靠在李陽的肩膀上,他從沒想過李陽會帶他去巴黎。
那是一個富麗繁華的地方,埋葬著一些他一輩子都不願再想起的回憶。那是他和秦沐銘第一次去旅遊去的,那座索橋上一定還掛著他們那時候下的鎖。
“秦沐銘,楊子傲。”
楊子謙歎了口氣,那把鎖就是個可笑的證據,秦沐銘那時鎖上了鎖,把鑰匙丟進了河裡,再沒有另一把鑰匙能打開它,而那永存的傷疤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就是傻到無可救藥,才會愛上秦沐銘。
靠著李陽寬闊的肩膀,聞著他身上有淡淡的香皂味,楊子謙感覺十分舒服。沒想到與第二次愛上的人一起旅行還是去那裡。李陽到底是發了什麼神經,花那麼多錢買機票就為了去巴黎旅行?
想到這兒楊子謙歎了口氣,畢竟自己還沒有和李陽一起旅行過,就算人生中只有一次也應該花上畢生積蓄好好揮霍一次,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
然而故地重遊又會有什麼別樣的心情?是物是人非的悵然若失還是重獲新生的驚奇喜悅?不同的是已無法睹物,亦無意思人。他和秦沐銘斷的很乾淨,前幾天的新聞剛剛報導,黎明的董事長就要訂婚了。
那也算是一段不一樣的人生履歷吧,是他不願追憶的過往,亦是茫茫沙海中的一粒塵埃,秦沐銘早已消失在他生活的方向,他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太陽。
手被李陽的大手緊緊捏住,楊子謙睡得十分安穩。
出了機場,李陽打了輛TAXI,遞給司機一張紙條。楊子謙只覺得車子兜兜轉轉,他看不見他們的目的地,也不知道李陽要帶他去哪裡。
車停在了一座掛滿鎖的大橋下,風和日麗,不同膚色的人在那裡交談,情侶們親昵地嬉戲打鬧,就像一幅油畫一樣平和靜美。那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座橋,滿載著愛情。雖然不知何時這座橋會不堪重負而坍塌,但它依然寄託著人們那時最美好的戀情,不管以後是否分離,鎖都在那裡。
楊子謙只覺得身邊的人說著聽不懂的語言,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神奇。李陽抓著他的手走上了橋,風撩弄著楊子謙的髮絲,臉上一陣癢。
李陽把他的手抓過去,把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他的手裡。“這是什麼?”楊子謙慢慢摸索著那個東西的一棱一角……
那是那個時候,秦沐銘跟他一起買的鎖。相同的款式,一樣的手感。
楊子謙全身一顫,慢慢摸著上面的字:
“楊子謙,秦沐銘”
他抬起頭,用深不見底的眸子望著李陽。身體被寬大的臂膀緊緊摟在懷裡,耳邊響起了李陽的聲音:“你說了,只要不是我誰都可以。”
“但是我不行,除了你誰都不可以。”
眼眶微濕,楊子謙在那個溫暖的懷裡輕聲啜泣。
“你願意為了我改變,我一樣可以。
“如果那時我說重新開始,你一定不會相信。
“我說了無數的謊,唯獨騙不了自己。
“楊子謙,我們結婚吧。”
時光流轉兜兜轉轉,一切輪回後又歸於原點。時光不老,我亦不散,你若珍惜,我願一生相伴。
就算踏遍萬水千山,只要你勾勾手,我一樣會不顧一切回到你身邊。就算我面目全非,就算你盲了雙眼,都會被一種力量羈絆,此生相依相戀。
那就是命運。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大結局~^-^大家要來看喔~!

☆、第 124 章

做完手術的楊子謙在家裡閑著等待複明,秦沐銘雖然還是日理萬機,但一有時間就會跑回家伺候楊子謙,一口一個老婆的叫。而他也向外界公佈了出櫃的事情,碎了千萬少女的玻璃心。
“老婆,吃蘋果。”秦沐銘把削好的蘋果塞到了楊子謙的嘴裡,楊子謙嚼著嘴裡甜絲絲的蘋果,一遍鼓著腮幫子問:“哎,你怎麼偽裝成李陽的?”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逃出來的?”秦沐銘又遞了塊蘋果到楊子謙口中。楊子謙笑笑,指了指旁邊的氧氣罐,秦沐銘才恍然大悟。
“該你了。”
若干月前,秦沐銘躺在手術臺上。
“秦董事長,您確定要手術嗎?”“恩。”
秦沐銘買了最貴的矽膠,用進口的膠貼在臉上。他知道夏天就要來臨,貼在那副厚厚的面具不免會熱,但他一點都不感到後悔。
那副面具就像是他重新換來的靈魂一樣,使他能脫去以前虛偽的大董事長光鮮亮麗的外殼,以一個普通男人的姿態在這個世界上善意的生存。
他已經決意改變了,不管今後會有什麼樣的麻煩,他都想重頭來過。以前做的錯事太多,他根本無從彌補。楊子謙恨他入骨,他也不期望秦沐銘的形象帶來什麼改變,現在無論他做什麼都像虛情假意,無論他說什麼都像花言巧語。
那個人根本已經不會再聽他說任何一句話了,秦沐銘只不過是個頹廢的空殼,百無一用。
當他以李陽的形象出現時,他才覺得這才叫人生。跟心愛的人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好好珍惜彼此不枉費時光。他覺得能和楊子謙在一起,就算是天天陪著他擠臭烘烘的公交,吃髒兮兮的麻辣燙,窩在蝸牛殼一樣的大的屋子裡,也比那時失去他獨自活在富麗堂皇的世界裡開心。
他終於懂得了取捨,明白生活中什麼才是必需品。楊子謙就是他的方向,是他今後奮鬥的一切動力。
此生愛過兩個少年,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秦沐銘揉揉楊子謙的頭髮,俯下身來吻了吻那個淡紅色的嘴唇。他願意經歷他的人生,感受所有的苦難,破土重生。
一生一世一雙人 半醉半醒半浮生。奈何薄霧終緣淺,化作淅雨度情深。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點懶。。不過終究是完結了~!!你們要看誰的番外就說吧!我應該會寫個秦沐薰的~

☆、番外-秦沐薰1

秦沐薰從小就是一個彪悍的女人。
說她彪悍,不是因為長相或者身材。相反,秦沐薰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不僅五官長得精緻,連皮膚都白皙嫩滑。雖然生了一副天妒人恨的好皮囊,但她的性格讓正常人都難以接近。
秦家的姐弟在他們待的校園裡一直都是風雲人物,秦沐薰剛入小學的第一年就讓老師刮目相看,小小年紀就有著不同于同齡孩子的成熟,處理事情的能力都遠在其他孩子之上,考試的成績更是讓老師們都大吃一驚。
她並沒有什麼師生的概念,也無意競選什麼班幹部課代表,在其他孩子下課跑去玩泥巴跳皮筋時,秦沐薰只會呆在教室裡靜靜的看書,因此她沒有什麼朋友,總是一個人形單影隻。
她的成績一直無人能超越,在小學瘋狂地跳級,直到她弟弟秦沐銘上了小學,才終於有了能夠破她記錄的存在,並且秦沐銘比她更加喪心病狂,各種奧賽徵文獎狀拿到手軟,姐弟倆可謂是當時叱吒風雲的人物,不僅震驚了整個學校,還刷新了校史。因為這兩個孩子的出現,很多老師才開始相信,天才那1%的智商遠比那99%的汗水重要的多。
秦沐薰從小練武,沒有女孩子軟軟弱弱的嬌柔,她全身上下都是結實健美的肌肉,同樣她的性格也沒有女子特有的敏感纖細,過於理性的思維方式和天生的高傲讓所有暗戀她的男同學都望而卻步。
雖然還是有不怕死的男生跟她表白,但基本不是被狠狠地嘲諷了回去就是被秦沐薰一個淩厲的眼神嚇破膽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秦沐薰一直覺得自己不需要男人,男人就是個累贅,那些又醜又自戀的生物總是標榜著比女人高等,這讓她十分看不慣。同樣的,對於男人她也就只瞧得起自己家弟弟,別的男人第一沒她優秀,第二沒她彪悍,她憑什麼被那樣的生物征服?
所以在碰到那個人之前,秦沐薰根本沒想過結婚。
每天踩著高跟化著淡妝光鮮亮麗的去上班,下班了回家給自己燉個養顏湯,無聊時和閨蜜出去逛逛街購購物,買一大堆新衣服回來穿。她的樂趣就是賺錢花錢,除此之外沒太有什麼興趣愛好,偶爾還會給高端雜誌拍攝封面,但是從不染指娛樂圈。
秦沐薰就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但她年輕時也是犯過錯的,當時一個長相帥氣成績優異的男生給她表了白,她想著反正最近也無聊不如就玩玩吧,於是就答應了。一來二去發現其實戀愛既浪費時間又無聊,男生對她百般討好,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花,但秦沐薰是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女人,豈會被這點小恩小惠感動?
一個月之後秦沐薰就玩膩了,提出了分手。那男生傷心欲絕,妄想在最後分開的時候像言情劇裡一樣把她拉到懷抱中強吻,以此拉回她的心。於是他這麼做了,就在手伸向秦沐薰肩膀時,她反射性地抓住了那個男生的手,用力一扳,把他手反扣在背後,然後陰森森的問:“你想幹什麼?偷襲我?”
男生疼得直叫喚,欲哭無淚,但心裡一點挽留的念想都沒有了。
秦沐薰這樣的女人真是無福消受,大家都寧願遠觀而不願褻玩,所有人都喜歡她,但沒人愛她。
由於魔鬼身材天使臉蛋,她自然成了時尚界的寵兒,就算是最普通的衣服被她一穿都能穿出走T台的即視感,但秦沐薰可不會做模特,她一般都在做評委,偶爾自己也會設計點衣服曬曬。
跟那個男人的遇見是在一次設計博覽上,那時雲集了很多國內外知名的設計師,可以說是一個新老設計師交流想法的平臺,所有靈感和想法都在那裡自由的碰撞。
秦沐薰設計的一件旗袍式的長裙也在那次博覽會上展出了,寶石藍的底襯上綻放著潔白的玉蘭,前後擺優雅地披在地上,裙擺所用的是閃閃發光的材質,宛若星辰。當時圍觀的設計師紛紛點頭叫好,秦沐薰感覺十分驕傲。
畢竟她只是個外行人,從沒學過服裝設計,區區展露手腳就獲此殊榮,她不禁高傲的想著,中國設計界也就只剩些渣了。
但是,叫好聲一片的人群中響起了一個清亮的聲音:“這個作品有點問題……”秦沐薰眉頭一皺,怎麼有人這麼不識相在這裡砸場子?設計師們一下子安靜下來,那個男人又開了口:“這件旗袍只能展覽,根本不能穿起來走動。”
“哦?為什麼?”秦沐薰抱著臂,眯起了眼睛。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道,空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並不算高大的男人,戴著個黑色的鏡框,看起來又弱氣又斯文。“它的前擺設計的不合理,這樣的縫紉會使前擺在走路的過程中卷到穿著者的腳下,使之摔倒。”
秦沐薰左看右看,沒看到他的牌子。著名設計師的胸前都有屬於他們的貴賓邀請牌,但那個男人沒有,這也就意味著他只是個沒有名氣的小設計師。一個無名小卒也來這裡對我指手畫腳?秦沐薰覺得十分可笑,她當場把那件裙子拿下來,用細長的手指指著面前瘦弱的男人:“好,我現在就去換上,如果你錯了,那請你以後再也別來參加這個博覽。”
男人推了推眼鏡,笑著點點頭,溫暖的就像一道陽光:“那如果你錯了,我一定會在你跌倒的時候接住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秦沐薰的番外~~

☆、番外-秦沐薰2

過了十分鐘左右,秦沐薰身著一身華美的旗袍出現在亮閃閃的大廳中,緊身的絲綢襯出她完美的身材比例,裙擺如星空般炫目耀眼。秦沐薰緩緩轉身,明眸含波朱唇秀口,與身上華服相得益彰,美得不可方物。
在人群的讚歎聲和照相機的快門聲中,秦沐薰小心的拖著長擺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在那個戴著黑框眼鏡男人面前昂著頭緩緩轉了一圈,此時四處響起了某些人的閒言碎語:“你看,他果然出醜了吧。”
“是啊,有些人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想顯擺結果被反擺一道。”眾說紛紜中,年輕的設計師推了推眼鏡,低頭淺笑了一下,說:“好,我履行約定。”於是轉身離開。
秦沐薰看著那個略顯落寞的背影,有些於心不忍,但想到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找自己的麻煩,這種渣宰死有餘辜!心一狠,她也沒在意太多,便轉身往洗手間走去。
就在快要走進洗手間的時候,前擺越縮越近,卷到了高跟鞋下,她一步沒有踩穩,整個重心向後仰去,她暗叫不好,後面一定有很多台照相機對著她,就為了捕捉她失態的那一刻。但一切無法挽回,秦沐薰咬咬牙,聽天由命了。
但迎接她的是一雙厚實的手臂,面前出現了男青年溫暖的微笑:“我說了吧,會接住你的。”
秦沐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臉上湧去,她慌忙推開男青年,徑直去了廁所。
換完了衣服還是沒敢出去,她盯著垃圾桶很久很久,最後把自己辛辛苦苦設計出的作品丟了進去。
丟臉,這輩子沒這麼丟臉過!但秦沐薰並沒有怪罪那個男青年,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什麼事觸動了她的心,第一次臉燒得緋紅。她用纖細的手指摸了摸臉蛋,燙的嚇人。
不過也許再也見不到他了吧,秦沐薰憤憤的想著,出了洗手間。果然,那個設計師消失得無影無蹤,秦沐薰暗自感到有些失望,雖然她並不知道這種失望意味著什麼。
再見到他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在一場時尚走秀中,秦沐薰是評委,當那個年輕的設計師帶著他的作品走上T台時,秦沐薰有一些小小的驚訝。他的作品並不浮誇,但是十分精巧,不禁為穿著者考慮得十分周到,包括不雅部位的遮蓋,抬手是否舒服的細節,還有蹲下起立時的走光問題都一併解決了。
可以說,他是一個讓人十分舒服的設計師,用的元素雖然大膽前衛,但並沒有讓人感覺華而不實,跟一般的設計作品在一起顯得與眾不同。
評分的時候,秦沐薰打了一個很高的分,實力派的他在一大群參賽作品中脫穎而出,順利摘得頭籌。
下場之後,秦沐薰偷偷跟著他出了會場,快步上前攔住了他:“你是上次在展覽上的那個嗎?”那人一愣,笑著點了點頭。
“上次是我錯了,不好意思。”秦沐薰第一次覺得不敢直視一個男人的眼睛,頓了頓,她又悄聲說:“還有,你的作品很棒。”
“嗯哪,謝謝。”男青年溫暖的笑笑,摸了摸頭。他的外表絕對不是秦沐薰能看上的類型,但不知為什麼秦沐薰就是覺得特別的在意,愣了一下,秦沐薰像著了魔怔一樣揪著他的袖子呆呆的問:“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飯?”
男青年看了看秦沐薰,又笑了:“好啊。”
他們去了一家不大的義大利餐廳,男青年有著一雙十分漂亮的手,栗色的頭髮在陽光下翻著金邊。秦沐薰看著那雙修長的手優雅的卷著義大利面,再慢吞吞吃掉,淡紅色的薄唇上海蘸著些番茄醬……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個猥瑣的怪大叔,臉又一下紅了,她不自然地拿起右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不自然。半響,才想到一個靠譜的話題:“你的設計來源於什麼?”
“我媽媽是個裁縫。”男青年笑著卷著義大利面,然後停下來,任面從銀晃晃的叉子上滑下,接著說:“她常跟我說,做衣服最重要的就是穿著舒服,這就是我全部的靈感。”說到這,又開始卷著義大利面:“我看到葉子變黃,聽到一支優美的曲調,給家裡的金魚喂吃的,都能產生靈感。”
“靈感這種東西是無處不在的,生活中都是美的東西,一切都是精美絕倫的設計項目,我只不過比較善於捕捉美罷了。”
秦沐薰靜靜地看著他,覺得好像觸摸到了眼前男人的靈魂。
她相信,在她見過的千千萬萬個男人中,只有他是不一樣的。對待生活那樣真摯的,不會是壞人。他看一切的眼神都像在端詳著珍寶,世間萬物,天地雲雨,仿佛都是他創作時信手拈來的筆墨。
秦沐薰第一次感覺到了心動,但她又不敢確定,畢竟她從沒有為誰動心過。他們靜靜的吃完了一頓飯,男人起身買單,秦沐薰坐在木椅上想著心事。
“想什麼呢。”男人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看著一頭卷髮的漂亮女人。“我們以後常聯繫吧。”秦沐薰開口,收到的是如陽光般豐盈的笑容:“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點懶。。==

☆、番外-秦沐薰3

秦沐薰覺得自己第一次破天荒的遇見了愛情。
以前基本沒怎麼玩過手機的她這幾天幾乎都沒日沒夜的粘著手機,看到男人的一條短信會開心半天,然後假裝高冷的拋出回復,有時候手機螢幕亮了一下,她就會像驚弓之鳥一樣迅速彈起打開手機,發現不是他的消息又會暗自神傷,晚上也一定要等到了男人的“晚安”才睡,有時候簡單的一條“晚安,明天再聯繫,好夢。”會讓她開心的在床上抱著抱枕滾個天翻地覆,到深夜還睡不著。
她也會常常以設計上的問題把男人騙出來吃飯或者看電影,她也察覺到男人好像發現了她目的並不單純,但他也不戳穿,靜靜地陪她逛街吃飯看電影,幫她拎大大小小的包裹,送她到家樓下。
有時候秦沐薰懷疑這男人不太正常,照理說男生看到這樣的女人都會把持不住動手動腳,至少也會拿眼睛色眯眯的瞟她,要麼就是諂媚的獻殷勤。但那個男人不僅舉止文明,連短信都顯得斯文有禮。他從不會輕浮的稱呼她,也不會動不動約她出去,更不會說些花言巧語討美人歡心。
秦沐薰下了個定論,這人不是性冷淡就是個木頭。但不爽歸不爽,還是喜歡得不得了。也許他真的對自己沒有感覺?秦沐薰不禁有些失落,明明全世界都喜歡我,你憑什麼不喜歡。更可悲的是,明明全世界都喜歡我,但我卻只喜歡你。
兩個月來,他們沒有一點點的進展,除了偶爾約出去玩,一個月上萬條短信之外,這兩個人沒有誰都沒有再踏出一步,就好像誰先向對方走近了一點,誰就認了輸。
在一次大型的慈善晚會上,他們不期而遇了。秦沐薰依然是那場晚會上最閃亮的女主角,男青年雖然沒什麼太大名氣,但因為也捐了不少錢,應邀出席了晚會。他一眼就認出了秦沐薰,那個女人身上穿著自己最新的設計。
“HI”秦沐薰一轉身,看到那個熟悉的面孔,臉一下子紅透了。這也太不湊巧了,根本沒想到他會來,便穿了他最新的作品,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設計師。“你穿這件裙子很合身,很漂亮。”男青年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化解了秦沐薰所有的尷尬,還沒等她說話,便轉頭對她笑道:“喝一杯?”
兩人拿著高腳杯裝的紅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會場有些冷,秦沐薰只穿了一件裙子,雖然沒有冷的渾身顫抖,秦沐薰感覺手臂涼嗖嗖的,但又不敢跟旁邊的男人要衣服。
“沐薰!你也在這裡?”一個染著棕色頭髮西裝革履的外國男人走過來,猝不及防地給她來了個熊抱。秦沐薰笑了笑,也沒躲,跟他寒暄了幾句。“你好像手臂有些冷,衣服給你。”男人用蹩腳的中文說著,把外套脫下來罩住了秦沐薰。
本身這個動作並沒有怎麼樣,何況那個外國男人對女人沒興趣。這點秦沐薰是知道的,但身邊的男青年不知道。她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瞟他,發現他在一旁抿著紅酒,絲毫沒有注意這裡。
木頭!秦沐薰在心裡狠狠地罵道,跟那個外國男人更加放肆地調笑起來。但卻止不住的感覺到酸得想哭,這個傢伙根本沒有一點點在乎過自己。
既然你不願意再走近我,那我可以權當你從未出現過,我秦沐薰什麼時候缺過男人,還犯的著來追著你!
外國男人走後,秦沐薰徑直越過男青年,想到另外一個地方靜靜,手腕卻被一股不大的力量拉住了。
“幹嘛……”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帶著黑框的男人拉著穿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出了酒店到了外面的草坪。
此時的草坪靜悄悄的,只有小聲的蟬鳴和蟲語。對面男人看不清表情,頭頂上的星辰發出微弱的光暈,就像深藍色的天幕睜開的眼睛。
“幹嘛。”秦沐薰沒好氣地說,身上的外套被輕柔的拿下。
“我幫你還回去。”男人溫柔的聲音在她的前上方輕輕響起,然後一件帶著肥皂清香的西裝外套罩住了她纖瘦的身體。
“以後冷的話,找我要。”男人說著,把那個一頭卷髮的女人拉過來,一把抱緊:“我也會吃醋啊。”秦沐薰只覺得胸膛的心跳的厲害,整個人都要停止了呼吸。
“哎,以後有什麼都能找你要嗎?”
“恩。”
“我要個男朋友行不行。”
“可以。”
雙唇被堵住,夜光靜靜凝視著草坪上擁吻的愛侶。
兩顆彆扭的心終是走到了一起。時至今日,當穿著一身雪白婚紗的秦沐薰看著對面的化妝鏡時想到那個晚上,仍會微微感到暖心。摸著手上男人親自設計的鑽戒,秦沐薰笑的跟全天下的新娘一樣幸福美麗。
總有一個人,你願意為他付出青春,攜手從窈窕少女到垂垂老矣,為他一個人奮力綻放全部的美麗,甘願放棄珍饈美酒品用粗茶淡飯,從萬人矚目的女神變為平凡樸素的□□。你不在需要世界上其他的誘惑和珍寶,因為你已經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聖潔的教堂裡,敦厚的鐘聲響起,就像曠古的靈音。秦沐薰的父親托著她的手,把它交到男青年手裡。白髮蒼蒼的牧師拿著一本厚厚的聖經,莊嚴地問道:
“Wang Yun, do you take Qing Muxun 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wife “
“I do.”
“And you,Qing Muxun, do you take Wang Yun to be your lawful, wedded husband ”
“I do.”
在唱詩班的聖歌聲中,兩人交換了戒指,一群白鴿從透亮的落地窗外飛過,向藍天奔去。陽光照射在薄如蟬翼的頭紗上。那天,秦沐薰哭得花了妝,但卻比她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美麗。
她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走得腳上長滿了水泡,累得氣喘吁吁。卻只是為了走到某一個拐角,等著那樣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斯文青年,笑著對她說:
“來,我背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還要子傲的番外是嗎。。TT那個孫浩天的。。我真的憋不出來啊。。他是個完全完全完全正常的男人。。而且目測就是找個普通女人湊合著過日子的那種。。TT咱不要了好嗎

☆、番外-楊子傲的故事1

楊子傲坐在飛機上,此時的飛機靠著自動駕駛運作著,根本沒有確定的方向。
陽光,風,暖暖的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楊子傲呆望著眼前的一切,他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命喪黃泉。
他這條命,就給了此生唯一認真過的男人。也好,就當是對他先前花天酒地的懲罰,楊子傲想著,反正自己本來就不該出生,這條命就這樣結束,其實也不算太壞。
他閉上眼睛,在這個世界他最後的留戀生還了,這就足夠了。
“裡面的人,快開門!”外面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他才發現離自己很近的的地方有一架直升機跟他的並駕齊驅,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窗戶被一錘敲開,楊子傲下意識的伸手擋住臉,身體就被一直強有力的手臂拖了出去。
沒有任何防備,他被一把拽到了另一架直升機上,它迅速飛離了很遠,然後朝秦沐銘的直升機發射了一個炮彈。
霎時間,直升機在天空發出劇烈的轟鳴,然後變成了一堆廢渣。
“你幹嘛!”楊子傲氣急敗壞地看著那個把他救出來的男人,男人朝他邪氣地笑笑:“留著你還有用。”“……我操,老子跟你拼了!”楊子傲才想反抗,身邊就有兩三個人合力摁住他,迅速捆緊了他的手腳。
“現在秦沐銘大概認為你死了吧。”男人看著窗外,喃喃說:“這種丟了半條命的感覺,應該挺棒的。”“混帳!”楊子傲不停地掙扎,嘴卻被粗魯的堵住了。李一鳴看著嘴裡塞著抹布氣的乾瞪眼的楊子謙,沒再理他。
一行人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帶回了老巢,李老大把他交給李一鳴全權看管。
起初的楊子傲不吃也不喝,看到李一鳴就死死瞪著他。李一鳴倒也不催他,只是把他關在一個密閉的小屋子裡,在裡面堆滿了數也數不清的山珍海味,也不叫人看著他。
這麼過了倆星期,楊子傲也沒死,李一鳴便知道他是自己偷偷吃了。這人還是有求生的欲望,在餓極之時人的本能會逼他吃飯。
這個黑幫勢力很大,但是大多是些沒什麼太高文化水準的商人。其中李一鳴算是裡面最有文化的了,李大佬把錢大把大把的花在了培養弟弟身上,雖然天生帶有黑幫的痞氣,但李一鳴算是一個“有文化的混混”,李大佬最自豪的不是脖子上的大金鏈子,而是他這個算是“知識份子”的弟弟,而且凡事都寵著弟弟,要啥給啥。
李一鳴覺得在中國呆久了太無聊了,便跟哥哥提出想出國轉轉。李大佬當場答應,打了好多錢到他的卡上。李一鳴想了想,最終決定帶上楊子傲。
楊子傲彆扭的很,雖然李一鳴對他不壞,應該說與他對待其他人比起來,楊子傲算是很好的了,但他就是不給人好臉色看。
有時候李一鳴也覺得委屈,老子辛辛苦苦救你出來,好吃好喝給你伺候著,還他媽特拽,作呢吧。他其實也沒想把楊子傲怎麼樣,只是聽說他是秦沐銘的男伴,覺得新鮮又好奇,所以帶在自己身邊玩玩。
一出國李一鳴就買了套房,喜滋滋地跟李大佬報了銷。他很好心腸的給楊子傲單獨一間房,畢竟他李一鳴可不是同性戀,跟這種人住在一起怪不習慣的。
他本來以為楊子傲這種人應該會妖裡妖氣的,整天不是蘭花指就是內八。但時間久了他才發現,楊子傲不僅沒有一絲女氣,反而傲得比他還爺們兒。他依然不跟自己說話,也不拿睜眼瞅自己。李一鳴怕他跑了,去哪兒都帶著他,但倆人就是不說話,旁人都感覺這倆人一湊在一起氣氛就特別尷尬。
終於有一天,李一鳴憋不住了。“喂,楊子傲。”對方沒搭理他,“喂,理我一下。”還是沒搭理他。“我他媽怎麼對不住你了,天天讓你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錢,還救了你一條命,你小子就這麼報答我?”“求你了嗎,愛救不救。”楊子傲拿斜眼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這下李一鳴是知道了,這小子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喵星人的氣場,動不動拿自己當大爺,搞得好像所有人都得心甘情願的伺候他。憑啥?他李一鳴又不是自虐狂,這小白臉兒甩臉子給誰看呐!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又一個月,楊子傲的戒心雖然放下了一些,但還是不怎麼理他。李一鳴也不惱,自己找事兒幹。
後來楊子傲漸漸地會找他說話了,不過都是使喚他的,李一鳴也不生氣,耐心的幫他跑腿兒跑得不亦樂乎,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成了貓奴。
好一隻魅惑人心的妖,難怪秦沐銘像只狗一樣慣著他。
機緣巧合,幾個星期後的情人節,李一鳴收到了一束匿名的玫瑰花。999朵,很大的一束,也許是某個外國的金髮床伴送給他的,但他已經不記得了。抱著那捆玫瑰回家時,給他開門的楊子傲愣了一下。
雖然很難察覺,但李一鳴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楊子傲臉紅的那一刹那。這小子……難道以為那束花是給他的?
很好奇楊子傲接下去的反應,李一鳴機智地把花束往前一遞:“情人節快樂,Surprise!”面前的金髮男子紅著臉接過花,一言不發地進了屋。
什麼嘛,這反應也太冷淡了。李一鳴不爽地想著,往裡屋走。
就在路過廚房的時候,他隨便往裡一瞄——
楊子傲蹲在廚房的角落裡,把那束玫瑰花散開,一枝一枝修剪著,然後耐心地插到一個很大的玻璃瓶中。心裡某個地方暖了一下,李一鳴壞笑地走進去:“你還是蠻喜歡的嘛。”
“要你管。”說是這麼說,李一鳴看著青年紅透了的耳根,微微彎起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子傲→_→還得再寫個楊子謙的性福生活是嗎==。。

☆、番外-楊子傲的故事2


楊子傲雖然彆扭的要死,但總歸是能跟他好好相處了,相安無事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那一個電話的到來——
一天早上,李一鳴醒來發現手機上有個奇怪的電話,他回撥過去,接起來的是一個男人。“你是李一鳴嗎?”“是,怎麼了……?”李一鳴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突然有些害怕接下來的那句話。
“我是你哥的老部下……”話筒對面傳來了對方啜泣的聲音:“你哥他……”“說啊!我哥怎麼了?”李一鳴的手心滲出了汗,心懸到了喉嚨眼兒上。“老大,和我以前的兄弟們……全都被殺了……”老男人哭得撕心裂肺:“秦沐銘那王八真他媽的不是人,老子殺了他全家!”
掛了電話,李一鳴蹲坐在地上,一言不發。從小把他拉扯大,養育他愛護他的哥哥就這麼被殺了,李一鳴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他還記得哥哥最後笑著送他們去機場的樣子,對別人他是殘酷的黑幫老大,但對自己,是一個無比慈愛的兄長。
他明白秦沐銘為什麼會這麼做,是自己害了哥哥,他不應該一意孤行的把楊子傲藏起來,他早應該知道那頭沉睡的獅子失去了心愛的東西,總有一天是要把那些害過他的人都殺光的。
那一天李一鳴什麼都沒做,他買了一大堆酒,坐在地上一瓶一瓶倒頭就灌,喝得難受就扭頭哇啦哇啦吐著,吐完了繼續拿酒使勁灌。
哥哥不會回來,再怎麼後悔都無濟於事。現在只有死命的折磨自己能讓他覺得好受些了,於是他一瓶一瓶的喝,直到楊子傲回來。
“神經病啊你。”楊子傲一回來,看到他跟一灘爛泥一樣靠在牆角,不禁罵了一聲,走過去查看。“大白天的喝那麼多酒,你不要命我還嫌髒呢。”楊子傲走過去,有些嫌棄地踢了踢地上的那個人。
“我哥……”李一鳴的聲音陰沉沙啞:“他死了。”
楊子傲先是一愣,然後蹲下來看著李一鳴的臉:“怎麼回事?”“被你的老情人殺了。”李一鳴無助地笑著:“那幫弟兄幾乎都死了。”楊子傲渾身一震,秦沐銘……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消息,楊子傲覺得有一股很強烈的陌生感,更震驚的是聽到秦沐銘親手結果了那麼多鮮活的生命。他到底變成了什麼樣,楊子傲一無所知。
“我好後悔。”到這時候,李一鳴才哭出聲來:“我當時如果送你回去,我哥就不會被殺……我才是殺人犯!!”一遍劇烈地顫抖著,李一鳴一遍用手捂住臉,想遮住這幅狼狽的模樣。
“你要是實在難過,允許你靠在這哭。”李一鳴在指縫間看到楊子傲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他沒有猶豫就撲了過去,抱住楊子傲大哭起來。
他哭了一會,肚裡直泛噁心,剛想放開楊子傲到旁邊吐一會,一鬆手就吐了出來。他看著被他吐了一身穢物的楊子傲,有些手足無措:“對……對不起。”楊子傲有輕微的潔癖他是知道的,這樣一來,這傢伙應該會恨死自己。
楊子傲什麼也沒說,起身到房間換了件衣服,沖了個澡,又走到李一鳴面前:“繼續。”李一鳴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青年,把他手臂一拉,摟進懷中。
現在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唯有的只有眼前這個冷若冰霜卻比春風還要暖心的少年。楊子傲也不躲,靜靜由他抱著,李一鳴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他又抱了很久,才輕輕開口:“子傲,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楊子傲什麼也沒說,就像沒有靈魂的布偶。過了好久,他才幽幽開口:“總有一天我會回到他身邊。”
李一鳴覺得心臟有些微疼,但他又不是同性戀,這種對楊子傲沒來由的依賴讓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很可笑。他沒說什麼,放開了楊子傲,徑直走到廁所洗了個澡。
所以,自己現在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從那以後,他和楊子傲的關係就疏遠多了,他忙著新的事業,沒有了哥哥這個強大的靠山,他不得不自己白手起家開始創業。楊子傲仍然遊手好閒,李一鳴也不將他軟禁在家,放任他每天早出晚歸。
楊子傲的暴脾氣十分容易惹出事端,大部分時候都是李一鳴出面幫他擦的屁股,直到有一次——
他大晚上的出去泡GAY吧,被幾個黑人男子盯上了,偷偷尾隨他回家。他察覺到有些異樣,卻不知道怎麼辦。情急之下,他匆忙撥打了李一鳴的電話。
“喂?”“我有點麻煩……”楊子傲話音未落,手機被一把摔在地上,虧得它品質還不賴,通話沒有中斷。
李一鳴聽到了楊子傲冷冰冰的聲音:“你們想在SUNNY HOTEL旁邊做什麼不要臉的事?”楊子傲口中的SUNNY HOTEL全城只有一家,而且楊子傲用的是中文,對方似乎並沒聽懂。李一鳴知道楊子傲是在向他報地理位置,他屏住呼吸仔細聽著話筒中傳來的聲音。
“Hey,beauty!Come on.”一個外國男人戲謔的笑聲響起,另一個男人接到:“I can’t wait to strip him off!”李一鳴心下一驚,一邊摁下了手機的通話錄音,一邊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
楊子傲聽不懂英語,他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幹什麼,他只知道現在不能跑,跑也跑不過他們,只有在這裡等待李一鳴。
幾個黑人一擁而上,很快止住了並不強壯的楊子傲。
“Fuck!”楊子傲把此生唯一一個念得熟練的英文單詞慷慨地送給了那三個黑人。頭頂上方傳來了他們猥瑣的笑聲,而他並不知道這幾個人想幹什麼。
所幸他所處的地方離家並不遠,他一遍計算著李一鳴趕來的時間,一邊盤算著怎麼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不過下一秒,他就知道那些黑人想要幹什麼了。一雙有力的手摸向了他的襠部,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腿一涼,整條褲子被拉下來了一半。
作者有話要說:  有親問下一篇是啥,其實我也沒想好==也許會是小短文?(可能又會莫名其妙寫長)現在就兩個方案:
1、誠毅的故事
2、非現實的玄幻題材
你們覺得哪個比較好?

☆、番外-楊子傲的故事3

楊子傲只覺得想吐,下半身被陌生人肆意撫摸,他卻做不了任何反抗。他恨自己以前怎麼不去學學格鬥,要是會打架,這幾個傢伙早就被打得滿地找牙了。
他只好閉上眼睛,全權當做被狗咬了。
接下來的聲音更加可怕,他聽到了拉褲鏈的聲音,這幾個變態難道想在這……楊子傲拽進了拳頭,打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楊子傲正準備視死如歸接受這個結局時——
“子傲!”李一鳴的聲音從遠處響起,黑人看到那個跑過來的男人,暫時收起了傢伙。這時楊子傲才想起,自己的下半身還□□在空氣中,不知為什麼被那些黑人男子看到他倒沒覺得多尷尬,但他非常非常害怕李一鳴看到,就像趙靈兒怕李逍遙偷看她洗澡一樣。
李一鳴過去就是一拳,黑人被打出了一米開外,捂著臉,嘴角留下了一絲血。楊子傲趁此機會趕快拉起褲子,在一旁呆呆觀戰。
李一鳴的改革既然是黑幫老大,李一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從小就混過社會,在那種惡劣的環境中摸爬滾打過來的,對付這樣幾個流氓自然不在話下。
三兩下,幾個人被打得屁滾尿流,李一鳴基本毫髮未傷。他沖站在一邊的楊子傲爽朗的一笑:“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沒。”楊子傲撇過頭,但臉明顯是紅了。“放心,我沒看到。”李一鳴說罷,拉著楊子傲走了。
本來想甩開他的手,但想想楊子傲還是忍住了。也許是因為剛剛李一鳴英姿颯爽的樣子讓他好感突增,又或許是覺得甩開他的手不太人道,楊子傲就這麼被李一鳴靜靜牽著走,兩個人的身影被路燈拉得老長。
回到家,兩人略顯尷尬地鬆開了手,楊子傲脫了鞋,很自然道:“我先去洗個澡。”他默默走向浴室,就在快要進去的時候,身體被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圈住了。那個男人就站在他背後,把頭掛在他的肩上。
楊子傲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冷聲問道:“幹嘛?”李一鳴沒有說話,把他轉過來,兩人對視了一會之後,黃髮青年被摁在浴室外的牆上,一雙唇狠狠欺了下來。
楊子傲心裡唯一的兩個字就是“我操”,但他沒辦法表達出來,李一鳴的吻又有力又霸道,吻得他整個人心率都紊亂了。
意義不明的親吻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在自己身上到處遊走的手。楊子傲明顯感到了危機,但李一鳴的力氣實在太大,他無力掙脫。
亢長的親吻過後,楊子傲看到了李一鳴充滿了欲望的眼眸。他本能的覺得接下來的事態可能會發展到一個偏離預想的地方,他預感他將會在這裡背叛他最愛的那個男人。於是他開始奮力掙扎,反抗。
男人選擇無視了他花拳繡腿的掙扎,沒有太多猶豫,就把他拎到了床上。拿了根繩子草草捆綁了楊子傲的雙手之後,他順理成章地上了眼前的那個人。
事後李一鳴也曾後悔過,他怕此舉一出,兩人連朋友也做不成。但那一時的衝動仿佛並不是單純的生理欲望所趨,而是經歷了漫長的思考後最後突破了理智的必然行為。
他有時候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楊子傲,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意他,或者說楊子傲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他對楊子傲的感情,就是聽到他一個電話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沖出去,跑到他身邊,為他做任何事情。
但自那一天以後,楊子傲便不怎麼再與他說話了,連招呼都少打。楊子傲大概是恨透他了吧,被迫與戀人分開,還要被迫做這種事,換誰都會產生怨恨,何況是楊子傲。
得到他的身體之後,李一鳴才明白要讓楊子傲愛上自己根本不可能。那個桀驁的少年根本不可能被誰馴服,就算是上過幾次床,楊子傲可以全權當做被狗咬了一樣無所謂,而有時候他厭惡的眼神還會讓李一鳴覺得無比沮喪。
他出生以來第一次那麼想得到一個東西,但卻感覺無論怎麼努力都得不到。
儘管在那之後他盡力對楊子傲好了,但那個驕傲的少年就是不肯給他臺階下,他也不敢再碰他,只是在他睡著之後到他房間裡偷偷地看,看夠了就偷偷地走,也不敢讓他知道。
愛上楊子傲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僅是身體的折磨,更是心靈的摧殘。李一鳴不知道怎麼才能再對他更好些,他努力賺錢,把閒置時間都拿來陪他,給他一切自由。但仿佛他這些好那個青年都視而不見,有時候他不禁洩氣的想,或許楊子傲這輩子就只會愛著秦沐銘,不可能再分一點真心給自己了吧。
再一次的身體接觸是在一天楊子傲醉了之後,倒在他的懷裡喃喃著不知道說些什麼,李一鳴耐心地幫他洗了澡,但洗著洗著還是忍不住禽獸了一把。好在那個青年根本也不知道,他很少看到楊子傲像這樣喝得爛醉,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掛他的大衣時,李一鳴掏出他的手機想放他身旁,一條短信過來,他看了看。
也許是他在中國的好友,短信的內容很平常:“別傷心了,快睡吧。”李一鳴再往上翻,幾條短信黑底白字映在他的眼眶。
“秦沐銘似乎找到你了,聽我黎明的朋友說的。”
下一條是:“他們現在過得很幸福,所以你也別想他了。”
在往下翻,螢幕上顯示著:“打聽到了,他可能是你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姐姐戀愛了所以更得比較慢,諒解><

☆、番外-楊子傲的故事結局

第二天,當楊子傲一眼血絲的醒過來時,李一鳴端了一餐盤的早餐放到他面前:“吃吧。”楊子傲咂咂嘴,肚子一叫還是吃了。
“你的短信,我不小心看到了。”李一鳴開門見山:“你別喜歡他了好嗎。”“我的事情你別管。”楊子傲停下了嘴上的動作,有些氣惱地把他準備的早餐往外一推。
“你別喜歡他了。”李一鳴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喜歡我吧。”楊子傲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轉身下床:“我吃飽了。”李一鳴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淡淡歎了口氣。
“起碼,要等我死心了再說罷。”楊子傲出了門,淺淺的對自己說了一聲。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流轉了幾年朝夕相處的光陰。李一鳴對楊子傲一天比一天的寵愛,但那個人就仿佛看不到似的無動於衷,有時候李一鳴都覺得自己傻,好好的適齡青年找個金髮碧眼的大妞兒結婚了生一窩孩子就算了,在這跟個男人死磕個什麼。
但一看到楊子傲,就不禁想著,要是能永遠跟這個人在一起,也許此生就無憾了吧。
歎了口氣,他就是賤,愛上楊子傲的都賤。
再後來,楊子傲對他說,他想回國了。祖國有著他深愛的東西,他捨不得的城,他不想留在這個地方。雖然待了那麼多年,但還是沒能帶來一丁一點的安全感。其實他沒有說破李一鳴也能猜到,他是想再見見那個久違的男人。
於是他依了他的願,若是自己這樣掏心掏肺地對他好,這人都不為所動,那麼他的努力也算是窮途末路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回國後,楊子傲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直奔秦沐銘,而是一點一點地尋找著他點滴的資訊。最後他把目標定在了一家並不起眼的酒吧,如果他一直在尋找著自己,那他總能發現的。倘若不是,那永不見面也好。
日復一日,楊子傲每天晚上都在酒吧泡到很晚才回家。李一鳴沒敢睡,雖然給了他門鑰匙,但還是擔心他喝醉晚歸會出什麼意外。手機只要一震,李一鳴就會像被電到一樣起來,飛快地看著短信,看到是行銷或者詐騙後又失望的躺下。
約摸快要一年之後,楊子傲在電話中告訴他,自己即將搬出去住了,秦沐銘終究還是找到了他。
他沒有放棄,他亦不能。
李一鳴摸著電話笑了。眼睛裡泛起了一層水霧,審判終究還是來了。無論再怎麼虔誠地祈禱上帝多給他們一些在一起的時光,都無法挽留楊子傲匆匆離去的步伐。他沒有挽留楊子傲,只是淡淡地叮囑了一句“有空多回來”。
楊子傲走了,家裡空蕩蕩的,李一鳴心裡也是。這麼多年和楊子傲相依相伴,雖然知道這個人的脾氣夠臭夠爛,但李一鳴很清楚這個人心地很善良,雖然滿口髒話,但一點壞心眼都沒有。
楊子傲偶爾會回來看他,有時候喝醉了還會和他滾上兩輪的床單。但一早楊子傲就會匆匆離開,讓他覺得像是恩客沒付嫖資一樣。楊子傲讓他碰過的次數並不多,他明白是那是那個青年對他離開的事情產生愧疚,同情自己而想到的辦法。
但李一鳴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楊子傲的身體。他要那個青年也愛上自己,儘管知道這在楊子傲遇見秦沐銘之後根本可能辦到。
李一鳴差點要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看懂楊子傲冰冷外表下那顆跳動的心臟的人,楊子傲也曾對他袒露真心,但時間都不長,很快又會重新戴上面具。楊子傲不曾對他表示過一定一點的喜歡,甚至連好感都少得可憐,而現在楊子傲對他似乎只有同情。
也許是終日的等待和之後鋪天蓋地的小道消息快要逼瘋了李一鳴,他看到楊子傲和秦沐銘出去的照片被偷拍後在某網站上被瘋狂轉載,心裡像被千萬隻螞蟻啃了一樣疼。
他決定將楊子傲奪回來,不惜一切代價。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起碼也要將他留在身旁。
於是他策劃了一場精心的騙局,雖然知道秦沐銘也許不會帶楊子傲出來,但他知道,只要傷害秦沐銘,他就一定會出現。
嘲諷的對自己笑笑,李一鳴你真是可憐得可笑。
計畫很順利,唯一在意料之外的事是,秦沐銘竟然帶了一個和楊子傲一模一樣的複製品。但雖然有著相同的眼睛鼻子,光是看神情李一鳴也能一眼認出那是贗品。
於是他對秦沐銘出手了,弄瞎了他的眼睛。他恨秦沐銘入骨,第一是因為這傢伙殺了這世界上最愛他的哥哥,第二是因為秦沐銘搶了他最愛的人。
他知道楊子傲不會不來,於是他拋出最後的狠話:“把你手腳筋挑斷再扔在這裡可好?”
“夠了,一鳴。”
他果然還是來了,李一鳴鬆開揪著秦沐銘的手,冷眼看著眼前的青年。
他應該恨透了自己。
李一鳴朝他走去,在他身前停下,等著一個熱辣辣的巴掌朝他的臉扇來。他早就篤定了,就算楊子傲在這裡打死自己,他都不會躲。
只是等待他的並不是巴掌,而是一雙緊緊拽住自己的手。
李一鳴詫異地被楊子傲拉到了秦沐銘面前幾米的地方。楊子傲的聲音溫柔如雲:“對不起。我以為和你重新在一起生活就能回去,但我錯了。……也許緣分早就盡了,只是我們都沒勇氣承認而已。我想我找到了屬於我的容身之處,而你也應該早就找到了。”
他愣愣的看著楊子傲,那個少年的眼光堅定不容置疑。
手上傳來了一股力量,楊子傲牽著他的手,從未這麼緊——“此生認識你很高興,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但不是最後一個。我只希望你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答應我一件事——”
心如擂鼓,全世界的時間都靜止了一般,落葉為這場景配出沙沙的聲音,就像秋日娓娓流轉的樂曲。
“不要傷害一鳴。”
他不記得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和楊子傲回到家,但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一回家,楊子傲轉身把自己堵在門上狠狠吻著的時刻。唇舌的溫度,指尖的觸感,狂熱的愛情。
“想什麼呢。”楊子傲過來,大搖大擺地坐到他腿上:“給爺削個蘋果。”李一鳴乖乖拿起刀,慢慢削著蘋果,一卷一卷的皮婉轉落下,掉入透明的玻璃盤子裡。
仿佛是等待了一個冬天終於破土而出的種子,在冰雪和風霜中沉寂了幾個月終於迎來了新生的驚喜,漫長的等待並不意味著一無所有,看似無盡的守候只為了不錯過你回頭的那一秒鐘。
他看著楊子傲吃著蘋果的樣子,伸手過去捏捏他鼓囊囊的腮幫。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不是還要一個家庭聚會啊。。。TT姐姐想完結了

☆、番外-最終章

“快點,來不及了。”秦沐銘一邊整著領帶,一邊催促著在扣襯衫扣子的楊子謙。
“到底要去哪裡啊……”楊子謙雖然被秦沐銘逼的焦頭爛額,但對於秦沐銘突如其來的催促他完全一頭霧水,明明是給他慶生的,這個男的卻像把豬趕到豬籠裡吃飯一樣催他。
“你就別問了,老老實實跟我走就對了。”秦沐銘揪起還在套外套的楊子傲,夾在胳膊下就奪門而出。
另一邊——
“喂你好了沒啊。”楊子傲不耐煩地催著正在給頭髮打造型的李一鳴。“我沒他帥,所以要在造型上勝過他!”李一鳴一邊耐心地往那幾撮毛上噴著髮膠,一邊對著鏡子不斷地捏捏抓抓。
“草,我們早就沒關係了,他現在是我弟的男朋友,你較什麼勁啊。”“怕你舊情複燃啊……哎哎你別拽!”楊子傲一邊揪著李一鳴的衣領一邊忍無可忍地將他拖出了洗手間。
“複燃個屁,再不走就遲到了。”
秦沐薰的公寓——
“你好了嗎?”“恩。”男子穿著一身整潔的西裝從大波浪的漂亮女人身後走來,用手輕輕摟住她的柳腰。
“看什麼?”女人對著鏡子,看著鏡中那個待著黑框眼鏡長得一臉老實的男人。“我老婆真漂亮。”男人輕笑,在女子臉上輕輕印下一吻,從容道:“現在走的話時間充裕,你穿高跟別太趕了。”
“兒子會不會不乖啊?”女人有些擔心托給父親暫時看管的小兒子,男人優雅笑笑:“不會,他隨我。”說罷拎起給妻子專門設計的外套披到了她身上:“晚上冷,別著涼。”
人總算到齊了,一共三對夫妻:秦沐薰王贇一家,楊子傲李一鳴一家,和楊子謙秦沐銘一家。
“好了,開飯吧。”秦沐銘優雅的切下一塊牛排,放到楊子謙碗裡。李一鳴一看,也不甘示弱往楊子傲盤裡夾菜:“來,多吃點。”楊子傲瞥他一眼,把東西重新弄回他碗裡:“我也有,你自己吃。”
秦沐銘看著楊子謙溫順的吞下了他給的所有東西,挑釁地看了對面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李一鳴。
李一鳴看對面你儂我儂的,旁邊的戀人卻高冷的吃著自己的,根本不屑跟自己互動,連忙笑著問楊子傲:“我來幫你切牛排?”“不要,我喜歡切一塊吃一塊。”楊子傲頭也不抬地回絕了。
李一鳴哭笑不得,悄聲對楊子傲暗示道:“你總得給我點面子吧。”楊子傲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不大,但是整個飯桌都能聽到:“給什麼面子?”看著秦沐銘憋笑的臉,李一鳴整個人都不好了。
秦沐銘朝他勝利地一笑,夾了塊雞肉到楊子傲盤中:“來,吃這個。”楊子謙點點頭,夾起來吃掉。李一鳴看著楊子謙一聲不吭地乖乖吃掉秦沐銘夾的所有東西,再看自己旁邊這個跟那小綿羊有著同樣面孔的高冷生物,不禁感歎自己的命還真是慘。
秦沐薰默不作聲看著盤中已經切好的牛排翻好的蛋,拌好的醬飯和剃好的魚,看著那兩個明爭暗鬥的男人,朝旁邊的丈夫眨眨眼睛。
年輕人啊,你們還嫩。
“子傲,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李一鳴看著吃飯的楊子傲,狡黠的問道。“什麼?”依然是雲淡風輕。“一棟海邊的別墅!開心吧!”李一鳴故意說得很大聲,讓秦沐銘知道。
“哦,不錯嘛。”楊子傲不動聲色地吞下了一口肉,打了個酒嗝。
在李一鳴一臉無數的黑線中,秦沐銘緩緩開口:“子謙,你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什麼?”小白兔抬起頭好奇地看著他。“給你在加勒比買了個島,順便買了個飛機,咱下次度假去。”
看著楊子謙臉上一副“哇老公好牛逼”的表情,再看看專心埋頭吃肉的楊子傲,李一鳴歎了口氣。估計他這輩子都贏不過秦沐銘了。
酒足飯飽之後,幾對人馬道過別散了夥。
楊子傲走了很長的路都沒理李一鳴,李一鳴也沒敢說話,默默跟在他後面走。再過了一會,在一個路燈下,他才猛然轉身:“喂,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弟那個類型?”“你想什麼呢。”李一鳴哭笑不得。
“你要敢喜歡別人,我閹了你。”楊子傲說完,繼續自顧自的往前走。身體卻被李一鳴從後面緊緊摟住。
“哪兒敢啊,就算有著色膽,也沒這色心啊。”
另一邊——溫暖的車上
“吃得好飽,去接兒子吧。”秦沐薰慵懶的躺在副駕駛上,享受車裡舒服的暖氣。“好。”男人啟動了車子。
車子行駛在一排璀璨的燈火裡,一會兒男人轉過頭,發現身旁的妻子已經熟睡。接兒子的路說長也不長,只是男人還想再在這座城市繞一會,多享受享受二人時光。
幸福的日子還很長呢,傻姑娘。
秦沐銘家裡——
“爭氣!”秦沐銘忍不住狠狠吻了身邊楊子謙一口,楊子謙睜著大眼睛看著他。
“哎,那島叫子謙島好不好。”楊子謙想了想:“那你呢?”“子謙是我的呀。”不由分說把他抓過來摁在了懷裡,秦沐銘覺得這傢伙胖了些摟著更舒服了。
“……其實我有點想問個問題。”懷裡的小東西開口了。“說。”
“你為啥會喜歡我?……我是說,畢竟我和我哥的性格差的有點多……”秦沐銘笑笑,手臂圈得更緊:“我有沒跟你說過一件事?”
“啥?”
“以前我跟你哥去S市的佛光寺旅遊,寺廟門口坐了個看相的老人。我倆給他看了相,你猜他說什麼?”
“什麼?”
“他說我們雖然同為男子,但從面相上來說這輩子註定都會在一塊兒。”
懷裡的青年愣了一下,沒有回答。
“儘管後來我沒和他在一塊兒,”
“恩。”心裡一股暖流激蕩,青年感受著摟住自己那雙霸道的臂膀。耳邊傳來男人暖呼呼的氣息:
“但那老頭說的一點也沒錯。”
寫好的結局早已註定,該愛的人就在身旁。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完結啦!!~~再一次感謝一直支持著小紅看到最後的親,也希望親愛的們繼續支持小紅的文章~!!摸~摸~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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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看了三小⋯
攻對受做的事是犯罪誒 肯定會被關個30年的犯罪行為誒
但是受卻好像只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樣
他媽賤到不行
莫名其妙的文
拜託作者用點腦

Re: No title

> 媽的,如此的糞文。
> 真的恨不得書中全部角色通通去死啦!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渣攻賤受雷文戰鬥機
被你們說完後我都不敢點開了
怕雷死! XDDDDD

No title

媽的,如此的糞文。
真的恨不得書中全部角色通通去死啦!
(╯‵□′)╯︵┴─┴